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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1节

      云末仍不抬头,“有时什么也不做,强过毫无头绪的瞎忙活。”

    无颜瞧着像是漠不关心的云末,却是一笑,“你那宝贝,我那未婚妻去凑斩魔大会的热闹去了,照着她那眼里容不得砂的性子,你说会不会又惹出什么事来?”说完抬腿出去。

    云末说的不错,不能洞察对方的行动之前,盲目行动,只会给对方有机可乘,倒不如静观其变。

    云末刚拿起的笔,放回笔架,看着面前的白纸沉默下去。

    **

    如故深知最可怕的并不是什么妖魔,而是人心,对除妖杀魔这些血腥的事,极不喜欢。

    一个为了私欲,不择手段的人,才是最可怕的。

    国师为了私欲,可以煽动他人灭南朝,屠各城千万无辜百姓的刽子手。

    如故不是救世主,没有为民除害的雄心壮志。

    但想到温柔善良的小郎,被逼成冷血残酷的煞星殇王。

    无论在身体还是心理上,都给她造成了不可磨灭的伤害,让她从天上直接掉到了地狱。

    虽然国师并没有直接的对她做过什么,但如果不是因为国师的煽动,这些事情也不会发生。

    这也就注定了,如故和国师势不两立。

    那么国师亲自坐镇这次斩魔大会,她自然得去看看。

    就算什么也不做,也要去见识一下这位改变她一生的刽子手。

    如故带着寒香和三顺吃了碗小混沌,又在城里闲逛了好一会儿,才随着人潮去了广场。

    广场上已经搭了台子,台子上竖着类似绞刑架一样的木头柱子,木头柱子上悬挂着铁链,看样子是用来一会绑那所谓的‘魔’的。

    这场景,让人直接想到血腥与死亡。

    这样的感觉非常的不好。

    如故想到鲛人被人屠杀的场面,开始后悔带寒香来这里。

    转头,见寒香小脸发白,却神色淡定,微微有些异外,这姑娘绝不象外表那样柔弱。

    台子周围已经围满了百姓。

    众人见如故一众衣着光鲜,又全是女子,自动的给她们让了个位置出来,如故选了个不起眼的角落站定,目光径直落在台子正前方的一张太师椅上。

    没一会儿功夫,官兵里三层,外三层地拥着一个满头发白的人进了场。

    那人一身华衣锦服,头发白尽,但一张脸却保养得不见皱纹。

    三顺在如故耳边低声道:“那就是国师。”

    如故‘嗯’了一声,等下国师下一步的行动。

    国师走到台上,面色和蔼地环视了一圈场中众人,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说了一通体贴百姓疾苦的贴心话。

    他的声音像被捏着喉咙的鸭子,十分特别。

    原来是他……

    如故记得这声音是和樱花见面的那人。

    越国的国师出现在北朝帝京,居然没有人提起,说明他是秘密前往北朝,没有别人知道。

    以他的身份,如果没有见不得人的勾当,又何必秘密出行。

    如故立刻想到张家村的苦肉计,再看国师身后的绑着铁链的木桩子,隐隐有种不安的感觉。

    国师口口声声魔族如何祸害人类,如何残害百姓,直说得场中众人面色愤怒,真像魔族的人挖了他们祖坟,女干了他们母亲一样,才大剌剌地坐上太师椅。

    如故冷眼看着,如果不知道这人的身份的,一定会被他慈祥的外表和那些骗人的鬼话蒙骗。

    官兵抬着一个一人高的囚笼上来,囚笼里关着一个瘦弱的少年。

    那少年相貌清秀,不过十二三岁的模样。

    他的手脚上都上着三指宽的铁箍,脖子也上着一个铁箍,铁箍上镶着铁链,铁链被固定在囚笼上,将他的身体拉直,半点不能动弹。

    这么一个清秀瘦弱的少年,和众人心目中凶残如猛兽的魔族相差实在太大。

    骂声低了下来,甚至有人开始窃窃私语,对国师刚才所说的话表示怀疑。

    国师似乎料到会有这样的情形,神色淡定,“大家别被他的外面迷惑,他被我们人类收养,结果他看上了自己的妹妹,杀死了养父,女干淫了养母和妹妹,事后被村民发现,就把全村的人全部杀死。”

    少年一言不发,但狠狠地瞪着国师的目光怨恨得象是要喷出火来。

    此话一出,刚刚对少年表示怀疑的百姓又再激愤。

    如故身边的一个男童拾了石头要向砸向台上少年。

    如故抓住男童的手,阻止他的动作,扬声道:“既然全村的人都被杀死了,这件事,国师怎么知道的?”

    百姓虽然好骗,但不表示百姓都是不辩是非的人。

    如故的话出口,果然有人跟着发问。

    国师向如故看来,看清她的容貌,稀少的眉毛拧起,眼里闪过一抹寒意,但那寒意只是一闪而过,仍是刚才的和蔼可亲,“当时老夫去寻访一位好友,路过那个村庄,正好看见他杀死最后一个人,本想将他抓捕。不料这厮狡猾,被他逃了,我们的人花了足足一个月时间,才把他抓住。”

    如故像是看不懂国师的脸色,接着道:“断案都要证据,国师说他杀了人,总要先立案,再有人证物证,把案子结了,再做处置。仅凭着国师一张嘴说他杀了人,就当众诛杀,似乎不合法。”

    国师认得越皇的这个义女如故,但如故那些年来,就没干过一件正经事,整天除了胡作非为,还是胡作非为,他打心眼里看不上如故。

    刚才见如故搭话,以为她又抽了疯,胡乱搞事,有些不悦,但也没放在心上。

    没想到,她竟把法律给抬了出来,让他难堪,勃然大怒。

    但在百姓面前,他得维护自己仁慈爱民的形象,不便当众和如故翻脸硬来,只得压下怒气,和声道:“我堂堂一个国师,这些年来,一直诚诚恳恳地协助越皇为百姓造福,难道还会造谣来陷害一个毛头小子?”

    如故心里冷哼,祸害百姓吧,脸上却笑笑,道:“小女子也只是心里有些迷惑,想让国师解惑罢了。”

    国师见如故问三问四,怕拖延了时间,让事情有变,暗暗着急,“那也是应该的,现在老夫把话也说明白了,姑娘还有没有问题?”

    “既然国师问话,那小女子就多问几句。”如故顺着国师的话风,接着问道:“那村子里有多少人?”

    国师怒到了极点,却只能强忍怒气应付,“那村子不算小,有百来十户人。”

    村子越大,被杀的人也就越多,那么激起的民愤也就越大。

    这话说出来,周围百姓立刻变了脸色。

    如果说煽动无知的百姓,国师确实是有一套的,但这些话实在经不起推敲,如故戏笑,“我只听说过在战场上以一敌百,却没想到民间也能一以敌百。一百来户人,那么最少也得三四百人,竟被他全杀光了,这得多厉害的人啊?”

    除非把你全叠在一起,否则的话,就是大炮也不能一炮轰死几百人。

    一个人同时杀掉几百人,笑话。

    如故看了眼台上少年,那少年也向如故看来,满是恨意的眼里浮上一抹惊讶,他没想到,还有人会为他说话。

    但那一抹惊讶很快变成不屑。

    如故没正没经的一句话,让那些同情心泛滥的百姓即时抓住了重点,开始有人质疑国师的话。

    “人类当然不行,但魔族的人却可以。”国师恶狠狠地瞪了如故一眼,接着道:“大家想想,一个魔族的人可以可怕到这程度,如果魔族的人大面积的进到我们人类的地方,那就会是我们人类的灾难。”

    三顺见如故和国师正面冲突,暗暗着急,在如故身后不住地轻拉她的衣裳,如故只当不知,讽刺道:“国师不是越国的国师吗?几时成了人类与魔族斗争的代表了?”

    “天下百姓有难,匹夫有则,老夫也不过尽自己的一点卑微之力。”国师眼底闪过一抹杀意。

    如故冷笑了一下,为了私欲罢了,指向被关在囚车里的少年,“这孩子跟我们没什么两样,你凭什么说他是魔族的人?”

    国师抬高了下巴,一脸自信,“我今天带他来,就是让大家亲眼看着他现出魔形。”

    魔族在世人心目中是无比强大可怕的,如果说一个人同时杀死数百人,众人不会相信,但如果说是一个魔族的人同时杀死数百人,他们就会相信,因为没有人真正见过魔族的人。

    所以,就算如故磨破了嘴皮子,只要国师一口咬定这个人是魔族人,那么他们就不会相信这个少年无辜。

    除非证明这少年不是魔族的人,而如故自己都没见过魔族人,也不知道魔族人是什么样子,自然没办法证明什么。

    她明明知道国师一定是有什么目的,才捣鼓出这么一个斩魔大会,但她一时间却也没有好的对策来搅局,只能见步行步,看国师到底搞出什么妖蛾子。

    少年被从囚笼里拖拽出来,绑在他手脚和脖子上的铁链与木桩上的铁链扣在了一起,他瘦弱的身体被悬空吊起。

    一梅在如故耳边低声道:“国师身边有一个叫钱坤的人,擅长金针刺穴,这孩子一定被钱坤用金针刺穴,封了血脉,不能动弹。”

    如故轻点了点头,除非真是有过人的力气,能挣断铁链,否则被那五条手腕粗的铁链绑住,就算再有能耐也使不出来。

    看来这少年真有过人的本事,国师才会这样谨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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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2 初生牛犊不怕虎

    国师向身后一扬手,台上上来一个干瘦的中年人。

    一梅道:“那就是钱坤。”

    如故‘嗯’了一声,目光落在钱坤手中的盒子上。

    一梅接着道:“钱坤熟悉人体脉络神经,他知道人体哪些部位最痛,用金针刺下,那痛不输过凌迟涮肉,能把人活活痛死,受刑的人真是生不如死。”

    如故飞快地瞟了一梅一眼,“钱坤这人,平时为人怎么样?”

    “我们私下都叫钱坤为活阎王。”一梅皱眉,“不过他是国师身边的红人,恨他的人虽多,但没人敢随便动他。”

    如故冷笑,这种狗仗人势的东西最是可恶。

    说话间,钱坤果然把一根金针扎刺进少年胸口上的一个位置,少年痛得身体猛地一抽搐,狠狠地瞪着钱坤,却是咬着牙一声不吭。

    钱坤见他忍下了那痛,又取了另一支针,刺向他身体别处,接边下了几十只根,少年痛得浑身不住颤抖,身上湿汗淋淋,却仍只是咬紧牙关,没有任何变化。

    一梅看到这里,眼里闪过惊讶,“以前我探钱坤的底的时候,看过他对人施针,还没有谁受下这么多针。”

    二兰把话接了过去,“这些招不行,就只剩下头顶施针了,不过那招是死招,被施针的人,没有一个活下来的。”

    三菊道:“如果他把这孩子扎死了,也不见他现什么魔形,国师的谎话可以穿帮了。”

    四竹叹气,“这么硬气的孩子被他们这么弄死了,真是可惜又可怜。”

    三顺瞪了一二三四一眼,“你们就不能少说几句?”她怕如故经不住一二三四的煽动,又跳出去多管闲事。

    如故像是没听见他们的话,只看着台上身体不住颤抖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