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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6节

      平王爷微微一笑:“马上,你就知道了。”

    话音才落,果然又听到一阵轻盈的脚步声从不远处传来。

    后面的将士分别往旁退了一步,让出一条道来。

    秦明兰抬起眼,霎时也被眼前所见给震惊到了。那居然是……

    “妾身来迟,还请王爷恕罪。”抱着一个小小的襁褓,平王妃缓步走过来,屈身行礼。身姿优雅,言语轻柔,仿佛一副优美的仕女图,在这万分紧张的气氛中也给人几分美好的享受。

    “爱妃快快请起!”平王爷连忙亲手将她扶起来,眼中柔情密布,“你来的一点都不晚,时间掐得刚刚好。真不愧是本王的贤内助!”

    平王妃霎时羞得面颊飞红:“王爷您说什么呢?”

    平王爷温柔一笑,伸手逗弄一下她怀抱里的小家伙:“这就是小午儿么?本王的孙子?”

    “是啊王爷,这是咱们的孙子呢!你看他和您长得多像!”平王妃连忙将小家伙送到他跟前。

    平王爷耐心的逗弄几下,满意颔首:“的确长得像本王,爱妃你辛苦了。”说着便伸手要将襁褓接过去。平王妃却笑着后退一步,“王爷,想抱孙子以后机会还多得是,现在咱们还有正事要做呢!”目光后瞟,给他一个眼神示意。

    平王爷连连点头:“爱妃提醒的是!你瞧瞧本王,看到孙子都忘了正事了!”

    便再挥手:“将这些孩子都带过来!”

    “你们谁敢!”但马上,又一个低沉威严的声音响起。太后娘娘一把将几个小萝卜头全都拢到身前,“你们谁敢动哀家的重孙子重孙女一根毫毛,先杀了哀家再说!”

    平王爷脸色微变,立马又挤出一脸的柔和道:“母后您这是做什么?儿臣也不过是想让小弟和他的孙儿孙女团聚一下,说说话罢了,您又何必如此抗拒呢?”

    “你少给哀家灌米汤!你想干什么哀家早知道了!哀家是不会让你得逞的!”太后娘娘高声训斥道,一双手将小萝卜头们护得更紧。说着,她又狠狠瞪了平王妃一眼,“早知道你也是个吃里扒外的,哀家就不该带你一道进密室去!现在哀家是引狼入室,悔不当初啊!”

    平王妃当即就跪下了:“母后您冤枉儿臣了!儿臣也着实是逼不得已啊!若是皇上一开始就将退位诏书写好了,儿臣和王爷又何必行此一步?不过母后您请尽管放心,就算日后王爷登基了,您也依然是高高在上的太后娘娘。儿臣会和王爷继续好好孝顺您,让您的日子过得如现在一般顺心如意。”

    “顺心如意?你还好意思用这个词!”太后娘娘恨得直咬牙,“你们有本事就直接杀了哀家!否则,哀家是绝对不会容许你们奸计得逞的!哀家也不稀罕你们的孝顺!”

    “母后……”

    平王妃还要说,平王爷却一把拉住她。“既然母后还是这么偏心小弟,那儿臣也没办法了。这一切都是您逼儿臣的!”

    然后,咬牙切齿的下令:“赶紧将小皇孙们都带过来!”

    “是!”

    侍卫们连忙应道,一队人马走上去,不管不顾的便将小小的孩子们从太后娘娘的羽翼下夺了过来。

    一时间,小孩子的尖叫声哭喊声不绝于耳。太后娘娘也不停的大声哭骂着,但这也不能阻止孩子们一一被从她身边夺走的命运。

    到最后,只余下一个小男孩被太后娘娘死死的护在怀里。除非将她的胳膊掰断,否则根本就抢不出来。

    如果换做别人,他们肯定早已经这么做了。可是现在这位可是高高在上的太后娘娘,更是平王爷的亲生母亲,他们自然不敢随意造次。

    平王爷也发现了,顿时眉头微皱,耐着性子道:“母后,您又何必还做这等垂死挣扎?您心里清楚得很,这孩子最终必定是会落入儿臣手中的。”

    “除非哀家死!”太后娘娘咬牙切齿的道,“否则,哀家绝对不会让哀家的嫡长曾孙落入你手中!”

    ‘嫡长’二字就跟一根竹签子狠狠的扎入平王爷心中,瞬息就叫他心情恶劣起来。

    “是吗?”冷冷一笑,“那儿臣就让母后您好好看看,儿臣是怎么让您的嫡长子死在儿臣手上,又是如何把你的嫡长曾孙夺过来的!”

    目光一扫:“将太后娘娘按住!”

    两名侍卫当即上前,一左一右死死抓住太后娘娘的胳膊。

    “你这个孽障!”太后娘娘立马大叫。但侍卫却仿若未闻,只将太后娘娘双手扣住。一人在她胳膊上一捏,她的双臂顿时失去了力道。

    平王爷长臂一伸,便轻而易举的将最后一个孩子抱进了怀里。

    “不!”见状,太后娘娘也不禁一声高呼,双腿一软几乎瘫倒在地。

    平王爷却看也不多看一眼,径自抱着孩子转身,冲皇帝轻轻一笑:“皇上,你现在看到了吧?你的孙子都已经落在微臣上了。你若是还不赶紧将诏书写好的话,那微臣就只好当着你的面将你的孙子一个一个的杀死了。”

    “怕只怕,就算朕将诏书写好了,你也一样不会放过他们!”皇帝咬牙冷声道,“太子以及被你们骗得服毒自尽了,朕不会再上你们的当!”

    “这么说,那皇上您是决定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孙儿死在自己面前了?”平王爷颔首,嗓音平静柔和,“微臣今天才知道,原来皇兄你的心竟是这样狠。你所有的孙子加起来都及不上你的龙椅重要。”

    “你不用再说了!你便是再说一百遍,朕也不会让你如愿!”皇帝扭开头大声道。

    平王爷眼中一抹冷芒闪过。

    “那好!既然如此,本王也就不客气了!”举起手,“把刀拿过来!”

    柳将军赶紧将自己的宝刀送上。

    平王爷接过便往自己手中的小家伙脖子上送去。

    小小的孩子自小在富贵窝里长大,哪里见识过这等阵仗?方才被抢来抢去就已经吓得快傻了,现在又看到一柄寒光闪闪的大刀朝自己挥来,他立马嘴巴一瘪,扯着嗓子大哭起来。

    他这一哭,其他小孩也都跟着哭了,平王妃怀里的小家伙也不例外。

    “王爷!”平王妃赶紧就拦下了平王爷即将割向小皇孙脖子的大刀。

    平王爷眼神一暗:“爱妃你难道也心软了不成?你该是知道,既然已经到了今天这一步,我们就必须继续走下去,再也没有回头的余地了!”

    “妾身知道。”平王妃咬咬唇,“可是,小皇孙终究还只是个孩子啊!妾身听到他哭,小午儿也跟着哭,妾身的心里就跟被千百只手紧紧拧着一般,疼得不行。不然,就让是为咱们的孙子积德,这几个孩子就别杀了,圈禁起来,叫人好生看着就是了。”

    平王爷看着她的眼神顿时就冷了下来。“事到如今,爱妃你居然叫本王放他们一条生路?你可知道,今日的一时恻隐,便是为日后留下莫大的后患。本王绝对不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本王的江山一定要监牢稳固,没有任何人来动摇!”

    皇帝都还没下诏禅位呢,他就已经将这大好的河山视为自己的囊中之物了。

    平王妃垂眸,小小声的道:“可是,王爷您也知道的,潇儿本来就身子不好。现在小午儿虽然还好,可谁知道以后呢?杀孽太多,以后必定是会报应在儿孙身上的。妾身这些年已经受够了潇儿身子的反复无常,妾身不忍心再看到小午儿也赴上他爹的后尘啊!就请王爷您网开一面,放过小皇孙吧!妾身一定会叫人好生看着他们,绝对不会让他们有任何出来动摇您江山的机会!”

    “不行!”不管平王妃怎么苦苦哀求,平王爷是铁了心,竟是拒绝得斩钉截铁。

    平王妃抬起头:“王爷,你我夫妻多年,难道你就连这点颜面都不给妾身么?”

    平王爷眼神冰冷,只稍稍看了她一眼就转开去:“王妃魔怔了,你们赶紧将她请下去,请太医来给她看看!”

    “哈哈哈!”听闻此言,平王妃蓦地发出一连串的大笑。

    平王爷都不禁一怔,便听她道:“王爷,现在你都还没成事呢,就已经开始迫不及待的要给妾身安插罪名,预备要将妾身给废掉了吗?”

    “你在胡说什么?”平王爷眉头紧皱,冷声对左右呵斥道,“没听到本王的话吗?快将王妃带下去!”

    “兰儿,孩子接住!”平王妃立马高喊,用力将怀抱里的小家伙朝前一抛!

    秦明兰霎时心都悬到了嗓子眼。忙不迭伸出手。还好,小小的襁褓安然无恙的落入了她的手里。她赶紧姿势僵硬的将小家伙抱在怀里,却见那个小小的家伙正躺在里头,双眼紧闭,依然睡得香甜,甚至都美得吐泡泡了!

    那边,见她如此,平王爷又是一愣。“你这是在干什么?”

    话音未落,他只觉脖子上一凉。不知何时,平王妃手里居然多出来一把小巧的匕首。而锋利的刀锋正紧紧贴着他的脖子!

    “陈柔!”一时间,平王爷心中也不禁一凛,竟是脱口叫出了平王妃的闺名,“你这是在做什么?”

    “我在做什么,王爷您心里应该很清楚才对。”平王妃柔柔笑着,匕首轻轻在他脖子上一划,平王爷顿觉一阵尖锐的痛楚夹杂着令人心悸的寒意来袭,他都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看到几滴血珠冒了出来,平王妃微微一笑,慢条斯理的道:“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妾身要是还不自救,那么接下来等待妾身的必定是兔死狗烹的结局了。王爷您以为,妾身会傻傻的等到那个时候去吗?”

    “你在胡说些什么?本王怎么会这样对你?”平王爷连忙低呼。

    平王妃浅浅笑望着他:“不会吗?可是我记得你不是这么说的呀!你不是早就允诺了李侧妃,只要她说服他的家族助你成事,你就扶持她为皇后,还让我给她做一名洗脚婢吗?”

    平王爷的脸霎时变得雪白。“你听谁胡说八道的?没有的事!”但嘴上还是硬得很。

    “我听谁说?自然是李侧妃自己告诉我的呀!”平王妃道。

    “她怎么会和你说这些?不可能!”平王爷连忙摇头。结果脖子一动,便又碰触上了刀锋,他身子一绷,连忙不敢再乱动了。

    “可能不可能,王爷您亲耳听听不就知道了?”平王妃笑道,便朝一旁看过去。

    平王爷下意识的跟着看去,居然果真看到李侧妃在几名侍卫的簇拥下款款朝这边走来!

    “你怎么来了?不是说了叫你在南边守着王府以防万一的吗?”平王爷心里猛地一沉,不好的感觉扑面而来。但他还是强忍住心头的躁动,冷声呵斥道。

    李侧妃上前来,柔柔的屈身行个礼,独属于江南女子的吴侬软语在四周围大片大片的铁甲钢刀的映衬下显得格外的细软好听:“妾身见过王爷,见过王妃姐姐。”

    平王妃颔首:“妹妹远道而来辛苦了。不过姐姐现在有事,暂时不方便接待你。不过,你不妨赶紧和王爷解释解释这件事,看看到底是我听错了,还是妹妹你听错了?”

    平王爷一听,顿时心里大叫不好!

    “爱妃……”连忙低叫,却见两个女人不约而同的看向他,异口同声的问,“王爷您是在叫妾身么?”

    平王爷一滞,恨不能直接挖个地洞钻进去!

    当着自己下属,还有朝中重臣的面丢脸丢到这个地步,日后他便是荣登大宝也没脸见人了!

    “爱妃,侧妃。”连忙改口,他尽力将声音放得平静,“有事咱们等这里完事了,回府再细谈行吗?如今眼前的正事要紧!”

    “我们说的就是正事!”李侧妃忙道。娇美的脸上满是严肃焦急,“王爷你当初娶妾身的时候可就是和妾身说得一清二楚,你说你和王妃姐姐没有任何感情,不过是奉旨娶了她,勉强和她生了儿子便是完成了任务。你是真心喜爱妾身的,所以才会想尽办法驳得妾身的好感。不然,以妾身的身份,南边哪个世家大族的嫡妻做不得,却偏偏要嫁给你做侧妃?”

    “王爷你竟是这样和她说的?”听到这话,平王妃脸色陡的一变,眼中冒出两抹水光,握住匕首的手腕也是一软,“想当年,是谁在大雪天里去东山寺后山折来第一支开放的梅花送与妾身,只因那里是我们初次见面的地方,你便以寒梅喻妾身,并说我们的感情就如这梅花一般,经得住寒风雨雪的考验?又是谁,在大婚当日遍请京城青年才俊,上百人共同执笔,将大婚那日的盛况诉诸纸上?那幅画现在妾身还当宝贝一样放在床头,每当思念王爷你的时候就打开看看的呢!又是谁,自打去了南边,便至少三日一封信,每一页信纸里都尽诉对妾身的思念,缱绻情话看得妾身心儿砰砰乱跳,夜里连话都睡不着?还是谁……”

    “可以了!”平王爷真觉得他这张脸已经丢得没有再可以丢的地方了。

    当着这么多的面将夫妻俩的私房话拿出来说,这简直就是……就是把他的脸面扔到地上,随便人如何践踏。他都能感觉到自己那些曾经对自己心悦诚服的下属们看着自己的眼光都变了!

    被他吼得一怔,平王妃眨眨眼,眼泪已经滚了下来:“原来侧妃妹妹说得竟是真的?王爷你之所以做那些事,不过是因为你我是先帝指婚,你不得已只得用那些东西哄好我,也便让我乖乖留在京城帮你抚育潇儿,孝敬母后,并打消皇上对你的戒心?在你心里,我竟是没有半点地位吗?”

    李侧妃此时也已是眼泪汪汪:“王爷你居然为她做过这么多事?你都没有亲自为我采过一朵花,你更没有这么频繁的对我说过那么多情话!原来在你心里,王妃姐姐竟是比我重要得多!你骗得我好苦啊!”

    啊啊啊!

    两个女人一起对着他哭,一起哭诉他的薄情寡义,哭得平王爷也想哭了!

    这两个女人到底想干什么?好端端的,话题怎么就转移到这上头来了!

    连忙深吸口气,他艰难的从牙齿缝里蹦出来一句话:“李侧妃,你是怎么到京城来的?为什么本王事先一点消息都没有得到?”

    “妾身是追着庶妃妹妹来的!”李侧妃伤心得不行,一边淌着眼泪一边道。

    平王爷一听这话,一颗心瞬时就落入了谷底。

    “庶妃?哪个庶妃?”

    “自然是安庶妃呀!”李侧妃擦擦眼泪,“就是当初王妃姐姐的贴身丫头桃蕊,后来跟了您到南边伺候的,还给您生了三公子秀然。您不会都已经忘了她了吧?”

    他的女人,他怎么可能会忘!

    平王爷咬咬牙:“她人呢?你把她怎么样了?”

    李侧妃马上也瞪大眼,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一般不停的往下滚落:“王爷你凶妾身?你方才因为王妃姐姐对妾身言语不善也就算了,谁叫妾身只是个侧妃呢?可是现在,你竟然因为一个小小的庶妃就对妾身这么凶?难不成在你眼里,她一个丫头出身的庶妃也比妾身江南望族的嫡出小姐更高贵不成?”

    别一口一个嫡一口一个庶的,难道你们不知道老子最恨的就是这两个字眼吗?

    平王爷都快被她无辜谴责的口吻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本王没有吼你的意思!”他勉强压制住心头的怒火低喝,“本王只是想将安庶妃叫到跟前,问问她到底怎么一回事!好端端的,一个个怎么都不安分,本王不是说了叫你们都在王府里乖乖的呆着的吗?”

    “妾身本来是打算听您的话为您守住南边的王府,等您事成之后再派人去接妾身进京,从此我们就成为真正的夫妻双宿双栖……”李侧妃忙道,但声音在平王爷冷冰冰的注视下越变越小。悄悄低下头,她赶紧改口,“可是就在三公子和您一道离开口没几天,妾身居然发现安庶妃也不见了!须知三公子才刚走啊,他的生身母亲就不见了,要是妾身不赶紧将人找到,回头三公子回来了,妾身该如何交代?所以妾身连忙就派人去寻,谁知却听人回来说,他们看到安庶妃上了马车,一路往京城来了!”

    “妾身本来不信的,但都看到他们将安庶妃的画像拿回来了。安庶妃一直老老实实呆在内宅,从不出门半步,其他人从哪知道她的容貌?妾身这才不得已信了。但因为这事女眷的事,妾身唯恐别人插手坏了她的声誉,不得已只好自己出来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