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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节

      “偶尔特殊的日子。”银朱说。顾祈是曾妈的儿子,虽然两人是第一次同事,但是也不会把他当个完全外人。

    旅社的厨房早就打好招呼,给她留了一个灶眼,银朱把从家里带来的燕窝银耳炖上,又切肉揉面的准备做面条。“你饿了吗,我可以顺便给你做一点。”银朱说。

    “不用了。”顾祈咽口水道,然后肚子就咕噜一声,在寂静的厨房里格外明显。顾祈一下子就面红耳赤,有些不好意思。

    “没关系的。”银朱笑笑道,“等你吃完就可以去休息了,少爷到起床前都不会有要用人的时候,你可以好好补眠。”

    银朱煮了一大海碗打卤面,上面肉菜蛋都很丰富,其余的边角料也做了两大碗,“这个你拿回房里去,还有一碗是石青的。”银朱说,把炖好的燕窝和打卤面一起放在托盘上,“我先走了,厨房就麻烦你收拾一下。”

    “好的,我先陪你上去吧。”顾祈说,顺便把托盘放在手上,两人上了楼,银朱小声的敲门,不一会儿沈鹤立就来开门,门一开,就有淡淡的腥膻味传来,顾祈几乎是秒懂什么叫特殊的日子,有些不自在的磨磨脚尖。

    “银朱,你带的铺盖放哪了?”沈鹤立接过托盘问。

    “少爷说不让带,除了床垫,带的铺盖就是现在少爷床上铺的。”银朱说。

    沈鹤立有些头疼的轻叹一声,“那没办法,你明天一早就去买几床你家少爷习惯的铺盖,可以去找尹叔,让他给你拿钱,找人带你去。”

    “是。”银朱说。

    沈鹤立关门进去了,银朱朝顾祈笑笑,“没事了,可以回去休息了。”

    “明天你要外出的话就叫上我吧。”顾祈说,他得尽快熟悉少爷的喜好才行。

    “行。”银朱爽快的点头。

    顾祈回到厨房,大致规整一下后才端着两碗面回房,他和石青是一个房间,进去后石青并不在,顾祈快速冲洗一下,就在吃他自己的那份打卤面,味道和娘做的还有几分相似呢。正吃着,窗户从外面被打开,石青从窗户外爬进来。

    顾祈:=口=

    石青只扫一眼的他的傻样,面无表情的把窗户关好,洗漱,吃面,睡觉。

    顾祈:=口=

    沈鹤立先喂处在半昏睡的顾心钺,口对口喂,顾心钺清醒时是绝对不会接受这种极其不卫生的方式,只是才被他cao的神志不清,唇齿交缠,彼此的口水都吃了不少,整个人在余韵中,自然分不出心神来辨别这到底是喂食还是新一轮的前戏。

    顾心钺吃了半盏燕窝就不吃了,头埋在沈鹤立颈窝处,拒绝的意思很明显。沈鹤立也不以为然,把剩下半盏都一口吃了,拿起筷子挑起起坨的面,呼哧呼哧吃的欢,被掏空后来一碗打卤面补充体力,真是再好不过了。

    吃完了睡觉又是一件烦心事。狼藉的床单自然要换,但是换成旅社自带的,又怕顾心钺明早起来白脸。最后沈鹤立只能无比机智的把床单换上酒店自带的,他在床上躺平,再让顾心钺睡在他身上,盖上从家里带出来的被子,这样就无可挑剔了。

    顾心钺的胎虫发作要三天,这三天他就没出过房门,这次的发作比第一次还要猛烈,并不局限于晚上,甚至白天他都会不知羞耻的缠着沈鹤立索要,所谓的清明就是井中月水中花,遥不可及。沈鹤立自然没有什么不满,除了偶尔一两次出外对尹叔交代一下,他也乐的和顾心钺呆在房间里缠绵。

    就算腰打颤,腿发软,眼下青黑,纵欲过度,无怨无悔。

    第四天,顾心钺清醒后,身体内的燥热已经消失不见,取代的是骨头缝都餍足的满足感。此刻他趴在沈鹤立身上,沈鹤立的手搭在他的腰上,两人的心跳一致,呼吸一致,亲密的如同一个人。这样的氛围让顾心钺有短暂的心软,想和他这样天长地久下去。但最后顾心钺还是轻轻从他身上下来。

    去浴室前他无意扫了一眼穿衣镜,穿衣镜诚实的反应出他现在的模样,光着身子,身上到处是红红紫紫的斑驳印记,大腿上清晰的指印,可怜兮兮的兴器,还有一道一道白色的痕迹。

    *到极致。

    顾心钺最终和镜中的自己对视,嘴唇红肿,肤色如纸,眼睛黑亮,他是他,却也不是他。眼神里懵懂的春情,最终渐渐变成冷漠。他的人生,不该只是躺在床上岔开腿。身体耽于欢愉,底线就要鲜明。

    他和沈鹤立,终归不是一路人。

    顾心钺走到浴室,站在莲蓬下,把水开到最大,水幕中他闭着眼睛,低着头,许久,许久。

    沈鹤立起身没见到顾心钺,就知道这次的饕餮盛宴已经结束,基于顾心钺喜欢用完就扔的态度,也许他该早点去另外订一间房,总好过被人扔出去。胡思乱想的时候,顾心钺已经裹着一身水汽出来了,见到他虽没有什么好脸色,但也没有臭脸到马上会叫人进来赶他。

    “肚子饿不饿?”沈鹤立说,“我叫银朱送饭上来。”

    顾心钺点头,坐到沙发上去,沈鹤立见顾心钺神色不同往日,难道两次就让自己给操熟了?沈鹤立有些捉摸不定,就走到顾心钺身边,准备挨着他坐下。

    “去洗澡。”顾心钺说。

    这意思是洗完澡就两个人排排坐,沈鹤立眼睛一亮,飞快在顾心钺脸上亲一下,然后吹着口哨去洗澡去了。顾心钺摇了铃,银朱很快就进来了。“少爷。”

    “药。”顾心钺说。

    银朱很快就从行李间翻出一个小瓶来,从瓶里倒出一粒药,伺候顾心钺用热水服下。“少爷,旅社里有新鲜打捞出的海鲜,今天吃海鲜吧。”

    顾心钺点头,银朱换了床单后离去,室内在第一天后就点了欢和香,淡淡的中和了腥膻气。沈鹤立穿着浴袍出来。“你吃过西餐吗?不如我带你去吃牛排,嗯,其实牛排也没什么好吃的,阿三哥的咖喱,我怀疑你进门就会要想出来。那去吃什么呢?”

    “不用了,我在旅社吃就好。”顾心钺说,“这两天恐怕还没有办法正常活动。”

    沈鹤立坐到他身边,“要不要我请一个中医过来给你按摩。”

    顾心钺摇摇头。

    这种事后尴尬真是要人命了。

    沈鹤立决定还是先去和冷落的下属们联络一下,尹叔看着他的脸直摇头,递给他一瓶珍藏的鹿茸酒,“年轻人,现在不节制,老了会后悔的。”

    “特殊情况,特殊情况。”沈鹤立笑说。只是不知道等前三个月的特殊情况过去后,顾心钺还准不准他近身。

    “什么时候走?”尹叔问。

    “再等两天吧,总不能来一趟京港,连京港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沈鹤立说,他显然说的是顾心钺,“之后再转回大运河到中原州,他外家在中原州,也许能去见见舅舅什么的。”

    “你还要走大运河?”尹叔说,“我以为你来京港是知道了那边不太平。”

    “什么不太平?”沈鹤立疑惑的问。

    “陈卫又和刘一炎打起来了,这会争的就是大运河那一段,最近的商船都不往那边走,给刘一炎送钱,陈卫打,给陈卫送钱,刘一炎打,两边都送钱,两边都打,大家宁愿绕远点,走海路,也不走那段了。”尹叔说,“你不知道你怎么说要来京港,不会就是为了和你老婆过来干事的吧。”

    沈鹤立清清喉咙,这种事怎么好承认。转移话题说。“陈卫生生在刘一炎手里扒拉下一块地,改编制为淮江州自立门户,这会不夹着尾巴做人,还明火执仗的跟老东家干上,这气魄真不一样啊。”

    “不干上还能怎么的,两个人的地盘紧紧挨着,不是你消我长,就是我强你弱。”尹叔说,“年轻人火气旺,但是得节制。干事业不能只拼一时,这地盘还没稳呢,就冒进,当然,就此松懈也是不行的。”

    沈鹤立点头称是,知道尹叔也是借机在敲打自己。虽然他觉得没什么,但是跳出来一看,自己好像一根筋似的,哄了顾心钺出来,就是为了在他胎虫发作的时候好好一亲芳泽,连时间地点都算的好好的。

    还真有点色欲熏心的意味。

    ☆、第13章 盲目相信太太

    沈鹤立和顾心钺商量,要不要先送他回去?顾心钺看他,“可是有什么变故?”

    “也不是。”沈鹤立说,“原本是想带你到京港来看看,之后再折回大运河入常江,沿途去有点的码头看看,还可以进中原州,顺道拜访一下舅舅。谁料到陈卫突然和刘一炎打起来,那段线路眼下走不得,我想着就先走海路去临海州的广市,之后再在那溯洹河往内陆走。”

    “不方便我在?”顾心钺问。

    “自然不是。”沈鹤立摇头道,“只是按我原先的路线,太半的航程都在自家船上,能让你待的舒服点,这走海路,都是在别人家船上,人多嘴杂,怕你不习惯。”

    “既然出来了,就没有马马虎虎回头的。”顾心钺说,“你只管按你自己的安排走,我没什么不习惯。如果是我在不方便,也尽管直说,我在转悠一会再自行回京都就行。”

    “那怎么行,太太和我一道出门,合该一起回去才是。”沈鹤立说。“既然太太不嫌辛苦,便跟为夫共赏这一路风景,只盼太太不要花花世界看的太过入迷,日后都不愿跟我回来。”沈鹤立玩笑说。

    顾心钺并没有回应他的玩笑,见这件事已经定下来了,“我想出去看看。”

    “不,不用你陪,你找辆车来就行,顾祈会开车。”

    “不是嫌弃你,你总有正事做,难道真的只是出来游玩的?”

    “怎么,我不能单独出门吗?”顾心钺问,简单的一件事沈鹤立总跟他歪缠,让他有些不痛快,“沈老爷,没你的陪同,我是不是就不能出门了。”

    “当然。”沈鹤立见顾心钺真的不悦了,不再说了。“你愿意出去走走就走走吧,晚上回来和我一起去吃饭?我约了几家商行的老板。”

    “你约了别人我就不去了。”顾心钺说,见沈鹤立面有失望,“只你一个人的时候可以陪你。”

    “那我去找地方,明天我们两个出去吃,只我们两个人。”沈鹤立立马约定说。说完就出去叫车去了。

    顾祈在前头开车,石青也坐在前头,顾心钺和银朱坐在后头。因为顾心钺说就在京港市里逛逛,顾祈车开的很慢,虽然他前一天跟旅社的人问了京港的地形,但显然实际开车中还是有很多不确定,还是石青不时说从这里转,到前面直走之类指路的话。

    石青一边指路一边还要给顾心钺当导游介绍。

    这是法高卢大使馆。

    这是英租界。

    这是俄租界。

    ……

    顾心钺看着车窗外一闪而过的充满异域风情的建筑,“偌大一个京港,还有多少地方是属于华国人的?”

    “地方倒也不小,只是少爷见谅,咱们不能去那边涉险。”石青四平八稳的说。

    “如今华国人在华国人的地盘上不安全,要住在租界才安全。”顾心钺感慨道。“爷爷要是知道现在的情况,不知道该做何感想。”

    石青和银朱都没回话,顾祈分神看看他们两,还是自己搭话了,“老太爷也未必不知道,毕竟这些租界都是二十年前出现,有些停战合约的签订,老太爷也在场呢。”

    车里一片寂静。银朱小心的看着顾心钺,石青用看蠢货一眼的眼神看一眼顾祈,顾祈立马心慌,“我,我说错了?”

    “好好开车。”顾心钺见他有些晃神就安抚他说,“你没说错。”

    顾心钺看着窗外,“已经是物是人非了。”

    因为这个谈话,之后的车内气氛都怪怪的,石青也不主动讲解了,就顾心钺静静的看,要是看到哪个敢兴趣了,石青才说上几句,本来预计在外面吃饭的,最后也不了了之。回到旅社,顾心钺换了衣服坐在沙发上望着窗外发呆。

    沈鹤立喝的醉醺醺回来,见顾心钺在,“你这么早就回来了?没去看看京港的夜景?”

    顾心钺歪头看着他,“你来陪我聊会天。”

    “好啊。”沈鹤立眉开眼笑的过来。

    “你先去洗澡。”顾心钺说。

    “遵命,太太。”沈鹤立行个不伦不类的礼说。

    沈鹤立洗了澡,人精神了不少,坐到顾心钺对面的沙发上,顾心钺推给他一杯茶,还有一些撒了白糖切成花状的水果。

    “想和我聊什么?”沈鹤立问。

    顾心钺单手支腮看着他,“你对我爷爷怎么看?”

    “顾承肇?”沈鹤立下意识说,看到顾心钺的脸又马上改口,“老爷子啊,当然是好人,能臣,忠臣。别人不都说他是这个嘛?”沈鹤立比个大拇指。

    顾心钺挑下眉,“跟我说实话没关系。”

    “这就是大实话啊。”沈鹤立无比诚恳的说,“他也不贪,也不横行霸道,不勾结外国人,不卖国,还以身殉国。就是他去了早了些,留下你吃苦了。”

    “油嘴滑舌。”顾心钺神色极浅的笑一下。“看来是在你嘴里听不到一句真话了。”

    沈鹤立低头笑道,“别人怎么想老爷子的又有什么干系,重要的是太太怎么想老爷子的,难道别人说老爷子不好你就不会敬重他了,若你想人人说老爷子都如你心里想的一样,这岂不是强人所难。”

    顾心钺视线又投向远处的海,许是经常看的缘故,一样的黑幕,顾心钺觉得自己能看的清那些是天际,那些是翻腾的浪花,“我已经记不太清爷爷长什么样子了,他人生的后几年都是灰暗的,无穷无尽的工作,和叹气,就算见到我,强撑的笑容也不能坚持多久。”

    他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和沈鹤立说这些,但他现在就是想说。

    “爷爷决定殉国前把我叫去交代后事,当时我还很懵懂,也没有被栽养胎虫,爷爷摸着我的头说让我快些长大,好挑起顾家百年荣耀。因为四方合约,他注定要遗臭万年,但他希望我能有新的成就覆盖他的耻辱。”

    “年少时我不懂得,等我长大后我看了许多书,找了许多当时的报纸,我开始思考,我开始回想当时爷爷的每一个表情和动作。四方合约已经是当初斡旋下最好的结局,但那一字一声的卖国贼,都像是针刺我的眼。”

    “我不是没想过,末朝当时真的没有一战之力了吗?这么任人宰割,别说是为了不致生灵涂炭,强盗的刺刀到家门口,百姓需要的是这样的安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