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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节

      ☆、【第十五章】下手

    华珠揉了揉太阳穴,“叫秀云进来伺候,你去歇息。”

    这一晚,是秀云值夜,华珠仿佛对秀云手腕上的银镯子很感兴趣,还叫秀云摘下来给她看了看。

    翌日,秦姨娘在花园附近的凉亭里凑了一桌叶子牌,叫上梅姨娘与倪氏,还差一人,便叫了华珠。

    秦姨娘打了一张牌,很随意地问向倪氏:“姑爷这回打算在年府住几日呢?”

    倪氏看了华珠一眼,道:“大概三、五日吧,大姐临盆在即,大姐夫不好在外多呆。”

    “那倒是,就不知姑爷怎么突然来年府了?”秦姨娘追问。

    倪氏打了一张牌,语气如常道:“就是替大姐来看看我们。”

    秦姨娘的笑意里噙了一丝讥讽,却很快温声道:“我叫膳房的人做了点心,怎么还没送来?”

    说着,看向华珠,“二小姐爱吃栗子糕,我记得呢!”

    笑得颇有些讨好,但又难掩嫉妒,想想也对,去琅琊的名额只有一个,秦姨娘肯定希望被颜博带走的是年希珠。

    华珠摸了一张牌,淡淡笑道:“秦姨娘有心了。”

    须臾,膳房的人送来了点心,一盘栗子糕、一碟土笋冻、一份闽生果、一盒炸虾枣和一碗福建光饼。

    秦姨娘将栗子糕推到华珠面前,尔后惊讶道:“咦?我好像没叫土笋冻,在座的可没人爱吃这个,膳房的人怎么办事的?”

    倪氏怕秦姨娘要找膳房丫鬟的茬儿,忙道:“怕是不小心弄错了,这好像是姑爷爱吃的点心,每次姑爷来,夫人都吩咐膳房的人做。”

    秦姨娘很快又露出一抹笑来,“既如此,就找人送到姑爷院子去吧,反正离这儿也不远。”

    翠儿是个机灵的丫鬟,跟了秦姨娘三年,若非早有了钱妈妈,她一定会成为第一心腹。今天,钱妈妈在屋里陪五小姐练字,她表现的机会来了。她笑盈盈地将土笋冻放入了食盒,“我去送。”

    华珠等人用了点心,又打了会儿牌,梅姨娘拿帕子擦了擦鬓角的汗,“早起时挺凉爽的,便加了件兔毛褙子,谁料日头这么毒辣,我都有些中暑了。”

    倪氏看她脸色的确有些苍白,便柔声道:“改天再打牌,我先扶你回屋歇息。”

    梅姨娘与倪氏走后,秦姨娘挽住华珠的胳膊,轻声笑道:“今天天气很好,二小姐不急着回去的话,陪我到湖边逛逛吧。”

    年府占地面积极广,其中容纳了一处人工湖泊和一个天然鱼塘,秦姨娘指的是前者,那里人烟稀少,比西苑还荒凉,的确是个……下手的好地方。

    只是最后倒霉的到底是谁,她可不保证。

    华珠敛起心中的冷笑,与秦姨娘一道去往了湖边。

    二人沿着微波粼粼的湖面散步,秦姨娘拂去被微风吹乱的发丝,试探地问道:“大姑奶奶快临盆了,心里一定很思念你们这帮姐妹,不知道老爷有没有说,让谁去琅琊陪陪大姑奶奶呢?”

    华珠果断摇头,“没!”

    秦姨娘的面色一沉,又笑道:“那……二小姐想不想去琅琊呢?其实你只要对老爷开口,老爷肯定不忍拒绝的。”

    开口什么呢?开口把名额让给年希珠,还是开口捎上年希珠?

    这件事的最终决定权根本不在年家,而在颜家。

    父亲娶了一尊佛回来天天供着已经够辛苦了,她不愿再做什么让父亲为难的事。

    华珠举眸望天,小小的脸上浮现起与这个年龄不符的沉稳:“这事儿啊得听大姐的意见,大姐如果想找谁陪她,自然会告诉我们的。”

    秦姨娘的鼻子都快气歪了,二小姐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

    秦姨娘压下心头的不悦,挤出一副笑容道:“小时候我家里有两个女儿,父亲最疼我,姐姐心里难免不舒服,时不时地找我茬,我可讨厌她了,就觉得如果没有她,我会过得比当时幸福很多。可是直到有一天父亲遭遇不幸,母亲受不了打击也跟着过世,只有我们兄妹三个相依为命,很快,我们变得没有米,没有钱,穷得揭不开锅。我本以为按照姐姐的性子,一定会卖了我,可实际上,家里的确来了人伢子,却是兄长叫来的;人伢子也的确看中了我,因为我比较漂亮,能卖个更高的价格。但……”

    讲到这里,秦姨娘的语气里有了一丝哽咽,“但在姐姐的坚持下,人伢子带走了她,靠着她每月寄来的钱,兄长开了店铺娶了妻,而我,在几年后有幸成了老爷的妾室。二小姐,有人帮扶是一件幸事。”

    这是在影射年希珠与她么?

    若换做未重生之前的华珠,兴许就被这姐妹情深的故事给打动,甚至欣欣向往了,但死过一次的华珠,清楚地明白年希珠不但不能成为她的助力,反而会成为她的软肋。

    华珠不接话。

    秦姨娘急红了眼,一句话的事,二小姐怎么就是不愿配合呢?

    此时,二人已经来到了凌驾于湖面上的小钓鱼台,秦姨娘看着华珠轮廓优美的侧脸,眸色一深,二小姐,既然你不配合,我唯有出此下策了!

    秦姨娘抓住了华珠的手腕,一改之前的温顺讨好,语气冰冷道:“二小姐,大家都是明白人,你莫与我装糊涂!我知道你要去颜家了,从此与五小姐她们不是一路人了,其实你何必这么小气呢?既然大姐赏识你,父亲又偏疼你,你便是提出叫五小姐同去又如何?他们还能不依了?五小姐待你可不薄!”

    华珠冷冷地看了看她恰住自己碗口的手,说道:“姨娘你放尊重些,好歹我也是年府的主子!”

    秦姨娘一怔,眼底闪过了一丝慌乱,却仍不放手。

    华珠强行一挥,秦姨娘一声尖叫,跌入了身后的湖里。

    “救命啊!二小姐,我……我……我不识水性……”

    别看阳光明媚,如沐春风,湖里的水却是冰肌裂骨的,秦姨娘冷得浑身打抖,一手拽住岸边的杂草,防止自己深陷入水,另一边拼命地朝华珠呼救。

    这里只有她们两个人,不论是谁出了事,另一人都难辞其咎。

    华珠歪着脑袋想了想,尔后走到岸边,将秦姨娘拽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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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六章】你的智商真让人捉急

    秦姨娘的牙齿不停打颤,指向不远处放渔具的小木屋道:“扶……扶我……过去歇会儿……”

    华珠始终含了一丝淡淡笑意地扶着秦姨娘去了小木屋,屋内,有现成的炉子和炭。居然连炭都准备好了!

    秦姨娘也顾不得脏,随意披了件挂在墙上的蓑衣,又道:“可……可不可以……帮忙生个火?好……好冷……”

    华珠用火钳拨了拨炉子里的银炭,眼底暮然一丝讥讽,却依言生了火,只是她到底头一回做这个,弄了半天才点燃。而这时,秦姨娘在接连打了几个喷嚏后,已经开始头重脚轻了。

    华珠起身,打算把门关上,刚走到门口便看见梅姨娘站在斜对面朝焦急她招手,华珠挑了挑眉,丢下一句“我要小解”,然后轻轻地走向了梅姨娘。

    梅姨娘拉住华珠就往后山疾步而去,边走边用细小的声音说:“我刚刚把给大姑奶奶做的衣服给姑爷送去的时候,就看见翠儿领着姑爷往湖边走,还说什么你落了水,我当时就感觉不对劲。幸亏我来了,不然你今日只怕难逃勾引姐夫的罪名!”

    华珠发出了一声疑惑的低呼。

    梅姨娘冷笑道:“这种事她又不是没干过!前年老爷挺喜欢的芳姨娘,不就是被她用这法子逼死了么?老爷知道真相后,冷落了她一段时间,但谁让她长得漂亮,没多久又复了宠!”

    人在激动的时候,很容易暴露出内心真实的想法,华珠确定,梅姨娘的这段话、这种语气、这种情绪全都是真的。

    但一切并未因此而结束,相反,它刚刚开始。

    华珠与梅姨娘继续在后山与林子间穿梭,先前还艳艳高照的天空,此时隐隐透着一点灰蓝,像有厚积的乌云从远方飘来,慢慢聚在头顶……

    闷热!

    这种天气,很适合一种动物出没,那就是……

    “啊——蛇!”

    梅姨娘骤然止住脚步,指着一条朝她们直直扑来的蛇失声大叫!

    那蛇,看似扑向华珠,实则准确无误地咬向了梅姨娘!

    这一突如其来的变故显然不在梅姨娘的认知范围内,梅姨娘吓得六神无主,转头便要逃跑,但她又怎么快得过一条蛇?

    “啊——”

    右腿腹一痛,梅姨娘趴在了地上!

    同一时刻,华珠拔下头上的簪子,朝蛇的七寸狠狠地刺了下去!

    梅姨娘缓缓地转过身子,右腿以极快地速度肿了起来,她一边流泪一边在身上摸索。

    华珠冷冷一笑,反手拿出一个紫色荷包,“在找它吗?梅姨娘。”

    梅姨娘闻言慕地抬头,然后整张脸都涨成了猪肝色,“二……二小姐……”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完全……完全出乎意料了啊……

    华珠在她面前半蹲下身子,巴掌大的小脸因杀蛇的剧烈运动而浮现了一层薄薄的血色,这令她清秀的容颜多了几分异于少女的妩媚。梅姨娘愣愣地盯着眼前的少女,忽觉陌生,然后猛然记起一个月前还动不动哭鼻子摔东西的娇娇小姐,这段时间好似一次脾气也没发过。她并未放在心上,以为她只是开窍懂事了,但此时此刻这种冷厉的眼神,简直像死过一次似的……

    华珠打开荷包,放在鼻尖闻了闻,赞许道:“唔,很纯正的雄黄,难怪那条蛇不敢咬我了。多谢你啊,梅姨娘!”

    分明是你趁我不备偷走的!梅姨娘的脑子里砰然蹦出这个念头,然后吓了一跳,趁她不备偷走,难道二小姐……

    华珠挑了挑眉,“哎呀,真是人不可貌相!没想到梅姨娘你……哎!你的计划包含了很多步骤,我从哪儿说起比较好呢?是从你挑唆秦姨娘对付我,还是你放毒蛇咬我?”

    虽不是致命的毒蛇,却能让人浑身红肿,几个月好不利索。

    梅姨娘的脸色又是一变,“你……你说什么呢,二小姐?我好心好意来救你,你怎么……反倒讥讽我居心不良?这是一场意外,真正想害你的人是秦姨娘,不信的话,你现在返回小木屋去看,看是不是翠儿领了姑爷过来?”

    华珠闷笑了两声,“翠儿的确领了姑爷过来,但那也是因为你买通了她!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你梅姨娘的手笔!秦姨娘和我如果都出了事,去琅琊的人只能是三妹了,你就是这么算计的吧!否认也没有,这包雄黄和这条蛇就是你居心叵测的如山铁证!”

    梅姨娘心头猛地一颤,几乎是下意识地问道:“你究竟是怎么……”讲到这里,恍然回神,闭了嘴。

    “究竟是怎么怀疑上你的?”华珠替她说出了她没敢说出口的话,又好笑地看着她,可不好笑么?她在宫里白和皇后斗了二十年?

    梅姨娘死咬住嘴唇不吭声,只要自己不承认,她就不能拿自己怎么样!毕竟,福建多蛇,雄黄和蛇根本算不得什么铁证,除此之外,自己绝没留下任何把柄!

    “你是不是还想着只要你死不承认,我就不能拿你怎么样?因为你没留下其它把柄?哎呀,鉴于你的智商,我还是从头分析吧。”华珠似乎是累了,一屁股坐在了梅姨娘对面的岩石上,这种不雅的动作在她做来却很是潇洒,连梅姨娘都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华珠抬头,与她对视了一眼,随后,摇了一叹,“算了,我活了这么大岁数就没见过你这么笨的罪犯,我还是别跟你解释了,反正你也学不乖,浪费我口舌。”

    梅姨娘一口气堵在喉头,差点儿晕死过去,年华珠什么意思?难道是讥讽她连作为一个对手的资格都没有吗?

    华珠扬了扬手里的雄黄荷包,冲山坡后面喊道:“父亲,你可以出来啦!再不出来秦姨娘就要被大夫人给整去见妈祖啦!”

    秦姨娘这会儿的确挺惨,浑身湿哒哒的跪在小木屋里,房妈妈一鞭子接一鞭子抽在她背上,她快要疼死了!

    呜呜……

    她不就是故意落水,打算威胁二小姐,如果不捎上年希珠去琅琊,就诬告她谋杀吗?怎么……她还在背台词呢就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睡过去倒也罢了,怎么一醒来就看见大夫人和姑爷面色铁青地坐在椅子上了?

    然后那个不要脸的贱婢居然在喋喋不休地诬告她,“……我句句属实,如有一句假话,天打雷劈!的确是秦姨娘叫我去膳房多点了姑爷爱吃的土笋冻,然后叫奴婢借着给姑爷送土笋冻的时机,将姑爷引来小木屋,说要向姑爷一诉相思之苦,还说姑爷看她的眼神含情脉脉,她与姑爷是两情相悦,只差捅破那层纸了……”

    颜博的鼻子都要气歪了!怎么每次他一人来年府都会碰上这种倒霉事?难道他就长了一张“睡姨娘”的脸?

    ------题外话------

    颜博,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少妇千人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