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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节

      虞思雨到底心有不甘,将自己关在屋里不吃不喝,虞妙琪闻听消息亲手做了一盒糕点登门探望。

    “好歹吃一些吧,弄坏了身子除了自己受苦,还会有谁替你心疼?”虞妙琪捻着一块云片糕往虞思雨唇边送。

    虞思雨到底吃了一口,噙着泪叹道,“这个家唯独妹妹待我最好。妹妹怎不早点回来,咱们姐妹也能相聚得久一些。”

    “早回晚回有什么意义?反正我是个多余的。”虞妙琪短短一句话引得虞思雨哀声大哭,一时间更恨虞襄和老太太。

    虞妙琪紧接着开口,“虽说我刚回来不久,对府里诸事一知半解,可也知道凭哥哥的权势,你好歹也能往伯府、侯府、甚至公府里嫁,却为何祖母替你寻摸那些人选都是些见不得人的?难道虞襄嫁不出去便也不准你嫁的太好,怕戳了她肺管子?大哥与祖母究竟有没有拿你当亲人看?是不是日后我也同样如此?”

    她极尽挑拨之能事,盘算着就是让虞思雨嫁出去,也得让她恨透了虞襄、恨透了虞品言、恨透了老太太才好。说不准日后有用得上她的地方。

    虞思雨听了果然怒到极点,又深觉两人同病相怜,抱着虞妙琪就是一顿痛哭。

    恰在这时,邱氏拎着裙摆火急火燎的奔进屋,顾不上行礼问安,张口就喊,“大小姐不好了,方志晨在外头闹起来了,说是与你早交换信物私定了终身,要告咱们侯府不守信誉,一女二嫁呢!老夫人叫你赶紧去正堂见她,您快收拾收拾吧!”

    “什么?交换信物,私定终身,一女二嫁?胡说八道,没有这样的事儿!”虞思雨猛然站起来嘶喊,因太过惊骇,连嗓音都变了。然而下一刻,想起曾经的夜间私会倾诉衷肠,她愤怒的神色又全都化作了心虚。

    哪怕交换信物那事是假,私定终身这一条却错不了,她当时确有那样的念头,且还让虞襄抓了个正着。眼下就是有一百张嘴恐也说不清!

    她顿时摇摇欲坠,惊骇难言,在虞妙琪的搀扶下勉强稳住身形,踉跄着朝正院奔去。虞妙琪略微低头,唇角飞快勾了个诡笑。

    与此同时,方家母子在府门口闹得正凶。裴氏口口声声说与侯府定了婚约,只待来日提亲,方志晨更是拿出一件粉红色的,绣有虞思雨闺名的肚兜在人前展示,说此乃虞思雨亲手交给他的定情信物,命他贴身收藏。

    围观人群顿时大哗,脑海中勾勒出无数香艳镜头,对这位侯府小姐奔放的程度啧啧称奇。

    守在府门外的侍卫欲上前抓住二人,二人连忙往人堆里跑,边跑边喊,“谁不知永乐侯乃活阎王,杀人不眨眼的!被你们抓进去我母子二人焉有命活着出来?不去,坚决不去!若是你侯府有诚意便来我家提亲,把这桩婚约定下,否则改日我母子二人便要去敲登闻鼓,告你侯府一女二嫁,败坏私德!我们暂居于百花井巷福记糕点对面的小院,各位乡亲给我们做个见证,若是我母子二人死于非命,必定是遭永乐侯府灭口了……”

    二人一路跑一路喊,引得众人纷纷对侯府指指点点说三道四。两名侍卫见状只好歇了抓人的心思,回去向老夫人禀告。

    虞思雨半只脚刚跨进门槛就听老太太厉声喝道,“不知廉耻的东西,还不给我跪下!”

    虞思雨脚一软就给跪下了,然后膝行上前,一面磕头一面分辨,“老祖宗,我真没与他交换信物,您一定要相信我呀!”

    “没交换信物,私定终身可有?”老太太面色铁青,“我早告诉过你多少次,你怎就是不听劝?你但凡肯听我一句二句,哪能落得今日这个下场?你这个蠢货!把我永乐侯府的脸面都丢尽了!”话落狠狠将茶杯掼在地上,激起砰地一声巨响。

    虞妙琪连忙退开几步,躲到林氏背后,垂着脑袋仿似十分害怕。

    虞思雨抖得跟筛糠一样,叫嚷道,“老祖宗,是孙女儿鬼迷了心窍,孙女儿知错了,您万万不能把孙女儿嫁过去,否则……”

    话没说完,一个老婆子快速跑进来,附在老太太耳边轻声禀告些什么,老太太本就铁青的面色逐渐变得扭曲狰狞,挥退那老婆子后咬牙笑起来,“好好好,果然是个不知廉耻的孽畜,竟连肚兜那等贴身私物都能送出去!你不知道吧,刚才方志晨把你的肚兜拿出来展示给整条街的老少爷们儿看,不出半日你就扬名了!你现下高兴了?”

    虞思雨听了这话只觉全身的血液全往头皮涌去,几乎要将她本就不甚清明的脑袋挤爆,她立时跳起来嘶喊,“什么肚兜?孙女儿何曾送过他肚兜?老祖宗,他是陷害我的!我与他私下里只见过一次,略说了几句话,根本没送过他任何东西!”

    她忽然想到什么,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上前抱住老太太双腿急急开口,“那晚虞襄也在,我与方志晨究竟什么情形虞襄最清楚。老祖宗,您把虞襄唤来问问就知道了,你让人去唤啊!”

    她那晚确实准备了信物要送给方志晨,却是一块质地上好的玉佩,并非什么肚兜。若非虞襄及时出现,她早送出去了,现在想来当真是不幸中的大幸。只一点,虞襄得说实话才成!

    思及此处,虞思雨刚放下的心头大石又高高提了起来,心中懊悔为何总与虞襄作对。她要是记恨自己,今儿只消随意说两句就能把自己打落深渊。

    老太太一脚将她踢开,冷哼道,“找襄儿来做什么?污了她耳朵?你是嫌知道你丑事的人还不够多是吗?!”

    虞思雨跌坐在地,一时间心如死灰,却没料门外忽然传来轮椅的转动声,然后便是一道清越嗓音响起,“襄儿不请自来,还请老祖宗恕罪。”

    被两个壮实婆子推到老太太跟前,她并不掺杂任何私人感情的陈述,“既然姐姐让我做个见证,我便做个见证。姐姐当晚只与方志晨说了几句话,并未交换信物,至于私定终身,倒也有那么点意思,却正巧被我打断,故而未定成。方志晨此举是借毁坏姐姐清誉来傍上咱们侯府,所作所为令人不齿。老祖宗,万不可将姐姐嫁给这样的人。”

    虞思雨听呆了,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虞襄能为自己说话。

    虞妙琪掐了林氏一把,林氏才如梦初醒,徐徐开口,“可是现在事情已经闹大,若是不把思雨嫁过去又该如何收场?难道真把那母子两个杀了?满京的人都盯着咱们侯府,他两个若是出了事,言儿还不被言官群起而攻之?咱们现在非但不能动他们,还得保着他们,在最短的时间之内把事情解决。至于思雨是否清白,现在再争论这个实在没甚意义。”

    林氏说得很有道理,老太太露出沉思的神色,虞襄也不说话了,厅中只剩下虞思雨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声。

    她膝行上前,垂死挣扎,“不,老祖宗,您不能把孙女儿嫁给他啊!您别忘了,孙女儿刚刚才订了亲,也是有夫家的人了,我夫家还跟您带着亲,您要如何向他们交代?”

    刚说到这茬,晚秋捧着一方小册子进来,结结巴巴回禀,“老,老夫人,李家把大小姐的婚书和庚帖退回来了,说是,说是这样的媳妇他们家不敢要,怕污了门楣。”

    虞思雨如遭雷击,彻彻底底没了言语,像一条陷入滩涂濒死的河鱼,拼命鼓荡着胸膛试图从空气中寻找一丝活下去的契机。

    电光火石间乍然响起一串轻笑,却是虞襄毫不留情的嘲讽将她切割的支零破碎,悔不当初,“瞧瞧姐姐这是什么眼光,头一个卑鄙无耻,不折手段;后一个背信弃义,落井下石。早说过让你莫被眼前的富贵眯了眼,你怎偏就不听?落得今日这个下场也是姐姐自个儿作的。可怜,可悲,却也可恨……”

    ☆、第六十七章

    老太太闭眼靠在榻上,没言语,大拇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摁着太阳穴,显然很是头疼。方家母子把事情闹大了,动他们不得;李家乃书香门第最爱惜羽毛,又飞快退了亲,这最省事的解决办法唯有将虞思雨嫁过去,然后远远打发出京。

    可到底是自己亲孙女,怎能明知是个火坑还把她往外推?老太太下不了这个决心。还是等言儿回来再说吧,言儿定然会有办法!思及此处她方才缓和了面色。

    虞妙琪正密切关注着她的表情,猜到她心中盘算如何肯让,立时扯了扯林氏。

    林氏先呵斥虞襄少说两句,随后命人将神志不清的虞思雨送回去,表情温柔慈和俨然是个好母亲,可转回来立马恳请道,“母亲,事情已经闹大,还是赶紧派人安抚了那对母子为好。他们不就是贪图虞思雨那点嫁妆吗?咱们今日便派一顶小轿把人送过去再塞几百两金银,让他们赶紧走人!母亲您觉得如何?他们留在京城一天,咱们侯府就一天不得安宁,多少人背地里看咱们的笑话呢。”

    老太太似乎被她说动,想着孙子已经够忙碌的,这些后宅之事理应她这个做长辈的打理好,不让孙子分心才是。

    正要张口答应,虞襄却发话了,“不急,哥哥总会有办法的,还是等哥哥回来再说吧。我们永乐侯府的女儿可不能让人白白糟蹋。”

    她一开口老太太似找到了主心骨,毫不迟疑地点头答应。

    林氏气得咬牙切齿,虞妙琪却垂眸暗笑。让虞品言亲自去料理那方家母子?如此正好,自己准备的第二盆污水也有地方泼了。

    搀着林氏回到正房,她拿了一盒名贵燕窝来到东院,果见虞思雨躺在床上默默掉泪,一副心如死灰的模样。

    “姐姐,你可得振作起来。”她踩着小碎步疾奔过去,一面扶起虞思雨一面跟丫头要了一个软枕垫在她身后,压低嗓音道,“你如此作态岂不叫亲者痛仇者快?你也不想想,你若是垮了,最高兴的是谁?”

    “自然是虞襄那个贱人!”虞思雨听了这话仿佛活了过来,直把锦被都掐出了丝。

    “正是。”虞妙琪轻轻拍抚她手背,继续道,“我相信姐姐是清白的,定然做不出那等事体。然而姐姐的肚兜为何会出现在方志晨手里?谁暗中给他的?他家本已落魄到饭都吃不上的地步,哪来的盘缠进京?还租住在百花井巷一个三进的大院子。这其中的猫腻多着呢,姐姐还请想想自己究竟得罪了谁竟要如此害你。可不能消沉下去着了那人的道啊!”

    话落她状似无心般拿起剪刀,用力握在掌心,似乎感同身受的哽咽道,“可恨我刚归家没甚根基,否则定然为姐姐揪出那人以全姐姐名声。”

    咔擦一声脆响,她手里的帕子被她绞成两段,飘飘忽忽落在地上。

    虞思雨眸光微闪,不着痕迹的夺过剪刀,转而去安抚她,“好妹妹,你有心就好。这公道还是我自个儿来讨吧,你不是她对手。”

    “姐姐知道是谁?难道果真是……”虞妙琪状似震惊的朝南院指去。

    “不是她还能是谁?难道会是老祖宗?我走以后你也得小心点,她阴险狠毒着呢!”虞思雨苦口婆心的提点,旋即命丫头送虞妙琪回去,自己换了一件外衫,理好乱发,袖子里藏着剪刀就往南跨院去了。

    邱氏见她眉眼间暗含杀气,转回屋发现针线盒里少了一把剪刀,连忙绕近路飞奔去示警。

    虞思雨凭着一腔怨愤跨进小院,就见一众婆子丫头手里拎着杖刑用的木板虎视眈眈的盯着自己,腿脚飞快软了一下。她强撑气势一步一步慢慢走进屋,却见虞襄歪在榻上嗑瓜子,又黑又亮的眼珠轻飘飘地睇过来,目光中透出三分怜悯七分尖锐。

    邱氏跪在她脚边,偷偷摸摸地往角落里缩。

    “好啊,又是你这老狗!你当虞襄是个好相与的?她吃人不吐骨头呢,等你没了利用价值又知道她那些阴私,立马就会被她弄死!”虞思雨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扭曲着脸叫骂,恨不能把邱氏生吞活剥了。

    “得了,邱氏是个忠心护主的,只是你不领情罢了。”虞襄直起身,慢慢拍掉裙裾上的瓜子壳,叹道,“把袖子里的剪刀扔了,否则我让她们打断你胳膊,你信是不信?”

    话音刚落,桃红便用力跺了跺手里的板子,其余人等皆凶神恶煞的看过来。

    虞思雨指尖一颤就把剪刀扔了,锋利的刀尖差点没扎进脚面,吓得她立时出了一声冷汗。

    虞襄倾身,脸上带着慵懒的微笑,一字一句缓缓开口,“你倒是说说看,邱氏知道我什么阴私令我一定要将她弄死?”

    “你,你谋害同族,毁我清誉!你自私狠毒,德行败坏!你简直不是人!”虞思雨起初还有些心虚,说到后面渐渐直起腰来。

    “说详细点,怎么个谋害同族,毁你清誉?”虞襄一只手搭放在软枕上,轻轻托住腮帮子,大眼睛扑闪扑闪,仿佛十分有求知欲。

    虞思雨在她灼亮的目光中颇有些慌乱,暗暗咽下一口唾沫后控诉起来,“方志晨手里的肚兜是你派这老狗盗去的吧?方家母子之所以进京闹事,也是你指使的吧?他们路上的盘缠,租院子的租金,都是你给的吧?为了害我,你当真处心积虑!”

    虞襄似听见什么天大的笑话,顿时笑得花枝乱颤,搭在肩头的罩衫悄然滑落,露出半边雪白的臂膀。她也不管自己仪态如何撩人,忽然就阴下面色,冲虞思雨勾动食指,“你给我过来!”

    本来清亮婉转的嗓音略微沙哑了些许,透着沉重地,令人心惊肉跳的压迫感,更有几个拿棍棒的婆子上前几步做出威胁的姿态,虞思雨胸中鼓荡的怨怒像泄了气的皮球,嘶拉拉跑了个一干二净,唯余满心惶然。

    她极为不愿,却无法控制脚步,一点一点挪上前,用怯弱的目光盯着虞襄阴沉的脸庞。虞襄倾身,凑近了去打量她,锋利的视线似剔骨钢刀,一刀一刀切割着她暴露在外的皮肉。

    正当虞思雨受不住想后退逃避时,虞襄忽而勾唇冷笑,一巴掌将她狠狠扇歪在地。

    虞思雨吃痛,捂住红肿的脸颊低吼,“你敢打我?你害了我你还敢打我?老天爷在上头看着呢,早晚有一天你要遭报应!”说着说着眼泪就汩汩往外流。

    此时此刻她觉得无助极了,斗了那么多年,她即便不肯直面也不得不承认,她对虞襄的确心怀嫉妒,但更多的是恐惧。她喜欢招惹她,却又害怕真把她惹怒,因为她知道自己没有与虞襄抗衡的能力。

    然而眼下,虞襄似乎是真怒了。

    虞襄的确怒发冲冠,五指狠狠扣住虞思雨下颚,将她的脸抬起来,一字一句沉声开口,“虞思雨,你当真蠢到了极点你知道吗?我今儿便给你指条明路。你那肚兜是你院子里负责盥沐钗钏的二等丫头降雪偷走的,交到了金嬷嬷手上,又转而交给她二女婿带下扬州。她那女婿雇了个流民游说方家母子,说奉了我的命令让他们来毁你清誉,事情闹得越大越好。你却是说说,你究竟怎么得罪了虞妙琪,让她设下如此毒计害你终身?你以为你从她那里拿走的古董玉器乃至田庄铺面都是大风刮来的?她面上不言不语百依百顺,背地里恨不得捅死你呢!”

    虞思雨听得呆愣,脑海中划过一道道闪电,及至最后几句忽然悟了。要问她怎么得罪了虞妙琪,不就因为得知了她身世?是了,如果自己嫁在京城,倘若哪天管不住嘴巴将她的身世宣扬出去,虞妙琪还怎么立足?更何况她凭借这个隐秘三番四次从她那里讨要东西,且还件件价值连城。她不恨她就怪了!

    若是两人交换立场,虞思雨肯定也会寝食难安,然后绞尽脑汁的去对付她。

    然而一转念,她又迟疑起来,色厉内荏地叫嚷,“虞襄,你不用挑拨离间,琪儿温柔和顺待人真诚,万万不会害我!反倒是你,时时刻刻挤兑我逼迫我……”

    话音未落,虞襄又是狠狠一巴掌抽过去,更为用力的扣紧她下颚,叹息道,“你怎么总也抽不醒呢?这辈子就是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的命!咱们好歹相处了这么些年,我的性格你应该了解一二。我这人最喜欢明火执仗的干,不喜背地里耍阴招。我且问问你,这么多年下来,我可曾背后陷害过你?”

    虞思雨嘴角缓缓沁出一丝鲜血,拧眉思量片刻,不情不愿的答道,“未曾。”

    “可曾命下人刁难过你?”

    沉默片刻后摇头,“未曾。”

    “可曾克扣过你份例?”

    沉默的时间越发短暂,“未曾。”

    “可曾在外人跟前让你没脸?”

    “未曾。”那是因为你回家后立刻就会给我没脸!

    不想不觉得如何,顺着虞襄的问句一点点深想,虞思雨恍然发现,她这些年除了心底的那点不甘,日子确实过得很滋润,身上穿的头上戴的口里吃的,虽不名贵可也精致,比起其他公侯伯府的庶女们要好得多了,更未曾受到下人的白眼和磋磨。就是邱氏恼人了些,可大多时候也都卑躬屈膝,埋头干活,并不曾在她跟前张狂。虞襄虽然口舌锋利,时不时挤兑敲打,却从未背后下过黑手。她喜欢就是喜欢,厌恶就是厌恶,从不矫饰伪装自己,哪里像虞妙琪那个两面三刀的货色。

    回忆越来越清晰,虞思雨顿时有种哑口无言的感觉。原来这些年她过得竟也不差。

    虞襄放开她已然青紫的下颚,冷笑道,“再者,我要是想害你,当初就该撺掇着你赶紧嫁到方家去,如何还会三番四次拦阻?你若是嫁过去,现在就是方家妇,抄家之祸也有你的一份,待几天大牢算是轻的,重则还会发配为奴,嫁妆充公。哪来你如今这等嚣张气焰,拎着剪刀就杀上门来。我待你一片好心你视如鬼祟,虞妙琪明面上笼络你背地里陷害你,你还与她亲密无间,姐妹情深。你自己说说你蠢是不蠢?你这双招子长来顶什么用?不如挖了去!”

    这话说得简直太有道理了竟找不出丝毫破绽。虞思雨沉吟半晌忽然掩面而泣,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我蠢!我当真识人不明!”若是今儿果然刺伤了虞襄,怕是立刻就会被大哥扔给那方家母子,从此断了联系。虞妙琪果然好算计!

    顷刻间,她对虞襄、对虞品言、乃至对老太太的恨意全都转移到了虞妙琪头上,且还急剧膨胀发酵着。

    ☆、第六十八章

    虞思雨之前有多喜欢虞妙琪,眼下就有多恨她。她不像虞襄,心里有火当场就发作,而是埋在心底一遍遍的琢磨算计,然后想办法神不知鬼不觉的报复回来。报复完也就罢了,竟还要你对她感激涕零。

    这种做法说得不好听一点就是当了婊子还要立贞洁牌坊。虞妙琪就是个婊子,彻彻底底的婊子!

    虞思雨想到她平日里与自己姐妹相称万分亲热的作态,恶心的差点把隔夜饭都吐出来。再观虞襄这嚣张跋扈的脸蛋,反而不似往昔那般讨厌了。

    她止了哭泣,正要起身告辞却又顿住,气急败坏地诘问,“不对啊!你既然早知道她那些阴谋,怎不早些拦阻?你若是肯出手,我何至于沦落到今天这等地步?”

    好哇!差点就被忽悠过去!原来这一个也不是好东西!虞思雨气得浑身都在打抖索,对虞襄刚升起的一丁点好感又飞灰湮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