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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节

      “皇儿还没有亲手杀过人吧?”嬴政说着,手里的太阿剑送胡亥面前送了送。

    “呃……这个……儿臣就砍过项羽一剑……杀人……”胡亥认真想了想,自己虽然一直是过着刀头舔血……也算是刀头舔血吧,不过是人家为了自己舔血的生活,几万人几十万人的冲杀也见过好多次了,但亲手杀人好像还真没有过。

    不过,这种事不着急啊,本公子才十三岁,连十四岁都没有……三观未形成,杀人会不会不好啊?

    “没有就正好!皇儿就以此人练练手……能亲自下手杀人,才证明自己是个真正的男子汉。”嬴政将太阿剑强行塞进胡亥手里,拍拍他的肩膀说道。

    “啊……这个……可是……”喂喂喂!能不能杀人和能不能当男子汉有一毛钱的关系?本公子今天已经成为了一个真正的爷们,满地散落的衣服被褥就是明证好嘛。

    “别但是可是了……人死了,尸体会凉的,趁还有股热乎劲,快杀快杀。”嬴政在胡亥身后轻轻一推,推得他上前两步。

    “啊……爹……父皇……”政治家的脸皮,果然比一般人都要厚。

    听着嬴政将自己刚才劝他的话,又复制粘贴了一份还回来,胡亥心中大汗,但还是依言上前,将剑尖抵在高渐离的心口,然后轻轻往前一送。

    太阿剑真不枉自己楚国镇国宝剑、十大名剑之一的称号,胡亥只是这么轻轻的一下,剑尖就跟切豆腐一般,刺进高渐离的心口之中,贯穿了他的身体。

    胡亥抓住太阿剑,手腕一扭,太阿剑顺势转了个一百八十度,将高渐离的胸口搅出一个大洞。

    接着,胡亥飞快拔出太阿剑,然后后退两步,血花立刻从伤口处如喷泉一般涌了出来,喷得老高老高的,喷得满屋子都是,高渐离嘴里吐出两口鲜血,身体跟着抽搐两下,但很快就彻底没了气息。

    嬴政看着手持着宝剑,站在自己面前的胡亥,走上前去刚想安慰一下刚杀了人的儿子,并考虑是不是要给儿子做个心理治疗什么的。但刚一走过去,就听见胡亥嘴里正在小声嘀咕,“卧槽!这么多血,等下内侍搞起卫生来,岂不是很麻烦?哎呀!一不小心给别人填麻烦了!”

    嗯……乍听儿子这么一说,嬴政不由也开始思索,这么多血,等下搞卫生时会……等等……是不是哪里搞错了?儿子,你关注的重点是不是错了?

    胡亥这个人的关注点,从来都是与众不同的。

    比如有一回吧,他在网上看了一本小说,主角是个杀手,有个剧情是杀手主角回忆黑暗组织逼迫少时的自己,杀死无辜的小婴儿,并且小婴儿的尸体做成四道菜吃下去,否则就杀了自己的段落;当时书评区的留言都是黑暗组织好残忍无情什么的,只有胡亥一个人在想……哎呀,要是换成我可怎么办啊?我好像不会做菜啊,还做四道菜……特么这么难吃的菜,还要自己吃下去……我会不会食物中毒先。

    见宝贝儿砸依旧站在前方沉默不语,嬴政视刚才听见的那句话为自己的幻觉,走上前两步拍了拍胡亥的小脑袋,从他手里拿过剑,宝剑还鞘,开口说道:“来人!将高渐离拖下去,尸体做成包子喂狗,首级悬挂于咸阳城一个月。”

    大秦的士兵们还是十分训练有素的,随着嬴政一声令下,早已察觉到殿内有事,并且已经侯在外面士兵和内侍,开始有条不紊的收拾起房间。

    抬走高渐离的尸体、清理地板和柱子上的血迹、将满地散乱的衣物被褥……

    “嗯……胡亥,你这是干嘛呢?”嬴政一指满地散乱的衣物被褥,一脸狐疑的说道。

    “这个……儿臣见父皇在外间小睡,怕父皇着凉,所以拿来了被子……”胡亥脸色一正,表情十分正经严肃的说道。

    回他的,是一个嬴政“你哄鬼”的表情,“拿被子就行了,拿床单来做什么?”

    “呃……儿臣说,怕您流口水,帮您擦擦垫垫行不行啊?父皇要是不相信这个解释,儿臣还可以说……趴在床单上睡比较舒服……你相信哪一个啊?”胡亥干笑一声,然后冲着正拿着自己刚换下来的小裤裤,僵着身体站在那里,看着嬴政,不知道该走不该走的小内侍眨了眨眼睛,并且在嬴政看不见的角度,拼命的呶嘴比划着,“走啊快走啊……”

    “你这个熊孩子……”嬴政重重在胡亥头顶拍了一掌,又气又笑的开口说道:“你敢再瞎编一点吗?”

    敢啊!我敢的!爹您造我敢的!

    第151章 夜游

    这次高渐离的刺杀,虽然不成功,但却造成了一个十分十分影响深远的影响。

    始皇诏曰:闻击筑者杀!

    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流血漂橹。

    因为嬴政的一句诏令,击筑者在整个大秦疆土里被追杀了好几年,一直到好几年后,都把自己颁布过这样一个命令的嬴政,才在胡亥的提醒下,把这个命令给取消掉。

    但是此时为时已晚,先不提击筑者已经被枉杀了多少,就连击筑这门学问……哎,两千年度娘一搜“筑”,就会显示古代乐器,秦代时特别流行,后失传。千百年来,只有记载,未有实物。

    不过纵然是知道此种后果,胡亥也没打算好心去提醒嬴政,他老爹怒火正盛呢,谁提他咬谁。

    没看见扶苏不过说了一句,“大秦以法治国,因高渐离击筑就击杀天下击筑者,有违历代秦王严律克己……”然后话没说完,就嬴政用奏折丢了出去。

    嗯,扶苏应该庆幸,现在大秦采用“无竹简”化办公,纸打在身上也不疼。

    从历代秦王的角度看,嬴政这种因为自己不爽,而迁怒无辜的行为很low。但是从后世皇帝的标准来看,比嬴政任性迁怒的多了去了,也没有见谁因为这个而亡国,所以这项命令就被很快的执行了下去。

    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上面说的是“格杀勿论”,下面说的是“流放千里”。

    “你又擅自改动朕的命令!”嬴政怒瞪了竟然“瞒上欺下”的胡亥一眼。

    “好啦好啦!父皇父皇!儿臣知道呢,您呢……这个人心胸最广大了,虽然事情刚闹出来的时候,您是挺生气的……想要把击筑者全杀了……但是大哥劝过您之后,其实您已经没有那么大火气了……只是……拉不下面子而已。”胡亥凑上前,用手轻抚着嬴政的胸口,有一下没一下的说道。

    “哼!既然知道朕的心思,那你怎么不劝朕呢?”嬴政冷哼一声,没好气的看着胡亥说道:“反而去改动朕的命令,不怕朕杀了你吗?嗯?”

    嬴政伸手揪住胡亥的两边腮帮,用力往外一拉,然后猛得一松,看着宝贝儿砸因为疼痛而捂住小脸,眼睛圆滚滚看着自己的模样,顿时心情大好,朗声笑着点评道:“皮薄肉多,正宗包子脸,小包子。”

    胡亥脸上青筋跳了跳,父子之间为什么要互相伤害,自己是“小包子”,那秦始皇陛下是什么?大包子吗?逗比!那么多击筑师的血还没干,尸体还没冷呢。

    “朝令夕改,帝王尊严何在?”胡亥忍住“战翻那只秦始皇,来生投入反秦联盟”的冲动,看了一眼赵高说道:“父皇若真心想杀,为何又命赵高提醒儿臣……说什么……金银岛那边缺少矿工啊……”

    是了,帝王一声令下,大秦军队的办事效率那是格外的高啊。

    不过才区区一年而已,第一批坐着非常简陋原始的渔船,从釜山登陆小脚盆的五百秦兵和徐福这些船工、水手、矿工,竟然真根据自己那张画得十分意识流的地图,找到了传说中的金矿。

    也或者说是他们运气特别好,找到的竟然是个露天金矿。

    按照嬴政一开始许诺的,此金矿百分之一的利益归这几百人所有,这些人一直子就从贫困户成了暴发户。

    为了保护这些金矿,辽东郡守在得知这个消息后,二话没说又派了两千人上金银岛,同时加快了在釜山修建港口,以及在辽东郡修建直道的力度——按嬴政的政策,这些金矿的产出,辽东郡是可以截流一部份的。

    小钱钱,真心甜!

    有了这些金子,一向穷得响叮当的辽东郡,一跃成了大秦三十六郡里人人羡慕的富裕郡……就跟后世的沙特阿拉伯等地一样,人家落后人家条件恶劣人家风俗习惯还不好,但架不住人家壕啊。

    在秦代这种对官吏极其严格和变态的管理下,现在的官员还没有后世“天高皇帝远”、“十万雪花银”的贪腐程度,虽然有点小贪,但大多还是用之于民。

    大多数人造反,都是因为生活没有希望,说白了就是家里穷闹的。

    去釜山建港口、去金银岛当矿工,都可以赚钱,而且收入还很不错,绝对比服徭役修长城一天八文钱不管饭来得高,于是很多辽东郡的穷人选择了出门务工。

    当然,也有家里负担太重,离不开家的,也可以去参加修直道等官府搞得大型基建,搞饭发工钱喔亲。

    毕竟这个时代,不修阿房宫不修六国行宫那一大堆行宫之后,老百姓的徭役要比以前少上许多。

    至于秦始皇陵,这一直是在修得。不过在上一世的历史里,虽然江湖传说里嬴政一登基就给自己修皇陵,皇陵修了三十七年还没修好,但基本上那都是扯淡。事实上是,前期那是忙着给爷爷和老爹修,中期嬴政忙着求仙问道,总觉得自己能长生不死,所以根本就没有修秦始皇,一直到后来焚书坑儒之后,嬴政觉得自己大约是要死了,所以才开始火急火燎的修皇陵。

    正是因为赶工,所以才会到了嬴政死,都没有修好秦始皇陵,搞得二世匆匆给他修秦始皇陵,因为赶时间嘛……不但一下子花费大了,对帝国的负担也大了。

    像现在这样,细水长流的修着,所有的人力物力平摊到每一个月,一期工程二期工程的建下来,到民力的压榨到是比上一世历史要轻许多。

    就是可怜了少府大作章邯将军,迷上了研究各种型号的水泥。

    至于那修皇陵被灭口的七十万工匠,那可是七十万人口啊,如此丧病的事,胡亥自然是不会做的,开山挖路搞农场,日后帝国需要修的东西还多着呢,保证你一辈子见不到外人。

    “你啊……总是那么多借口!”嬴政用手指点了点胡亥的鼻子,纵容的笑着说道。

    “哼!儿臣为父皇分忧!父皇不但不感谢儿臣,还欺负儿臣!真讨厌!”胡亥揉了揉鼻子,愤愤说道。

    “你啊……都这么大了……都可以生娃娃当爹了,脾气还跟个小孩子一样。”嬴政看着身高已经到自己胸口,却依旧满脸稚气的胡亥。

    想着儿子当年还没自己大腿高时,又可爱又乖巧的模样,顿觉老怀大慰,同时开始担心起孙子的教育问题。

    儿子自己还是个孩子呢,有了孙子,孙子会被他教成什么样啊?

    嬴政在这边忧心肿肿的关心孙子的教育,却俨然忘记了几十章……并不,几年之前,他还在心里发誓说,为了儿子能当一个合格的秦二世,朕一定对胡亥严格要求这件事。

    老父爱幼子,最喜欢的幼子生的儿子,再加上隔代亲这个问题,未来小小猪的教养问题真心堪忧。

    “父皇……您又打趣孩儿……什么孙子啊?”胡亥用力跺了跺脚,颇为有些羞涩的说道。

    有些事,虽然一时瞒过了,但是是没办法一世瞒过的。

    尤其是自己长大成人,成为了一个真正的男人,能传宗接代这种事,对于非常重子嗣传承,讲究开枝散叶的帝王家来说,更加是喜事中的喜事。

    所以高渐离被杀的第二天,嬴政就知道儿子从一个小男孩,长成一个大男人这种可喜可贺事。

    “好好好!不提孙子不提孙子!小孩子家家的,还会害羞了!”嬴政笑了两下,开口说道:“要不这样吧,现在是嘉平月,朕听说咸阳有祭祀活动,十分热闹,不如朕明日带你去看?”

    “好啊!”胡亥拼命的点点头,一百五十章……并不,穿越过来快十年了,终于有父子微服私访,节假日共游咸阳的美好回忆了。

    嘉平月,这是嬴政今年心血来潮,一拍脑子定下的好名字,它的原名叫“腊月”。

    而所谓的祭祀活动,就是指腊月祭祀神灵而已。

    这年头的人不讲究过新年——当然,秦国人民过也是过十月新年,若是秦国能延续个二百年,两千多年后的大吃货国人,就不用在每年10月8号发微博发帖说“祖国母亲啊,我还想给您过个阴历生日”了,因为阴历十月妥妥也会成为法定节假日。

    当然,秦代人民不过新年对正月初一过生日的嬴政来说还是挺好的,至少大家见了他都说“生日快乐”而不是“恭喜发财,红包拿来”。

    不过这个时代的人,虽然不过新年,但因为相信神灵是万事万物的主宰,认为日月天地之神、动植物之神以及祖先的神灵左右着人们的生活和命运。于是,在自然节气变化、农事活动等一些重要日子里,人们都要举行各种祭祀活动,以表达对神灵的崇拜、敬重和敬畏;特别是在年终岁末,还要举行庆祝丰收的祭祀活动,俗称腊祭。

    其实以上内容并不是为了给大家科普秦人过年的习俗,而只是想告诉大家胡亥愤怒的原因——特么什么除夕、元旦、元宵、上巳、寒食、端午、七夕、重阳;什么粽子、月饼、汤圆、水饺、腊八粥、糯米饭、火鸡……不好意思,最后一个乱入了,现在统统都没有。

    思来想去,仰天长啸,根本就无节可过。

    胡亥欢欢喜喜的答应第二天晚上和自家老爸去夜游咸阳,却忘记了他觉得现在是三月份,但按实际上的秦制来说,现在秦始皇三十一年十二月。

    第152章 失散

    整整一天,偌大的章台宫里,都能听见蹦蹦跳跳跟只小兔子一样的胡亥,叫嚷的声音,“出去玩!出去玩!太棒了!出去玩!”

    能不能做个安静的美少年了!章台宫里上到赵高这样的重臣,下到门口守卫的黑甲卫士,都被胡亥烦得不能再烦,整个章台宫里唯一不觉得胡亥烦的,大约也只有……只有谁大家知道的。

    “朕是不是平常里对胡亥不够好啊?明明朕有经常带胡亥出去玩耍啊?”

    不觉得某只熊孩子烦,且已经有往兔孩子演化的劲头就算了,他还觉得良心不安,怀疑自己是不是薄待宝贝儿砸,真不愧是“感动大秦二十四孝好爸爸”大奖的十年得主。

    赵高默默的叹了一声气,决定不理会这对不正常的父子,反正只要不涉及到彼此之间,他们俩大多数时间还是精明……且精明的可怕的。

    “赵高,说话……”赵高不想理会麻烦,但不代表麻烦会放过他。

    大的那个会找谈关爱子女、多陪伴子女的问题——陛下虽然奴婢有个女儿是没错,但您看奴婢和您相处的时间,就知道奴婢和奴婢女儿相处的时间有多少了,这种事奴婢完全没有发言权。

    小的那个则会……

    “我今天晚上穿哪件衣服出去?这个这个还是这个……赵高、柔姬、阿木、乳娘,你们都过来,快帮本公子挑一件……要能显示出本公子又酷又炫又萌又可爱的气质的……”胡亥站在一堆小山样的衣服,蹦蹦跳跳的像只兔子一样爬上爬下道。

    又酷又炫这个不难;又萌又可爱这个也容易,但是把两者组合在一起,完全不是一个画风啊,少公子你今天忘记吃药了吗?

    “所以你最后还是穿了一件黑色的常服出门?”已经换成便装的嬴政,看着耷拉着小脑袋,连兔子耳朵垂下来,一副无精打采的胡亥,一脸无所谓的摸了摸爱子的头,开口安慰道:“没事没事,朕的儿子,穿什么都又酷又炫又萌又可爱。”

    被嬴政用一句话,补了两百cc血后,“噌”的一下,失血过多的胡亥,两只兔耳朵立刻立了起来,刚才还无精打采的少年,立刻又变了一个元气满满的棒小伙,“就是!儿臣也这么觉得……不过父皇,等下出门你不要‘朕’啊‘朕’的自称了喔。”

    “知道啦知道啦!那么啰嗦!”嬴政点了点胡亥的鼻子,拉着胡亥上了一辆貌似普通的马车。

    “爹,今天我们去哪玩啊?”胡亥趴在窗口,看着马车一路出了咸阳宫,向宫外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