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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节

      ☆、【092】砸门,为了覆约也为他

    桐宅外面传来怪老头的喝叱之声,桐老爷子已经心知不妙了,挥手让那个才来汇报药毁的人下去之后,便让挡着怪老头的桐家卫放了行。

    他本是打算把怪老头请到书屋中好好谈一谈,可那怪老头却并不领情。

    园子里,大树之下,便叫喊开来,“桐老头,你给我说清楚,为何毁我的药,若是说不清楚,我跟你没完。”

    桐老先生没有办法,只得挥退一边的桐家卫,有些无奈道,“老夫并不是想毁你的药,而是想毁了宁娘子夫君的药。”

    对别人他有办法,对这怪老头却甚是头疼。怪老头一生最喜的便是药,最珍视的也是药。如今自己的人当着他的面毁了他的药,这口气他无论如何都是吞不下的。

    怪老头青筋直冒,若是换作别人,他早上前让那人见识他怪医的手段,怪医会的可不只是医人,更多的是毒人。

    “此话怎讲?”

    压下心头大火,怪老头打算听听老朋友的解释。

    他的药就是给宁娘子夫君救命用的,宁少卿的这一命,他是救定了。这里面有卢公子的人情,有简老太君的人情,更有桐子靖的人情在。

    他从小看着桐子靖长大,对他还是心疼的。

    桐老先生眼微眯,露出狠决之色,“老夫不希望宁娘子的夫君好起来。”

    “为何?”怪老头冷笑,“宁娘子可是你桐家的大恩人。你要恩将仇报?”

    “因为子靖喜欢宁娘子。”桐老先生不打算和他绕圈子。

    “你……”怪老头气倒了,“……岂有此理!”没想到人家救了他儿子,他反倒要算计人家相公的必命。

    “只要是为了子靖,为了桐家,老夫不惜一切。”桐老先生说的铿锵有声,好似他做的是多么了不起的壮举。

    怪老头傻了眼,他自然听出那句为了桐家是什么意思。不就是传宗接代么?

    从前他可怜他,想他半生风华,只剩一个痴傻的儿子。

    他们三十年的交情,这三四年都留在天香,一半是为了照顾简老太君,一半却是为了帮他治这个痴儿。

    “我看错你了!”怪老头后退三步,“我看错你了,但愿老夫从来不曾和你相识,你真的很可怕……”

    没有药引,他如何能治得了宁少卿的病。

    怪老头退后几步后,又是癫狂的长笑三声,“如你的意,我明日便离开天香。你我再不是朋友,他日你若有病,我一定会来袖手旁观。”

    说完这句,怪老头甩袖便走了。

    桐老先生见怪老头走了,闷哼了一声后,也回了书房。他相信,总有一天,他的靖儿一定会明白自己的苦心。

    良久,树后走出一人。

    桐子靖紧握手中之拳,浑身发抖。为什么?

    为什么他永远都是那样的自以为是。

    为什么他永远都要伤害他心中最重的那个人。

    为什么他做了错事,却永远打着为自己好的旗子。

    他对他来说,难道就是一个传宗接代的工具么?

    若是那一回让他得逞,让他安排的那个贱人得了手有了生孕,他是不是就能对自己痛下杀手?!

    想到那个贱人脱了外衣坐在自己的身上,扯自己的衣裳那个画片,桐子靖便反胃的吐了出来。

    这是他此生最大的耻唇,也是他一生不堪回首之最痛。

    等吐空腹中之物,桐子靖咬紧唇,握拳在树上砸了又砸。

    直到两拳血肉模糊,桐子靖握拳的手才松开,转身向自己的院落走去。

    其实,他现在最想做的事便是飞身去王家村,站在陌千雪的身后,给她安慰。可是,他不能。他若再接近她,便又是为她带去祸事。

    他觉得,他最应该做的事便是,再去寻一支这样的奇花异草来为姐夫解毒,可是,他现在却没有这样的实力。

    季先生说的对,若是想要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他必需要努力,快快的接下家族的一应事务,接下桐家卫。

    他想要保护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陌千雪。在他心里,她是姐姐,是母亲,是唯一的亲人,是……家!

    只有在王家村的宁家,他才是自由自在的。

    他才敢笑,才敢放开鼻子,呼吸新鲜的空气。

    回到小院之中,桐子靖叫来桐展,吩咐道,“去王家村告诉姐姐,就说怪医已经回来了,去了天香的简家,明天便会离开天香郡。”他能做的只有这些。

    这怪老头多次去看过他,这三四年来陪他的时间比那个人多多了。

    他以为自己是痴傻,常常会对自己自言自语。

    是以,桐子靖自然知道,他说明天离开天香,今天是一定会去简家和简老太君告辞的。

    **

    春日的天气说变就变,院中人见主子回来对视几眼四散开去,屋外便是乌云密布,接着雷声轰轰,然后是雨落如注。

    屋内巨烛高照,初一吩咐明月舀了热水来便打发她出去关了门,开始为陌千雪检查伤口。

    十五拿了伤药来在一边抺着泪打下手。

    初一拿剪刀把衣服剪开,入目的便是一片艳红,十五不忍去看,只是举烛帮初一照亮伤处,把头侧到一边问道,“小姐怎么样?”

    初一小心的把那一片艳红仔细的清理干净,发现那伤处只是一道半指长的细线,并不在要害之处,而且已经不再流血,心中紧崩的神经松了一松,但还是神色凝重的又把手指搭在伤处的动脉处感应。

    习武之人,对外伤或多或少的都有一些常识,感应到那动脉之处虽弱,却无异变,于是长舒了一口气对一边紧张着的十五说道。

    “还好,姑爷见小姐扑了过去,把剑偏了偏,又把力道收了回去,这才没有刺到要害之处。小姐受的只是些皮肉伤而已,姑爷又做了紧急处理,当时就止了血,养个几天应该就会好的。”

    十五有些不放心,“那当时小姐怎么会疼得昏了过去。”

    初一默了片刻,心中想的是小姐大概是被吓昏的,口中却幽幽道,“大概……是小姐体弱,从未受过伤,所以才会对疼痛那么敏感吧。”

    别说这初一还真是没有猜错,陌千雪还真就是精神高度紧张,把自己给吓昏的。

    她只知道胸口一疼,便以为是刺到了心脏,见一下子流了那么多的血,胸口又是好疼好疼,想这古代医术落后,一剑便中了心脏,一定是没有办法治。又急又后怕,所以才昏了。

    十五没有初一想得多,接口道,“哦,也是。小姐身娇体贵,哪里吃过这么大的亏。”

    “伤口倒是没大事,养几天就会好……”初一有些忧郁,“可是……我们手边没有好的伤药,怕是会留疤啊……”

    哪家贵女的身上不是光洁无比,若真是有了疤,日后遭了姑爷的嫌弃可怎么好。

    “没事的。”十五听着小姐没事,已经是破涕为笑,把烛火放在一边的台子上,从怀中摸出一个小瓷瓶递到初一手中道,“用这个吧。”

    “凝碧膏?这个你一直带在身上?”初一接过瓷瓶,只一眼便认了出来。

    这凝碧膏可是贡品,整个天齐也没两瓶,是夫人留下的,用来治伤最好,敷上后不但伤口好得快,伤好以后连疤都不会留。

    “嗯,夫人说怕小姐磕着碰着留了疤不好看,所以只要出门,我便将它带在身上。”

    说她粗心,其实某些时候她的心比谁都细。

    为陌千雪处理好了伤口,两婢又把那剪坏了的衣服脱了下来,准备用热水把陌千雪的身子擦一遍。

    擦到那臂处的那抺朱砂,初一的手顿了顿,看了看一边拎着帕子的十五一脸的单纯,决定还是不说为好。

    她是越来越不懂小姐的所作所为了。

    按说小姐和姑爷成婚都已有半年多了,每日里同床夫枕,怎么可能还是完壁。

    可是,事实摆在眼前,不由得她不信。

    是小姐不愿,还想回头再去找尘公子?

    只想起小姐每次看姑爷的眼神,她自己便摇了摇头。

    小姐对姑爷之间的那股情意,从心底发出,从来就没有丝毫的隐藏,姑爷对小姐那也是好得没话说。

    可是,她脑子里又想起小姐刚刚义无反顾的为尘公子挡了剑,再想起从前小姐和尘公子之间的点点滴滴,她又糊涂了。

    “十五,姑爷和尘公子之间,你觉得哪个更配得上小姐。”

    “当然是姑爷啊。小姐都已经嫁给了姑爷了,初一你脑子里想什么呢,平时看你蛮聪明的。”

    初一白了她一眼,暗骂自己是昏了头,用这个问题去问十五那不是白问,小姐喜欢谁她自然便会喜欢谁。

    她不动声色的为陌千雪更好了衣,盖了被子后,便打发十五出去看看姑爷怎么样了。

    **

    风御尘失心落魄的退到桃林之中。

    从来,都是他保护她。从小,他便向她许下诺言,一生一世都要护着她。

    可,这次,却是她为自己挡了剑。

    不知道她现在如何了?不知道他会不会谦怒于她?不知道……

    此刻的他,心乱如麻!

    风波风乱带着十六个护卫相互搀扶着也走进了桃林,他们是收到了主子退走的信号才匆匆的退回来的。

    刚进桃林便赶上了那一场大雨,雨哗啦哗啦。

    公子立在那里却是一动不动,好似没有听到他们的响动,也好似那个退出的命令不是从他这里发出一般。

    出发前公子也是立在那里看着夕阳一动不动,落在他的眼中却是站意高昂。

    然,现在却是颓废的感觉。那身影在雨中显得单薄无比,风波与风乱对视一眼后,两人齐齐上前一步。

    他们自然知道自己公子心中所想。

    风波道,“公子,属下前几日便打听到那姓宁的名字也叫少卿,与京中的第一公子宁少卿同名,您看,要不咱把他的消息透露给宁家的二公子?就算他不是真的宁少卿,宁家的人来了,也够他喝一壶的……”

    风波话还没有说完,风御法转过身来,一个巴掌过去,便把风波打倒在地,“本公子没那么龌龊。”

    若他真的那样做了,首先瞧不起他的便是他自己。如此龌龊,怎配拥有那般的美好。

    就算要争,也不是用这种不上台面的手段。

    风波跪:“是,公子。属下错了,属下罪该万事。”

    风乱见风波跪倒在地,也跪了下去。

    林中一片寂静,只有雨哗啦啦把桃枝打得乱颤作响。

    风御尘不说话,风波和风乱跪在地上不敢动,十八卫中的另十六个人站在那儿,也不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