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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节

      然后此君回身看了眼身后正眼巴巴瞅着他的兄弟们,一仰头,比了个“ok”的手势。

    “那家伙想追你?”小皓偷偷看了眼楚寻,语气不大好。

    楚寻有点意外,若不是她错觉,小皓应该是挺喜欢“管震”的啊,若不然也不会一口一个“管老大”,还神气活现的向她打听他的事。这会儿,怎么连“那家伙”都用上了?

    “你脾气那么差,若是跟那家伙在一起了,哪天你们翻脸了,他一定会打死你。那家伙可是出了名的打架王,可不像我只是嘴巴说说,我从来不对女生动手的。”小皓一本正经的威胁道。

    “唔?”楚寻头枕着胳膊似乎真是认真思考了起来。

    “你若是谈恋爱的话,妈妈一定生气的。妈妈最讨厌早恋的小孩了!”小皓再接再厉道。

    可惜,这句话用错了地方。楚寻眉头一闪,眼眸暗了,“小鬼,成年人的龌龊世界你怎么能懂?你回去大可以告诉你妈妈,我新交了个男朋友,叫管震。”

    小皓惊呼了一声,不可置信的看着她,过了好一会,长长的叹了口气,将自己缩在座位内,垂头丧气的。

    车内安静了一会,小皓突然自言自语道:“奶奶喜欢生气,爸爸喜欢公司和妈妈,妈妈喜欢爸爸,大哥喜欢上学,怜惜姐姐喜欢大哥和博文哥哥,博文哥哥喜欢怜惜姐姐,那家伙喜欢坏姐姐……”

    楚寻动了动耳朵,斜睨着他,“你嘀咕什么呢?”

    小皓哼了声,小孩子脾气道:“要你管!反正你们都有人喜欢!”

    楚寻没吭声,默默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心中不认同的摇了摇头,她何曾被人喜欢过?

    想太多……

    ☆、第13章 鸿门宴

    考试结束,当晚韩宛若特意在酒楼订了一桌丰盛的大餐为孩子们庆祝。

    高宗翰因为晚上临时有应酬,所以没有过来。

    今日的座次是这般安排的,韩宛若坐在正南方,她左手边是小皓,右手边依次是阮怜惜、沈博文。从理论上来说,楚寻是坐在小皓与沈博文之间,但因为那一家子挨的近,楚寻俩边的距离拉的都有些大,乍看上去,颇有点被孤立的感觉。不过楚寻并无所谓,她就那么,安静的坐在那看看就好,即使那热闹的场景里,没有她,只要感受到别人的快乐,她就心满意足了。

    这样一大家子坐在一起,为某件事而热烈庆祝,欢乐温馨的场景,让楚寻感到温暖又新奇。

    温暖,她刻意忽略了,新奇的是,她不明白这么一件小事怎么就值得庆祝了?虽然不明白,但她还是乐在其中,即使她嘴上不说,面上也刻意掩饰着。

    韩宛若高举杯,“来,孩子们,妈妈祝你们事事顺心,学习越来越好,祝愿博文能够顺利考研,怜惜能考上称心如意的大学,小皓门门一百分!cheers!”

    小一辈全都站起了身,只除了楚寻仍旧一动不动的坐在那。

    沈博文眼神怪异的看了楚寻一眼,目光中充满了审视与疏离,不过并没有恶意。

    阿寻来高家这么久,今晚是第一次见到沈博文,第一眼的印象挺好。他约莫一米七七上下的身高,五官并不出彩,但是整体一看,让人感觉挺舒服的。他与人说话时脸上总带着笑,礼貌而谦虚。从细微处看,他还是个很细心的男人,待人体贴周到。

    阿寻从高家人交谈的只言片语中了解到,沈博文是高家的远房亲戚,他的父母都是b市的公务员。而他本人则是在香市读香南大学,目前大四,学的是法律,按照父母的意愿,是希望他毕业后考公务员,继续走仕途,而他本人则想当一名锄强扶弱、宣扬正义的大律师。

    “阿寻,干妈在给我们敬酒呢,”阮怜惜赶在韩宛若发火前温柔的提醒了句。

    楚寻淡淡的扫了眼阮怜惜,自从上次俩人说开后,阮怜惜一直很回避她,也没再热情主动的找她说话了,见到她也是一副委屈受伤的表情。

    俩人间的不寻常,韩宛若早有留意,这期间她从司机老杨那打听了些,七七八八的大致也了解了。只不过考虑到那段时间孩子们都在考试,害怕影响他们情绪,便一直隐忍未发。

    此时见乖巧的干女儿站出来打圆场,而她的亲生女儿却依旧不为所动,甚至还不识好歹的回了句,“你们喝你们的,不用管我。”

    韩宛若腾的火起,“楚寻,你到底懂不懂礼貌?”

    楚寻一愣,有些不明所以。她不会喝酒,更没有人教过她酒桌礼仪。她不站起身陪酒,只是因为她害羞。有些人的害羞就是这样子,越是羞涩不知所措,给人的感觉越是冷漠不可接近,甚至是没礼貌。楚寻的性子可以说是这种人的典型。

    楚寻没有说话,韩宛若沉了脸,道:“有件事我想问你很久了,今儿个大家都在场,索性我就直说了。楚寻,你和怜惜到底怎么回事?你是不是背地里欺负她了?我看她这几日都愁眉苦脸的。以前,她从来没有这样过!”

    楚寻淡淡的看向阮怜惜,后者显得很激动,站起身,脸色泛白,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阿姨,你别问了,我和阿寻是好姐妹,我们怎么可能有矛盾?”说话的同时又看向楚寻,摇着头解释道:“阿寻,我什么都没跟阿姨说,你千万别误会。”

    “怜惜,你别帮她说话,你们的事老杨都告诉我了。你让她自己说,她到底背地里怎么给你难堪了?”

    “没错!我就是给她难堪了!不过不是背地里,而是当着所有人的面,我让她滚!滚的越远越好!”楚寻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这般说,但是她就是想知道韩宛若的反应,想看她气急败坏的样子。

    “楚寻!”韩宛若脸色气的煞白,小皓不解的看向楚寻,沈博文若有所思,看向阮怜惜的眼神益发的充满了怜爱。

    “以前你表姑给我打电话……”韩宛若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

    楚寻心头猛的一跳,直直的看向韩宛若。

    “你表姑告诉我,你是一个非常好的孩子,孝敬长辈,友爱同学,还能帮着她做事,我当时的感觉真的很安慰。心道你在那样的环境下,能长成那样实属不易。可现在看来,你表姑根本就是在偏袒你,你压根就是有性格缺陷的不良少女!你表姑老好人,料想这些年,她照顾你肯定不容易,定然也是受了许多委屈。你这孩子,只知道一味索取、嫉妒,心中充满怨恨,怨天尤人,又好吃懒做、不求上进、破罐子破摔。你说,谁能受的了你?!”

    楚寻突然有种不知道是想哭还是想笑的冲动,韩宛若那般的看轻她,她没觉得有多大痛。让她痛的无法言语的是,她曾经视作唯一希望的亲生母亲竟与一直折磨她、算计她、甚至逼的她无家可归的表姑一家有联系。

    还老好人?

    呵……

    楚寻觉得自己的脸这会儿一定都扭曲了,若不然,大家伙为何是那种见鬼的表情?

    韩宛若见楚寻面容扭曲难看,心中更是厌恶,一个连自己情绪都不会控制的女孩,将来如何在上流社会游刃有余?她又怎么带的出手?既然她注定无法在上流社会立足,那不若早早的离开,对大家都好。

    韩宛若心中那般思量着,遂加重了语气道:“你这孩子怎么就这么坏?第一天上学就和人打架,第二天上课睡觉,今天我又听说你竟然和你们学校的坏小子谈起了恋爱!你自问有什么资格去做这些事?你别以为你那破成绩我不知道,老师都将电话打到家里来了,说你刚考完的那几门加起来一百分都拿不到!成绩差还不求上进,你是吃准了你高叔叔不好意思说你是吧?他不好意思,可我是你亲妈,我好意思!你要是真的学不进去,也别浪费时间了。为了你好,我们花点钱送你出国读书吧,到时会按月给你寄生活费,保证你衣食无忧,逍遥自在。只要你安心的待在国外,不违法乱纪。你看怎样?”

    韩宛若由衷的认为自己的提议很好。因为马上新年,高家的亲疏远近都会走一走,她本来因为出生低微嫁入豪门,就被高家亲戚诟病。这些年,她小心谨慎的做人,低调行事,照顾高以泽更是大少爷般的伺候着,生怕有人在背后说她的不是。她甚至为了取得高家老太太的信任,不惜对着君涟的遗照发誓这辈子都会将阿泽视如己出,甚至不会再要自己的孩子。

    韩宛若觉得自己这些年在高家人面前活的很卑微,而如今自己的身份地位以及荣耀都是自己拼劲努力争来的。因此,她绝不容许任何人拖她后腿。若是因为一个各方面都丢人现眼,还与她不亲的外姓女儿而连累她又被人嘲笑讽刺,那她不如早早下手,将这样的隐患消除与无形。

    楚寻安静的听完,听到最后竟噗嗤一声笑了,“高夫人舞的一手好剑!”

    韩宛若一时没反应过来,倒是阮怜惜眉头一动,压低声音在韩宛若耳边嘀咕了句,韩宛若当即寒了脸。

    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好一顿鸿门宴!

    “你这丫头心眼真不好,我是为了你好,你却用最大的恶意来揣测你的母亲,你真是……真是……”

    “真是心肠歹毒!”楚寻脸上挂着笑,嘴里却说着冷血的话,“怎么办?我就是这样一个人,你让我朝东,我偏要往西。你待我好,我偏待你坏。高夫人,这些年,你似乎过的太舒心很了,舒心的误以为全世界都得听你的命令,围着你转了。看样子,我的出现是多么的必要啊!”

    **

    自从和韩宛若彻底闹崩后,楚寻是彻底被韩宛若无视了。

    家里因为女主人的态度,佣人们也在不知不觉中发生了变化。

    寄人篱下,仰人鼻息,阿寻之前就做过心理建设,先前被高家主仆热情的捧着,很是让她不知所措,这会儿,她反而轻松自在了些。

    是嘛,攀高踩低,这才是社会的常态嘛。

    成绩单在几日后被直接送到了高家,高宗翰没什么表示,说了些鼓励的话。韩宛若拿着阮怜惜的成绩单看了一遍又一遍,又是要买奢侈品奖励她,又是让小皓像怜惜姐姐学习。

    让楚寻感到意外的是,小皓居然真的门门考了一百分。

    天可怜见的,害她还白白为那臭小孩担心了一把。

    你说,有那样一个爱拿子女炫耀,爱慕虚荣的妈,做儿子的,压力能不大吗?

    不过,那日她与韩宛若的争吵,她并不是完全的没听进心里。她想,本来她投奔高家,也只是为了找一个落脚地。若是韩宛若真的能像她自己说的那样,给她提供一个住所,并继续供她读书,那她倒真的很想离开这里,找一个没人认识她的地方,重新开始自己的生活。

    ☆、第14章 高家的天之骄子

    为何那么伤,那么悲,似想倾诉什么,却又欲语还休,痛彻心扉……

    钢琴声戛然而止,楚寻等了一会,一切仍是静悄悄的,她就在这时猛然惊醒。

    楚寻睁大了睡眼惺忪的眼,枕巾湿了一块。

    钢琴声未再响起,楚寻细嚼着方才曼妙的曲调,渐渐的就不大痛快了。

    该死的!到底是谁?

    曲子只弹了一半,叫人还怎么睡的着!

    这种感觉,简直比生孩子生了一半,突然卡住了还难受。

    孩子刚露头定是满腔的喜悦欢快,麻溜的生下,也定然是喜大普奔,偏生生了一半,要生不生,等了半天,还不生,那种感觉就真真不好了。

    楚寻就是带着这种复杂难受的情绪,一咕噜的从床上翻身而下,蹬蹬蹬的跑下了楼,她倒要看看到底是谁这么恶心。

    一楼的大厅内,本来一直用布帘盖住的黑漆油亮的大钢琴,此时整个的呈现在了她的视野里,楚寻忍不住赞叹了声,“酷!”

    钢琴的另一头,高以泽正蹙着眉头,冥思苦想,这首曲子是他母亲生前所作,只可惜曲子一直没有收尾部分,j□j处,便骤然断了头绪。君涟一直颇为遗憾,高以泽想帮母亲续完这后半段,可一直无法领略其精髓,每每续完,都有种狗尾续貂之感。

    高以泽听到一道女声,礼貌的招呼了声,“下午好,怜惜!”

    楚寻不屑的歪了鼻子,走下楼梯,待看清钢琴后坐着的年轻男子,眸色一闪,而后恶狠狠的瞪了眼。

    高以泽一愣,大脑运转飞速,而后笔挺的站起身,“你好,高以泽,你是姑姑的女儿楚寻?”

    高以泽自小便称呼韩宛若为姑姑,高家老太太不喜欢韩宛若,高宗翰无奈,只得让大儿子称呼韩宛若为姑姑。

    高以泽长的极好看,皮肤很白,五官比例恰到好处,身材修长匀称,身着深蓝色中山装,金属纽扣发出耀眼的寒光,他就那么安静的站在那,就仿若自带发光体一般,让人无法忽视他的存在。

    童话里走出的奇幻贵公子,大抵说的就是这种人吧。

    高以泽是今天下午一点多到家的,原计划是明天的飞机,因为刚好同学临时有事,便和他换了航班。

    他也未提前通知家人,拎了一箱子书便回了家,大屋子内空荡荡的,佣人吃惊的看着他,颠三倒四的解释了半天,高以泽才了解到父亲被奶奶喊去说话了,韩宛若以及小皓和怜惜都去逛街买衣服了。

    高以泽点了点头,用过佣人急忙准备的午餐后,不由自主的走到了钢琴旁。他习惯性的弹起那首熟悉的曲子,然后在高、潮处戛然而止,宛若他母亲年轻传奇的一生般,在最璀璨炫目的年华,轰然陨落。

    高以泽打完招呼,见楚寻没什么反应,也无所谓尴尬不尴尬,重新坐回去,然后抬起骨节分明的手指,将方才的曲子又重头弹了一遍。

    楚寻昨晚受了凉,一夜没睡安稳,下半夜起身将宿食吐了后,总算好了些,一觉睡到上午九点多,挣扎着起床,觉得头还是晕的厉害,索性继续睡觉,按照以往的经验,再大的病一直睡下去,总也有好的时候,楚寻安慰着自己又继续昏天暗地的睡了过去。

    这之后半梦半醒,一直躺到了下午三点钟,这期间并没有任何人来敲她的门,她知道,在这个家,因为女主人的缘故,她算是彻底被无视了。

    本来她和韩宛若已经谈妥了,韩宛若给她一笔钱,她消失在她的面前,有生之年,尽量吧,彼此不要再相见。但是也不知怎么回事,高宗翰知道了这事,死活都不同意,特义正词严的表示楚寻未满十八岁,还未成年,做家长的不能不负责,呱唧呱唧说了一大堆的道理。最后竟还延伸到了法律与伦理道德的高度。

    最后韩宛若与高宗翰谈妥,等楚寻满了十八周岁,拿了身份证,能另立门户了,再有她决定是走是留。

    楚寻郁闷的要死,她是巴不得离开这个家,可人高宗翰不这么想啊,他觉得在楚寻小的时候,因为他与韩宛若的自私,伤害了阿寻,致使她的十一年来过的非常不幸,如今阿寻既然来投奔他们了,他作为继父说什么也要补偿她。若是将她送出国,那就是再次伤害她,弃她于不顾,放任自流,若是往后她有个什么不好,他这辈子都会良心不安。

    所以说,在某种时候,楚寻都有些怀疑,高宗翰与韩宛若到底哪个是她亲生的,哪个才是那个“后的”。

    高宗翰是好意,楚寻并不领情,可既然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韩宛若不敢惹丈夫生气,自然不会再资助她出去逍遥快活,那么,楚寻也只能在高家继续苟延残喘下去。

    直到,她能独立门户那天。

    高家的佣人见楚寻下楼后,见她穿着睡衣,衣冠不整,对高家的大少爷又是那种态度,心中都很不忿,这脸色自然也不大好了。

    楚寻昏昏沉沉的,整个人都有些虚脱,摸到厨房后,正在厨房忙活的佣人陈娟,将抹布往灶台上一扔,屁股一扭走了。楚寻张了张嘴,正想问她有没有吃的,最后只得闭了嘴。

    居然有剩饭剩菜?楚寻觉得自己简直太好运了,也没管是谁吃剩的,拿到微波炉加了热,因为不想弄脏铺了华丽桌巾的餐桌,便直接站在灶台上狼吞虎咽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