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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节

      “祖母!祖母救救我!绿意是无辜的,求祖母垂怜!”贺绿意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先前她以为一切都会被推到贺莲房身上,是以才一声不吭,希望能给众人留下一个无辜乖巧的形象。可随着事态发展,贺莲房非但没事,反而赢得了所有人的赞赏,如今祖母更是要捍卫她的名誉。那自己呢?自己的名誉要怎么办?!“这一切都是大姐陷害我的呀!绿意素来听您的话,怎会跟表哥在此私会?定是大姐!大姐怕被人发现,便抓我来做了替罪羊!我本是要去书房找爹爹的,路上被人打晕,定是大姐派的人!一定是大姐!”她死死咬住贺莲房不放,铁了心要将其拖下水。

    贺莲房看向贺绿意,眼底闪过一抹嘲讽。如贺绿意这般的草包,怕是永远都不能理解徐氏的为人。徐氏对她,祖孙情也并不是特别深厚,但她贺莲房是贺府的嫡长女,靖国公府的外孙女,象征了两个府邸的形象,哪家的嫡长女十二岁便与人私定终身?传出去,贺家还要不要做人?日后爹爹于朝堂之上还能不能抬得起头?所以今日之事,一旦徐氏得知,便根本用不着她了。莫说她与上官悟毫无私情,便是真的有,徐氏也会帮她摘得干干净净!

    而贺绿意,这个庶女,就只能成为名誉下的牺牲品了。若不是她自己想要去前厅出风头,因而想去书房找爹爹求情,也不会因为经过菡萏筑而被人打晕扛走。毕竟自己可什么都没做过,若真要怪,她也只能怪她那一心想要置嫡出于死地的娘亲上官氏了。想出这毒计的是上官氏,派人的是上官氏,给贺兰潜下毒的是上官氏,让上官悟进府的也是上官氏,这一桩桩一件件,全是经的上官氏的手,和自己可没什么关系。

    “住口!”徐氏怒喝一声。“做出如此不知羞耻之事来,还妄想将这脏水朝你大姐身上泼!她今儿一早跟我请安的时候便说了,要去幽兰阁照料潜儿,前厅宴客,她便等到客散了再回自己的院子里去!直到你们这苟且之事被发现,她都还在幽兰阁未曾离开,你倒是给我说说,她是怎么派的人打晕了你,却又将你塞进菡萏筑,给她自己招来这样的麻烦!”

    “绿意妹妹,大姐不过一介弱女子,手无缚鸡之力,跟在她身边的琴瑟二婢以及陆妈妈,都是女子,哪里来的力气在书房途中便打晕你,又将你拖入菡萏筑而不被人发现?”贺茉回终于明白了其中道理,她看了贺莲房一眼,姐妹二人眼神中便知彼此心意。

    贺兰潜也正色道:“就是,知错能改善莫大焉,绿意,你做错了事,应该请求爹爹和祖母的原谅,而不是在这一个劲儿的乱攀咬!从开始到现在,大姐可没说过你一句坏话!她处处为你着想,替你担忧,就连你身上的披风都是大姐的,你如何忍心将罪名推到她身上?若是你喜欢你表哥,与二夫人说也就是了,缘何要到大姐的院子里去私会,让人误会大姐?”

    完了完了,全完了!上官氏脸色惨白,绝望至极。原本的计划是在红妆的引诱下,众人会看见贺莲房与上官悟衣衫不整的一幕,从而迫使老爷为两人定下婚约,然后贺莲房的名声会从此坏透,可事情怎么和她想象的完全不一样?!为何被毁名声的却是她的绿意?!如今老夫人一开口,贺莲房轻轻松松便摘掉了所有的嫌疑,嫡出的那两个小杂种更是处处向着她,自己哪里还有胜算?!

    “贺少爷说得是,本世子从头至尾,没听过贺大小姐一句指责之词,更未见到她有任何失礼之处。不愧是贺大人的嫡出千金,此等气度风雅,真是令本世子钦佩。”祁玉河笑眯眯的对着贺励一拱手。

    贺励淡道:“世子过誉了。”

    “悟儿!”上官氏却突然发难,指着上官悟的鼻子,厉声道:“你怎地如此糊涂!便是你心仪莲儿,也不能在她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想着要坏了她的名声!更不应该偷取老夫人给莲儿准备的礼物,却谎称是什么定情信物!姑姑素来待你不薄,你怎能如此恩将仇报?难道因为你救了潜儿,就能为所欲为了不成!”

    上官悟明显一愣,想要辩驳,上官氏哪里回给他这个机会。侄儿的确重要,可比起女儿又算得了什么?上官悟是男子,日后只要父亲和兄长升了官,他总是能娶到个门当户对的好妻子的,可绿意一个女儿家,名节一旦毁了,这辈子也就完了!“你盗取老夫人的簪子,偷闯菡萏筑试图玷污莲儿名节,连你的亲表妹也不放过,你的良心去哪里了,你心里可还有我这个姑姑?”

    话音刚落,便有一个冷淡的声音响起:“怎地前厅无人,这儿却如此热闹?”

    第26章 姨娘狠心推出祸首

    那声音清朗醇厚,十分好听。众人纷纷扭头去看,便见一个身穿竹青长袍外披青灰色貂皮大氅的男子走过来。他约莫二十多岁,容貌俊美,神情冷淡,浑身透着一股武将所独有的硬朗和威武。

    “臣等见过青王殿下!”众臣纷纷行礼。贺莲房等也跟着父亲一一下拜,就连先前那嚣张的齐鲁二位世子与二皇子都不敢太过造次,而是乖乖问候。“见过十三皇叔。”

    原来这位便是大颂朝十四岁便以五千精兵剿灭敌人十万大军,创造十战十胜的神话,扬名天下的军事奇才,青王祁东夙。他今年二十又六,常年率大军驻扎于边疆,近几年邻国安分,内忧外患皆无,所以他经常会回燕凉。他是当今圣上最小的弟弟,与皇帝相差近二十岁,两人一母同胞,皆是太后所出的嫡子,再加上少年成名,军功赫赫,深受皇帝信赖,他又是个冷冰冰难以讨好的性子,所以就连齐鲁二王在他面前都要礼让三分,更别提是朝中大臣了。

    只是这人也十分难亲近,朝中与他说得上话的人并不多,他也从不插手朝中事务,手下数十万大军,掌管虎符多年,却对那个位子没有丝毫想法,已经二十六岁了,也不曾娶妻纳妾,虽然年纪是大了些,但却是无数人眼中的乘龙快婿。只是他常年不在燕凉,身旁又无通房,所以也有不少人猜测他有龙阳之好。

    贺励算是祁东夙在朝中比较欣赏的臣子,两人虽私交不深,但也算是惺惺相惜,横竖再过段日子便要回边疆,在离开之前,他得知贺励从相国寺回府,便亲自动身前来探望一番。本来是要刻意避开宴会时间,没想到到了前厅却发现一个人都没有,反而后院嘈杂声不断,这才走了过来一探究竟。“诸位无需多礼。”

    青王殿下……贺莲房在脑子里寻找有关这个人的讯息,上一世自己死前都在佛堂,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所以并不知道他,而后来郁郁而终,又因为弟妹的关系不能离开太久,再后来二皇子登基,大颂与邻国战事不休,朝中大臣结党营私拉帮结派,唯有这位青王殿下一直在外征战,从未回来。是以在她的记忆中,对祁东夙是完全陌生的。如今见他丰神俊朗却容色冷酷,想来也不是个好相处的人。那双黑眸深不可测,浑身散发出的气息叫人畏惧,虽然并不像其他皇亲贵族一般透露着优越和高高在上,但那眼神,却表明了他不爱与人亲近,若是与这样的人为敌,自己怕是难有胜算。

    她的敌人已经够多的了,如今连上官氏都未曾解决,若是再惹得这位王爷不快,想必她再死一次的可能性会更大。

    “王爷今日怎的有空前来?”贺励询问,看了一眼地下跪着的人。“倒是让您看笑话了。”

    祁东夙冷淡地望过去,道:“只是来探望一下,替皇兄把赏赐送来而已。”说完便命人将赏赐呈上。

    他说话的语气又冷又硬,每一句都像是硬邦邦的石头,没有一丝感情。虽然说得字数不算少,却叫人打心眼里怵得慌。“顺便在前厅发现了个行踪鬼祟的人,给你捉来了。”

    他身后的侍卫将手里提着的人猛地扔过来,那人被这一摔,疼的龇牙咧嘴却不敢说话,众人先前都把注意力放在青王身上,这才注意到还有这么个人的存在。

    与那人打了个照面,贺莲房眼神一凛!虽然她早做好了心理准备,却没想到会是这个人!

    你道是谁?正是上一世那个跑入佛堂,毁了她名节的管事之子!这一世有了上官悟,上官氏便没让他出手,可她终究还是再见了他!

    想到上一世的羞辱与不堪,贺莲房闭上眼,拳头攥的死紧,简直要压抑不住内心深处的愤恨与怨怼。可就在她情绪激动的时候,突然察觉到有人看了过来!她连忙收敛,仍旧低眉顺眼的站在贺励身边,眼角余光却瞟到青王的视线在这边扫动。

    他是武将,又善谋略,想来是她情绪一有波动,他便察觉到了,所以才往这边看。只是她不过一介弱女子,无论如何,这位青王殿下都不会认为这情绪是来自她吧?

    “这人是……?”贺励仔细看了看,并不认识。“你是府中之人?”

    那人不敢答话,换了个姿势跪在地上簌簌发抖。

    魏妈妈惊道:“这不是二姨娘手下钱管事的儿子钱三么?你不是一直在外头给人做事?怎地突然回府了?”

    “他!就是他!”贺绿意突然指着钱三大叫。“就是他把我给打晕的!当时我回头看了,就是他没错,是他!”

    闻言,徐氏脸色一沉,拐杖重重敲地:“你到底做了什么,给我从实招来!否则莫怪我将你全家发卖了!”

    钱三一听,吓得抖如筛糠,连忙磕头讨饶:“小的说,小的都说!是、是有人叫我打晕了大小姐,再将她剥光衣服和上官少爷送作堆的!”

    “那你怎么不去打贺莲房,却来打我?!”贺绿意恨得牙痒痒的,自己这是无辜受罪,都是贺莲房的错!

    她完全不去想钱三的父亲是谁的人,也不去寻思这事儿与她娘有没有关系,只想着要给自己报仇。“爹爹,祖母,你们都听见了,我是无辜的!根本就不是我要跟表哥私会的!”

    “你、你不是大小姐吗?!”钱三傻眼了,他是按照齐妈妈的指示做的呀!埋伏在书房和菡萏筑中间,见到容貌美丽打扮华美的小姐就将其打晕,难道这位不是大小姐?!

    上官氏之所以选中钱三来做这件事,就是因为他常年在外,府内认识他的人不多,他认识的也少,这样就能避免消息走漏。可谁知道聪明反被聪明误,正因为钱三不认得贺莲房,所以才会将赶巧去书房求情的四小姐给误认为了大小姐。而在贺莲房的示意下,乔妈妈一直跟着他,等到他将一切做好,才命人严守府门不准任何下人出去,若有人要走便将其拿下送到老爷跟前。钱三原本想着趁乱离开,刚跑到前厅,由于心虚,动作鬼祟,谁知道刚好就被青王碰上了。

    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这件事情,从头到尾贺莲房没有插过手,她只是将计就计改了下自己的行程,又拒绝了贺绿意的请求。是上官氏想的毒计,齐妈妈找的人,贺绿意自己上的钩,一切的一切,她都没有插过一下的手,她只是给了他们一个机会,是他们自己咬上来不肯松开的。

    可无人理会她。贺励脸色铁青:“是谁指使你的?”

    钱三小心翼翼地看了齐妈妈一眼,不敢答话。但在场的人都看得清楚,那齐妈妈,不是上官氏身边的人么?!

    事情到这里已经很明了了,上官氏精明,其他人也不是傻子。任是谁都看得出,那齐妈妈原本和上官悟勾结想要坏了人家贺大小姐的名声,结果阴差阳错却毁了四小姐的,被人撞破还恬不知耻硬要往贺大小姐身上泼脏水,如今被打脸,真是叫人不耻。而这一切的源头齐妈妈,正是上官氏的人,这不就是画虎不成反类犬,赔了夫人又折兵么?!想一个小小姨娘都敢如此胆大妄为,大学士府嫡出的少爷小姐,平日里过得都是何等日子呀!

    “老爷!是婢妾错了,是婢妾错了!”上官氏猛地哭泣哀求。“婢妾不知道身边竟有这样不坏好心的妈妈,这一切婢妾毫不知情呀!绿意她是无辜的,老爷,老爷您可要救救她呀!”转向齐妈妈的时候,厉声道:“齐妈妈!你怎可罔顾我对你的照料,派了这人对莲儿下手!我素来对莲儿视如己出,你做出这等混账事,当真是仰仗我对你的情分,才敢如此放肆不成!”

    轻巧几句话,便将一切错误推到了齐妈妈身上。比起一个婆子,自然是女儿和自己更重要,虽然齐妈妈跟在自己身边多年,但兹事体大,她也只有选择牺牲她了。

    齐妈妈闻言,先是一愣,随即想到自己尚有亲人在府中当职,若是自己说出实情,即便上官氏落马,三小姐四小姐却是无事的,她们必定会怨恨自己,连带着说不定会报复她的家人,所以她只能将这错认下来。于是连忙哭诉道:“夫人!是老奴被牛油糊了心,做出这等忤逆犯上之事,都是因为前些日子三四小姐被罚,大小姐却过得如沐春风,老奴看了,心里实在是不甘心,这才找了钱三做这等恶事呀!大小姐,您大人有大量,便饶了老奴这回吧!”说完不住扣头。

    她这么说,看似合理,但明眼人一听就知道里头漏洞百出。不说别的,单说她一个婆子,是如何说得动上官家的少爷的?分明是上官氏怕事情闹大,火烧到自己身上,才牺牲了齐妈妈。众人都在官场打滚多年,谁会不明白这个道理?

    第27章 速配怨偶拔出暗线

    可这毕竟是贺励的家事,他们都是外人,若是插手,难保不会被记恨上。还是明哲保身,缄默不言比较好。贺励额头青筋跳动,俨然是怒到了极点。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要惩罚上官氏等人的时候,贺莲房却突然开口了 :“爹爹,既然这罪魁祸首是王妈妈,那只罚她也就是了,何必再闹的人尽皆知呢?”

    听了贺莲房的话,贺励还未来得及回应,上官悟便猛地瞠大了眼,他看向上官氏,心里恼恨不已。姑姑倒是将此事摘的一干二净,可他呢?他怎么办?“贺大小姐,是、是我一时鬼迷心窍,才在齐妈妈的撺掇下做出这种事,那簪子也是齐妈妈命你院里的小丫鬟送到我手中的,并非我自愿的呀!大小姐,您就看在我救了令弟这件事上,饶了我这一回吧!”他不敢去跟贺励求情,见贺莲房性子温和,便将求饶的对象转成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