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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1节

      为何知?因为两人是何其相似,从来不是舞文弄墨、悲春悯秋之人。

    “仙水潭。”云飞峋答道。

    “哎——”苏涟漪一声叹息。

    两人站在湖边不说话,云飞峋的思绪,却回到了几日前——

    那一日,他接到皇上的传召,到了御书房。

    那一日本是白天,阳光明媚,那一日的御书房光线充足,但在云飞峋的记忆中,确实阴冷黑暗。

    “那件事,你决定了吗?”御书案后,皇上看似闲适,却气势逼人。

    跪地的云飞峋浓眉紧锁,思绪紊乱,那件事他……不能做!他的人格和原则要求他不能做!

    云飞峋沉默,但皇上却好像看不出他的为难,继续循循善导。“那也是一种,报效国家、报效朝廷的方式,若是你肯,朕答应你,任何一个条件,财富、地位,只要你开口,便依你。”

    云飞峋却心如沉石,以沉默回答皇上,他知晓,皇上明白他的意思。

    “外人不会知晓内幕,朕会让你掌管猛虎营与御林军,官至二品,直归朕管。”皇上的条件,越来越丰厚。

    云飞峋身子再次一僵,最后咬牙,他……不能做出那种被自己鄙夷一生之事,他要拒绝。

    正要拒绝时,皇上却道,“云飞峋,下去吧,这件事你慢慢考虑,朕不急。”说着,便让安禄入内,将其可以说赶了出去。

    皇上的意思,很坚定。

    “你在想什么?”涟漪见云飞峋的眉越来越紧,赶忙道。

    月光下,美人更美。

    云飞峋低头看着近在咫尺的心爱女子,又一次次回到到皇上开出的种种条件,他有一些彷徨。

    ------题外话------

    从开文到现在,太过一帆风春了,给你们点紧张感……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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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51,云飞峋,你真没用!

    夜色中,心莲湖平静唯有淡淡涟漪。

    湖面虽平静但其下却有暗流,水质清澈,春日晚风吹过,带来一种植物发芽特有的清香。

    “皇上答应赐婚了吗?”苏涟漪问。

    “答应了。”云飞峋答。

    涟漪眉头动了一动,“你说能顺利吗?”

    飞峋轻叹一口气,“原本应该是能的,但……”

    “但今日看见皇上的表现,就说不准了,是吗?”涟漪接下去,而后压抑许久的疑惑和愤怒爆发,狠狠一拳打在云飞峋的身上,“你,真没用!”

    这一嗓子打破了宁静,将身侧树上的春鸟都吓得拍翅惊飞。

    那一拳是实打实的,用尽苏涟漪的全力,虽云飞峋魁梧身子仅仅晃动了一下,但苏涟漪的指头却已生疼。

    她怒视,睁着双眼狠狠盯着对方,“我们放弃算了,你听从父母之命娶一个门当户对的官家小姐,我明日就和皇上请辞,去他妈的皇商,我苏涟漪也不想被载入史册,更不想富可敌国,钱,我有这些就够了!”

    “涟漪,你今日怎么了?”云飞峋伸手欲抓住苏涟漪的肩膀,却被对方灵敏地闪了去。

    看着苏涟漪通红的面颊,略微布满血丝的眼,飞峋的眉头皱紧,“我……做错什么吗?”

    一股强烈的委屈感又袭来,苏涟漪本身是不爱哭的,但现在就是委屈得想哭,“你做错什么?你做什么吗?”

    “我……”飞峋答。

    “你想说为了我去建功立业?难道没有我,你就不去建功立业?男人连一丝上进心都没有还称什么男人!?你想说为了我在大殿上请求皇上赐婚?那若是他不赐呢?为何你非要将自己的命运放在他人手上!皇上那眼神你也看见了,要么是看上我,要么就是我特么长了驴耳朵,他看着稀奇!无论是什么,你做什么了?你有什么能力?你的优点在哪?你不同于其他人之处在哪?你有什么可值得让我苏涟漪为你不要脸地高攀,争取什么狗屁皇商!云飞峋,你有什么!?”

    云飞峋站立,睁大了眼,震惊。

    这所有话都是苏涟漪喊出来的,这是她来鸾国后第一次如此情绪崩溃。当初她面临铺天盖地的流言蜚语没崩溃,面临生命受到威胁没崩溃,面临他人不正常竞争企图将她生意扼杀在摇篮中没崩溃。

    但此时此刻,真的崩溃了!

    她受够了这种一头努力的局面,这种温水煮青蛙的结果是——她逐渐淡忘了两人从前相处的美好时光,即便是记忆还在,但那感情却不在。

    或者说,她此时开始怀疑起从前所谓的感情!

    当时的情况特殊,她无助,而他在她身边,仅此而已。

    苏涟漪喘着粗气,不知是因情绪太激动了还是因刚刚喊得缺氧,有一些头晕目眩……哦,对了,刚刚在席间也喝了一些酒。

    宫中酒品还是酿造酒,虽她的蒸馏酒已开始售卖,但因价格高昂并未普及开来。苏家从未给过宫中采买人员任何好处,那采买人员自然也不会主动购入苏家蒸馏酒。

    酿造酒的度数不高,按理说苏涟漪的酒量不会醉,但今日也许她真的醉了。

    “我……涟漪你能告诉我,我应该怎么做吗?”云飞峋的声音微微颤抖,有一丝孤寂,更多的是无助。

    话喊出来之后,涟漪也觉得冷静了许多,也许这种单方面努力压抑太久了吧。“你为何会这么乖?”

    “乖?”云飞峋更是不解,这个词怎么能用在他这七尺男儿的身上?

    涟漪背对着他,点了点头,“太乖了,无论是对我,还是对任何人。你就如同一块水晶般洁净,你就好像永远在阳光下生长,你是那么透明,你从不做错事。”

    云飞峋听着她的话,愣了好一会,她说的话每一个字他都能听懂,但组合起来却疑惑十分。“我……洁净?透明?”他忍不住伸手指着自己的鼻子。

    涟漪点了点头,“抱歉,刚刚我情绪太过激动了,失言了。”说着,转身就走。

    云飞峋一把拉住她的胳膊,“别走,我……”

    涟漪猛地甩开,“飞峋,我会累,真的会累。我不是铁人、也不是超人,难道你就不能……有什么办法,改变这个局面?”她低下头,想到皇上那灼灼的眼神。

    “我……我……”云飞峋“我”了半天,却也没说出什么。

    苏涟漪长长叹了口气,苦笑了下,歪过头。“飞峋,知道在苏家村时,为何我喜欢你吗?”

    飞峋不知是摇头,还是点头。

    “是安全感,”涟漪仰头望月,长叹气,“那时候无论我白天遇到了什么,无论白日里多么劳累,我都愿赶回家,与你一起,只因那种安全感。但如今,这安全感却消失了,我开始无助、开始迷茫。”

    云飞峋欲言又止,浓眉皱起。

    “我先走了。”说完,苏涟漪转身跑开。

    夜渐渐深了,晚风越来越凉,本来平静的湖面,如今开始粼粼波光,那水浪仿佛越来越大,形成风浪一般。

    一旁的柳树嫩枝飞起,唰唰作响,在黑夜与柔和的宫灯背景下,带了一些骇人的气息。

    云飞峋就看着苏涟漪的背影越走越远,直到消失在视线中,未动分毫。

    湖上有无数小桥,有拱形的,有蜿蜒的,皆是汉白玉制成。那桥上隔一丈便有一只树桥上隔一丈便有一只树立的宫灯,其光线既能勉强照到路面,又不会太过光亮,失了夜晚的韵味。

    宫灯映在湖面上,因湖上被风卷起的小浪,洒下一只只重影。

    乱,很乱,正如云飞峋的心。

    “云大人,皇上让我来问您,那件事,您有答案了吗?”突然,有一道声音在暗处响起,而后,那声音由远及近,明明是一道很好听的男声,此时却带了些许阴戾,黑暗中,仿佛鬼哭一般。

    那人一身黑色长袍,红边,带着暗纹。这是鸾国皇宫高品衔太监的服侍,而说话之人,便是随行伺候皇上的总管大太监——安禄。

    安禄年轻,身材瘦高,面貌清秀斯文。他此时淡笑如常,但又透露着一种阴谋的诡异。

    又是一阵风,刮起了飞峋官袍的下摆,修长的双腿入白底皂靴,挺直的腰身束入黑色蟒带,肩膀宽厚,明明是壮硕的男子汉,但此时却迷茫到孤独。

    他伸出了双手,无力地放在眼前,“我……无能?”

    安禄笑了一笑,“云大人若是无能,这天下便鲜少有能之士了。”

    “刚刚她的话,你都听见了吧。”大风来,水浪起,柳条狂舞,云飞峋的语调却平静得不能再平静。

    安禄微笑着点了点头,而后抬眼,唇抿成一条诡异的弧线,“云大人足可以证明您的实力。”

    云飞峋一时间未动,还是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好像在干净的掌心上看见了什么一般。

    突然,仰天大笑,那笑声从肺腑而出冲破喉咙,竟比狂风更烈。笑了五声,戛然而止,表情突变,面上没了平日里温暖平和,相反毫无表情,不冷,却也不温;不怒,却也不喜;不悲,却也不欢。

    “若是我真同意了,她才会彻底离我而去!”

    安禄狡猾一笑,“但云大人若不同意,涟漪郡主也不会回到您身边。”

    云飞峋垂下了眼,一旁的宫灯光线打在他一侧面颊上,那高挺笔直的鼻梁就如同一道分界线,让其俊逸的面容一半在光明,一半在黑暗。

    安禄知晓他在挣扎,柔下了声音,继续道,“云大人,咱家虽与您平日里没有私交,但咱家却也忍不住多一嘴,您从前都做了,为何如今不做?皇上需要您!其实所有问题都不是问题,只要您同意,云元帅便构不成丝毫阻力。”

    “今日晚宴上,皇上那目光,不是看向涟漪,而是我。”云飞峋道,那声音平静,听不出其中情绪。

    安禄想了想,道,“云大人若是这么想,咱家也不觉有错。”

    “皇上在……逼我,用苏涟漪。”飞峋的声音更沉。

    安禄不语。

    “劳安公公枉走一趟,在下失陪。”说完,云飞峋便转身离开,大步而行,逆风而去。

    安禄先是一愣,他原以为这一次云飞峋会同意,却没想到又不吭声。这云飞峋也真是,难怪涟漪郡主着急,真是三棒子打不出一个屁,艮得很!

    真是,气死人了!

    ……

    晚宴进行到了尾声。

    苏涟漪匆匆敢了回来,面色还是一派平静,但真正熟识她的人,却能看见其眼中的慌张,例如夏初萤。

    “发生了什么?有人为难你了?”说着,初萤回首,看向了后宫席间的一众妃子。

    涟漪皱眉,喃喃道,“完了,糟了,真的糟了。”

    “什么糟了?”初萤忙问。

    涟漪不想在大庭广众下出丑,她一入席,对面不知多少双带着好奇的眼睛又黏上她的脸。她伸手,状似喝醉了一般支在桌上,用宽大的云袖遮挡其表情。“真是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我刚刚怎么就脑袋抽筋的说那些话!天啊,我怎么办,怎么办?”

    冲动是魔鬼!

    “到底怎么了?快给我讲讲。”初萤也急了,拽着她,非要听。

    涟漪欲哭无泪,到初萤的耳边,小声将刚刚外出碰到之人和事前前后后说了,前面那两人,就轻描淡写,主要讲了她与云飞峋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