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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节

      魏家大舅母上前了一步,嘴张了张正想说话,却被自己女儿拉住了。

    魏荞上前来道:“厉婶子您便放心的带着一家子去就是,表姐对自己人素来心善,不说别的,就是之前七八年的相处,您也当知道她是怎样的人才是。”

    “表姐,你觉得呢?”魏荞对着萧安笑着道。

    这是要萧安与她一个保证,与魏家大舅母与厉家婶子一个保证。

    萧安只觉得好笑,盯着魏荞道:“就因当年外祖父说要将六关交予我,在你们眼里,他便不如一个外人重要?”

    此话一出,魏家大舅母脸色顿时一变,还未来得及说话,萧安下一句就到了,“可当初是舅母你自己不愿意表哥留在边关的!”

    就是魏侯要将六关兵马交给自己的嫡亲孙子,那也要他那个嫡亲孙子要才行。

    萧安冷眼看着魏家大舅母与魏荞,“于你们而言,我母亲不过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娘家半点的便宜都占不得,不然就是在割你们的血肉。外祖父有半点替我们母女三人打算,在你们眼里就是外祖父对不起你们了?”

    “所以外祖的事情,你们不顾,我与我母亲自会来查。你们爱旁观也好,别的怎样也罢。要敢阻拦我,也别怪我不客气!别忘了你们如今姓蔡,不姓魏!”萧安一巴掌下去,将茶桌拍得稀烂,剩下常家大郎的白陶瓷茶杯也跟着滚落在地,转了几圈后才停了下来。

    黄土的地面,顿时被茶水打湿侵染一片。

    第078章 魏家舅母非相同

    这话一出,不说魏家大舅母被气的人发抖,就是魏荞就已经泪流满面,“表姐为何这般说?虽是我们兄妹过继了蔡家,难道当初不是姑姑的意思?我们兄妹也不是怕死的人,不过是听姑姑的话,也知晓祖父蒙冤想要查证罢了。我与母亲不过女子,不好出门,然而大兄这几年却也是没有停过,每次出门几月方得回来一回,休息不过两日,又会出门子。我们没表姐那般大的本事,却也不是躲在凤阳城里一样都没做的。表姐你说话,只凭气顺,莫不是要逼我们一家子去死?”

    萧安却是不爱听魏荞的话,两边隔阂已久,当年虽是住在一起,她与自己这个大舅母的感情,还不如与程谨安母亲之间的亲厚,如今再说其他也没意思。

    只黑着脸自己出了门,让人将厉家女眷带了出来,又让人去租了一辆马车,在厉家婶子上马车时与她道:“婶子何时想起厉先生去了哪,我何时将婶子一家送回来。”

    她虽是不喜欢大舅母那一家子,不过对上厉家婶子,也不真会有苛待,她就是再苛待,厉先生莫不是还会回来?

    男人,素来比女人不要脸,厉先生也是个想儿子都快想疯了的人,然而真遇到了事儿,别说是不知道厉家婶子那时候怀孕了,就是知晓自己有了个儿子又如何?

    于男人而言,只要是儿子,嫡出庶出也一样,就是奸生子也不过那么回事,他既然逃了,又哪有舍不得孩子的。

    只要自己能生,厉家女眷对厉先生而言其实全然无用,她要的也不过是想从厉家女眷嘴里知晓别的事罢了。

    萧安上了马,并未急着离开,跟常家大郎道:“我去个地方,你带着人在城门处等我。”

    常家大郎张了张嘴,本欲想问话,但萧安已经赶马走了,只得回头,见厉家婶子依旧捞开帘子在看,就道:“婶子你放心,她就那德行,嘴里虽是不饶人,却不是暴烈的脾气,好说话得很。又不是个真爱计较的,不会怎样的。”

    厉家婶子是知道萧安与魏家大房之间的矛盾的,连带着她与萧安之间也不是多亲近,当初与萧安做衣服,也不过是替魏家人做时捎带有。

    不过萧安的脾气她倒是明白一二,就放下了帘子,放心下来。

    萧安骑着马,也不顾旁人的目光,朝着一条小胡同而去。

    那小胡同深处,有一道颜色陈旧的木门虚掩,萧安下了马,牵着马绳套在一边马桩上,这才上前敲了敲门。

    不一会儿,里面就出来了一妇人,穿着简朴不过蓝布衣,头上插着一根银簪子,见到门外的人有些惊讶,“小安?”

    萧安笑着叫道:“二舅母。”

    萧安的二舅母嫁入魏家时已是绝户,三年前回凤阳也是回了自己爷娘的地方,地方偏僻,屋子也不是多大。

    萧安随着妇人进了院子,道:“舅母怎的不换处大点的宅子?”

    魏家二舅母道:“不过就我们母子二人,又哪用住多宽敞的地方。”

    到底是过过苦日子的人,离了侯府将军府,再过回苦日子也没多难,这屋子虽小,然而却是被收拾得十分干净整洁。

    萧安跟着坐在了椅子上,先与二舅母倒了茶,才道:“之前不是说了与大舅母住在一块儿,也好有个照应的。就只跟表弟两人,孤儿寡母,被人欺负了又该怎办?”

    魏家二舅母与萧安之间的感情要比萧安与魏家大房的要好些,与她笑着道:“自己有屋子,就不麻烦别人了。”

    不麻烦别人了这句话,其实就是在说与魏家大房的感情不好,萧安也不再说,只问道:“表弟呢?怎的不见人?”

    魏家二舅母这时已经拿着衣服缝补起来,道:“他去学堂了。我想着咱们家就他一根独苗,说是习武重拾魏家名声,也不知日后还有没有机会,我就让他每日里去学堂里读读书了,也不求他日后能光宗耀祖,子求能考个秀才,日后娶妻生子够日子也容易些、”

    萧安见二舅母这模样就有些不落忍,“也不是没银子,舅母也该去买个丫鬟来干这些细致活儿才是,就是外面守门的再买个小厮也再没有不妥,表弟日后也要个使唤,出门也要有人跟着才像个样子不是?”

    魏家二舅母却是笑了笑,“当初那笔钱,我知道是你娘心好,怕我们母子回来受委屈。不过咱们本就是偷了两条命来,要再大手大脚的,也怕招人的眼,得些闲话。说我不要紧,就怕说你表弟不好,或是说你祖父的不是。再者总是要替孩子以后着想的,那钱我也悄悄置办了几亩好田地,如今都租给了别人去种。每年只给我一笔银子,我便替你表弟存着,日后也好娶门媳妇。至于小厮,就城里的学堂,也有别家的孩子一道带着,倒也用不上那些。”

    萧安听得心酸,与她道:“这回我母亲也来了,为的就是替外祖翻案之事。若是翻案事成,日后舅母也就能带着表弟回京里去,日子就好过了。”

    魏家二舅母先是高兴,“果真?”

    萧安点头,“陛下亲发的旨意,再真没有的。”

    魏家二舅母顿时连针线活也不做了,神色精神起来,“这也是好事,公公这人,谁不知道,最是忠心不过的人!”

    “不过,”魏家二舅母一顿,“就是公公翻了案,这回京之事也就算了。我们母子为了苟活,既然在魏家有事之时离了魏家,再等魏家翻身了又凑上去,又是哪来的道理?就是别人不说,我自己也做不来那不要脸的事。”

    萧安知道自己这个舅母的脾性的,虽是没读过多少书,且还是嫁给了她二舅才开始学的,却是比谁都要讲究那一套,“要陛下翻案,必然要补偿两家的,舅母你莫不是还要与陛下对着来?”

    魏家二舅母却是认真与萧安道:“就是陛下补偿又怎样?我的夫君回不来了,他无非是送我儿一个官当罢了,我难道还稀罕那个?我就是要诰命,你表弟也当替我赚来,我不占这个便宜。”

    丈夫被冤死,又哪是皇帝说给自己儿子一个官儿就能抹平,就当作没发生过,自己还得感恩戴德的,她可没那么大的心胸。

    她一介妇人,不能怎样,至少也能争一口气来。

    魏家二舅母固执,萧安也无法,临走前从怀里掏了一叠银票出来,“不管翻不翻得了案,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就是。不过这点银子,舅母一定要收下,我娘跟我爹和离了,把南阳侯府给刮空了,正愁压不住,想要散一散财呢。”

    萧安说起这事儿,少不得要乐上一回。

    魏家二舅母素来有些信神佛因果之事,听闻是从南阳侯府带出来的,也知道是小姑子与萧安的一番心意,只记在了心里,将银票收了下来,“他虽不是个好东西,可好歹也是你父亲,在外人面前,可莫这般神态了,免得被人拿了把柄,日后被人说嘴,影响前程。”

    萧安对着二舅母挤眼,“我又不傻。”

    与自家二舅母再说了会儿话,萧安也等不及自己表弟回来,就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