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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0节

      “认——认识。”

    秋叶垂着脑袋,看都没看翠花一眼,直接回道,她跪在地上,浑身哆哆嗦嗦的,面色如土一般。

    这才是婢女第一次见到皇上太后这样身份尊贵的人该有的态度,尤其做的还是欺君罔上的事情。

    “你一直垂着脑袋,看都没看那名为翠花的女子一眼,怎么就知道认识了?”

    开口问话的是贤妃娘娘,她的声音温温柔柔的,可随意间指出的事实,让人不自觉的怀疑,这次的事情有很大的蹊跷。

    “我们方才从外面走进来的时候就瞧见她了。”

    方姨娘恼火的看了秋叶一眼,主动替她解释道,贤妃娘娘身边的姑姑芷华道,“你是谁?”

    “贱妇是相府的姨娘。”

    想到苏心漓即将完蛋,而且定国公府还能受到很大的打击,方姨娘的心情空前的好,因为激动和雀跃,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颤抖,这次的事情之后,皇上肯定会念着方家和她的功劳,然后当场直接将她扶成夫人的,没了苏心漓,妙雪将会是相府最最优秀出众的嫡女,将来她当上娘娘皇后,那些曾经拿她身份说事的人,她一个人也不会放过的。

    “原来只是个姨娘,难怪如此不守规矩,贤妃娘娘让你回话了吗?一个贱婢,居然敢在皇上太后娘娘跟前自称我,该当何罪!”

    方姨娘的脸一下涨的通红,她身旁站着的方有怀,面色也不好看,他现在虽然成了皇上跟前的近臣,深蒙皇宠,但是朝堂之上,根本就没几个人看得起他,后宫的那些娘娘,更是因为他的身份处处轻视,从苏心漓和苏妙雪的差别待遇就可以看出来,苏心漓是时时处处被夸赞,但是妙雪,根本就无人问津,难道她们会不知道静怡是他的女儿吗?但是她们一个个半点面子都不给。

    “掌嘴!”

    方有怀心中正不平衡的时候,太后的命令更让他有种气的快要吐血的冲动,因为他气愤的缘由一点也没错,就算他现在爬的这么高,大家对他还是轻视的,根本不愿意与他家的亲近,太后才下了命令,立刻就上来了两个嬷嬷,一人扯着方姨娘的头发,另外一人对着她的脸啪啪啪就是五个嘴巴子,将她的嘴巴都打歪了,才停手,方姨娘咳嗽了几声,十几颗牙齿,几乎可以拼凑成一完整的牙套了,从她的嘴巴里面掉了出来,她的脸,也在瞬间肿成了猪头,嘴角都是血,哪里还看得出原来的样子。

    一旁的秋叶吓得面色苍白,根本就不知道如何才好,苏妙雪和方有怀也是冷汗直流,而苏心漓,看的很爽,心里更畅快。

    程立雪虽然不在宫中长大,但毕竟是皇太后看着长大的,而且她温婉善良,乖巧又懂事,皇太后自然是喜欢的,云氏和她又是好友,两人说知心话,不可避免的偶尔会提及家里的事情,云氏经常会不经意间表露出自己对苏心漓的担忧,这又会提起方姨娘,所以皇太后对方姨娘是一丁点好感都没有,她自己主动往枪口上撞,皇太后自然不会客气,也算是为好友出气了。

    那两个嬷嬷差不多这样循环了三次,方姨娘已经是面目全非了,皇宫内的御医或许不是琉璃最好的,但是那些嬷嬷整治人的手段却齐集了精粹,而且凭着先人日积月累的经验,这其中的精髓,她们是已经完全把握了。

    直到方姨娘疼的都说不出话来了,皇太后才摆了摆手,示意她们停下。

    “皇上,皇子们都在呢,这件事情何须你亲自审理,我看就交给小六吧,他回来这么久,一件正经事都没办过呢。”

    难怪那些臣子和皇子都费劲了心思想拉拢颜宸玺,不论是皇上和太后,都对他青睐有加啊,当然,这其中也不排除皇太后对她的偏袒,六皇子先前对她有救命之恩,而且两人走的算是很近的事情,大家都是知道的,还有贤妃娘娘的赏赐,六皇子肯定会向着她毋庸置疑的,果然,位高权重的人就是,就算偏心谁,也可以明目张胆的,完全不担心他人诟病。

    “儿臣领命。”

    秋叶本就害怕的要命,一听要六皇子审自己,浑身哆嗦的越发厉害,方有怀心里也不满的很,今日皇子们都在,这里随便哪个皇子,于他而言,都比找六皇子有利,太子殿下身子不适,不能审理,这件事情大可以交给三皇子,若是担心滋生三皇子的野心,完全可以交给五皇子,五皇子的能力可是有目共睹的,而且,五皇子与志明是好友,必定会站在他们这一边。

    “不必紧张。”

    颜宸玺走到秋叶身边,他自幼在民间长大,是所有皇子中与百姓还有下人接触最多的,他不喜欢与那些官员来往,也不想和那些想要争夺皇位的人走的太近,所以总端着架子,高傲的很,但是他对百姓的态度却很温和亲近,颜宸玺是兰翊舒派,自然是帮着苏心漓的,但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也不能做的太过,而且颜宸玺心里清楚一点,这丫鬟要是这么一直怕下去,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对苏心漓很不利。

    “给她倒杯冷水上来!”

    颜宸玺吩咐了一声,很快有太监端了杯凉水上来,秋叶双手接过,咕噜咕噜的一口气喝得干净,然后长长的吸了口气,又吐了口气。

    “我问什么,你就答什么,老实交代,若是欺君罔上,那可是要杀头的。”

    秋叶战战兢兢,偷偷看了方姨娘一眼,方姨娘现在脑袋完全是晕乎乎的,一双眼睛冒着金星,脸上火辣辣的疼,撕裂了一般,就好像是将脸浸泡在满是辣椒的盐水中,又好像有无数的蚂蚁在上面蠕动,难受的要命,她现在哪里还说得出话来,反应也慢的很,秋叶看她,她根本就没注意到,方有怀则狠狠的瞪了秋叶一眼,秋叶吓了一跳,缩了缩脖子。

    相由心生,方有怀这人心肠恶毒的很,看起来就是一副凶相,而且他这些年来一直都是打打杀杀的,身上有一种杀伐的血腥之气,尤其他满脸到处都是胡子,眼睛一瞪,更添了几分恐怖,秋叶就一被胁迫的小丫鬟,欺君是死罪,可要是不欺君也是死罪,而且一家老小都无法幸免,秋叶哪里能不害怕的?

    “是。”

    “我再问一遍,这个人,你可认识?”

    颜宸玺指着翠花,再问了一遍,秋叶垂着脑袋,深吸一口气,想到临出门前,方姨娘与她说过的话,只要她将这次的事情办好了,她就可以解脱了,而且所有的事情方姨娘她们都安排好了,只要她配合,要是方姨娘她们不说,谁知道她是不是撒谎,方姨娘是绝对不可能将这些事情都抖出来的,秋叶这样一想,心里已经有了主意,她缓缓的抬头,看了眼翠花的方向,点了点头。

    “贱婢认识。”

    她的声音虽然颤抖的,但却是坚定的,而且也没有像先前那样结结巴巴的。

    “她叫翠花,以前贱婢在小姐跟前伺候的时候见过,最开始的是在漓心院见面的,后来都是贱婢按着小姐的吩咐在外面与她见面,每次她都会让我向小姐回报田庄上的事情,那里还有个铁矿,小姐说过,那些东西都是有大用的,说是可以冶炼兵器。”

    苏心漓听到这回答,简直想笑,这些人,分明就是想害死她还有定国公府,定国公府本来就因为手握重兵被圣上忌惮,冶炼兵器,分明就是想要谋反叛乱,这可是杀头的大罪。

    “你这孽女,好大的胆子!”

    苏心漓用眼角扫了苏博然一眼,微勾的嘴唇划出冰冷而又充满嘲讽讥诮的弧度,“父亲,皇上太后娘娘都还在呢,他们都还没定我的罪呢,你何必着急?”

    苏心漓这话,分明就是一点面子也没给苏博然留,百善孝为首是吗?但是现在,她不想被这帽子压着了,便是被世人唾骂唾弃又如何?那些人为何不想,她苏心漓愿意为了定国公府的人身先士卒,为什么对苏博然却是这样的态度,她并非那种忘恩负义,不知感恩的人,可看着苏博然那嘴脸,她实在是忍不了,他身为丞相,就算脑子不怎么灵光,也不可能不知道这样的罪名真要落在她头上,无论是对她还是定国公府都是灭顶之灾,他心里很清楚,但他还是落井下石了,他心里,根本就没有她这个女儿,甚至于,她只是工具,只要可以为他带来好处,可以折断斩断甚至可以毫不留情的将她扔进火里烧成灰烬的工具。

    “居然还敢狡辩!”

    苏心漓这才扭头,给了他一个正眼,比起苏博然恨不得和她撇清父女关系的义愤填膺,苏心漓则要显得平静许多,她勾了勾唇,微微一笑,“父亲,你似乎很希望这事是我做的啊,这可是杀头的大罪,还要株连九族的!”

    苏心漓的声音清冷,甚至还带着点笑意,苏博然可是她的父亲,他说的一句话,比旁人说上十句百句都管用,他这不是将她往火坑里是推是什么?

    “你既知这是杀头的重罪,为什么还要去做?我是你的父亲,同时也是当朝的丞相,我既食君之禄,自然应该为皇上分忧,你若真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我又岂能姑息?”

    苏博然慷慨激昂,云氏程子谦程子轩那些人越发的看不上,他可是漓儿的父亲,他们定国公府的女婿,也算是一家人,要没有他们定国公府,他焉能有今天?他非但不感恩,还想踩着他们定国公府的头继续往上爬,良心简直被狗给吃了。

    当着皇上太后还有他们定国公府的人的面,他尚且如此对漓儿,私下还不知道怎么挤兑她呢?程子谦程子风二人忽然想起苏心漓说过的话,要没了相府没了苏博然,她苏心漓还可以活的像模像样,可要没了定国公府,她就什么都不是。

    “相爷,现在真相未明,你这话言之过早了!”

    颜宸玺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当然,他也觉得苏博然太蠢了,苏心漓是个聪慧的女子,又被他兰大哥看上了,将来前途必定不可限量,他若是好好巴结苏心漓,将来能少的了好处?可他倒好,现在事情真相还没出来呢,他就急着撇清关系,一副恨不得没有这个女儿的架势,这哪里像是父亲,分明就是仇人。

    颜宸玺觉得苏心漓真该和他断绝关系,当然,他也希望她那样做,什么孝顺不孝顺,只要处理得当,就算是苏心漓主动断绝父女关系,到时未必就是苏心漓的错,皇上他们都在呢,苏博然这态度,分明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定国公府对相府不薄,他这样对待定国公府捧在掌心的外孙女,不是薄情寡义忘恩负义是什么?既然那么爱惜自己的形象,就该好好用心经营,果然,笨的无可救药。

    苏心漓身姿笔直,她心里是无所谓的,不过面上却佯装出一副受伤的样子,她就是想让外祖母他们瞧瞧,苏博然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人,将来相府若再出了什么事,若真是为了她,就该袖手旁观。

    “冶炼兵器?”

    方有怀的声音很粗,而且厚重,“你可知道是在什么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