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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1节

      “母亲教导有方,孩儿永记。”

    傅臣已经不想在跟侯夫人周旋,便已经下了逐客令。

    侯夫人冷笑一声,对一个侍妾,她也没有太多的怜惜,可今日傅臣的态度,却叫她有些寒心:“好,好,好!”

    她也不说到底是什么“好”,便已经拂袖而去。

    那画棋被人拖了下去,再也看不见了。

    屋里侍卫们都散去,傅臣坐在书房里,身后挂着名画古卷。

    赵百就站在他身后,动也不敢动一下,脸上还带着伤。

    好安静。

    傅臣也不知自己坐了多久,约莫是天都黑了,府里掌灯了,外头有女人的哭声。

    接着,宁南侯傅渊便走了进来,眉头紧锁,看他坐着不动,由是叹了一口气:“你何苦与你母亲闹成这样?不就是一名侍妾吗?我知你爱重那姜家四姑娘,我瞧着也是乖巧灵秀的人,那蕙质兰心没得说,当年我与你母亲也是这样走过来。可你为着一个她,可有想过这样反而是害她?”

    傅臣抬眼看傅渊,道:“画棋心有妄念,若她老实,不私下有孕,孩儿原也没有害她的意思。至于姒儿……她有我。”

    “她是有你,可进了府,你母亲能待见她吗?终归你是要袭爵的,你这样做,反倒是叫她日后难做。况你母亲乃是为了你好,她脾气虽不大好,可这么多年了,你可看她办过什么错事?”

    傅渊是个相当有铁血气概的男人,即便已是耳顺之年,可风度不减当年。

    他笑了一声:“我当年抱得美人归的时候,可没你这样腥风血雨。”

    “孩儿……不及父亲……”

    这话说得平白有些艰涩,傅臣垂了眼,眼底的孺慕却也遮了下去。

    父子两个难得说话,傅渊是看自家夫人气得在房里哭,才来劝劝自家儿子,那画棋腹中孩子已经没了,再穷究这件事也没必要。

    傅渊道:“你找个好时候,等你娘气消了,去道个歉,我们原也是满意那姜四姑娘的。你啊,莫跟你母亲离了心。”

    过了许久,傅臣终究还是点了点头。

    见他应下,傅渊便满意地走了。

    灯火昏昏,傅臣抬手扶额,揉着自己眉心。

    起了身,他看了看自己手指尖,便到了窗边雕花架旁,盛着清水的铜盆放在上头,傅臣慢慢将自己双手按进了清水里。

    冰冷刺骨的水,让他整个人无比清醒。

    他仔仔细细洗着自己这一双手,每一处,每一处……

    “……这几日行猎,她可与皇爷独处过?”

    赵百战战兢兢回道:“只有皇爷去外头围猎的时候,夫人也说出去游玩,身边少人跟着……”

    沉默良久。

    傅臣闭上了眼,又睁开,他用旁边放着的绸帕将自己手指擦拭干净,一点一点,最后看着这近乎完美的一双手,掌心上丑陋的痕迹如此刺眼。而后将沾了血的绸帕轻轻一松手,放回铜盆里,傅臣道:“下去吧。”

    赵百终于退下了,留傅臣一个人在屋里。

    宁南侯府,看上去去与往日并无区别。

    夜,很快到了。

    一条人影闪到后院口,过了角门将消息递出去,于是又有人将消息递到了谢府。

    谢方知正在屋里一个人玩投壶,孔方推门进来,喊了一声:“大公子。”

    将手里的羽箭投入壶中,不偏不倚,谢方知这才拍了拍手,从孔方手里抽了信封来看。

    他手指碾磨着信笺边缘,在屋里踱了几步,忽然笑了一声。

    今世他倒要看看,会抖落出多少阴司来,想起上一世被算计得那个惨,谢方知念叨着侯夫人,又念叨念叨了先头怀疑的七皇子,一根线已渐渐穿了起来。散落的珠串,转眼之间便要成了。

    “瓶儿陪四姑娘回去了,怎的还没回?”

    谢乙问了一句,却不提这这一封信,只将信凑到烛台前面烧了干净。

    孔方道:“属下探探去。”

    这时候的谢银瓶才刚刚从姜府出来,红玉送她到门口,看人走了,才回来回姜姒:“姑娘,人已经走了。”

    姜姒已经收拾好,手上包着伤口,却道:“事情出的不是时候,咱们去善斋堂吧。”

    今日姜姒离府踏青,偏偏出了一桩事,好在有姜荀在,到底没酿出什么祸事来,只是如今也棘手了。

    善斋堂内,明烛高烧。

    老太爷与老太太都坐在堂上,陈防己与姜妩则垂着头站在前面,旁边是姜家几名孙辈的子女,姜姒进来的时候这场面已经持续了一段时间。

    刚才谢银瓶在,事涉姜府内院丑事,自然不能叫外人听见,所以姜姒这时候才来。

    “姒儿给祖父、祖母、父亲请安,不知府中出了什么事,如今才回,还望祖父祖母与父亲见谅。”

    老太爷自然是摆摆手,道:“坐下吧,闻说你受了伤,一回来倒叫你个未出阁的姑娘见这些腌臜事。”

    原本这种事劳动不了老太爷,可事情已经闹大,还能如何?

    下头的陈防己已经站了多时,面色铁青,他断断没想到姜家三姑娘竟是如此无耻之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