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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节

      “九哥要觉得这还不够明显,那六关在魏侯爷掌权后的守城将领是谁?”萧二十四再问道。

    当年守城之人,陛下换的是常乐。南阳侯被萧二十四一语点破,脑中豁然开朗,然而时也晚矣。

    “常乐乃流民出身,无宗族,从几岁幼儿开始投身将军府,十四岁跟随魏侯爷上战场,两人情同父子,当年若不是九哥执意求娶,九嫂便是要嫁给他的!此人后来娶的还是魏家大郎媳妇的娘家妹子!这样一个人,陛下用了!九哥脑子里现在可清楚了?”萧二十四咬着牙道。

    皇帝从一开始就没真正疑过魏家,对魏家出手亦不过是当时形势所迫,便是在那种境地之下,依然让与魏侯爷亲近的常乐掌了六关,这所表示出来的对魏家的信任,朝中脑子清醒的官员都看见了。

    因此当初魏家在魏侯爷与小侯爷身死之后在京中的家眷做出的处处不合理之处,大多都假装没看见,只不想去触皇帝的霉头,都及时收了手。

    这一点所有人都看见了,就远在边关的南阳侯是瞎的。

    在萧二十四看来,南阳侯为了林氏回来逼着魏氏和离,简直就是脑子有病,还病入膏肓了。

    萧老祖宗这才发话道:“当年那一批被查出的兵器,说是魏侯爷想要造反,只至今案子尚未结案。然而陛下以林氏冒功,夺你兵权,便是有疑于你。魏氏与你和离,三皇子又碰巧暴病而亡,再入三皇子府由三皇子妃奉养,陛下也不至于为难一对孤寡女人,魏氏与大姑娘却是后半辈子都安稳了。九郎,你的心机若有魏氏一半,今日就不会有此下场!”

    皇帝不信魏家有通敌造反之意,便是信了那是真的,也会怀疑家大族大的萧家,以为是萧家怂恿,将脑子一根筋的魏侯爷当了枪使。

    到底魏家虽一样三代掌六关,然而并与其他勋贵那般四处联姻不同,娶妻嫁女家世简单,多为军中将士遗孤,如此便是军权再高,到底也不势重,与朝中人并无大牵连。

    这般的家族着实看着不像是造反与会通敌的,反倒是萧家三年前因南阳侯那一封上书,处在了被动之下。

    “只魏氏当年我便看出是傲气之人,如今你要回头,她却也未必愿意再踏入萧家这浑水里。如此,少不得还有第二条路可选。听闻淑宁公主守寡五年,她往年也曾倾心与你,你便尚主吧。至少也能保得侯府门第,只待养精蓄锐,下一代后再说前程。”萧老祖宗抚着胡须道。

    “况林氏诰命被削,只源于一纸火药方子。且不说此事是否有人借机针对侯府,两张方子不一却是无可辩驳。说到底,源头也在边疆,林氏从未上过战场杀敌而屡次被请军功,虽只是被封了诰命,然而到底不能服众,那张纸方才会出现在朝堂之上。否则,不过你与兵工坊的东西,至今多年为何还被人拿出?”

    “这两条路。让你与魏氏撤了和离书,也是想陛下念及与三皇子的父子情,让他看在三皇子妃面上不再为难于你。尚主,也在于望陛下看在公主的份上,容得下你。不论如何,咱们萧家也绝无乱臣贼子之心,也不怕被疑,怕只怕陛下对你有了迁怒!”

    萧老爷子当年被皇帝逼得致仕,两人交手多回,论了解当今不说萧家,就是这天下也无人能比他更甚。

    “只最好的,却还是尚主。魏氏不是那种会回头之人,且到底还是要顾忌着景王之事。”老爷子又道。

    南阳侯前脚跟魏氏和离,不顾三皇子妃颜面,后脚三皇子死,又上赶着去与魏氏复合,难免不让人多想。

    三皇子要妻族扶持自己对太子之位有企图是一回事儿,然而妻族嫌弃他,在皇帝眼里看来却是另外一回事。

    更何况三皇子死得太过隐晦,到底没传出死因为何,要死于非命,再被皇帝怀疑到才回京的南阳侯身上,萧家更是说不清了。

    萧老祖宗本想说更多,正张嘴欲说却见外面有萧家子弟急匆匆进屋,在他耳边低声道:“老祖宗,南魏的人到了。”

    老爷子的脸顿时变了,问道:“来的有几人?都是谁?”

    第021章 南魏北上心莫测(二更)

    魏家祖上当年有两兄弟,为一嫡一庶,两人同一年同一日同一时出生,具族志记载那一日霞光漫天,是乃大吉之兆。

    因此两兄弟自幼一道长大,感情比别的兄弟都要深厚。

    只是也不曾想有一日,两兄弟却不知为何起了矛盾,自此一南一北,各自分宗,发誓彼此永不过江,到如今已有百年。

    萧安听到三皇子府的长史说南魏前来拜访傻了,只回头见了景王妃与魏氏,“母亲,南魏百年不曾与北魏相交,此回却是无故上门,似乎不那么简单。”

    魏氏自然知道南北魏之间的故事,她还更知道当年两兄弟为的是争一个女人翻的脸,而后她们北魏这一支的老祖宗输给了南魏嫡出那一支。

    此时南魏前来拜访,魏氏也不知为何,只问道:“来的有几人?”

    萧安道:“据闻主事者只一人,跟的下人倒是不少。”

    魏家本就是大族,南魏为主支,几百年沉浮下来,也算是不小的世家了,也是这百年因两位祖宗的缘故,各不过河,因此南魏的人便一直没有出仕过,又有北魏在京中盛名在外,倒是让人难以一时想起。

    住在景王府里的一群孤寡女人面面相觑,一时间里不知当如何应对,好在皇子府本就有属官在,倒是先将人请进了三皇子府的外院应酬着。

    最后商议出的结果,便是景王妃与魏氏一道见了人,毕竟魏氏如今是名义上北魏唯一的后人,而三皇子妃也占着王妃与主人的身份。

    萧安自幼由魏家养大,感情至深,自然也闹着要去见,而魏氏不知心中是何想法,最后也是同意了。

    来的人是南魏颇为有名气的魏九重,与魏氏乃是同一辈,不过年纪少上两岁,在大庆朝也算是有些名气,虽没有出仕,然而才名远播,是个出了名的风流郎君。

    魏九重见过景王妃与魏氏后,也就上前作揖直言道:“我本在大河边上与友人相聚,听闻京都之事,便前来看看,不知道姐姐与侄女可有为难之处。景王与和离之事,我亦写信回族中,如今北魏无人,然与南魏终为一体,若有人与姐姐及两个侄女为难,南魏族人定会与姐姐一个公道!”

    南北魏绝交有百年,先前魏家遭难,南魏并未有族人前来,但此时三皇子出事,魏氏又和离,却将人招来了,也不知是魏九重的私人决定还是南魏族人有何盘算。

    只是魏九重来了,且还表明了善意,魏氏自然也要诚心以对,“南北魏百年不曾相交,如今北魏出事,南魏有此心,我等已是心存感激。若真有为难之处,我等也必然不会见外。”

    魏氏将话说得客气,也在魏九重的预料之内,“三年前之事,南魏得知太晚,后听闻下面几个侄子侄女皆得妥善安置,陛下也无牵连之意,方才恪守祖训不曾过江。只如今景王意外,姐姐和离,小侄女尚在萧家,皆为孤寡妇孺,竟无一男丁可依,若南魏依旧自固守祖训不肯过江与姐姐做主,也枉为姓魏。”

    这番话解释了当初南魏为何没有插手北魏魏侯爷一事,倒是处处替北魏的几个女人着想了。

    南魏无人出仕,根基又在南方,对于京城与边关之事确实无可奈何,消息也知晓得太晚,还来不及做出半点举措,一切就已尘埃落定,便只能作罢。

    只是南北魏终究乃一族两宗,一宗仅剩女眷且无人可依,另一宗自也愿尽最大力照拂,这方才是宗族存在的意义。

    魏九重字字都是珠玑,只让人无法拒绝。

    魏氏只能道一句多谢,便岔开话题问到魏九重这一路可否遇到困难,在京中可有寻到住处云云。

    魏九重一进京便到了三皇子府,只是让下面的人寻了一个客栈用作歇息,但也是包了一个院子,要住一段时日等待南魏其他族人到来却是没问题的。

    魏氏听了,就道:“阿弟若是不嫌弃,不如先住进我在京中买的宅子里。那宅子我每日都有让人收拾,一切都备得齐全,只需直接入住就行。便是过些日子,南魏族人前来,终究也是要寻个地方安置的,在外租房终究不如自己的地方妥善。京中虽是天子脚下,却也不是没有半点不足之处。”

    京城里治安也不过是比别的地方稍好,然而南魏在京中并无根基,若只是住在外面,多少有些不妥当,也怕被人当作肥羊算计,能有一处安全而稳妥的住处自然最好。

    魏九重也没客气,与魏氏道谢也更显了亲近,道:“多谢阿姐。”

    萧安在一边听着,心思不知跑哪去了,再回过神来,笑着跟魏氏撒娇道:“母亲,便让我带舅舅去宅子罢?总得要有个熟人在才好安置不是?”

    魏氏拍了拍萧安的头,与魏九重道:“既然南魏族人将要上京,我也不好在皇子府住着,干脆此时也一道回宅子,也好将院子等再收拾收拾,等族人前来京中。”

    魏九重自然没有意见,只是在看了三皇子妃萧静一眼后,到底还是将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我此次来京,还为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