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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节

      王张氏唬得脸都白了:“老头子,你别说话,别说话!”

    王旺财这才瞅清楚屋子里多了几个人,中间站着的那两人,瞧着就不是普通人,不由得慌了神:“孩他娘,这几个人是谁?”

    “我也不知道,肖家丫头喊来的!”王张氏气愤愤的看了彦莹一眼,可瞧着旁边那两位公子都是脸黑黑的模样,赶紧又将自己的抱怨收了起来,瞅着秀才笑了笑:“快些,劳烦你来写张休书。”

    王家村里只有一个秀才,已经年近六十,他本来想开馆授徒,可王家村里的人都觉得念书是浪费,会拿锄头到地里干活就是了,何必再花钱去念书?所以这秀才也只能下地干活养家糊口,有时候替人代笔写书信田契之类,也能捞几个闲钱来打酒喝。

    今日听着王旺财喊他写休书,秀才心里头高兴,赶紧去找笔墨:“在这里写还是去你家写呐?”

    “当然去我家,我那个不通气的亲家过来了,有些事情要当面说清楚才好,要不是我们王家不就会吃亏了?”王旺财扯着秀才气哼哼的往前走,秀才想了好一阵子才回过味来,那王富贵不是勾上了村里头的姑娘?听说他老婆有了身子,想必是要商议肚子里头的孩子该怎么办的。

    这王富贵也真不是东西,秀才心中很是鄙夷,怎么就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呢,怪不得岳父要找上门来。只不过自己是局外人,也只能按着王旺财的意思来写休书了,好歹也能挣几个润笔费。

    现在听着王张氏说要写休书,秀才将纸铺好,提起笔来望了望王张氏:“旺财家的,你准备怎么写?”

    “怎么写?还不是说那女的好吃懒做,不事公婆又没有生养,犯了七出之条,我们王家要把她要休掉。”王张氏瞅了瞅秀才,脸上有些不欢喜的神色:“这休书你都不会写了?”

    “我只是问问缘由,怎么就说我不会休书?你会写,那你来写!”秀才很不高兴,提着笔在那里,心里有气不肯将它落下去,只是转念想着那几个铜板的润笔费,又在踌躇着该什么时候下笔。

    彦莹走上前去,将毛笔从秀才手里抽了出来,抖了抖手腕便开始写起字来,那秀才唬了跳,又觉得惊奇,一个乡下丫头竟然会写字?她不是在鬼画桃符吧?凑过去看了看,就见彦莹已经写了两行,那些字大小一致整整齐齐,看上去格外舒服。

    “兹有豫州城北王家村村民王富贵,娶肖家村女子肖大花为妻,然王富贵品行败坏,勾引本村女子,致其怀孕……”秀才念了几句,眼中慢慢有了敬佩的神色,没想到这肖家竟然是书香门第,就连一个女子都有文墨!

    王旺财与王张氏越听越不舒服,这都是在说什么?字字句句都说自己儿子的坏话!听到最后,竟然是大花将儿子休弃,以后老死不相往来,两人都有些慌神:“哎哎哎,秀才,你快另外写一张,哪里能这样胡说八道?”

    “这样很好,不用改了。”简亦非伸手将休书拿了起来,吹了吹上边的墨迹:“肖姑娘,你写两份,一份给王富贵,一份自己留着。”

    彦莹点了点头,又照抄了一份,然后朝王富贵吼了一声:“你,过来按手印!”

    王富贵被彦莹这一吼,唬得全身都有些发抖,他慢吞吞的正准备走过去,王旺财与王张氏两人伸手拦住了他:“富贵,这上头还没写清楚娃儿的事情,怎么能就去按手印?”

    “对,大花肚子里头还有我的娃呐!”王富贵忽然也想了起来,不管男娃女娃,可都是有用的,男娃能传宗接代,女娃能卖钱!

    第六十章撇清

    “娃儿的事情?你们还想要娃儿?这是我们家给王富贵的休书,你们家还好意思要娃儿?上次王富贵追着将叶儿送到了我们肖家,这不明摆着你们不要娃了?现在还啰嗦什么?”彦莹用力拍了一巴掌:“快些来按手印!”

    “我的娃,怎么能不要了?”王富贵想到银子,忽然间便来了底气,朝彦莹瞪了瞪眼睛:“这里轮不到你来说话!”

    “我大姐现在身子不方当,我是代替她来扔休书给你的,我又怎么不能说话了?”彦莹见着王富贵竟然蹦跶了起来,心中不免有些怀疑,上次他还追着将叶儿塞了过来,现在就这样心疼孩子了?这里头肯定有蹊跷:“你要是想要叶儿,那也行,你要好好抚养她,每年至少要给她添置四套衣裳,每个季节一套,还要让她吃得饱吃得好,我会不定期来看!”

    “我呸,我们家怎么养娃儿要你管?”王张氏气得跳了起来:“赔钱货还用得着这样养?把她当菩萨供起来?你也是在做梦吧!”

    王富贵拉了拉王张氏:“娘,你不是说把叶儿放到肖家养到六七岁就接回来的?咱们家现在不要,随他们家这样去养就是了。”

    王张氏忽然想起这码子事情来,点了点头:“我心里头有气,把这事情给忘了。”她横了彦莹一眼:“叶儿放到你们家养着,我们这阵子不要,大花肚子里头是个男娃,我们就去接孙子回来,要是个女娃,那也放到你们家里养着,等到了七岁上头我们再去接。”

    “养到七岁你们再来接?”彦莹心里头一琢磨,怎么就要到七岁再接回来?忽然的,脑中闪过了一丝光亮,她想起了肖王氏带着那姓蒋的要来买七花的事情来:“你们真是好算盘,就打着卖自己孙女的主意了?”

    王张氏没想到彦莹竟然就想到了这一茬,脸上一红,可是犹在强辩:“我们家的娃,怎么就不能卖了?我想打就打,想骂就骂,想卖就卖!”

    正说得神气,王张氏忽然觉得膝盖上一麻,“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站在旁边的王富贵慌了神,赶紧伸手将他拖了起来:“娘,你这是咋啦?”

    简亦非脸上就像有冰霜覆盖,似乎有寒气溢出:“要不是师父交代我不要出手打女人,否则,像你这样黑心的婆子,我非打得你满地找牙不可!”

    王旺财见着婆娘吃了亏,也赶紧过来扶她,可他与王富贵虽然已经扶着王张氏起来,她的膝盖却怎么样也直不了,总是弯的,根本就站不稳。王旺财吓了一跳,婆娘这一双腿,难道是废了?他惊恐的望向简亦非,声音里都有些发抖:“你、你、你……究竟对我婆娘做了什么?”

    “我见着她不顺眼,想要她对着肖老爹跪一段时间。”简亦非大步走了过去,王旺财与王富贵吓得全身一哆嗦,两人将手一松开,王张氏又重新跪到了地上。

    许宜轩一个箭步蹿了过去:“师父,我来收拾那个渣男。”他伸出手来,朝着王富贵脸上就噼里啪啦打了几个耳光:“师父,你看看,我现在手下的功夫是不是好了些?”

    简亦非瞧了瞧王富贵的那张脸,摇了摇头:“你的力气还没用到位,要一巴掌就能将牙齿打掉,那你这手上的功夫也算是不错了。”

    梨花站在王富贵身后,见他挨打,很是心痛,可又不敢上前,只能怯生生的站在那里,拉了拉王富贵的衣裳:“富贵,退后些,退后些!”

    王富贵心中正是害怕,听着梨花在后边喊,赶紧倒退了一步,没想到一脚踩到了梨花的脚上。梨花吃痛,“啊呀”叫了一声,猛的往旁边避开,王富贵没有料到后头没有人,身子后仰,倒了下去。爬了起来时,只觉得嘴巴里全是咸涩的味道,张开嘴巴,一颗牙齿落了出来,带着些红红的血水。

    “师父,你瞧你瞧,他的牙齿掉了!”许宜轩很是高兴:“师父,我是不是手上功夫不错了?”

    简亦非瞅了一眼,微微一笑:“尚可。”

    王旺财在旁边呆不住了,这群人不管是什么身份,可总不能闯到他家里打他的婆娘和儿子,自己这个当家的也太没脸了!王旺财跳了起来,用手指着许宜轩,愤愤不平的吼了起来:“不管你是谁家的公子,也不能到我老王家来打人!”

    屋子外边挤满了看热闹的,见着王富贵与王张氏被打,众人都有些吃惊,在门口挨挨挤挤的,都在议论纷纷:“哟,这王富贵被打了!”

    “可不是?虽然他不是个东西,可那公子也不能打人哇!”有人声音里头透着不痛快:“这可是王旺财的家事,要处置,也是老肖家和老王家来弄,再不济,还有族里呐,关他什么事儿!”

    “唉,他也是看不过眼吧。”有大嫂看了看角落里头摔在一团的王富贵与梨花,眼中露出了一种不屑的神色:“你瞧瞧,光天化日的,两个人还搂在一处呐。”

    许宜轩的亲卫听着有人在说自家世子爷的坏话,走上前去一步,正准备将人赶走,这时彦莹一个箭步蹿了上去:“各位王家村的大叔大婶们,我大姐嫁到王家村两年多,大家应该也知道她的为人。我大姐勤劳能干,而且又没有心机,可是怀着身子的时候,却被王富贵一家赶着出了家门,如果我大姐是你们的女儿,你们会怎么样做?”

    看热闹的人听着彦莹这么一说,个个都叹气:“还能怎么做?女婿要是个扶不上墙的,日子实在没法子过下去,也只能让闺女回来,不再处到一起了。”

    “大叔大婶都是明白人。”彦莹感激的看了一眼围观的村民,眼里含着闪闪的泪花,好几个婶子嫂子感动得直点头,这大花的妹妹可真是关心她,姐妹情深呐。

    “我还请大家给评评理儿。”彦莹伸手指了指王张氏:“她竟然打起了卖孙女的主意,你说我们家还能将叶儿他们放到王家吗?”

    “啊?”围观的村民惊叹了一声,纷纷盯住了那跪在地上的王张氏,有人恨恨的啐了一口:“真是狠得心下,怎么说孙女也是你王家的!又不是那些养不活的人家,干嘛要将自己的孙女往火坑里推!”

    “王张氏不是最会打算的?她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也不惊奇!”有个老婶子从人群里走了出来,安慰的拍了拍彦莹的肩膀:“肖家妹子,你是个好样的,可千万要替你侄女着想,别让她被王张氏给卖了。”

    “他们肖家,能养得活叶儿吗?”王张氏见大家都不赞成她的做法,眼珠子转了转:“肖家穷得屋子要倒了都没钱盖新房,难道还有闲钱来养我们家叶儿?还不是一样要将她给卖了?”她望了望许宜轩,索性乱喊了起来:“这位公子,指不定就是她找来的买家!”

    “你放什么屁!”彦莹一伸手,从荷包里摸出了一块碎银子来:“我们家没钱?我这个做女儿的,身上随随便便都是半两碎银子做零花,比你们王家,那可阔绰多了!”

    见着银子,村民们都惊叹起来,素日里他们都是用铜板,很少有拿着银子的时候,现在见着彦莹手中的碎银子,只觉得彦莹瞬间便高大了几分,身上的花衣裳更加好看了:“肖家妹子,你快些将银子收好,千万莫要掉了。”

    彦莹冲众人笑了笑:“没事儿,我只是让大家瞧瞧,我们肖家可不是她说的那样,要靠着卖侄女挣钱的。我母亲前不久生了个妹妹,这老王家的姑姑,就是我那位继奶奶,竟然就领着人想来我们家买妹妹,被我阿爹赶出去了。”彦莹瞄了王旺财一眼,声音有一丝不屑:“莫非他们王家成天都在打着卖孩子的主意?”

    有几个婶子从门外挤了过来,指着王旺财与王张氏说了起来:“你们两个,快些莫丢人现眼了,既然现在你们家富贵勾上了梨花,干嘛还攥着肖家的姑娘?快些爽脱些,两家写了和离书,也算好聚好散。”

    王旺财直着脖子道:“好聚好散我也想,可我们家的娃总不能给老肖家!”

    “你们家的娃?莫非不是从我大姐肚子里爬出来的?”彦莹听了心中大怒,实在不想与这王旺财再纠结下去,她腾腾腾走到了王旺财面前:“你们家王富贵做了什么?他十月怀胎了吗?他坐了月子吗,他喂了奶吗?他啥事情都没做,只不过当时快活了一回,这孩子就是他的,没我大姐的份?”彦莹越说越气,到处瞄着要用什么东西顺手才好,许宜轩赶了过来,将自己的腰带解了下来:“拿这个抽他。”

    王旺财吓得一哆嗦:“你敢抽我?”

    彦莹拿着腰带在手里甩了甩:“怎么不敢抽?只要是敢阻挠我大姐带着孩子和离的,我从头抽到脚,莫怪我手下不留情!”她举起那腰带来,噼里啪啦的就朝王富贵身上抽了过去,王旺财虽然让她恶心,可主要还是要抽那负心的男子,替大花教训教训他。

    许宜轩狗腿一般跟在彦莹的身边,不住的点着头:“肖姑娘你只管抽,打坏了我让人拿了名剌送到知州府里去,看那林应平敢不敢吱声!”

    “这公子是什么来路?口气真大!”围在门口的村民很是惊奇:“竟然直呼知州老爷的名字!是个惹不起的角色啰!”

    王张氏膝盖跪得酸麻,见着男人和儿子被彦莹逼到了角落里,儿子还被打得猪头一样,也慌了神:“老头子,咱们就答应了肖家,赶紧让他们走!”要是现在将叶儿要回来,还要喂六年才能卖,这六年的花费,少不得又是十来两银子了,还不如不要回来哩。至于肚子里边那个,不知是男是女,要真是个男的,也等到那时候再说,现在有人给那肖家丫头撑腰,自己惹不起自然要服软。

    “好好好,我答应,娃儿就不要了,叶儿和大花肚子里那个娃,我都不要了。”王富贵吃力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慢慢的走到彦莹身边:“我来按手印。”

    彦莹提起笔把王富贵说的话写了下来,简亦非拉着王富贵的手,用力在和离书上按了下来:“你自己说过的话,自己可要记得!若是你们家还敢去寻肖姑娘家纠缠,可莫要怪我事先没有和你说清楚!”他伸出手来,略微一用力,桌子的一只角就被他掰了下来。

    王富贵摸了摸脖子,似乎感觉到那里有一只手搁着一样,打了个寒颤:“不,我不会再去肖家寻我的娃儿了,我保证!”

    ☆、收笋

    马车里气氛很是沉闷。

    虽然替大花写好了和离书,可是彦莹将那张纸递给大花时,她的眼泪却顷刻间纷纷的落了下来,将那张纸溅得湿漉漉的一片。

    大花真的那样在意王富贵?彦莹很是不解,她望了望二花,两人都有些担心,大花可不能这么伤心下去,对肚子里的孩子不好呐。

    彦莹想要安慰大花几句,可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她前世没谈过恋爱,体会不到经历过情感变化以后的那种心情。她只知道,大花很伤心很伤心,伤心得似乎都没有力气和别人说话,只是自顾自的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之中。

    “大姐,你别再流眼泪了,小心肚子里头的娃。”二花坐在大花身边,轻声劝慰了一句,她也是束手无策,可一样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大花。

    “大花,其实这样也蛮好的。”肖老大磕磕巴巴的开了口:“王富贵那人靠不住,你趁着年轻,刚刚好还可以寻个踏实的人过日子。”

    大花伸手抹了抹眼睛,没有说话,彦莹一把握住了大花的手:“大姐,阿爹说得对,你就忘了王富贵,以后好好的过日子。他那样靠不住,与其等你到三十多再去与他闹,还不如现在就分了。”

    马车侧面的软帘“呼”的一声被撩了起来,许宜轩的脸孔出现在软帘的后边:“肖家大姐姐,你就别担心了,你生得模样好,性子又好,以后少不得能嫁个好人。”

    彦莹忍不住噗嗤一笑,许宜轩和他一般年纪,竟然说起这样的话来,老气横秋,好像他经历过不少事情一般。许宜轩见彦莹笑了起来,脸上一窘,连声说道:“我可不是说假话,我们豫王府有不少没有成亲的长随管事,我瞧着好的就给你大姐留心!”

    这豫王府的小世子可真是不同一般,竟然是这样一个体贴的暖男,彦莹朝他笑了笑:“那我就要先谢谢你这个大媒人了!”眼睛从许宜轩的头顶那边掠了过去,就见着简亦非的脸孔,一双眼睛正带着温和的笑意望着她。彦莹心中忽然便堪堪的漏了一拍,转过脸将软帘放了下来,马车里瞬间暗了几分。

    “许世子实在是个好人。”肖老大激动得不行,都快有些坐立不安:“要是他当真能替大花寻个好的,那大花也算是一辈子有指望了。”

    “阿爹,你错了。”彦莹摇了摇头:“并不是寻个好的就有指望了,我们可不能将希望寄托在旁人身上。像王富贵,他和大姐成亲前,表现得实在不错,可你瞧瞧现在他那模样,哪里能算个好人?”

    肖老大想了想,叹了一口气:“可不是这样?”

    “所以我说,靠天靠地靠父母靠男人,都不如靠自己!”彦莹抓紧了大花的手,轻声安慰她:“只要我们自己有了旁身的银子,想吃什么穿什么,自己拿了银子去买,不必看人眼色,不必从男人手里讨钱用,谁敢对我们使眼色?”

    二花也坚定的点了点头:“三花你说得对,千万不能想着靠男人,咱们靠自己!”

    “男人靠得住,母猪会爬树!”彦莹忽然想到了前世一句流行语,不由得脱口而出,二花哈哈大笑了起来,肖老大格外尴尬——他也是男的呐,三花怎么能这样说?

    软帘外边传来抗议声:“肖姑娘,你可不能一棍子把天底下所有的男人都打死了吧?我可是好男人,师父也是。”

    彦莹将软帘拨开了一点,见着许宜轩嘟着嘴骑在马上,一副很不服气的模样,朝他微微一笑:“许世子你莫要生气,我是讲那些靠不住的男人。”

    马车行驶到肖老大家门口,车夫将马停住:“肖姑娘,你们下车吧,前边堵了一群人,过不去了。”

    彦莹掀开帘子跳了下来,就见自家门口堵了一大群肖家村的婶子嫂子,心里一喜,她早就算准了,肖家村里的人到时候都会来找她,看起来自己没有算错。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这做酸笋卖钱的事情被传了出去,不仅是肖家村,就是豫州城其余的地方都知道了做酸笋能卖钱的这回事情,大家都赶着上山采小笋子,买了坛子回来做酸笋送到城里去卖。

    头一批酸笋送过去,豫州城里别的地方还没尝到鲜,自然能顺利卖掉,可做酸笋的人多了,豫州城里处处都有酸笋卖,这市场拥挤,供过于求,自然就卖不脱了。肖家村是最先得了消息的,村里有不少酸笋大户,做了十来坛放在家里存着,现在却卖不掉了,心里自然是着急,一个坛子也要八十多文钱,怎么能将这些钱给滞死了呢?

    “各位婶子嫂子站在我们家门口,可有什么事情?”彦莹笑吟吟的走了过去:“莫非有什么好事情想要告诉我不成?”

    那些人脸上全是尴尬:“三花,你可算回来了。”

    “怎么了?真是在等我?”彦莹耸了耸肩,分开众人:“麻烦让让,我们先扶了大姐进去歇息。”

    众人这才注意到后边由二花扶着走过来的大花,脸上都露出了惊奇的神色:“大花怎么了?脸色这样不好?”

    “我们家大姐,刚刚已经与王富贵和离了,以后她便是单身了。”等着大花二花进去,彦莹一步踏在门槛上边,望着众人挑了挑眉:“大家伙要是没啥事,我可要关门了。”

    “别别别,我们就是来找你的。”领头的是肖来福婆娘,开始她一两银子一坛卖了五坛,心里头美滋滋的,赶紧又去买了二十个坛子,想好好的挣一笔,没成想这第二批做出来以后,如意酒楼却没有人来问,让肖来福拖到去豫州城里去卖却无人问津,两个人着急得红了眼睛,二十两银子打了水漂,自己还赔进去一两六钱买坛子的银子,想想都觉得心里头不舒服。

    “咱们去找那肖家三丫头,让她来收了我们的!”今日肖来福婆娘出来散心,碰到屠户娘子和另外几个女人,大家一合计,想出了这个主意来:“起先肖家三丫头不是愿意花铜板收咱们的小笋子?咱们这可是已经做好的酸笋,她都不用自己去做就可以卖了,应当更加会想要收。”

    众人商量好了,跑到了肖老大家,刚刚到没多久,就见着彦莹回来了。

    “各位婶子嫂子可真是看得我起。”彦莹笑了笑:“不知有什么好事儿呐?”

    “这真是好事!”肖来福婆娘笑得眉毛眼睛都挤到了一块儿:“我们是来卖酸笋给你的。”

    “卖酸笋?”彦莹装出了一副讶异的模样来:“我又不是酒楼,要酸笋作甚?你们怕是走错门了吧?”

    “三花,你也别掖着藏着了,我们知道你找了个好靠山。”肖来福婆娘瞅了一眼院子里站着的许宜轩与简亦非,脸上全是谄媚的笑:“靠着那世子爷,你搭上了如意酒楼这条线,卖酸笋卖得发了财,你就不帮衬着乡邻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