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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节

      这都够四十的人了,还在外东躲西藏要生个儿子,悲哀又可怜。

    姚老爷子说:“等小疼妈生下孩子,你这个家,也该好生打理了,几个丫头也都大了,该安排的安排,房子也该盖了,家里家外料理得像个样子。如今这样的老屋,村里哪还剩几家?”

    “盖。”姚连发说,“她几个丫头也肯干活,我也好好挣钱,咱苦上二年,保准把新房子盖起来。”

    他们爷儿四个,拉呱拉到了很晚,姚三三也是很晚才睡下,第二天早上居然起晚了,鲍金东来喊她上学,姚三三还在忙着梳头。

    “金东哥,你等我一会子。”

    “你快点,起晚了?你没时间吃饭了。”

    姚连发听到说话声从屋里出来,就招呼鲍金东:“金东啊,别在门口说话,进来坐。”

    “叔,我等三三上学,我骑车带她。”鲍金东把自行车放在大门口,进了姚家的院子,站在院子里逗两只小羊羔玩。

    姚小改出来拿草喂羊,就对鲍金东说:“叫三三赶紧吃几口饭,你多等她一会子不行?这一上午饿着肚子,还怎么听课?”

    “卷块煎饼她路上吃,不能给迟到了,迟到了挨老师训。”鲍金东说。

    姚连发打量着鲍金东问:“金东啊,初几了?”

    “初三了,叔,再有个多两个月就毕业了。”

    “有十六七了吧?”

    “虚岁十七了,我跟你家小疼一年人。我上学晚。”

    姚三三飞快地梳好了头发,随手扎了个马尾辫,跑去卷了块煎饼,一边吃着,一边跳上自行车跟鲍金东上学去了。她真不敢耽误,她班那个韩老师,十分严厉,迟到了会罚站一整个早读课。

    姚连发看着鲍金东骑车带着三三走了,问正在喂羊的姚小改:“这个金东,怎么会来带三三?”

    “三三没有自行车呗。”姚小改说,“他顺路帮忙。”

    “哦。”姚连发听了嘀咕了一句:“鲍老二人不咋地,生得几个儿子可都不孬。”

    两天之后,学校放了麦收假,姚连发领着三个闺女收割麦子,小四没去割麦,专管弄饭、看场晒麦子。

    姚家姐妹都是吃苦能干的,几亩地麦子收的倒也很快,麦子割完打完,先要扬去麦糠麦芒,白天摊开来晾晒,晚上就堆起来,总要晒上几个好太阳,晒干了,才能进家归仓。

    这一天下晚,姚连发领着三个闺女正在剁麦草,刘婶子来到姚家的麦场上,随意说了几句家常,忽然问道:

    “我说大兄弟,你这几个闺女,一个比一个稀罕人,你家这大闺女十七了吧?也该找婆家了。我想给你家说个媒呢,就是不知道你怎么打算的。”

    刘婶子的言下之意,姚连发当然听得出来,就是在问他,你这大闺女,你是要留在家里招女婿,还是要把她嫁出去?

    姚连发笑笑说:“这个事,我跟她妈也在商量,临时不好拿主意,想等两年再说。”

    “哎呀我说大兄弟,这小闺女孩,十七八岁正好说婆家,再等两年,好的就给旁人挑光了,那可就耽误了。”

    姚连发说:“你也知道,我眼下家里有点儿困难,房子还没盖呢!”

    “你把她嫁出去,哪还用你盖房子?”刘婶子说,“闺女嫁出去,倒多了女婿跟你帮忙干活,你要盖房子还有什么难的?”

    “我把她嫁出去,倒也不是不行,关键是人要合适,家庭更要合适。”

    姚三三觉着奇怪,姚连发怎么忽然就答应让姚小疼嫁出去了?她还以为这个事肯定要很费一番周折呢!她看了一眼姚小疼,姚小疼低头干活,只看到她乌油油黑的头发,看不到什么表情。

    刘婶子一听,怪高兴的样子,说:“我说的这小伙子,自然是条件不错,姓杨,人物个头都很好,在街上开饭店呢!”

    ☆、第42章 相对象

    “我说的这小伙子,自然是条件不错,姓杨,人物个头都很好,在街上开饭店呢!”

    刘婶子来给姚小疼说媒,姚三三一听,这不是说的杨北京嘛。啧啧,杨二哥手还真快!

    姚小改瞄了一眼低头干活的姚小疼,悄悄挨近姚三三,咬耳朵说起了悄悄话。

    “三三,这说的像是杨二哥?”

    “应该是吧,这街上也没几家饭店,还正好是姓杨的。”

    “咱爸刚回来没几天,他怎么就知道了?我咋觉着……这里头有事儿啊?”

    “这个……说不好。”姚三三其实想说,杨北京他有内线呗,并且这内线不是旁人,也不是姚小疼,姚小疼这几天忙着割麦子,就没去镇上。

    这内线当然就是她姚三三啦!学校放麦忙假前一天,她见过杨北京的,当时杨北京就问她,说你家收麦就你几个小姑娘,能忙过来吗?你爸妈不回来?姚三三随口就说,她爸已经回来了。

    不过,说媒这事,她之前是真不知道!

    姚小改撇了撇嘴,说:“他眼光倒是不孬,看中咱大姐了。叫我看他跟大姐比,还差乎点儿,没咱大姐人物好。”

    “不算太差,还行吧?”姚三三说着努努嘴儿,示意姚小改听姚连发跟刘婶子说话。

    那边,刘婶子还在卖力介绍。“这家子跟我家沾着亲,他妈跟我是远房表姐妹。为人你擎管放心好了,我敢打包票。还真不是我夸,那小伙子叫杨北京,人物好不说,脾气也好,人品更好,有手艺,能挣钱,可是个不多得的。”

    “多大岁数?家里弟兄几个?”姚连发问。

    “今年十九了,弟兄俩,没旁的姐妹。他哥上年娶完媳妇了。”

    “就弟兄俩啊。”姚连发嘀咕了一句,似乎对弟兄俩不太满意。“他爸老弟兄几个?爸妈多大岁数了?”

    刘婶子笑着说:“他爸妈早年就不在了。杨家户门倒是不大,不过人家兄弟俩争气啊,饭店开得怪红火的,他哥顺带着还做些旁的生意,家底子算是不错的。他哥娶媳妇,盖起了四间大走廊屋,这阵子正张罗着要宅基地,给他盖屋呢,肯定还是盖大走廊屋。”

    农村里说媒、找对象,在意的无外乎这些,除了人要合适,当然也关注家境,户门,房子。单门独户的人家,在农村里势单力薄,在老辈人心目中就不占优势,一般人家结亲,更愿意找那些户门大,家族人多势众的人家。

    果然,姚连发咂咂嘴,说:“单门独户,容易被人讹,我自己家养着四个闺女,力量单了,就希望闺女都能找个户门大、有力量的婆家,我多少也能依靠些。再说这小孩他父母都不在了,没有老的倚靠,万事靠自己,我闺女找这样的要受屈,我看不算好。”

    “哎呀,我说大兄弟,你如今怎么还讲究这老一套!户门大,家族人多,又能怎么样?户门再大也抵不上自己能耐大,倚靠父母爹娘总不长久,父母帮不了他一辈子,哪如自己挣下一份家业?他自己混好了,你才更有面子不是?”刘婶子几句话说得有理,姚三三都差点给她叫好了。见姚连发没说话,刘婶子又说:

    “人家这小伙有手艺,开饭店有人面儿,聪明能干会挣钱,你上哪去找这么好的?你家小疼是个好丫头,差的我也不能给你家介绍,难不成你还不信我?要说这小伙条件可真不孬,你要是不愿意,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要说杨北京托的这个媒人,可真是能说会道,给他加分不少。姚连发跟她又聊了半天,终于说:

    “你说的我当然相信,那我扒拉扒拉,合适我就见见。不过话先说在头里,你知道,我这个家庭临时有困难,我闺女真要说给他家,该帮我他就得帮,我养了闺女一回子,我不能白给了他家。”

    姚小疼听到她爸这样说,头就低得更低了。姚连发这话说白了,就是我闺女要跟你成了,你该出钱出钱,该出力出力,你必须得尽心帮着我,满足我的要求。

    刘婶子笑着说:“不用你说,彩礼肯定不能少,彩礼少了,你不嫌,人家还觉着没面子呢!”

    就这么一会子工夫,一桩婚事算是成了大半,只等双方见面相亲了。感觉就如同挑白菜谈价钱一般,偏偏姚连发还谈得理直气壮。

    幸运的是,姚小疼这棵小白菜,卖的是真心喜欢她的杨北京。

    姚连发跟刘婶子说话,这边三三跟姚小改一边干活,一边就小声说着话,打趣姚小疼。

    “大姐,你说这杨二哥,真是个坏蛋啊,他怎么敢打咱大姐的主意。”姚三三。

    “会咬人的狗不叫,这杨二哥,默不吭声地就下嘴咬一口啊。”姚小改。

    “大姐,这一说完媒,就该相亲了,你能不能相中啊?”

    “大姐,你老实交代,你是不是早叛变了?咱爸才回来,这么快媒人就找来了?”

    “你俩瞎说什么!”姚小疼又羞又急,嗔怪地推了下两个妹妹,“叫爸知道了,还不知道怎么说呢!”

    姐妹三个小声笑闹着,自然不敢叫姚连发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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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洪菊不在家,相亲这样的事情,按理是要有女性长辈跟着的,作用差不多就是帮着“长眼”,姚连发于是就叫姚老奶出面,叫姚二婶也来见见,说显得家里人多。因为当初姚三婶干的好事,姚连发倒是没叫三婶来。

    相亲的日子定在几天之后,约定了相亲地点就在刘婶子家里。当天吃过早饭,姚老奶跟着姚二婶就来了,姐妹几个都还在忙着喂猪喂羊,姚老奶一进门,瞥了姚小疼一眼,本着脸对姚连发说:

    “你让她嫁出去?你不是要留她在家招女婿的吗?就算小疼妈这胎生个男孩,你这都够四十岁了,等到孩子将来结婚娶媳妇,需要花钱,你都六七十岁了,必定出不了多大力。留小疼在家,姚家也多一户人口,将来也能多帮衬着小弟。”

    姚连发毫不避讳地说:“我本来也这么想,可你现在看看,我这个家,穷得叮当响,要是我给她招女婿,就得给她盖房子,置办家业,喜事啥的花钱全是我的,到时候我拿什么养儿子?倒不如让她几个丫头嫁出去,我多少收点彩礼,把房子盖上,攒点钱,将来留着给儿子花用。再说,她几个丫头都嫁个殷实人家,就都能帮衬着我,赶明儿帮衬着小弟上学、娶媳妇。”

    姚三三跟姚小改,包括姚小疼自己,这几天都还在奇怪呢,姚连发怎么忽然就答应把姚小疼嫁出去了,原来他是这么想的啊!话说回来,姚连发这番打算,还真是有道理得很!

    一切为了儿子,姚家姐妹也都习惯了。再说这回姚小疼跟杨北京的事能成,还真多亏了张洪菊怀了孕,认定是个儿子。姚连发底气一足,便觉着既然有儿子,就不必非得把闺女留在家招赘了,还能给儿子多攒些家业。

    姚老奶想了想,似乎是认同了姚连发的想法,就对正扫院子的姚小疼说:“小疼,你可记住了,你爸妈养你这么大,可不能一出嫁就忘了娘家,你爸妈年龄也不小了,将来你弟弟需用钱,你可得多帮衬着,要不可就没良心了。”

    说着姚老奶又随手一指忙碌的姐妹几个,说:“小改,三三,你几个也是,家里养你一回子,可不能忘了本,别当那不讲良心的。”

    姐妹几个都不好答腔,索性埋头干活。家务活干完了,一行人便出门去刘婶子家。

    一进刘婶子家,先看见一辆摩托车停在院子里,姚老奶跟姚二婶便盯着多打量了几眼。那年头摩托车稀罕,一般人家是没有的。姚二婶就笑嘻嘻地说:“呦,骑摩托车来的,怪有钱啊。”

    姚老奶瞪了姚二婶一眼,示意她别乱说话,叫人家听见了笑话。这时堂屋里刘婶子便已经迎出来了,杨北京自然是早早来等着的,陪他来的还有他嫂子,就是杨广州的媳妇,也笑盈盈地迎出来,招呼姚家人进屋去坐。

    杨北京相媳妇,杨广州他是大伯头子的身份,就不好跟着来。当地农村风俗,大伯头子要避讳跟弟媳妇太近乎,相亲自然也不能跑来盯着看。当然啦,杨广州他肯定不在意,他又不是不认得,这会子说不定正在家里偷着乐呢!

    姚小疼低着头红着脸,似乎真就不认识杨北京一般,杨北京见着姚老奶她们,也不好下称呼,就带着几分腼腆,微微笑着,又掏出香烟请姚连发抽。

    “叔,你抽烟。”

    姚连发瞅了杨北京一眼,把那支烟接过来了。几个大人先进了屋,姚三三经过杨北京身边,狡黠地冲他眨眨眼,偷偷做个鬼脸逗他。姚小改更坏,走过去的时候,故意把姚小疼往杨北京那边挤,姚小疼就被挤到了杨北京身边。

    杨北京掩饰不住的喜色,欣喜地望着姚小疼,又不好太明显,好几个大人长辈在场呢,再说跟姚连发也没说明他们原先就认得。

    姚小疼也抬头看了杨北京一眼,眼睛里柔柔的,满满的羞涩。

    相亲的场面其实很无趣,相亲的青年男女本人,基本上不怎么说话,免得人家说张狂不稳重。刘婶子跟杨大嫂就热情地跟姚老奶、姚连发说话拉呱,从收麦子开始说起,家里麦子都收完了吧?下茬种下去没有?今年墒情蛮好的啊……感觉就是明白人睁眼说糊涂话,十分无聊。

    绕了一圈又一圈,终于,姚老奶开始问起杨北京。

    “多大啦?”

    “十九了。”

    “家里开饭店啊?”

    “嗯,跟我哥开个小饭店。”

    “种地不?”

    “种的不多,口粮田。”

    …………

    姚老奶东扯西拉地问,杨北京沉稳平和地一一回答。姚连发没怎么说话,坐在那儿一边抽烟,一边打量杨北京。

    坐了大约有二十分钟的样子,姚老奶便起身打算走了,嘴里说:“家里好多活儿,就先回去了。”

    刘婶子也不挽留,便跟杨北京、杨大嫂一块送了姚家人出去,送到大门外,杨北京跟他嫂子就不送了,停住脚。刘婶子挽着姚老奶,继续送了一段路。

    “老婶子,你看这小孩怎么样?”刘婶子笑着问。

    “哎呀,我这当奶的,看着行不行不重要。”姚老奶扭头问姚二婶,“大文妈,你看呢?”

    姚二婶说:“我看不孬,人家小伙俊巴巴的,还开饭店骑摩托,我怕人家看不上小疼呢!小疼有啥呀?瘦不拉叽的,姑娘家屁股圆圆身板壮才好,好生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