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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节

      其实众人根本没指望能将这四条巨龙彻底收了,毕竟它们本就是黑气组成的,可以说无形无影,无生无死。

    跟这样的对手斗上,绝对会憋出内伤。

    因为只有你受伤的份,也只有你会先不支倒地。

    这几乎是从开打前,众人便心知肚明的结果,只是他们依旧毫不犹豫地冲了过去。

    他们的目的其实只是想拖住时间,以避免这四条巨龙攻击四方布阵的人。

    而没道符纸间相隔的两刻钟,在此时仿佛被拉到了无现长,怎么也望不到头似的。

    天上的惊雷依旧没有消停,自从黑气汇聚成这四条巨龙起,惊雷便砸得更凶更骇人了,仿佛开了闸的水龙头似的,不歇气儿地往下落。

    一半落到了巨龙身上,却只劈得巨龙忽散忽聚。

    唯一的区别大概就是——每当黑龙被打散重聚一次,黑气就会稍稍淡一层。

    而这稍稍的量,普通人仅凭肉眼基本上是看不出来的。

    唯有这一帮不是人的能感受到黑龙极为细微的变化。

    只是他们根本没那工夫为这发现而感到欣喜,因为另一半的惊雷十次有八次都劈到了他们身上。

    “这特么究竟来帮谁的!”混战中终于有人忍不住叫了一句,根本听不清是谁的声音。

    只是显然,惊雷是听不见的,它们依旧照劈不误。

    天空几乎被闪电照得煞白,一时间惊雷劈成了片,几乎避无可避。

    结果就见一片黑色幕布直接从天际漫过来,那幕布和黑气并不一样,反倒和龙槐渡的那道黑帘十分相似。

    那幕布以极快的速度盖过来,直接兜住了成片的惊雷。

    与此同时,一道敲着古印的纸在众人眼前出现,就见那上面浮现一行大字,简单粗暴,直白得很——天雷我们挡!

    落款是特处。

    这一道纸看得缠斗中的众人也忍不住挑了挑眉。

    特处一向站在规制者的角度,属于三界和天道间的桥梁,一直并且只能处于中立者的角度,他们既管着三界内的一切杂事,却又不能真正牵扯到那些事情中,插手为其中某一方出力。

    可这次,特处显然忍不住还是参与进来了,虽然入得很浅,但也逃不过事后的因果。

    而就在特处也忍不住插手的时候,人间众生的苦痛总算被齐辰拔了出来,而人们在之前的痛苦之中已经耗尽了力气,在痛苦被彻底抽离的瞬间,便纷纷精疲力尽地陷入了昏睡之中,也不知什么时候能醒。

    万千生魂被安抚之后,齐辰却并没有立即收手。

    他顶着凶星的名号,并不是只会救人的——

    就见他从众生间收回目光,看向那四条黑龙的眼神便是一凛。因为他周身的气质总是温温和和的,所以这样的目光从他眼中透出来和龙牙他们完全不同。

    那双漆黑的眸子里似乎总蕴含着太多的情绪,以至于其中的任一样都显得并不那么明显锐利。

    然而这样气质温和的人下一秒便抬起了手,从荧惑星流泻而下的万千星河俱在他手中掌控着。

    他周身一直影影绰绰的红光瞬间变成了熊熊大火,高涨的火舌几乎冲天。

    ☆、第八十一章

    熊烈的火焰在那一刹那,顺着那万里光河一路烧了下去。

    像是抖开的一张火毯,又像是海啸时的浪潮,流泻般毫无阻隔地奔涌出去……

    那火别说普通人,就是龙牙他们碰到了都不一定能保证完好。

    还在空中和四条黑龙缠斗着的众人一看漫天火势汹涌而来,当即下意识地看了眼天边的荧惑星,而后纷纷避让开。

    在他们闪开的瞬间,九万里火海便漫过了那四条黑色巨龙,将他们围圈在了炽烈的光火之中。

    这四条巨龙都是由那些黑气聚合而成,如今的黑气比起当年齐辰镇封的时候其实要难对付不少,毕竟这么多年来,人间又积压了一部分难以清除的阴暗污秽之物,和黑气融为了一体,使之强盛了不少。

    可即便如此,这黑气当中的大半都是尝过被齐辰镇压的苦的。

    也自然对齐辰的气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此时被这火海一围,那四条巨龙立刻焦躁起来。

    它们就像是被人泼了一锅滚油似的,猛地翻腾起来,挣扎的幅度之大,简直有种要将天掀了,逃窜出去,逃离被这火海灼烧的感觉。

    那四条巨龙疯了似的翻搅着,可齐辰却丝毫没有要放松的趋势。

    相反,他还在源源不断地朝里注入着更多的灵力,使得火势越来越熊烈,越来越高涨,几乎要将那四条巨龙淹没在其中。

    荧惑星和他之间的联系越来越紧密,对他的影响也越来越大。

    四条巨龙的翻搅越来越疯,重比千钧的头尾乱扫,扫塌了无数房屋,一尾巴落下,便能劈碎大半座山。

    江河山川被它们搅得一塌糊涂。

    而它们带起的风刃也锋利如刀,四处刮搅着。

    避让到一旁的单啸他们依旧不可避免地被划割了许多道伤口,就连守着四方符阵的龙牙他们也不例外。

    直接跟黑龙对上的齐辰身上的衣服更是被刮花了。

    就在他又引下一片荧惑光火的时候,更多的影响投射到他身上。在呼啸的狂风之中,身后的古楼屋檐檐角上,风云埙随着齐辰的状态摇动得越来越厉害,幅度越来越大。

    终于……

    在风刮得又猛了一层的时候,古朴的埙声从古楼传了出来。

    那种低回的声音,带着一丝丝的哑,还有千百年的沧海桑田,从风云埙中呜呜响起。

    和着万灵寺不息的钟声,在人间久久回荡。

    而风云埙响起的瞬间,齐辰身上荧惑星的气息也高涨到了顶点。

    只见他一头短发在刹那间迅速变长,像是不受控制似的疯长起来,而周身被划得满是裂口的衣服也变了模样,变成了一袭白衣,广袖宽摆。

    衣袖被风吹得鼓胀起来,翻飞不息,极长的头发也被扑面的狂风吹得扬起。

    眼看着落最后一张符的时间快要到了。

    齐辰漆黑的眸子微微一动,抬手飞快地画了几道字诀,而后清瘦修长的手指猛地抓住字诀一扔一收。

    九万里火海就如同一张巨大的网,在将那四条黑龙兜入其中之后,被齐辰猛地朝中间收拢起来,将那四条黑色巨龙包裹在了其中,避无可避。

    齐辰头微微一偏,甚至还没看向龙牙,龙牙就已经领悟了他的意思,只见他将手里的笔朝齐辰一抛,眨眼间便在金光之中变成了一柄长刀。

    暴涨的刀气几乎泛出了丝妖邪的红光,瞬间将整把刀拉长。

    在直穿云霄的时候,刀影近乎通天彻地。

    一声清朗的龙吟响彻山河,连带着整片大地都震动起来,狂风刮搅得愈发猛烈。

    那巨大的刀影带着妖邪的刀气,悬于九天之下。

    避让到一边的洪茗胡易等人顿时明白了龙牙的意思,也化作刀光直射过去。

    数把世人只在传说中听过的上古名兵此时都以本体的模样出现,悬于龙牙四周。

    一时间、金红交织,金兵嗡鸣声不息,龙吟、鸿鸣、虎啸、狼嗥、鹤唳齐响,气势冲天。

    两刻时间终于又到了。

    万灵寺内、南海之中、云杜山巅、古楼崖前,四方终于再度提笔,开始画下最后的一道符。

    过程一如既往的艰难,每一笔每一画都几乎能沥干心头血。

    可因为是最后一张,事成就在眼前,所以众人画得居然比先前还要快一些。

    身上的万般剧痛影响不到他们,嘴角不断溢出的血也影响不到他们,几乎快到提不动的手腕同样影响不到他们。

    笔上悬着世间万千众生,所以一丝也不敢慢。

    无数道惊雷闪电被兜在了特处的黑幕之外,一道道劈在上面,却一丝也没漏下来。

    钟声越敲越重,仿佛下一秒整座古钟就会彻底碎裂分崩离析。

    风云埙也越来越响,晃动得越来越厉害,好像随时会绳断埙碎。

    古楼前画符的人已经由龙牙变成了齐辰,因为前三次都由龙牙画了,他的消耗和痛苦几乎是最少的,所以他还依旧秉持着那份淡然的神色,在画完符文的最后一笔后,又抬眼看向了整个世间。

    四张符被同时拍了出去,飘飘忽忽地落在了该落的地方,和先前的三道符纸形成了一个完整的阵。

    符纸落地的同时,悬于九天之下的一众上古名兵嗡鸣声陡然加重,裹挟着万里长风,对着火海包裹中挣逃不出的巨龙轰然而落!

    龙牙刀身最长,刀尖顶在最前面,贯穿黑气的时候,妖邪的红光几乎直接打散了巨龙,尖锐的嘶鸣和嘶哑的嚎叫声骤然响起,刮擦着人的耳膜。

    而在巨龙还没来得及重新聚合的时候,接二连三的巨大刀剑已经纷纷落了下来,云杜山的万剑阵也随之呼啸而来,破风声响彻不息,余音阵阵。

    四条巨龙被彻底打散的刹那,齐辰抬手一收,九万里火海应势而退,瞬间便消散得无影无踪。

    而东南西北四方符阵陡然亮起,四道飓风带着令人心惊胆战的通天风旋,将黑气卷进了风眼中。

    浩浩黑气瞬间被四处符阵分成了四股,如同安上了四个抽水的泵,瞬间被吸了个干净。

    四道飓风裹着为祸人间的黑气,收回到了符阵的中心,又在眨眼间被收进了地底。

    只听地下一阵隆隆雷动,连带着四处符阵上的符纸都跟着抖动了片刻……

    过了好一会儿,雷动声终于息了,不再抖动的符纸发出一阵温和的白光,而后隐于土里,再没了踪迹。

    直插·进地里的龙牙刀震颤发出的嗡鸣声过了许久才停,和其他几把妖刀名剑一起,在一片金光中幻化出了人形。

    云杜山的剑雨已收,落在山脚的护山剑阵在悬了半晌之后,也终于渐渐隐去。

    万灵寺的古钟声和古楼屋檐下的风云埙声音逐渐减小,最后悄悄地息了。

    只有一丝丝的余音还若隐若现地袅绕在人间……

    遮天蔽日兜住惊雷的黑幕来得快,收得也快,转眼间,便露出了原本的夜空。

    不断劈下的惊雷终于消停了,只在天边还余留着一丝闷雷的轰响,顺着厚厚的云层滚着,闷闷地响了好一阵后,一场战后的雨落了下来……

    万灵寺内,屋瓦残碎了不少,有些地方漏出了一些缝隙,雨水顺着屋檐流淌,洇进了那些缝隙里,而后串成水珠漏进了殿内。

    水珠落在屋角,淌在红漆的柱子上,淋在泥塑的佛像上……

    慧迦依旧盘腿坐着,嘴角的血迹渐渐干了。他双目微阖,眉间的痣依旧殷红。

    在安静得只有水滴声的殿内,几乎听不见他的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