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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节

      “她怎么用那种眼神冲着我笑?”时淼淼有些不解地望着自己这身男子装束,这时淼淼千容百貌的易容之术可是水系驱虫师的独家绝技,其中要理便是用一些虫毒涂抹在脸上。这些虫毒对身体无害,却可以使得脸型在短时间内发生变化,这千容百貌之术要根据不同的情况选择不同的虫子,如女扮男装之时嗓音亦会跟着改变。“难道她看出来了?”

    “呵呵,时姑娘,你这千容百貌之术虽然精妙,但是这老鸨常年在妓院中与女人打交道,想必是逃不过她的眼睛的。”潘俊说着喝了一杯茶,原来刚刚为了避免进入北平城中的麻烦两个人都易容了。

    说话间那老鸨已经吩咐人将饭菜送上,两人关上房门坐在桌前,这几天一直疲于奔命,很少有时间吃一顿像样的饭菜,此时他们早已饥肠辘辘。两人边吃边聊。

    “潘俊,我有一件事不明白。”

    “关于河箱是吗?时姑娘你有所不知,金顺手里的河箱可是非同寻常之物,相传那是关系到五大驱虫师家族秘密的一个重要的线索。”

    “这之前你好像从未提起过啊!”时淼淼越来越觉得潘俊是个你永远也猜不透他的心里究竟在想着什么的人。潘俊举起一杯酒长叹了一口气,望着眼前的时淼淼。良久,时淼淼的身影开始在他的眼前晃动起来。

    转眼眼前便是一个破旧的院落,在那院落中间的一棵桃树下面有一口井。潘俊站在井口边,在他身边站着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人。耳边响起了几声枪响。

    “金世叔,你先下去!”潘俊见那日本鬼子越来越近,便拉着金无意道。

    谁知老人却摇了摇头,脸上的表情异常平静,他是金系驱虫师的后人,北平城琉璃厂金无偿的同门师弟。这金系驱虫师因为常年研究金石毒虫之术因而身体往往被毒虫所侵,鲜有后代,因此金系驱虫师在年轻之时便行走各地寻找继承者。他们的继承者必须是侏儒,而且每一代金系驱虫师只收两名弟子,在他们出师之前两人都要进入金系密葬之中接受考验,最后只剩下一人,此人便是这金系的传人。

    而金无意与金无偿二人却情同手足,最后一关金无意更是主动让给了金无偿。他虽然失去了双腿,但戴上假肢亦是与真腿无异。

    “潘俊,这五系驱虫师都与金家有着莫大的关联,木系所用独门暗器青丝,水系所用独门武器三千尺,均是出自金家之手。可是你知不知道,这五系驱虫师的秘密也与金家息息相关?”金无意一边说着一边坐在井口点上一袋烟,虽然外面枪声四起,但是他却依旧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

    “嗯,但是却不知有什么关联!”

    “祖师爷在世的时候曾经与师傅说过,为了固守驱虫师家族的秘密,将秘密分成了五份,分别由五大驱虫家族守护着,只有破解了每个家族之中的秘密才能最终知道这驱虫师的含义。”老人吸了一口烟,轻轻地咳嗽几声。

    “金家的秘密就藏于河箱之中。”金无意叹了口气,“数百年来金系家族的后裔不断地参详那河箱中所藏的秘密,却始终未有所得,最终也不了了之。只是前几年师兄忽然来信告诉我那个河箱忽然不知去向,他怀疑是被那个叫金顺的徒弟偷了去。可是那金顺行踪飘忽不定,一直未曾找到。所以如果想解开金系驱虫师的秘密就必须找回那个河箱。”说完老人站起身来推了潘俊一把,将其推入井口,然后拼尽全力将井旁的一块青石板压在井口上。

    时淼淼听完潘俊的叙述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对了,你今天忽然返回茶楼是因为想起了龙青身上的伤吧?”

    潘俊点了点头:“想必你已经猜到了!”说着潘俊从怀里掏出一个古色古香的小木盒,那木盒是红木雕成,上面有一个机巧的机关,在机关一旁还有一个小小的按钮,那按钮像是一个保险。打开按钮再按动开关,一根细丝便飞一般地从盒子中弹出,笔直地钉在门板上。

    他站起身将那根细丝从门板上拔下,细细端详着道:“三年前的那个晚上,我在救治龙青的时候发现,龙青虽然身中五枪,但是那打枪之人枪法实在不怎么样,并未伤及要害,只是龙青当时的表现却让我大出意料。我忽然发现他的颈脖处竟然有一处小小的伤口,伤口旁边的皮肤微肿。见此情景虽然不敢确定,但是结合当时他的状态极像是中了我家独门暗器青丝的毒,于是我拿来青丝解药,果然立时便见好转。因为当时并未发现青丝,而且父亲曾经告诉我青丝在这世界上只有潘氏一门会用,所以我并未多想。现在细想下来,这青丝早在三年前便有人会用了!”

    “所以你想起龙青当年中了青丝的毒,这才匆忙返回茶馆想向金顺问个究竟?”时淼淼接过潘俊的话茬儿。

    “没错!”潘俊打开盒子将那根青丝重新放入盒中,关上保险放入腰间。

    “你觉得金顺今天说的话可信吗?”时淼淼有些质疑金顺的话。

    “不管是不是真的,即便只有半点儿机会我们也不能放过!”潘俊坚定地说道。

    “对了,刚刚我们进城的时候那个从车上下来的年轻人我认识。”时淼淼幽幽地说道。

    “明月班!”两个人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说道。

    “那车里的那个女人呢?”潘俊接着追问道。

    “那个女人我也见过一次,上次在广德楼的时候我亲眼看到那个女人在他们所请的那些日本高官之列。”时淼淼回忆着几天前在广德楼的遭遇。

    “她究竟是什么人?”潘俊琢磨着。

    正在此时外面忽然乱了起来,接着响起一声枪响:“立刻给我包围这里,一个也不能放过,潘俊就在这里!”

    听完这句话潘俊和时淼淼均是一惊,两人对望了一下。难道他们的行踪暴露了?应该不可能。时淼淼对于自己易容的本事还是颇有几分自信的,不过听楼下的动静,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随着那脚步声一点点地接近,时淼淼的手早已伸入袖口。

    却说这火系驱虫师长期生活在干旱炎热的“火焰山”(今吐鲁番盆地北缘),此处崇山峻岭,寸草不生人迹罕至。每每夏日便红日当空,赤褐色山脊在烈日的照射下,沙岩灼灼反光,炙热的气浪滚滚上升,远远望去便如同红色的火苗熊熊燃烧一般。

    这里人迹罕至,然而就是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中生活着一种凶残暴敛的动物——皮猴。皮猴浑身无毛,皮肤呈微褐色,状若猿猴,头小眼大,生着寸许长的獠牙。皮猴善于奔跑和土遁之术,白天藏于沙土之下,夜晚则出来觅食。它们对血腥味极为敏感,可以嗅到数十里之外的滴血的味道。

    因为火焰山位于古丝绸之路北道,因而当年经行商旅常遭其侵袭,顷刻之间数十人的商队便会被两三只皮猴血洗,只留下森森白骨,鲜有幸存者。因为往往受袭之时正值夜间,皮猴的身形又与人颇为相近,只隐约见到几个似人似鬼的鬼物倏忽而至,瞬间便血流成河,于是在《新唐书》中便有“丝绸北道,滴血引鬼”之说。从那之后的商队每到此处便检查所有人,身上不能有任何伤口。

    然而就是这样一群嗜血成性的猛兽竟然屈从于火系驱虫师的欧阳世家,他们的驱虫之术讲究“静、会、制”三字诀。所谓静,便是静观其变,察觉猛兽的性情;会,则是祛除猛兽心中的敌意,心领神会;而最难的便是这“制”,要制伏野兽使其顺从你的指挥。

    那花斑老虎被那突如其来的枪声一惊之下,原本就属于二把刀的欧阳燕鹰心中一时方寸大乱,退后几步。那花斑老虎一下子猛扑过来,欧阳燕鹰心想这下完了。

    正在此时,忽然传来一声低吼,这吼声如雷,就连那花斑老虎也是一愣,迟滞了进攻的锋芒。几秒钟之后忽然一个黑色的庞然大物从一旁的草丛中蹿出,体形与猛虎一般无异,通体黢黑,头大如狮,颈毛与头浑然一体,深褐色吊眼炯炯有神,尾巴蜷曲在后并有力地摆动着,喉咙中发出阵阵低吼,怒目正视着眼前那只花斑猛虎。似狗非狗,段二娥从未见过这种怪物,而燕鹰却早有耳闻,这便是藏獒。

    只见那藏獒立足未稳便纵身向眼前的花斑猛虎扑了过去,动作敏捷,如一道黑色闪电直奔那花斑猛虎的喉咙而去,花斑猛虎连忙闪向一面。燕鹰一个骨碌从地上爬起闪身到段二娥身边。但见那藏獒一击不成早已蓄势待发,未等花斑猛虎有所准备又是一击,这一次扑在老虎背上,花斑老虎身体吃力,前腿离地重重地摔在了地上。藏獒还不罢休,依旧死命地在花斑老虎身上撕咬。

    花斑老虎见势弱,从地上翻起身来便向草丛中狂奔而去,藏獒亦不示弱紧随其后。直到这时才见一老一少,老人五十上下年纪,手中握着一杆猎枪,少年大概只有十来岁的样子,一脸雀斑,从草丛中追上来。

    “爷爷,你瞧……”少年指着地上那只花斑老虎留下的一摊血迹对老头说道。

    老人点了点头,微笑着将欧阳燕鹰和段二娥二人打量一番道:“你们没事吧?”

    段二娥痴痴地摇了摇头,刚刚那一幕确实将她吓得够呛。“多亏您出手相救,不然今天可就要命丧于此了!”欧阳燕鹰也是出了一身的冷汗。

    “爷爷,我去追巴乌!”说完那十来岁的少年便匆匆地向草丛之中追去,老人想要阻拦可是已经晚了,只能随他去了。

    “你们怎么会到这里来的?”老人将猎枪的保险拉下,坐在二人对面,掏出一个葫芦,一仰头喝了一大口。然后递给望着自己的欧阳燕鹰:“喝一口,压压惊!”

    燕鹰接过那葫芦,只觉得葫芦里的酒曲味极重,他仰起脖子喝了一大口,顿时觉得随着那酒的流淌,从嘴、喉咙,直到肚子都升腾起一股热气。他将葫芦递给段二娥,段二娥摆了摆手。燕鹰咽了咽口水又仰起头喝下一大口,这次喝得太猛,因此剧烈地咳嗽了起来,老人见状不禁大笑了起来。

    “你们要到什么地方去?”老人接过葫芦喝了一口。

    “河南!”

    “河北!”

    两个人几乎异口同声地说道,只是两个人的回答却是南辕北辙,两人不禁有些愧疚地对视了一眼。

    “呵呵!”老者似乎明白了什么,“如果去南边这条路确实是一条通衢,很少有小日本出没。不过这一带也不怎么太平,虽然日本鬼子不常来,但是这里山高林密常有土匪光顾!”

    二人听完连连点头。

    “就你们两个人?”

    “不!”

    “是!”

    两个人再次几乎异口同声,回答依旧大相径庭,这次段二娥说的是实话,而欧阳燕鹰却说了假话。

    “呵呵。”老人笑了笑。正在此时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只见那个十来岁的少年跑在前面,而且一面跑一面高声说道:“爷爷,那花斑老虎被巴乌咬死了!”那只名叫巴乌的藏獒紧紧地跟在少年身后,却也是浑身血污伤痕累累了。忽然欧阳燕鹰瞥见在那少年的脖子上挂着一个小小的物事,他轻轻地推了推站在自己身旁的段二娥,此时段二娥也注意到了小孩子胸口上的那个东西。

    那东西不是别的物事,正是金系驱虫师所发明的明鬼。金系驱虫师崇尚墨家学派,而这“明鬼”二字也是来源于墨家学派的经典著作。而这明鬼的操作又极其精妙,与音律五行有着极大的联系。这少年看上去年纪不过十来岁的样子,难道他是金系驱虫师的后人?

    “好好好!”老头摸着少年的头,只是他身后的藏獒似乎对眼前的两个人依旧充满敌意,不时地发出低低的吼声,似乎是在警示对方。

    “天色不早了,这方圆四五十里是没有客栈的,如果你们愿意,今晚就到我家去住上一晚吧!”老人热情的态度让欧阳燕鹰和段二娥都感到几分羞愧,他们不假思索地点了点头。

    老人的家距离这里有十几里的路程,在一个狭长的山沟之中,山沟里尚有几家住户。一路上老人喋喋不休地向他们讲述了那村子的来历,那村子名叫将军圃,名字是根据一旁的一座名叫将军岭的高峰取的。村子不过十几户人家,多以打猎为生,因为地域偏僻,所以日本人极少光顾。

    几个人且说且走,不一会儿便来到了将军圃,这圃子依山而建,中间是一条干涸的河道。十几户人家建在半山腰上,老人的家位于其中最靠里的一间,一条羊肠小路直通到门口。

    进门之后小男孩将巴乌关进木笼中,然后将欧阳燕鹰和段二娥二人的马牵到屋后,最后又回到木笼,极为爱怜地擦拭着巴乌身上的伤口。

    此时几个人早已坐定,这屋子里的摆设也极为简单:两个木柜,墙上挂着几张兽皮,还有老人的那把猎枪。

    “爷爷,我去找几个人把那只花斑老虎搬回村子!”说完少年笑眯眯地走到笼子前面喊了一声巴乌,那藏獒跟着少年走了出去。

    “大爷,您孙子叫什么名字?”段二娥抢在欧阳燕鹰前面问道。

    “呵呵,他……”老人叹了口气道,“不是我的亲孙子,是九年前我从山下捡来的弃婴!当时在他的襁褓上绣着一个大大的金字,我见那上面还绣着一条龙,于是就给他取了个名字叫金龙!”

    “哦!”段二娥若有所思地望了欧阳燕鹰一眼。

    “那只狗是藏獒吧?”欧阳燕鹰立刻问道。

    “呵呵,没想到你还懂这个!”那个时代藏獒在内陆还是很少见的,所以老人听欧阳燕鹰竟然能叫出名字便不禁有些惊喜,“嗯,早听人说这狗叫番狗,还有个名字就是藏獒!”

    “不过看这只藏獒的形貌已经略显龙钟之态,想必也是有些年纪了吧!”燕鹰虽然驱虫之术并未纯熟,但是这藏獒是西藏神犬的威名却早已听说,所谓“一獒抵九狼”,其凶猛程度便可见一斑。

    “嗯,快九年了,当时这只番狗便趴在金龙的襁褓之中!”老头说着点上一袋烟,一股青烟悠然地从口中吐出。忽然燕鹰的眼睛盯住墙上挂着的一件物事拧起了眉头,他推了一下段二娥,指着墙上的那张图,段二娥见到那张图后也是一惊。

    老头见这二人盯着墙上的那张图甚是出奇,于是笑道:“这图也是当年在金龙的襁褓中发现的。”老人站起身来轻轻地抚摸着那张图。那张图上所绘的正是金家密葬的五关,从音壁、棋塔、虫海、勾崖,一直到纵横关,所有的机关均在那幅图上。段二娥与欧阳燕鹰二人都是刚刚从那密葬之中死里逃生,对其中的布置记忆犹新,此刻在这里看到,两人心中不禁又是一惊:那金龙究竟是什么人,怎么这金家密葬的设计图会出现在他的襁褓之中呢?

    正在此时,外面忽然人声嘈杂了起来。这将军圃本也只有十几户人家,老人听那声音笑眯眯道:“肯定是金龙他们回来了!”

    说罢带着二人走了出去,刚一出门便看到金龙带着巴乌走在前面,他身后跟着四个大汉,各人肩膀上扛着一根胳膊粗的木棍,中间用绳子将那花斑老虎抬起。

    “爷爷,你瞧……”见老人出来迎接,金龙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去指着那花斑老虎,但见那老虎的喉管已经被撕开,脖子下面是一坨已经发黑的血渍粘连着大鬃的绒毛。

    老人摸着金龙的头点头微笑着,而欧阳燕鹰此时已经绕到金龙身后,目不转睛地盯着巴乌,巴乌一双褐色吊眼亦是紧盯着燕鹰。对视良久,忽然巴乌低下头呜呜地低吼起来,与之前的号叫不同,此刻更像是一个中年汉子的低声呜咽。

    金龙和老人此时才发现旁边这一人一犬,燕鹰蹲在地上与巴乌凝视。两人不明就里地对视了一下,金龙便要迈步上前却被老人拉住,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巴乌的眼睛似乎被燕鹰勾住了一般,拼命地摇晃着脑袋像是想要挣脱缰绳的野马一般,四腿在地上不停地挖着地面,顷刻间尘土飞扬。燕鹰屏住呼吸,他知道自己正在一点点地控制着眼前的这只犬神。忽然巴乌眼睛一翻,那只白眼球炯炯有神,燕鹰心知不妙。他早听闻这“白眼狼”一词来源于藏獒,因其一只眼球为白色,这时候便是它发狂之时,属于六亲不认,谁阻拦便是其敌人,就连主人也不例外。

    巴乌白眼一翻,嘴唇微微上翘露出獠牙,俨然已经将燕鹰视若仇敌,不待燕鹰反应已经猛扑了上去。燕鹰连忙向后闪身,身后恰有一棵树,想也不想便爬了上去,匆忙间一个黑色物事落入草丛之中。金龙连忙上前,百般驱赶才将巴乌赶回院子之中的木笼里。

    燕鹰浑身冷汗地从树上下来,咽了咽口水。正在此时老人走到燕鹰身旁,用一种近乎仇视的目光上下打量着燕鹰,燕鹰心道自己似乎并未做出什么太出格的事情,怎么老人会用这种眼神看着自己呢?

    “你们两个究竟是什么人?”老者拉住燕鹰,虽然他年过半百,身体瘦削,但手上的力道极大,捏得燕鹰手腕“咯咯”作响。燕鹰强忍着疼痛望着老者,不知他为何这样问。那老者将紧握的左手移到燕鹰面前,缓缓地张开手掌,那只明鬼出现在他的眼前。

    燕鹰连忙在身上上下摸索,这才想起刚刚丢掉明鬼一事。

    “你们这次来是不是想带走金龙?”老人说到这里手上的力道渐消,顿了顿长叹了一口气,“我知道总会有这一天的,只是不知会来得这么突然,如果我早知道你们是来带走金龙的话,今天我就不会救你们了!”说完老人将手中的明鬼丢给燕鹰,大跨步走进了院子。

    燕鹰想上前解释清楚,他们此次来到这里完全是个巧合。可是老人似乎毫无理睬他的意思,他几次想要对老人解释,却发现老人的脸色始终是冷冰冰的。

    虽然这将军圃的人常年以打猎为生,但是能猎到老虎仍然是一件十年九不遇的事情,因此村中之人自然全部聚集到了老人家中。几个脸色黝黑的彪形大汉将那花斑老虎平放在院中的桌子之上,这时老人从屋中走出,熟练地挥舞着手中的短刀,刀尖在那老虎身上快速地游走,遇到四肢之处则小心翼翼,速度稍慢,而那刀尖只是没入寸许而已。大概一炷香的工夫,老人的额头已经溢出汗水,手中短刀一收,刀刃上只沾了少许血迹。

    段二娥好奇地望着桌子上的那只花斑老虎,似乎未见与初始之时有什么变化。她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旁的欧阳燕鹰,只见燕鹰也是一脸惶惑,那刀刃明明没入虎皮,为何拔出之时未见变化呢?

    正在二人思忖之时,金龙笑眯眯地从屋子中捧出老人的那个酒葫芦递给老人,同时接过老人手中的短刀。老人擦了擦手,打开葫芦大口地喝了两口,然后含住一口酒走向那桌子上的花斑老虎,往那老虎身上“扑”的一喷,一口酒全部淋在虎身上,接着那老虎的身上便发出轻微的“嗤嗤”声,声音很清脆。燕鹰和段二娥二人屏住呼吸,眼睛死死地盯着眼前的那只老虎,只见老人微微笑着。

    那声音越来越大,忽然“哗”的一声,那老虎从腹部裂开,那虎皮像是被什么东西拉扯着一般崩开,一张完整的花斑虎皮被全部剥离下来,内脏和鲜血瞬间从内中流淌出来。

    燕鹰不禁暗自叫好,这老者的刀法简直神乎其技,如非亲眼所见,实在是难以置信。老者走到欧阳燕鹰面前,盯着燕鹰看了几秒,目光慢慢地柔和了下来,他拍了拍燕鹰肩膀:“你们两个跟我来!”

    燕鹰心下狐疑却也不好再问,拉着段二娥随同老人走入屋中。见二人进来老人在金龙耳边低声交代了几句,金龙皱紧眉头显然有些不解。交代之后老者微微笑了笑再次走进屋子将门闩上好。

    段二娥疑惑地望着老者奇怪的举动,再扭过头看看燕鹰,燕鹰此时也是一头雾水,不知这老者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见老者带着二人走进屋子之中,让他二人坐在炕上,这才回身缓缓打开一口木箱。

    “其实我早已经想到会有这一天了!”老者一面在木箱中翻着什么一面说道,“可是这一天来得太突然了!”

    “大爷……”燕鹰站起身来想向老人解释明白内中曲直,“其实我们不是……”

    “哎,你们别说了!”这时老人已经从箱子中掏出一个黑色包裹,盖上箱盖后将包裹放在二人中间道,“这是当初发现金龙的时候他的随身物品!”

    说完老人将那包裹层层打开,里面是一副婴儿的襁褓,果如老者所说,在那襁褓之上绣着一个“金”字,在“金”字旁边飞舞着几条栩栩如生的巨龙。段二娥轻轻抚地摸着那副襁褓,忽然她停止了手上的动作,然后又快速地在襁褓上摩挲着。

    “怎么了?”

    “这里面好像有什么东西!”段二娥一边说着一边将那襁褓抚平,然后拉过燕鹰的手按在其中一处。燕鹰脸一红,段二娥却全然没有注意到。确实襁褓的那一处似乎有一个手掌大小硬邦邦的东西。

    “打开看看?”两个人几乎异口同声地说道,然后扭过头望着老者,似乎是在征得他的同意。老者想了几秒然后点了点头,从一旁的针线盒里拿出一把剪刀,段二娥接过剪刀握在手里,长出一口气刚要落剪,只听远处传来一声枪响,那枪声在这狭窄的山沟中不断回荡。几乎是同时,村中的狗开始狂吠起来,此起彼伏。老人连忙走到门口推开门:“出什么事了?”

    他话音刚落,只见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满头大汗地破门而入,一面跑一面喊:“不,不,不,不,不好了!”

    老人走下台阶来到那小伙子近前道:“你慌慌张张的,咋地啦?”

    “那,那,那,那马褡子来喊票了!”小伙子一面说一面撸起衣服擦拭着脑门的汗水,老者一听向后退了几步:“乡亲们,回去抄家伙!”老人喊得铿锵有力,下面的人也是个个高呼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