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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节

      “师父。”又一次罗兰把昏昏欲睡的佞修从睡梦中叫醒。

    佞修一脸血,“逆徒!敢让我睡一会吗!”

    “你不能睡。”

    “睡一下下又不会死。”

    “如果真不会死,我当然会让你睡。”

    “……”这个时候佞修尤其怀念他曾经寒暑不侵澎湃如浪涛的内力。

    一路快马,马跑不动了,罗兰就用他的小身板背着佞修继续跑,跑到精疲力竭终于在入夜之前赶到纯阳宫门口。宫门口的守卫弟子乍然见到罗兰背着一个包得皮肤一丝不漏的人徒步上华山,结结实实地吃了一惊,听他说明来意后连忙请他进来,另外有管事已经着小道士在厢房里升好炭火。

    直到进了升了炭火而有几分暖意的厢房,纯阳宫的几个小道士帮忙,罗兰才把连着佞修腰身把他绑在自己身上的布条解开,将佞修放在床上剥开最外层的毛皮大斗篷,露出一张了无生气的面孔。

    见他已经冻僵了,几个小道士连忙跟着罗兰给佞修揉手脚,揉了半天佞修终于体温回来了。

    罗兰本来就背着佞修跑了一天,现在还能站着已经是他意志坚韧,刚给佞修掖好被角,他两腿如千斤灌注迈都迈不开,刚想休息一下厢房结实木门被人突然推开,一个刚出门想为罗兰师徒弄点姜汤的小道士差点被撞到鼻子。小道士捂着鼻子心惊肉跳要斥责不敲门就闯进来的人时候,看清是谁就捂着鼻子讪讪喊了声,“冲虚师兄,你怎么到这边外客厢房来了?”

    门外站的人,冷峻的面容,苍白的道衣,背上负剑,他一步跨进门栏走来,浸透骨血的剑意逼仄而来。

    白衣道人站在床榻旁,乌黑的眼瞳直直看着昏迷中的佞修,他问带佞修来的罗兰,声音冷得没有一丝人气,“他可姓佞,单字名修?行事不着调,说话又毒又贱?”

    罗兰看这道人似以剑为脊骨,铁骨铮铮气势凛然,观其周身剑意,也知道他剑术大成,武功深不可测。罗兰给出了答案,“他确实如此。”这人是谁,对佞修的了解真是一阵见血。

    白衣道人马上解下腰间佩戴代表他门内弟子身份的黑铁腰牌,给了一旁的管事,“拿我腰牌速速请上官师叔来诊病。”

    拿了腰牌的管事见纯阳宫里最无情最冷漠的内门弟子今天的反常,心中的惊讶强压下,出了门后脸上才露出一副惊讶不已难以置信的神色来。

    然而罗兰见白衣道人掀开衣摆,在佞修床榻前规规矩矩跪下磕了三个头后,罗兰已经没力气惊讶也没力气说话了,“……”

    “弟子西门吹雪,见过师父。”

    ☆、第13章

    佞修醒过来,已经是两天之后。

    闻着满屋子沉积到浓郁的药味,带着昏昏沉沉的大脑,他睁开眼,看着近在眼前弯身望着他的道姑,道姑生得很美,冰清玉洁若垂天之云,气质远芳若孤崖白兰,是个审美正常的人就会为她的美貌和气质而倾倒。

    佞修卧在床上,顿时觉得头也疼,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握住道姑的手,“姑娘,你缺情缘吗?”

    西门吹雪端着药碗推门而入的时候,发现灵虚弟子傅婉鱼师姐正跟他师父佞修和颜悦色说笑。听内容居然是关于北地女子嫁人风俗。佞修走南闯北见识多,说起故事来也是专挑精练有特色的讲,引得傅婉鱼听他的故事津津有味,相谈甚欢。

    西门吹雪转身刚把药碗放下,就听佞修对傅婉鱼笑言,“两情若在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婉鱼姑娘,你可愿同我……”

    “吃药!”西门吹雪冷着一张俊脸,在两人之间横插一个药碗。这才刚醒来多久,婉鱼姑娘都叫上了,再这样下去还得了!

    药碗来得又疾又猛,棕黑色的汤药沿着碗边波荡了好几圈,堪堪平静下来,竟然一滴也没洒出。佞修接过药碗,抬头看给他送药的人,一身白底滚了黑边的道袍,墨黑长发束成一股戴了头冠,身后负着一柄长剑,身材挺拔,五官在佞修的近视眼里打了马赛克。

    西门吹雪的突然插手让傅婉鱼松了口气,面对佞修这张赏心悦目的脸,傅婉鱼自己也不能保证,下次他说“可请婉鱼姑娘同修某执子之手白头偕老”的时候她还能拒绝他。

    傅婉鱼站起来同西门吹雪说了几句佞修病情好转,需要注意的一些问题后,仪态端正地向佞修道别,佞修很是不舍。

    我的女神!记得回头看看我!

    佞修睁着一双朦胧的眼睛,目送着傅婉鱼离开,临走之前傅婉鱼最后一次回头,佞修水润的眼睛简直让她迈不开腿。

    于是西门吹雪冷冷的眼刀飞过去,傅婉鱼才狠下心走了。走时她心中黯然想到万花谷的人果然都是才貌出众容易招惹情殇的人物,她想到了近年听闻过的那个万花谷女子谷之岚,思罢她眉头未松,飘然而去。

    房间里就剩下西门吹雪和佞修了,西门吹雪组织了一下语言先开口,“师父。”

    “你谁?”佞修反问。

    “……”西门吹雪默默把手放在剑柄上,每一个逗比师父带出来的徒弟里面,总是有一个存在“为江山社稷万物苍生造福要不弄死这个逗比吧”念头的逆徒。西门吹雪穿越至今,长在纯阳观里,每天吃饭睡觉练剑练武,平静的生活直至如今再次见到佞修,“今天天气好干脆去弑师吧”的使命感无法控制的油然而生。对不起,西门吹雪就是那个因为三观太正直,理性大于感性而觉得佞修活着都要成祸害了的那个逆徒。

    他觉得是时候完成人生使命了。

    在他拔出剑之前,沉重的木门再次被推开。

    罗兰端着第二碗药站在门口,心情平心静气道,“西门师弟,该忍耐的时候还需忍耐。”

    佞修那么多徒弟里面,只有一个徒弟酷炫的用两字开头的姓氏,“难道你就是那个连几只鸡都不让我养的逆徒西门吹雪?”

    西门吹雪回想一下偌大山庄里密密麻麻满地跑的小鸡仔,拉屎拉得连落脚的干净地皮都没有,他又想拔剑了。

    “刚才看见傅姑娘离开的时候一步三回头看,忧心忡忡的,是不是师父你又干什么坏事了?”罗兰端着药碗坐到床边,见佞修手里的第一碗药还是满满的,催促他快喝。

    佞修端着药碗,瞅着色泽深重的汤药就没胃口,转头问西门吹雪,“阿雪,你愿意为师父生去找个妹纸生几个徒子徒孙吗?”

    “不愿意。”这三个字西门吹雪说得斩金截铁,可见他主意已定,宁可留在道观里生太极也不生男生女。

    “既然如此,我们师门传宗接代的任务只能由为师来了,傅婉鱼姑娘真是好相貌好才情!”佞修仿佛已经看到自己和道姑情缘手牵手在晴昼海中散步的温情亲昵场景了。

    对于佞修想跟傅婉鱼情缘的脑洞,罗兰已经没其他话好说了,“快吃药。”

    佞修一口闷下第一碗,第二碗跟上,等他喝得差不多的时候,罗兰才循循善诱,“师父,你前段时间不是说过,不祸害其他女孩的吗。”说好的八块腹肌师爹在哪里?

    “正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师父我们来好好谈谈人生,你还记得自己小时候是个男孩还是女孩吗?”罗兰已经做出长期奋斗的准备了,今天就算到天亮,也要把他师父越来越歪的自我认知掰正!

    罗兰问出问题后,西门吹雪不禁侧目。佞修他胸口能碎大石,卖得了糙,泡得起妹纸风花雪月,搅得了基情花台金菊,当真纯爷们。罗兰问这个问题有什么深意?

    佞修:“我小时候是个女孩子的事情又不是个秘密,但终归沧海桑田,我已经不再是当初的那个我了。”穿越真是一个神奇的活动。

    西门吹雪当头中了一箭,心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摇摇欲坠,他认识佞修这么多年,看他作为一个男人言行举止毫无违和感。

    “现在呢?”罗兰继续问。

    “现在?现在我不是一直都帅得没有盆友吗。”佞修诧异反问。

    真是不能沟通了!

    “……”罗兰站起来,端着两个空药碗默默走了。

    西门吹雪僵硬着一张脸,被佞修拉着又讲了一会话,意思意思的关心了一下西门吹雪的生活状况,然后开始打听预备情缘傅婉鱼的情况来。

    虽然西门吹雪在纯阳观长大,但因为武痴的属性专心于剑道,极少跟同门往来。就好比他和傅婉鱼,虽然隔着两三天就能见上一面,但多数只是点头之交,话都说不上。佞修向西门吹雪打听傅婉鱼,别说她的生辰八字了,连她的喜好也不知道。

    幸好佞修没纠缠这个,提了几句也就住口了,西门吹雪才开口说起自己的事,“我在纯阳观有一师父,乃冲虚真人冲虚子。”

    纯阳前掌门吕洞宾有六个亲传弟子,前掌门退休后大徒弟李忘生光荣上岗做掌门。纯阳六子名噪江湖,至今少有人知纯阳其实有七脉,除了纯阳六子的静虚、玉虚、灵虚、清虚、紫虚、金虚外,还有护法冲虚。

    冲虚真人隐世多年,常年不见外客,门中年轻弟子也不曾见过他。就连冲虚真人的大徒弟西门吹雪也很少见到。

    说来也奇怪,入了纯阳观,弟子们总会有个道号,也不知道为什么冲虚真人没有给他座下的亲传弟子西门吹雪起道号。纯阳的大小道士们看到西门吹雪又不能不打呼,多不礼貌啊。于是纯阳弟子见了西门吹雪,总是冲虚大师兄这样喊他。

    西门吹雪现在跟佞修讲的冲虚真人,对佞修而言非常重要,“师父,你中毒了。”也不知道西门吹雪是怎么做到面无表情的同时深沉又严肃的。

    废话,老子不是中毒了难不成中彩票啊,“阿雪,有话你直说。”

    “十几年前,冲虚真人中了跟你一样的毒。”

    “然后他也变成病秧子了?”

    “他找到了解药。”

    “所以他没有变成病秧子?”

    “毒虽解,仍有忧虑。”

    佞修猜测,“最惨不过他毒解开了,功力大曾,人却不举了。”东方不败教主发来贺电。

    “……”西门吹雪别有深意望了他师父一眼,“冲虚真人用奇药解了毒,却返老顽童,至今维持着年少时的模样。这也是他不曾在外人面前露面的缘故。师父你想解毒,需见上冲虚真人一面。解药配方只有他知。”

    “解毒的事情不急,等为师解决了终身大事再去见冲虚真人也不迟。”佞修觉得冰清玉洁的道姑比一个返老还童的怪老道有魅力多了。

    西门吹雪简直不能忍自己的逗比师父了,“解毒为重,莫要为儿女情长耽误事。”

    “你大师兄一直想让为师找个男人过日子。”佞修叹了口气说,“我怕再不解决自己终身大事,某日早上醒来,身旁会躺着一个男人。”

    “或许正如大师兄所言。你该找个男人。”提到佞修的性向,西门吹雪脑门阵阵发痛,真是不忍心再提它,说出来他也纠结难受。

    闻言,佞修静默一会,乌黑的眼里仿若有光华流动,如黑夜里的流星光华刹那,“拿剑来。”他从床上起来,掀开被子露出一身素白里衣,脸上苍白病容难掩。

    “你身体尚未康复,此时不该练剑。”

    “谁说我要练剑了。老子要削死你们这些逆徒!有像你们这样推着赶着让自己师父当基佬的吗!老子就算现在是病秧子,难道就没女人要了吗?走着,我们马上去见冲虚真人,把毒解了,老子出门就勾搭一条街的良家妇女!”

    “冲虚真人常年外居论剑峰对面的云台仙境。从此地至云台仙境,快马要半日,马车要次日方达。师父大病初愈,不宜见风,不宜远行。师父好生休养,再过几日我安排马车同师父去云台仙境。”

    西门吹雪看着他过去力大如牛身强体壮的师父变成现在从床上坐起来,都能气喘吁吁的样子,心中颇有感慨。

    这是见证一代威风八面鬼畜攻怒转貌美如花病弱受的感慨。

    扶着佞修重新躺下,盖好被子,西门吹雪塞了两本书给佞修打发时间用就走了。

    一从房门踏出来,就跟站在门口的一小孩对上眼。小孩一身白底滚了黑边绣了祥云的道袍,模样如冰雪雕琢,肤色白皙润泽,眼睛明亮又大,只是年纪小小气势威严不凡,小脸上的表情亦是跟西门吹雪如出一辙,同样面无表情冷意逼人。

    西门吹雪面无表情喊了句,“师父。”这小孩可不就是冲虚真人。

    西门吹雪面上不显分毫,心里却是在想冲虚真人每天到佞修的门外守着,怎么不进去看看。

    冲虚真人原先叫永寂,入了纯阳观后又多了个别称叫冲虚子,他和佞修的关系说起来都是孽缘。

    一大一小干瞪眼了一会,小的终于肯开口,“他可好些?”

    “上官师叔诊过脉,道他蒲柳之姿望秋而落。”

    小孩负手而立,却是叹了口气,“他此时虚弱,若是见了我必然与我大动干戈一番,怕是又伤了心神,待他好了再让他见我。”

    “依师父所言。”行了礼,西门吹雪自行先离开了。

    道衣男童在门外又站了些许时候,才无声离去。

    又几日,佞修渐渐能下床出门走动。

    这天他拉着他的大徒弟罗兰,悄悄说,“爱徒,你眼神好,看看我身后树上是不是有个白衣服的小孩。他悄悄跟了我好几天了。”

    罗兰抬头看着那棵枝干苍劲孤直向天的巨大松柏上,青绿不衰的针叶上雾凇如盖,因天气寒冷,松柏积风累雪像披了身白衣,乍一眼看去,树上白衣男童似乎和松雪融为一体。

    罗兰每天都跟佞修呆在一块,根本没察觉到有人跟踪他们,不知道现在武功尽失,眼睛不好使的佞修是怎么发现有人跟踪的。罗兰把它归咎于佞修野兽一样的直觉。

    自认神不知鬼不觉的痴汉永小寂:“……”

    ☆、第14章

    永寂少时修真,与佞修有过一次接触,当时只觉遗憾,但不至于他记挂。悟道千百年,一朝得道化仙灵之体,他已是傲骨通透的剑修,不期然再遇到佞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