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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节

      “金东说到点子上了。要给你们办事的这个人,一听就是个法盲,忽悠人都忽悠不到点子上。盗窃罪,数额大的,十四岁以上就要负刑事责任了,要不哪来的少年犯啊?”

    看着姚老奶惊疑的脸色,陆竞波很想笑,要不怎么说“没文化,真可怕”,被人哄去卖了还要帮人家数钱呢!

    “十六岁,盗窃数额大的就可以宣判,比十八岁量刑可以减轻,过了十八岁,就要负完全的法律责任了。”陆竞波慢条斯理地说着,嘴角几不可见的一弯,“奶,二文如今十九,早就过了十八周岁,改年龄法院也不一定认可,再说了,真要达到小事化了,难不成你能把他改成十四岁以下?”

    “急病乱投医,可也不能吃错药!”鲍金东总结发言了一下,“奶,你说的那个事情,一听就是个套儿,套你的钱财,黑里来黑里去,你自己做这事就见不得光,他骗你,迷了你的钱,另天就说案子太重办不成,或者哄你说已经减轻了,你又能把他怎么地?”

    姚三三听了鲍金东和陆竞波这番话,简直就想拍手叫好了。真好,她今晚上都没用费嘴,这俩大男人就给对付完了。本来她还在琢磨怎么对付姚老奶,如今一看,倒叫她英雄无用武之地了!

    “金东,竞波,你们说的……真的啊?”姚连发睁大眼睛问。

    “爸,你不信,明天你自己去派出所问问,要不我给你找了律师咨询一下?”鲍金东微微一笑,“爸,这明显是个坑,你跳不跳?”

    “就你那个脑子!往后都听孩子的,别乱喳喳。”张洪菊呲吧姚连发,这是她当晚唯一的一句话。

    “可是那……那人家都说……十八岁……”姚二叔结结巴巴地说。

    “十八岁负完全责任,不满十八岁,杀了人,不会判死刑的,但不代表他就什么事儿没有!咱就说监狱里关的那些少年犯,还不都是未成年的?我们说这些,就是想说,奶找的那什么远房侄子,一听就是骗人的,他自己都法盲一个,你们还是别上当了。”

    姚二叔身体软了软,蔫了,闭了闭眼睛,带着哭腔说:“我造的什么孽,养了这个遭罪的祖宗!”

    “按你这么说,不光二文,柱子也脱不干净了?”姚老爷子沉默着问了一句,他们本来都以为,柱子才十五,关两天不能判刑,就该放出来了的。

    “爷,我们不是法院,听人家怎么判吧!”鲍金东说。

    姚老奶呆坐在沙发上,也没心思哭嚎了,愣了半天,忽然又捞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你说不到十八能减轻,那咱把二文年龄改到十八以下,把柱子改到十四一下,俩孩子不是都能得益?”

    “奶,你认得法院和公安局的人?找谁给改?我们反正不认得。”姚三三终于找到了表现的机会,她摇摇头说,“人关了这么些天,公安局该取证也都取证了,年龄人家肯定早查清楚了,你改了人家就能认账?刚才金东哥不是说了吗,万一弄不好,再落个伪证罪,谁来担着?”

    姚老奶是被姚老爷子拉走的,哭哭啼啼出了门,家里终于清静了。

    没多久,法院的判决下来,姚二文有期徒刑七年,姚小柱未满十八岁,进了少管所。判决通知书下来,姚老奶便又直挺挺昏厥了一回,之后身体便不利索了,整天病歪歪的,走几步路也不停地哼哼唧唧。

    姚二婶跟姚三婶血拼了一架,脸都抓破了,头发扯下来一大把。

    知道这消息时,张洪菊正抱着小圆圆,跟姚小疼坐一块儿闲聊天,姚小疼当天抱着小壮壮来走娘家。小壮壮已经快七个月了,虽然还不会说话,却努力尝试着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来,听着自己发出的声音,小脸上是很是新奇、兴奋,乐此不疲,偶尔嘴巴还吹个泡泡。

    小圆圆一贯的大牌,不知为啥,她撅起了小嘴巴,撅得都能挂个油壶了,可能是对壮壮不满了吧,不就是会咿呀两声了吗?显摆什么呀!谁不会啊!

    育苗场里正是最忙的时候,小圆圆现在便由张洪菊来带,大牌公主开始抗拒,后来可能觉着姥娘也不错,很顺着她的,便也接受了。姚小改忙着育苗场的工作,按时回来给她吃奶,小公主也习惯了。

    姚连发从外头回来,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姚小改惊讶地问他,咋啦?

    “二文判了七年,柱子也关少管所了。”姚连发沮丧地说,“你说老姚家祖坟是不是有问题?咋出了这个丢人的事情?”

    “什么祖坟有问题?是脑子有问题。你看看他们,怎么管孩子的!红霞如今还好些,几个男孩子全让她们惯坏了。”张洪菊说。

    姚连发拉了板凳坐下,接过小壮壮抱在怀里,小壮壮脾气好,还会讨喜卖乖,被姚连发抱坐在膝头,就吹着泡泡,小胳膊舞动着,直冲姚连发笑。

    “唉,咱家壮壮和圆圆,一定好好教育,咱可得管好了。”姚连发慨叹。

    “闺女女婿比你有谱,你呀,管好你自己就行了。”张洪菊说完姚连发,啧啧打着响嘴儿逗着小圆圆,“对不对呀,圆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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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年姚三三适当做了广告,加上养殖户们挣到了钱,自然互相带动,育苗场卖出的泥鳅苗便足足比去年翻了三倍,当然,光是这一季泥鳅苗的纯收入,便也足足超过了六位数。

    几十亩水面的钢针鱼苗放养下去,雇请了有经验的工人照看,水库水质肥,钢针鱼能得到的食物就多,基本上不用喂饲料,这可不仅仅是省下了鱼饲料的钱,这样养出来的鱼,品质味道好,跟野生的没啥两样。即便是补充些饲料,姚三三也是用些天然有机的,她追求的是野生品质,要的是自家的招牌。

    看着水里的鱼儿,姚三三一颗小心脏真比那鱼儿还欢畅,似乎看见大把大把的票子往自己口袋里飞啊!

    钱当然不是万能的,可钱这东西谁能不喜欢呢!有了足够的钱,她就能让任何人干涉不了她的生活。

    这一天晚饭,陆竞波说了个事儿,让姚三三两只漂亮的眼睛都睁圆了,直放光。

    “二姐夫,你说真的?日本的泥鳅,能卖到两百块钱一斤?”

    ☆、第102章 腾飞期

    日本的泥鳅卖到两百块钱一斤?陆竞波说的这个消息,简直让姚三三兴奋不已了。

    要知道,如今即便在省城,品质好的泥鳅,即便在寒冬季节,也只卖到二十来块钱一斤。整整十倍呀十倍!

    姚三三几乎看到了自家的钱嘭嘭嘭往外涨!

    把泥鳅出口到日本,把外国人的钱挣到咱中国来,感觉就十分牛气!

    “二姐夫,你说真的假的?”

    “哄你做什么?”陆竞波笑着说,“就知道你会感兴趣。我们国家的泥鳅、鳗鱼,不少出口到日本、韩国的例子。”

    “出口日本的话,要走哪些路子?”姚三三连连追问,“二姐夫,咱的泥鳅,能不能出口?”

    “联系到日本客户,检验合格的话当然可以出口。”陆竞波说,“现如今进出口贸易越来越发展,政府也是尽力帮扶促进的,因此联系日本客户不难。咱们的泥鳅,基本都是自然状态养殖的,检验应该也能合格。”

    “那你还等啥?”

    “看你急的!出口有它的流程,总要做些准备。还有运输问题,长途运输的话,你首先得保证泥鳅存活率。”接话的是鲍金东,怪不得这家伙这半天都不吱声,肯定是之前跟陆竞波聊过了的。

    “可是两百块钱一斤呀!”姚三三闪亮一双眼睛,激动啊,“值得尝试一下,运输问题,人家能解决,咱也应该能解决,就算空运,也划算呀!”

    “嗯,我关注一下这方面,咱这里怎么说都还是沿海地区,去日本的话,运输方式合适,运输时间尽量缩短,应该能保证存活率。”陆竞波思索着说。

    “就这么办,必须试一试。咱现在最好跟养殖户签订合同,规范养殖,订单销售,保证泥鳅的品质,咱们自家的养殖也应该设法再扩大。即便不能出口日本、韩国,国内市场也不愁销售。”

    泥鳅虽然不像鲫鱼、鲢鱼这些普通的鱼类,消费量是比不上,可是养殖少,市场大呀!

    姚连发端着碗,看着他们三个在那儿你一言我一语,说得十分热闹,忍不住也插嘴道:“还要卖给日本人?小日本可坏着呢,那话怎么说的,你们可别上鬼子当呀!”

    噗!几个人都嘻嘻哈哈笑起来,鲍金东安慰姚连发:“爸,如今都是国际市场了,咱正经做生意,不用担心的。”

    “一群财迷。”姚小改笑着打趣他们。

    姚三三听了,便扭头去看二姐,做个鬼脸说:“财迷怎么啦?我就财迷。”她一低头,恰好看见小圆圆撅着小嘴的样子,这小娃怎么老喜欢撅嘴?姚三三索性拿筷子沾了点茼蒿汤,放在小圆圆嘴边逗她。小圆圆张嘴咂了一下,皱着小鼻子,用舌头把筷子往外推。

    “你别给她乱吃东西。”张洪菊立刻责备三三,“她才几个月?小娃娃都不喜欢味道重的东西。”

    味道重?茼蒿汤多好喝呀!姚三三捧起碗里的汤,美美地喝了一大口。

    泥鳅要出口,就要先把样品送到日本客户那儿,检验合格才行。首先是分级,泥鳅必须达到一斤不超过十五条的大小标准,这一年秋天,姚三三精心选择了样品泥鳅,送往日本。

    在运输的方法上,她做了许多的调查。走空运,成本太高,能省则省;搭轮船,时间相对就长了。姚三三最终决定采用南方出口水产的法子,用小型船舶运输。在最短时间内装箱,加氧,掺些水,然后快车运到港口,从那里小型快船运往日本。

    第一批样品送到时,姚三三接到消息,泥鳅存活率在百分之六十以上。她算了一笔账,百分之三十存活,她还有的赚,百分之六十,够了。

    检验合格,这生意让姚三三做成了,十万斤泥鳅,顺利出口日本。这一年的泥鳅,余下的还有近十万斤货呢,姚三三答应给上海的王林超三万斤,余下七万斤左右,全部销往省城。

    从收姐猴、收泥鳅的几百块利润开始,到如今,姚三三终于体会到了财富暴涨的感觉。

    而这,才是个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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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年春天,姚三三的钢针鱼达到了二三两重,几十亩水面的钢针鱼高调上市了,市场上当时钢针鱼量很少,几乎都是钓的或网的,便已经死了,他们的钢针鱼一推出,就成了中高档餐馆、饭店的抢手货。

    鲍金东的眼光,果然不错。

    “幸亏我当初没把那几条钢针鱼给吃了。”姚三三跟鲍金东开起了玩笑。

    “嗯,还没馋到家。”鲍金东笑着说,“泥鳅旁人家还有的卖,虽然量没有保证。但钢针鱼这东西,目前整个省城只有咱家大量批发,还是活蹦乱跳的,当然生意就好做。如今搞水产这块,没几个人不知道我这鲍二哥水产门市的。”

    姚三三瞟了他一眼,看把他美的!

    “别太急着卖,咱那几十亩的钢针鱼,慢慢卖,总得要接上下一年养殖的。”姚三三说,因为好卖,她今春又扩大了养殖面积,同时,便有人来询问着买钢针鱼苗了。

    鱼苗?卖就是了。偌大的水库和西大河,水质很适合养钢针鱼。姚三三便雄心勃勃地打算着,要在家乡那块地方,建成全省乃至国内最大的钢针鱼养殖区,把他们的钢针鱼销往省内省外。

    这东西跟泥鳅不冲突,养殖的水体,完全不同的。

    此时小夫妻俩正窝在省城新买的房子里,合伙做一锅红烧钢针鱼。

    “再炒个素菜吧。”

    “素菜?你想吃什么?”鲍金东说,“你来做吧,素菜你拿手。”

    “什么叫素菜我拿手?说的好像荤菜你拿手似的。”姚三三撇着嘴说。鲍金东被媳妇取笑了,他的确不擅长做饭做菜,不过,不代表他就擎等着吃现成的呀!

    “那鱼,还不是我杀的?平时切肉什么的,你都不喜欢弄,还不是我来切?”

    “呿,切肉还有功了?我要是不炒,你吃生的?”

    “媳妇儿你炒的好吃呗!”鲍金东笑着拍马屁,“你弄菜弄饭,回头我洗碗,行吧?”

    “洗碗?你还是先把你那臭袜子洗了吧。还有你换下的那内裤,都不好放在洗衣机里洗。”

    “媳妇给自家男人洗内裤,天经地义。旁人要给我洗,还没资格呢!”

    “去你的,懒货……”

    俩人一边说说笑笑地斗嘴,一边默契地忙碌着,很快一桌简单可口的饭菜上了桌,红烧钢针鱼,辣椒土豆丝,再来一个鲜美的小乌贼韭菜汤,两个人吃,足够了。

    结婚以来,鲍金东本着“不能牛郎织女”的原则,俩人基本就是两地跑,省城忙时,都住省城;家里忙时,就都回家里去。

    现如今家里事务更忙,省城门市这边,平时鲍金来已经能独当一面了,鲍金东跟姚三三来的少些,这趟来,其实有个事情要办。随着旧城改造,城西水产市场要搬迁了,新址往城市外围推。

    “市场搬迁的话,门面房我看咱自己买吧,自己买虽然钱多,可这一年年的,租金也不便宜。新建的市场扩大了,老商户有优先购买权。”鲍金东说,其实这个事情,他基本已经决定了的,知道姚三三不会反对,但习惯上就会跟媳妇儿说一说,就像家里的事情,姚三三安排什么事,习惯地也会跟他讲。

    无关什么权力呀尊重呀,这就是俩人的生活习惯罢了,两口子聊天的话题。摊子越来越大,一应大小事情都要对方同意的话,也没必要,互相有足够信任,各自有施展空间。

    姚三三咬着筷子,想了想说:“买是当然买,不过,你不防多买几间,只要他卖给咱,就尽量多买,越多越好。咱自己不用,不是还可以出租吗?”

    “嗯,我觉着行。”鲍金东点头,“这市场是新建的,门面房这一块,反正是赔不了钱。”

    哪能只是赔不了钱啊!姚三三也不说破,就只是笑笑说:“你说的对,看准了就多买几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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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年底鲍金东便买下了批发市场的十几间店面。过了年春夏,姚家又有两件喜事,一件是陆竞波升职当了科长,一件是小四中考,她高分考上了县实验中学的重点班。

    陆竞波从科员连升两级做了科长,据说还得益于泥鳅——他提出了一个项目报告,推动泥鳅养殖产业,养殖富民。这个建议被一层层上报,获得了肯定,当地批准建成千亩泥鳅养殖基地,零星也出现了好几处小的泥鳅养殖场。

    这千亩泥鳅养殖基地,姚三三只拿了五十亩,她不需要非得自己去养殖,反正本地的泥鳅苗,绝大部分都是从她的育苗场卖出去的,商品泥鳅销售这块,她自然也比旁人有优势。这就是姚三三的策略,抓两头,带中间,她来卖泥鳅苗,养殖户来养殖,她再来收购销售,包括出口。一家一户的小规模养殖,很难做到自行销售,如此一来,大家两相得益。

    只是这一来,她便又开始筹划扩大育苗场规模,打算要在邻边的大场扩展进来。

    陆竞波升职,不过是个意料中的事情,以他的能力,时间早晚而已,姚家人自家高兴一下就过去了。倒是小四中考考出了好成绩,可算是让姚家姐妹高兴坏了。

    姚家如今缺什么?缺一个光耀门楣的大学生啊!姚小疼和姚三三,都是初中毕业的文化,姚小改虽然如今也能读书认字,可全靠这些年她一点一滴自学,根本就没进过学校的课堂,户口簿上的文化程度,刺眼地写着文盲呢。

    原先家里没条件,如今有条件了,姐妹三个便把各种遗憾投射在了小四身上,全巴望着小四能把学上好了。虽然考高中没有请酒办喜宴的,姚三三跟两个姐姐一商量,还是决定要好好庆祝一番,除了宴请小四学校的老师,就是利用暑假,带着小四去北京大肆游玩了一番,再一路向北绕着玩,一直跑到内蒙草原去吃烤全羊。

    姚小疼、姚小改孩子小,鲍金东忙,姚连发自己说要留下看家,于是姚三三便带着张洪菊和小四,快快乐乐地旅游去了,只装作没看见鲍金东那哀怨的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