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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节

      小九儿这才惊醒,见主子动问,也不好当着众人面把自己这段心事说出来。好在还有另一个绝佳的理由,便嘻嘻笑道:“主子,奴才是一直琢磨着刚才在厨房里听到的那两首诗词,真真的是绝妙极了。”

    他这样一说,众人便都好奇起来,在座的包括众位皇子在内,无一不是自负文采的,忙就问起来。小九儿便把在厨房里遇到芳龄的事说了,然后把那首菩萨蛮和没完的《秋窗风雨夕》念了出来。

    真真是力压千钧。此时书房中这几人,无一不是京城顶尖的才子。然而听了这一首半的诗词,细细寻思,却觉自己以前做的那些合该扔了,不但自己,便是连前辈的大文豪墨客,比起这一首半的小诗词,也多有不及。待听小九儿说这后半首诗还没完成,萧素睿就看了萧云轩一眼,含笑道:“云轩,真没想到你这小妾竟还有个如此才华横溢的朋友,这后半首她必定知道,不如代我们去问问如何?”

    萧云轩心中正想的是另一件事。他听了这诗词,不知为何便联想到了那句“白云无尽时”,都是其中有不尽的意思,诗情画意飘然若仙,说不出的美好。

    因此早有些坐不住了,偏听说是元媛认识的一个女子好友所做,心中就猜着是不是那个赠自己胭脂方子的女孩儿,因听见萧素睿这样说,便站起身道:“既如此,我这就过去,亲自讨了下半首过来,为大家解惑。”

    萧素景嚷嚷道:“我也去我也去。”说完便站起身来。萧素真见萧素睿和萧云海也站起身,便咳了一声,淡淡道:“老七不要胡闹,那是云轩的妾室,哪有你也跟去见的道理,坐下,快坐下。”

    萧素景最敬畏太子,听见这话,就只好不甘不愿的坐了下来。萧素睿脸上露出失望之色,只好轻笑一笑,也坐下来。萧云海也只好随着他。萧云轩微微一笑道:“劳大家稍候,我去去就来。”

    再说元媛,正在屋里和芳龄惬意的吃着点心喝着甜汤呢,待听到她说把诗词和小九儿说了,在众人面前替女儿争了口气的时候,不由吓得傻了,把最后一口甜汤喝进嘴里,刚要吞下去后好好教训芳龄一通,就听前面有人大声通告道:“姑娘,小王爷来了……”

    元媛一口甜汤全喷了出来,悉数喷在芳龄的裙子上。她也顾不得这些,连忙就往下放床帐子,一边咬牙切齿的道:“你这个死丫头,我真是要被你害死了,没事儿你显摆什么……”

    话音未落,就听外面一阵脚步声响,好在帐子已经放了下来,层层叠叠的纱帐后还有两层锦缎,真正是严严实实密不透光。元媛自信就算萧云轩戴了透视镜,只怕也看不到自己,这才放了点心。又用手指摁在嗓子上,以期等下说话,可以稍稍的改变下声音。

    不到片刻功夫,就听见门帘被掀了起来,元媛努力的在帐子里转动着脑袋,期望能够找到一丝缝隙窥视外面的情况。只可惜,她实在是太小心了,几层的帐子严严实实遮挡住了一切可窥视的渠道。

    “听说你病了,下人们只说是吃了东西不相宜,怎会这样严重?还不能见光见风了?”有些熟悉的清朗声音响起,让元媛一下子忆起了在香雪楼中,那个如月亮神般俊美的少年拦在自己身前,温言道:“刚刚你既说出这胭脂的缺点,想必是有一定的研究。还望姑娘不吝赐教……”

    神思有一刹那间的恍惚。元媛掐了自己一把,暗道:哼,长得帅果然就是占便宜。一听见声音,就能想起那日的情形了。于是连忙咳了一声,轻声道:“多谢小王爷过来探望。其实这病没打紧,只要将养十几日,过后也便没什么事了。只是小心些总是好的,也许色色都防备到了,可以早日好起来,或还可去小王爷身前服侍两天,因此妾身都是万分小心的。”

    萧云轩哂笑一声,忽然间双眉一蹙,疑惑道:“难道这过敏之症连声音都能改变了吗?怎么听你说话怪怪的?”一边问一边就将目光转向了芳龄。

    元媛虽看不到他在干什么,但不知为何,心中竟就直觉的知道他生了疑惑,不由吓了一跳,连忙道:“不妨事,刚刚喝了些甜汤,妾身素喜甜食,又多放了些糖,没料想放多了,这会儿嗓子有些不舒服。”她说完,心中就暗道:芳龄你个傻丫头啊,我这可是明摆着暗示你要跟着我撒谎了,也不知道你听没听懂。

    果然,下一刻芳龄的声音就响起来,轻轻道:“回小王爷的话,姑娘素来是这样的,所以嬷嬷们都不让她吃太甜的东西,我刚刚不注意,就让她放了些糖,结果现在嗓子又不舒服了。”

    话音刚落,就听门外李嬷嬷汤嬷嬷的声音响起道:“小王爷怎么过来了?姑娘是患了病的,小心你过了病气。之前那几个丫头并浣娘,不就是因为这个打发出去了吗?您却又过来,万一也沾染了病气,可怎么得了。”

    李嬷嬷和汤嬷嬷的声音一响起,元媛的心就开始往下沉。暗道完了完了,这两个老货,没事儿跑这里巴结什么?你们小王爷天天在前边晃,什么时候去巴结不行,专门来坏姑娘我的事。

    果然,萧云轩疑惑的声音再度响起道:“过病气?不过是吃的东西不相宜,出了些疹子罢了,这病哪有什么过病气之说?这是哪个大夫,不好好看病来蒙你们呢,还特意为这个送了几个丫鬟出去……”

    他说到这里,猛然顿了一顿,元媛的心也跟着“咯噔”一声,知道对方起了疑心。正想着怎么补救,就听萧云轩道:“这里竟然只得一个丫头,忒不像话了,这病也没什么,嬷嬷安排人去把那些丫头接回来吧,不过一点疹子,于行动无碍的。”

    元媛差点儿昏倒,连忙道:“不用了。小王爷爱惜,妾身十分感激。但不管怎么说,那也是些病了的人,我们王府素来待下人宽厚,她们平日里也辛苦,不如就趁这个时候让她们歇歇也好。何况当日那车夫也没让他回来,谁知道她们歇在哪个乌拉人的家里呢?”

    萧云轩一连说了几声胡闹。元媛方松了口气,知道这一节就算是揭过去了,但是对方的疑心也是肯定有了。因一边在脑中转着令萧云轩消疑的主意,一边轻声道:“不知小王爷此次过来,却是为了何事?”

    萧云轩道:“哦,没事,不过是听小九儿说的那两首诗词,极好,我朋友们都让我来讨那首诗的下半段。”一边说,心中只觉突突的,暗暗下定了决心,便轻轻站起来往床边走去,微笑道:“到底病成什么样了?让我看看。”

    作者有话要说:各位读者大人,真是对不起,55555555555,今天梅子算了下存稿,竟然只剩下短短的一点了,5555555555,这是不行的,梅子的爸妈买了房子,还要忙装修的事情,这一段期间都没有太多码字的时间,所以原谅梅子不得不缩短字数,每章维持在三千到三千五左右,otz,但是请大家放心,梅子就算是拼了命,也绝不会再缩减字数,而且每天一章,肯定是说到做到的,对不起,求大家原谅了,55555555555……

    第三十九章

    元媛心里大声哀嚎着。急中生智之下,连忙伸出一只手到帐外,轻声道:“小王爷莫要过来,此时丑陋如鬼,妾身断不肯让你见的。芳龄……咳咳……你去把桌上的笔墨纸砚拿来,我把那后半首诗写出来。”

    芳龄答应了一声,连忙过去拿纸笔。萧云轩见到那一截细瘦的胳膊上密密麻麻的丘疹和红斑,刚刚犹豫了一下,李嬷嬷汤嬷嬷就惊呼着奔了过来,不顾身份的死命把他拉回椅子上,一边道:“小王爷,纵然有武功,身体强壮,也不能这么不防备。”

    萧云轩只得作罢,暗道若脸上真的都是这些东西,只怕看几眼也未必能认出来。转念一想,便不由得失笑,悠悠道:“好吧,你且安心养病,嬷嬷们说这病要半个多月才能好,大不了我在这里多住些日子,等你病好了,和你团聚两日再回王府。”

    元媛心中都呕了几盆血出来。偏又不敢咬牙切齿。知道萧云轩是练武之人,耳朵最灵,一旦被他听见了自己的磨牙声,只怕更怀疑了。好在她此时心中已经有了个主意,便轻声道:“如此多谢小王爷体恤,妾身一定会好好养病的。”一边说着,早将《秋窗风雨夕》剩下的写了出来,又把手伸出帐子,示意芳龄将纸张拿给萧云轩,直到确定对方足可以看清自己小臂和手腕上惨不忍睹的红斑丘疹,她才又把手缩回来。

    元媛很喜欢古典的诗词,上学那会儿背了许多,只可惜后来一点点忙起来,便再没有空闲了。不过到现在,肚子里几百首的诗词是有的。但因为没系统学过,所以自己还做不出像样的诗词,她原本就想着等到诸事妥帖后,要请个先生教教自己平仄韵律,然后开发开发,看看自己是不是有李清照薛涛之类的才女潜力。

    却没料到一念之差,还没等自己成为才女,就做了文贼。心中十分愧疚,暗道曹老先生,您别生气,我也没想到会这样啊,给您改了性别,您千万要原谅则个。

    一边在心里祷告着,却听外面半天没有声音,不由得疑惑起来,暗道那家伙是走了吗?不对啊,再怎么着,也不会连点声音都没有吧?显摆踏雪无痕的轻功,也用不着在我这里啊,再说真的走了的话,别人没有声音,那李嬷嬷和汤嬷嬷一定是上赶着要送出去的。咦?那是没走了,没走怎么还不走,留在这里是要等着和我共进晚餐吗?

    正胡思乱想着,忽听床帐外的萧云轩长长叹了口气,似是自言自语的道:“果然是才华横溢,只可惜,这诗太凄凉了些,真不知要是什么样的身世,才能写出如此伤感飘零的诗作。”

    元媛吐了下舌头,心想果然没走,啧啧,小王爷你倒是林黛玉的知己。嘴上却道:“这女孩儿我统共也不过遇见了两三回,总是不期而遇,往往闲谈半日,倒也投机。只是她的来历姓名,她却一概不透露,常说萍水相逢之缘,有半日闲话足够。我也曾邀她来家里做客,然而她却都拒绝了。”

    萧云轩道:“这女子十分有才华,你和她能成为朋友,倒也算有幸。好罢,想必要吃晚饭了,我也不打扰你了,有什么需要的,就让下人们给你弄,庄子上没有,去王府或者找我都可以的。”一边说着,就站起身来,元媛谢了,又谦虚了几句,方命李嬷嬷和汤嬷嬷给送出去。

    待到萧云轩走远,李嬷嬷和汤嬷嬷又进来鸹噪了半日,无非是给元媛道喜,气的元媛差点儿把床上的枕头给掀了,偏又要忍着。好容易等她俩也走了,她钻出帐子,看看屋内屋外无人,方关上门窗,来到芳龄面前,恨得咬牙切齿道:“你个小蹄子,好好的去显摆什么?姑娘我差点儿就被你害死了。”

    她做出一副凶态,谁知因为素日里和蔼惯了,芳龄根本不怕她,还撇嘴道:“我就不明白,姑娘为何做出这副样子来?还要特意撒谎,这时候来怨我,刚刚要没有我帮着你圆谎,此时还不知是什么样儿呢。”

    元媛推了芳龄一下,闷闷道:“你懂什么?我心里的心思你如何能知道?罢了罢了,和你们都说不清楚,你只记住,日后可千万管好自己的嘴巴,别再给我添乱了,明白吗?”

    芳龄道:“是,知道了。真是的,姑娘你是没听见那些人的诗,还什么京城才子呢,我听了前两句,就听不下去了,所以你让我怎么隐忍得住?”

    元媛道:“前两句不好,你就不往下听了吗?你也太急了。往往有些诗是这样的,故意把前面写的特别粗俗,让人忍不住发笑,到了后面两句,忽然笔锋一转,佳句突然而出,最是给人震撼力的。”

    芳龄疑惑道:“姑娘莫不是故意来说我的吧?哪有这样的事,我便不曾听说。”

    元媛哼了一声道:“我本要告诉你,不过你现在这样的嘴快,我可不敢告诉你了,省的你又卖弄,出去给我惹祸。”

    “好姑娘,我不敢了,求你就告诉了我吧。”芳龄央求着,她本就喜欢听这些,如今听元媛说的新奇,哪里能忍得住好奇心,因此上前来,抱着元媛软磨硬泡,元媛被她磨得没奈何,只好笑对她道:“真是服了你了,这也是我从那女孩儿那里听来的故事,说是有一个大臣陪着皇上游园子,皇帝看见下雪了,就漫不经心的做了三句诗,一片两片三四片,五片六片七八片,九片十片十一片……”

    未等说完,芳龄已笑倒了,摇着头道:“这还是皇帝做的诗呢,这哪叫诗啊?做诗这样容易,我如今也成诗翁了。”

    元媛道:“就是啊,所以做到这里,皇上也愣了,不知道这最后一句该怎么结,然后那个大臣急中生智,就帮皇上接了一句,说‘飞入芦花都不见’。你看这句妙不妙呢?”

    芳龄慢慢住了笑声,然后点头咂嘴道:“真是点睛之笔,姑娘,这大臣真聪明,这一句诗,立刻就把一首俗不可耐的打油诗变成了好诗,真正是化腐朽为神奇了。”

    元媛点头道:“可不是嘛。”此时天色已是阴沉沉的黑了,主仆两个人左右无事,加上外面的雨越发大起来,元媛谈兴上来,就接着道:“还有呢,说是在某朝某代,有一个大官,当时是名动天下的才子,然后皇上就派他去江南主考,那江南向来是出才子的地方,才子嘛,总是有些心高气傲的,他们自觉了不起,就聚在一座酒楼里商量,说要给那个大官一个下马威,让他知道知道,江南的才子才是天下第一,别地方出来的都要排到后面去。”

    芳龄笑道:“可不是嘛,江南的才子都是高傲的,我小时候也听爷爷这样说,后来怎么样?那大官被难住了吗?”

    元媛道:“哪儿能啊。那大官当时就在酒楼上呢,原来他貌不惊人,又是微服出巡,那些才子从未见过他,所以都不认识。结果商议的话就都落在这大官耳朵里了。于是这大官便来到才子们的旁边,说你们会做诗?恰巧老汉我也会做诗,不如让我来做一首如何?”

    芳龄听得入迷,瞪大了眼睛看着元媛,元媛见她这神情,笑着向她嘴里塞了一块糕点,然后才继续道:“那些才子见是一个穿着普通的老人,就都有些瞧不起,有心看笑话,便命店家拿来笔墨纸砚,就见老汉在纸上写下第一句诗是‘一上上到楼上头’。”

    “啊……”芳龄忍不住叫了起来,喃喃道:“这可糟糕了,这是打油诗啊,这大官必定会被取笑的。”

    元媛点头微笑道:“是啊,那些才子们都笑了起来。大官却面不改色,写下第二句,是‘九重栏杆接斗牛’。这句诗倒还有些意思。那些才子们便渐渐收了笑声,一个个看他怎么往下写。却见这大官笔走龙蛇,刷刷刷写下了最后二句,却是‘纪昀不愿留诗句,恐压江南十二州’。”

    芳龄惊呼了一声,眼睛都放出光芒,小声道:“天啊,真的是好诗,姑娘,这后两句太有气势了,那个大官叫做纪昀吗?”

    元媛点头说:“没错,就是纪昀。”她这都是平日里从一些书里和电视上看来得小故事,此时讲给芳龄听,倒也十分有趣。

    说完了,又嘱咐芳龄不许往外说,芳龄连忙答应了,却听外面一声笑,接着一个小厮的声音道:“姑娘,你这嘱咐的迟了,我都听到了,嘿嘿……”言罢,就见门外身影一闪,一个少年手里提着两串东西,笑嘻嘻走了进来。

    元媛吓了一大跳,待要躲回床上,哪里还来得及。只好仍端坐在那里,及至见到是个依稀有些印象的俊美少年,好像在山上时看到他在萧云轩身边,在香雪斋的时候却并没有见到,这才放下心来,皱眉道:“你是谁?怎的如此放诞无礼?敢随便进我的房间?”

    那小厮举了举手中东西,嬉笑道:“姑娘,我是小王爷面前伺候的小厮,名叫萧九,人人都叫我小九儿。刚才小王爷回去时,京里面派人送来了新鲜的桂圆,小王爷想着这是个稀罕玩意儿,你又在病中,便令我送过来给姑娘尝尝,我们小王爷身旁是从来没有丫鬟的,在王府里有小安子小灵子两个小太监,出外就是我了,因此也没顾上这些规矩。刚刚我本要进来的,听见姑娘说的故事有趣,就忍不住多听了会儿,这时方想起进来。”

    元媛皱眉,总觉萧云轩这一招实在是有些琢磨不透,即便他身旁没有丫鬟婆子,难道自己府里也没有吗?或者派李嬷嬷汤嬷嬷过来也行啊,何必让他身旁的小厮过来,这于理也太不合了些。不过仔细打量了那小九儿几眼,却肯定他没见过自己,上次在山上,自己是遮着面纱,几个月贪吃,本来纤瘦的身材也丰腴了些,对方应该也看不出来。

    因命那小九儿将桂圆放在桌上,那桂圆上还往下滴着雨水,芳龄连忙找了个盘子装下。小九儿狠狠看了芳龄几眼,低下头自己笑了会儿,就恭敬道:“姑娘,东西送完了,那我回去了。”说完又看了芳龄一眼,方慢慢退出去。

    元媛知道这两个故事也暴露了,就算嘱咐小九儿别在萧云轩面前说,对方也不可能听自己的,因点点头,看着小九儿退出去,她便在这里蹙紧眉头细思。

    第四十章

    却说小九儿,顶着雨一溜烟的回到了春华阁。因皇子和几个才子都各回房间休息了,萧云轩也在自己的房里,见他回来,先命他去洗个热水澡,换套衣服,免得着凉了。都弄妥后,方把他叫到跟前,轻声问道:“如何?你可看着她了?觉得像不像?”

    小九儿道:“恩,看着了,她正和芳龄在讲故事儿呢,那故事真好听,待会儿我讲给爷听。我仔细看了下,觉着比春天咱们在山上遇到的那姑娘胖了一点点,只因是坐着,也没法看出身高来。别说,声音倒有些像,只是夹着雨声,我没听太清楚,只是我寻思着,哪里有这样巧的事情呢?再说了,爷您老找那位姑娘干什么?公主不是都不找您的茬儿,逼着你给她陶登胭脂方子了吗?”

    萧云轩脸微微一红,心想是啊,我老想着那位姑娘干什么?人家都说过只是萍水相逢了。不过若她……若她真的就是这府里的元媛,她因为怨恨我……所以刻意弄了这些招数不肯见我,也是应该的,我把她扔在这里三年,若她真的便是那女孩儿……

    想到此处,不觉悠然神往,一颗心也怦怦跳动起来。但随即便发现自己的失态,咳了一声道:“你倒是越发大胆了,连爷的事情也要管一管。哪里有你多话的余地。”

    小九儿便笑道:“是是是,是小的逾越了,只要爷能在姑娘面前说说好话,帮小的说成这门亲事,小的感激爷一辈子。”

    萧云轩便笑了,摇头道:“真是个没出息的,跟着我这么多年,什么美人儿没见过?最后倒让一个乡下丫头给迷住了,还什么一见钟情。罢了,你多亏长着这么个好模样儿,如今元媛既看到了,若那丫头没有定亲,也没什么心上人,这事儿倒八成能成的。”

    小九儿喜得不住谢恩,却听萧云轩道:“谢什么谢?如今八字还没一撇儿呢,我虽答应了你,但那丫头又不是我的人,到底能不能成,就看天意和你小子的造化。”虽如此说,他心中却是自信十足的。只觉自己这个小厮无论从哪方面,配一个乡下女孩儿都是配的过的了,何况又不是作妾,而是做正妻,以王府的地位和小九儿的家世,在京城里都可以配得上一个普通官宦人家的闺秀或者富商巨贾的女儿,如今要一个乡下丫头,再没有要不来的道理。

    当下小九儿把那两个故事说给了萧云轩听,他也赞叹了一番,然后又蹙眉道:“只是,若真是一个人,如何她这般有才华,字却写得这样难看呢?”说完又拿出那张纸,看着上面的半首诗,忽然喃喃道:“难道……是左手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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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雨下到半夜,终于停了。元媛半夜醒来,只觉身上有丝丝的凉意,不由感叹果然是一场秋雨一场寒。因连忙起身将脚下的锦被盖在身上,又叫起芳龄,让她也盖上厚被,省的着凉了。这才又继续睡去。

    第二日起来,先派芳龄代自己去给萧云轩请了安。及至芳龄回来,传来了早饭,主仆两人吃过后。元媛便在屋里细思到底应该怎么实行自己的计划。正想着,就听见推门声音,然后芳龄的声音笑道:“姑娘,果然这天气冷了些,我穿着这单褂子,只觉得有些冷呢。”

    元媛笑道:“这就冷了?我看今日太阳好,说不定放晴了,还能暖几天呢。是了,你把前儿绣的那个荷包给我,今儿无事,我想照着绣一个给小王爷。”

    芳龄喜道:“是,我这就给姑娘拿来,小王爷必定高兴。”说完忙颠颠的去找荷包。原来元媛想到自己既然要扮出贪图富贵想着飞上枝头的样子,每日里让人代去请安是不够的,但别的东西又拿不出手,好在自己现在的针线活还算是能看了。鸳鸯只要绣的色彩多一点,也不会被看成是鸭子,何况古代女人绣荷包给男人,应该算是一种很积极很婉转的表达吧,送给萧云轩正好。

    因此很用心的绣了两天,终于将荷包完成了。因为赶工久坐,所以只觉得身上有些酸痛,伸了两个懒腰,听芳龄说今日萧云轩和众位皇子才子们都去看打粮食了,她便放心出了屋子,在院里走了两圈。

    只见一根大树底下白花花的一簇东西,走上前一看,原来是蘑菇,此时天气还未严寒,之前下了场秋雨,这两日里阳光又足,因此蘑菇竟然冒了出来,只可惜是有毒的,不能吃。

    元媛想起夏天里喝的那些蘑菇汤和蘑菇炖鸡之类的菜肴,立刻就觉得口水要泛滥,四处看了看左右无人。于是立刻溜回房间,吃了解药,又换上了一袭短打扮,留了纸条在芳龄日常做的针线上,说要出去散散心,除她之外不许让一个人知道。接着她溜到厨房里拿了一个柳条筐,便只身来到石头营后面的山上。

    这座山上只有稀稀落落的树木,然后都是茵茵绿草,因为不是南方,所以即便偶尔见到一两条蛇,也没有毒蛇,见人就溜掉了,因此元媛也不甚怕,何况在现代搞生物制药,蛇胆是一味很重要的材料,她也看过不少活蛇,还会抓蛇的七寸呢,想起来倒也没什么好怕的。

    来到山上,因为两天的大太阳,土早已干了,半点泥泞也无,但为了防止虫子什么的,元媛还是穿了小牛皮靴,系了绑腿,可说是全身上下都做好了武装。

    果然,刚上山就看到一堆草丛中现出几个白白圆圆的东西,走近前一看,只喜得元媛险些叫出来。一簇大蘑菇就窝在草里,最中间那个竟然有小碗大小,两旁稍小的有两三个,再往边上则都是小蘑菇了,肥嘟嘟的外形甚是可爱。

    采蘑菇这项活动,说起来和钓鱼差不多,有了收获的时候,都是让人欣喜难禁的。元媛连忙将那一大簇蘑菇采摘下来,看一看,不由得更加欢喜,不是什么毒蘑菇,是雪白的口蘑。

    她直起身,看了看山上的树木,虽然稀疏,但因为山大,算起来倒也有近千棵,什么品种的都有,以松树居多,元媛心想如果运气好,应该可以采到松茸,这松茸晒干了,等到过年的时候拿出来泡了炖鸡,是最爽滑美味无比的,想到此处,不由得又想流口水,忙收住了,背着筐继续往山上走。

    不一会儿,又采到了两大窝蘑菇,雨后两三天,正是蘑菇最大最肥嫩的时候,太早则还小,有的根本还没冒出来。太晚又干了,变成菌丝,只有这个时候是最合适的。

    元媛运气不错,不但采到了美味的鸡腿蘑菇,还有不少的松蘑,也就是松茸,到最后,这个贪心的家伙专门挑松蘑下手,连鸡腿蘑菇都弃之不取了。

    用了半个多时辰的时间,柳条筐已经满了,其中大多数都是松蘑。元媛做梦也没想到这座山上的食用菌资源会如此丰富,心想平日里吃的那些蘑菇,没听说是有人来这里捡的啊。好像都是从市集上买来的,真是的,现守着这样一座蘑菇宝山,却不知道用,看来我要好好对他们进行下思想教育,钱可不是这么乱花的。

    想到这里,不由得心满意足便要往回走,刚回过头来,就吓得“啊”一声叫,险些连柳条筐都扔了下去。

    只见萧云轩面上带笑,正静静站在她身后。一袭白衣更衬得他风神如玉飘逸潇洒。他见元媛吓到了,便连忙上前两步,想要去扶,却最终又收回了手,微笑道:“抱歉,我只因忽然见到姑娘,便忘了招呼,害姑娘吓到,是我唐突了。”

    元媛咳了一声,心想该死的,你就是故意的吧。解释什么?呸,解释就是掩饰。

    面上却是盈盈一笑,连忙站起身微微福了一礼,轻声道:“真是巧,竟在这里又遇到了公子,不知公子来此处意欲何为?这山上似乎也没有什么猎物可以射的。”

    萧云轩呵呵一笑道:“虽没有大猎物,但总有些兔子山鸡,正值秋高气爽,射几只正好用来待客下酒。因此我忙完了便过来这里,没想到刚上来就见到姑娘,起先并不知道是旧识,原想悄悄走开,后来看见姑娘的身影,自觉有些熟悉,才想一探究竟,还未等开口,就吓到姑娘了。”说完拍了拍腰间挂着的箭囊,示意自己真的是来打猎的。

    元媛看了眼他手中拿的那张弓箭,不知为什么,心里就觉得小王爷这帅哥若做起拉弓射箭的动作,一定比黄日华演的靖哥哥还要帅的多。不过她当然不会把这种想法表露出来,只是微笑道:“也没什么,公子射猎,我采蘑菇,两不相犯,更何况我的筐已经满了,公子却还是一无所获,就祝你大展神威多多收获了。”一边说就忍不住佩服自己真是聪明,如果不把那只兔子和浣娘她们一起送走的话,只怕自己的身份就暴露了。

    萧云轩这些日子时而便会想起她,如今见了,只觉心里十分欢喜,却见她仍如前两次一样,半点犹豫都没有的就要离开,不知为何他就踏前一步,拦住了元媛的去路,拱手道:“承蒙姑娘两次施恩,还不知姑娘姓名住址,乞请姑娘告知,日后也好登门拜谢。”

    元媛心中冷笑,暗道男人果然都是贱骨头,这小王爷在京城里,不知道多少闺秀名媛趋之若鹜,他都不放在眼内,如今我这么个平常货色只因不鸟他,他倒紧紧的缠了上来。因面上便淡淡道:“那算什么恩?不过举手之劳而已。终究我也不指望着那方子卖钱,若有人用它好,也算是我的知己,更不必谈谢字。公子与我不过萍水之遇,相逢何必曾相识?又何必知道我的姓名住址?我也从没问过你的。”

    萧云轩一窒,被这样直截了当的拒绝,而且还是三番两次的拒绝,于他来说真是从小到大头一次。只因为他长得好,气质又高贵,多少女子在不知道他是小王爷的情况下,都恨不得能把祖宗八代告诉他,好让他上门提亲,如今却遇到元媛这样一个异类。

    人家姑娘都把话说到这份儿上了,自己又不是登徒子,断无纠缠之理。萧云轩心中升起一抹浓重的失落,他知道自己不是因为元媛拒绝他,就因为不服气而产生征服之心。他是真的对元媛有好感。虽然只见过三次,虽然这三次都是说了没几句话,虽然第二次他甚至连对方的面孔都没有看到。但就是这么短暂的相处,便让他心中有一股美好而安宁的情愫渐渐滋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