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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节

      莲娘一听也笑了,“何止是在老夫人面前,她跟老祖宗说话时也是‘你’啊‘我’的,没上没下呢。”

    “虽然知道是因为你受伤不记得规矩的缘故,”吕氏目含深意地望着林敏敏,“可好歹也过了这么久,这些规矩慢慢也要重新学起来。可要我再监督你?”她重重地咬着那个“再”字。

    林敏敏知道,她这是借着替她解围,趁势暗示她不要忘了她说过的话,便抬头回望着吕氏道:“我大概是有些太过随性了,以后注意。不过,”她郑重道:“我对侯爷一向都是很尊重的。”她重重咬着那“一向”二字。

    “没忘记分寸就好。”吕氏收回视线,望着莲娘道,“既然你还没拿定主意要不要嫁侯爷,干脆直接告诉你家老祖宗不就得了?就说你还没准备好嫁人。你这般什么都不说,别人自然只当你是默认了。”

    莲娘一想,确实是如此,便腼腆笑道:“幸亏有你们帮我。”

    吕氏眼一闪,忽然又道:“要不,你去问问侯爷,手头可有什么可靠的人选推荐给我们做掌柜?”

    莲娘吓了一跳,忙一缩身子,“为什么要我去问?”

    “顺便也看看你对他到底有没有意思啊,”吕氏带着三分捉狭笑道,“你若只是坐在这里想着你能不能嫁他,想一百年也没个结果,倒不如直接过去跟他说说话,接触多了,自然也就知道自己想不想嫁了。”

    “是……这样……吗?”莲娘信心不足地望着林敏敏。

    林敏敏也伸手拿过桌上的点心塞进嘴里,忽闪着眼道:“是个好主意。”

    或许,温柔的莲娘真能叫钟离疏分了心。这样一来,她也就不用再纠结什么了。她想。

    ☆、第105章

    第一百零五章

    当然,以莲娘的胆子,打死她也不敢主动去靠近钟离疏,更别提问什么掌柜的事了。因此,吕氏的主意也只不过是一种调笑罢了。

    因明日就是端午节,林敏敏她们便决定提早放了众人回去准备过节。而从小馆回来后她们才得知,由于端午节还连着万寿节的缘故,族学里要连放个三天的假,孩子们也都提前放学回来了,此刻都聚在客院里和艾娘他们一起玩耍着。

    于是,和吕氏分手后,林敏敏便和莲娘一同来到客院里。

    一看到她们,老太太便是满脸的不悦:“看看你们整天都忙着些什么不知所谓的事!连正事都放在一边不知道打理了!”

    林敏敏不知道莲娘的“正事”为何,她却是知道,老太太是在暗指她最近太过疏忽了孩子们——虽然她自己并不这么认为。见几个孩子都不在跟前,她上前笑道:“哪能呢,最近每天都是侯爷亲自送孩子们去上学,我想着这是难得叫他们跟侯爷亲近的机会,我在反而不好,就没跟去。”

    老太太横她一眼,沉着脸道:“如今你们一个个都长本事了,居然几个人凑吧凑吧就想着要开店做生意。若是生意真那么好做,这世上哪还有什么穷人!”

    其实老太太当初什么话都没说,并不是像林敏敏所以为的那样,就是默认了,她只不过是看到莲娘难得振作起来,不愿意就此打击她这一向软弱的大孙女罢了。且,老太太原以为这不过是几个女人凑在一起花点小钱搞个乐子,最多也就败掉点银子的事,却是没想到这几个人竟一副全心全意都扑在这件事上的样子。年长的她自然想得比吕氏还要多,不免就有些担心万一事情进展不顺利,会叫莲娘又受了打击。

    于是她瞪着莲娘又道:“那原是你的钱,你爱怎么花是你的事,但我丑话说在前头,生意败了可别哭着回来!”

    莲娘禀性弱,这一生最怕的就是被人指着鼻子说话了,此刻不禁带着三分不安看向林敏敏。

    林敏敏忙站出来“救驾”道:“生意好不好的,总要做起来才知道。”

    “哼,”老太太冷哼一声,立马调转枪口对准林敏敏:“我原是懒得说你们,只想着等你们栽了跟头就知道痛了,如今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我且问你们,你们这是打算做什么人的生意?”

    当初林敏敏她们也跟老太太略提了一提这生意的大概,所以老太太也知道她们是以上层人士为目标的,便又冷笑道:“一圈子人有一圈子人的行事作派。我们这样的人家,拿钱出来做东家是一回事,自己亲自动手就是另外一回事了。你们图个新鲜也就罢了,若真这么全心全意地投进去,没得倒叫人笑话你们一身的铜臭味儿!若真叫人落下这样的印象,连你们打算做他们生意的那些人也会觉得你们一身的臭味。到那时候,谁还敢叫你们做他们的生意?一个个还怕沾染了你们身上的味儿呢!”

    这话顿叫林敏敏一阵心惊。她一直有心想要把小馆打造成一种高端的生活馆,可如果真如老太君所言的那样,叫人落下这样的印象,这生意还没开始就已经注定是要失败的了……

    她忽然意识到,她把事情想得太过简单了,这件事里还有很多风险因素的存在。

    这么想着,一向对自己就没什么信心的林敏敏心下忍不住一阵动摇。这件事,对于莲娘来说,不过是一种历炼;对于吕氏来说,成则可喜败亦无妨;可对于她来说,却是她立身的一个根本,容不得有半点闪失。错过了这次机会,一穷二白的她想要再借着谁的势重来一回,怕是没那么容易了。

    林敏敏这里是把这小馆当作事业来做的,因此难免患得患失。而正如她所言,莲娘那里不过是要历练自己,心态上自然要比林敏敏轻松许多,且她投进去的那点银子,在她眼里根本就算不得什么,因此,听了老太太的话,莲娘只是笑道:“老祖宗多虑了,我们这不过是因为万事开头难,又什么都不懂,才多费了一些心。等这馆子开起来,自然是下头的人去做,哪里还用得着我们插什么手。”

    莲娘的话,这才叫老太太的脸色缓和下来,又问道:“你们那馆子收拾得怎么样了?打算什么时候开张?”

    莲娘回头看看林敏敏,见她仍在发怔,便接过话头笑着又道:“今儿我们还在说这样呢,如今小馆各处也都收拾得差不多了,且我们原也没打算对外,所以什么时候开张都可以。对吧,敏敏?”

    林敏敏这才从沉思中回过神来,点头附和了两句。

    老太太的鹰眼一眯,指着她道:“你在想什么呢?”

    林敏敏眨巴了一下眼,却是并没有把她的忧虑说出来,而是摇着头笑道:“开张之前,定是要请老太太过去做一回客的。正好也叫您替我们长长眼,看看这生意到底能不能做起来。”

    不过,她的所有思虑也只能到这里了,在后面玩耍的三个孩子听到她回来的消息,都匆匆赶了过来,被这几个小不点儿围着那么一阵叽叽喳喳,林敏敏想患得患失都有些应接不暇了。

    林敏敏一直没跟孩子们说过她在忙着的事,可架不住英娘是个嘴快的,刚才在后面把这开小馆的事好好地宣扬了一番,又说着几个人一起去采购时的种种趣事,直把几个被课业束缚住的孩子们逗得一阵心痒难耐,此刻不禁全都围着林敏敏和莲娘问长问短。

    妹妹虽然不懂这些,但她向来就是个独霸欲强的,见哥哥姐姐们拉着敏敏娘说话,她也不甘示弱地挤进去拉着她一阵叽叽咕咕,说的尽是她跟宁哥儿的那点鸡毛蒜皮。

    说话的当间,林敏敏注意到钟离嘉几次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便撇开众人问他:“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钟离嘉犹豫了好一会儿才道:“七叔答应过要带我们出海的,难得这三天的假,不知道七叔有没有空。”

    “什么出海?”

    旁边,老太太原还笑呵呵地望着被几个孩子缠住的林敏敏,听到钟离嘉的话,当即探着头问道。

    “是了,”林敏敏也想起来了,笑着对老太太道:“当初我们答应安姐儿,只要她肯去族学就带她去钓鱼的。后来因为出了雷九的事,才叫这件事给耽搁了下来。”说着,又低头对那三个孩子道:“晚上若能见到侯爷,我帮你们问问便是。”

    “何必等到晚上,”老太太一听就来了兴致,叫来一个婆子道:“去问问侯爷可在家,就说我请他吃晚饭。”

    不一会儿,钟离疏便被叫了过来。

    老太太兴致勃勃地道:“答应了孩子们的事就要做到。如今那个雷九也死了,我们出门也无妨了,正好明儿又是端午,龙舟赛什么的都看腻了,倒不如你就带着我们出海去乐上一天。我们也不沾你的光,我们只沾这几个孩子的光。”说着,以一种意味深长的目光望向莲娘。

    钟离疏却是一皱眉。当初他才答应下来就后悔了,如今好不容易眼看着这件事就这么晃过去了,偏这老太太哪壶不开提哪壶!

    “明儿我有事。”他推脱道。

    “有什么事能比一家人一起过节更重要?!”老太太一挥手,霸气十足地道:“全给我推了!”

    这祖孙俩,向来都是硬碰硬的脾气,每次都碰得林敏敏一阵心惊肉跳,因此,看着那二人又开始横眉怒目,她下意识地就横□□去,对钟离疏笑道:“老太太说得对,答应孩子的话不好不算数。”

    钟离疏的视线立刻从老太太的身上移到林敏敏的身上。

    那带着专注的目光投过来,顿叫林敏敏一阵心慌气短。她那么说时,不过是看到了弟弟钟离嘉失望的眼神,直到钟离疏的眼看过来,她这才想起她要跟他保持距离的事来。

    而她这么一横□□来,却是提醒了钟离疏,如此一来虽说那几个孩子和老太太有些碍事,可好歹他也能找着机会正大光明地跟她一起说说话。

    于是,他忽地就闭了嘴。

    他这一闭嘴,顿叫林敏敏心头一虚。因为和钟离疏一样,她转眼也想到了这一点。心虚之下,她便扭开头,对老太太道:“不过,我们突然这么要求,怕也是太仓促了些,侯爷那边大概来不及准备船只呢。这件事还是算了吧。”

    她这一和稀泥,倒把老太太给逗笑了,“你到底是站在哪一边的?”老太太笑道。

    林敏敏不禁不好意思地摸摸耳根。

    她这动作,顿时令钟离疏的指尖一阵发痒,不由就忆起某人的耳垂在他指尖所留下的细腻触感。

    “准备船也没那么麻烦……”他道。

    见他仿佛要答应的样子,还没做好心理准备的林敏敏下意识地堵着他的话又道:“可仓促之下怕是不行吧?”

    见钟离疏了然地一眯眼,老太太那边也露出疑惑的表情,她忙补救道:“何况,我们也需要准备一些吃食什么的呢。总不好饿着谁。”

    “既这么,”老太太拍板道,“那就后天。回来的时候,我们还可以顺便去你们那个什么小馆看看。你们不是说,就在海边上吗?”

    眼见着事已至此,林敏敏只得默默叹息一声,又想着总是被众人隔绝在外的吕氏,便道:“不知道吕老夫人可愿意跟我们一起出海。”

    这名字,顿叫老太太和钟离疏同时皱了一下眉,却都没说什么反对的话。

    ☆、第106章

    第一百零六章

    都说“宴无好宴”。

    这一顿晚饭是老太君请的钟离疏,就算“宴无好宴”,不好过的人也应该是钟离疏才是,可林敏敏却发现,最不好过的人,居然是她。

    不为别的,就为了钟离疏那有意一眼无意也一眼的骚扰。

    除了林敏敏跟他们没有血缘关系外,其他都可算是一家人,故而老太太的这顿宴请吃得甚是不讲究。老太太扣着钟离疏和世子赵芃陪她坐在上首,莲娘便带着几个妹妹并林敏敏一桌,几个孩子由刘氏阿秀照顾着又是一桌,三桌人都凑在老太太的厅堂里,就这么其乐融融地开了席。

    又因林敏敏是客,便被莲娘拉着坐在了她的身边。而钟离疏那有意无意瞟来的眼,叫不知道他到底是在看谁的莲娘心里也是一阵七上八下。钟离疏的频频扭头,看在同样也误会了的老太太眼里却是一阵心满意足。

    饭后,老太太还舍不得就这么放了钟离疏,便拉着他闲聊了一会儿。几个孩子兴奋着后日出海的事,也拉着钟离疏一阵问长问短。只有林敏敏因为心里搁了事,人虽坐在那里,那眼神却明显是涣散的。一直注意着她的钟离疏看在眼里,眸子不禁微微眯了一下。

    眼看着天色晚了,经弯眉提醒,林敏敏这才从恍惚中回过神来,把孩子们领回去安置了。打发了弯眉后,她独自坐在窗前蹙着眉头,再次陷入沉思。

    老太太的提醒,叫全身心投入到创业热情中的林敏敏忽然发现,她好像又犯了那个老毛病,再次脑补过度,把事情想像得太过美好了,从而忽略了风险的存在。

    她只想着,上层社会一定会喜欢那种风雅的氛围,却是忘了,每个阶层都有每个阶层的行为准则。对于这些上层人士来说,在那样的环境里用餐确实是一件风雅事,可如果打算用风雅事来挣钱,叫这风雅沾上了铜臭味,只怕正如老太太所言,不仅会叫这门生意泡了汤,最后怕是吕氏和莲娘也要沦为众人的笑柄。

    虽然她不是那个圈子里的人,别人怎么嘲笑也嘲笑不到她的身上,可若是因为她,叫原本处境就不好的吕氏更加被人疏远,叫刚刚开始有点起色的莲娘又退缩回去,一切倒是她的罪过了……

    且,这门生意,说起来是三方合伙,可她心里却是清楚得很,就算是后世标榜着知识产权也是一种资产的社会,盗版什么的都是一种公然的行径,何况这时代根本还没有一个版权的意识。这会儿吕氏和莲娘愿意分她一股,与其是说认同她的脑力投资,倒不如说是看在彼此的情分上。如果万事顺利还好说,如果诸事不顺,怕是不仅生意没做成,这两个朋友便也交到头了。

    林敏敏发现,比起经济无法独立,失去朋友这件事,更让她难以接受。

    就在林敏敏越想越心惊,越想越患得患失之际,窗格上忽然发出一声“叮”的脆响。

    林敏敏一惊,推开窗,只见小院里一片寂寂,孩子们的屋子里都已经熄了灯。她正疑惑间,忽然某种感觉叫她抬起头来。却只见屋脊上,钟离疏拎着只酒壶冲她晃了晃,然后又指了指花园的方向,就转身从另一边跳了下去。

    她心头一跳,不由探头出去左右一看,再次确认了小院里没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林敏敏知道她不该去。可看到钟离疏,却叫她忽然想到,此人不仅是个将军,听说船队也一样经营得很成功,且还开着那个沧澜馆。比起老太君,他才是她应该去咨询求教的人……

    可,一想到两人间的纠葛,她又觉得不该跟他有过深的接触……

    直到她站在敞轩下,看着钟离疏拎着酒壶转过身来,心里仍在纠结着该不该来的问题。

    而当钟离疏缓缓眯起眼,冲着她露齿一笑时,林敏敏终于放弃了挣扎,忍不住一阵自我唾弃——你就是个矫情的贱人!她第n次暗骂着自己。拂去种种伪饰,她心里其实很清楚,她也想见他的……

    不为别的,就只为了只要在他身边,她就能感觉到的、那种无法形容的踏实感。

    所以,当他们在老地方坐定,她接过钟离疏递来的酒盅后,便把脸埋在酒盅里假装喝酒,以遮掩那脸皮已经盖不住的羞惭。

    她的纠结落在钟离疏的眼里,却是叫他一阵喜笑颜开。他也给自己斟满酒,扭头对她笑道:“今儿我拿了两个酒盅。”

    林敏敏瞟了一眼他手上的酒盅,垂下头去没有吱声。

    顿了顿,钟离疏抬头看看阴沉沉的天色,道:“说吧,你在烦恼什么?”

    林敏敏惊讶地抬起头。

    钟离疏扭头看向她,忽地伸过手去,以拇指抚过她的脸颊,又收回手道:“白长了一张狐狸脸。你所有的情绪都写在脸上呢。”

    这是第二次有人这么说她了。林敏敏垂下眼,不禁想着,要怎么样才能修炼成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

    见她居然没有抗议他的唐突,钟离疏心下微微一阵得意,却也没敢继续得寸进尺,歪头问道:“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我怎么才能学成你那样的厚脸皮。”林敏敏说着,仰头喝光酒盅里的酒,将空酒盅递了过去。

    钟离疏抬眼看看她,又低头看看那只酒盅,伸手拿起酒壶给她斟满酒,一边道:“什么时候起,斟酒这活儿成了我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