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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节

      弟弟抱着妹妹站在舱室门口,一脸担忧地望着姐姐。

    林敏敏不知道姐姐是不是病毒性感冒,怕他们过了病气,忙哄着弟弟去看护妹妹,将这兄妹俩隔离了出去,她则独自守在姐姐的床头,不时用烈酒擦拭着姐姐的四肢腋下,以帮她降温。一直折腾到天光大亮,姐姐才终于退了烧。

    林敏敏以额头试了试钟离卉的温度,抚着她的头发笑道:“可不许再发烧了,这大海茫茫的,可没地方给你找药去。”

    钟离卉的眼一红,哑着声音叫了声:“娘,我……”

    听着她的声音哑了,林敏敏便知道,她这是上呼吸道感染了,便将一根手指放在她的唇上,笑道:“嘘,别说话,乖乖睡觉,万一变成肺炎,那可真就麻烦了。”

    虽然没带过孩子,但看过那么多小说电视的她也知道,就算是在她的那个年代里,得个小儿肺炎都是件很麻烦的事,何况是如今这个还不知道有没有青霉素的年代。

    第二天,听说姐姐病了,太夫人那边当即派人送来不少祛风去寒的药,可算是帮了林敏敏的一个大忙。

    因着要照看生病的姐姐,弟弟和妹妹便没人照看了,且林敏敏也怕他们过了病气,正为难间,太夫人身边那个同样不爱说话的高妈妈过来了,二话不说就接走了那两个孩子,还派了个仆妇过来帮忙。

    看着妹妹难得懂事地点着头说,“姐姐病了,敏敏娘要照顾姐姐,妹妹听话,不闹”时,林敏敏差点掉下眼泪来,忽然就深刻体会到那句“儿行千里母担忧”的话来,虽然这俩孩子只不过是去船舷另一侧的太夫人的舱房。

    姐姐这一病,便叫林敏敏不满意起大厨房里的饮食来,想着他们这套房里也有间小厨房,就趁着姐姐睡着的功夫过去看了一眼。

    这一看,却是叫她又小小地吃了一惊。却原来,这小厨房里的炉灶烧的居然不是柴 ,而是蜂窝煤——显然,这又是那位穿越帝的杰作。

    只是,看着九柱熟练地给她演示如何用炉门调节这蜂窝煤的火力大小时,林敏敏不禁一阵沉默。没穿越前,看着那些穿越小说,她总觉得现代人穿越到过去可以占尽优势,如今她人过来了才知道,光是做饭这么一件小事,就够他们这些被煤气灶和电饭锅给惯坏了的现代人喝一壶的。

    也幸亏她还算是个聪慧灵巧之人,没一会儿,就基本掌握了这蜂窝煤的使用技巧。当弟弟和妹妹回来时,她已经熬好了一锅香浓的粥,又以高价从大厨房里买来一根白萝卜,用糖醋一拌,又嫩又脆,别说是弟弟和妹妹胃口大开,就连因喉咙痛而不愿意吃东西的姐姐都痛痛快快地喝了一碗粥。

    许是心理压力未解,姐姐的发热一直反反复复,很快那小脸儿就瘦了一圈,直叫林敏敏看在眼里疼在心上,不时在小厨房里给姐姐鼓捣一些小吃食。

    海上行船,本就没什么蔬菜可吃,大厨房那些蔬菜又简直是杀人的价码,林敏敏就跟大厨房要了些绿豆黄豆,打算自己发豆芽。妹妹见了,跟前跟后地喊着要帮忙,于是林敏敏吩咐弟弟看顾着睡着了的姐姐,便领着妹妹进了小厨房。

    林敏敏前脚才走,后脚姐姐就睁开了眼。弟弟不禁一阵惊讶,笑道:“还以为你睡着了呢。”

    姐姐摇摇头,示意他过来,以沙哑的声音小声道:“要不,我们告诉敏敏娘吧。”

    “什么?”弟弟一愣。

    “告诉她,她不是我们的娘。”姐姐道。

    弟弟脸色一变,猛地站起,甚至都带倒了他坐着的鼓凳,“谁说她不是我们的娘了?!她就是我们的娘!”他瞪着眼怒道。

    鼓凳倒地声当即就引来了一直竖着只耳朵听着这边动静的林敏敏,“怎么了怎么了?!”她举着湿漉漉的双手,看看那相互瞪着眼的姐弟俩,责备弟弟道:“姐姐病着呢,你别惹她生气。”

    弟弟委屈地一抖嘴唇,跺着脚对着姐姐嚷嚷道:“我不管,敏敏娘就是我们的娘!她就是我们的娘!”说着,一扭身,抱着林敏敏的腰就噼里啪拉地掉下泪来。

    他这一嗓子,顿时叫姐姐指着他着急起来,一边猛力咳嗽着,一边也跟着掉下眼泪。

    见这两孩子都落了泪,一头雾水的林敏敏还以为是他们想起了亲娘,又一时纠结着不知该怎么对她这个后娘,便忙在她自制的围裙上擦了擦手,揽着弟弟过去,又抚了半天姐姐的背,然后给咳得面红耳赤的姐姐倒了一杯水,坐在床头笑道:“真是的,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居然还吵架。你们的亲娘是你们的娘,我也是你们的娘啊,我是你们的后娘。”

    “姐、姐姐也听到了,”弟弟打着嗝,瞪着姐姐道:“敏敏娘也说、说了,她、她是我们的娘,她就是我们的娘!”

    “对,对,我就是你们的娘,谁也抢不走。”林敏敏笑着附和着,又伸手去拧弟弟的鼻子,取笑道:“瞧瞧,都多大的人了,还动不动就哭鼻子,妹妹都要笑话你了呢。”

    门口,妹妹果然将含在嘴里的手指拿出来,在脸颊上划了两下。弟弟不禁一阵尴尬,忙习惯性地又要用衣袖去抹眼泪,可看看林敏敏那带着责备的目光,赶紧放下衣袖,讪讪地掏出帕子擦了擦眼。

    安抚完弟弟,林敏敏又转向姐姐,却只见姐姐泪眼巴巴地望着她,“娘,要是我做错了事,你还愿意做我的娘吗?”那小眼神,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林敏敏立马上前拥住她,笑道:“娘是用来做什么的?可不就是用来原谅孩子们犯错的嘛。”

    抚着姐姐柔软的发,她忽然一阵感慨,“这世上,不是非要有血缘关系才能成为亲人的,上天既然叫我们相遇,那就是说,我们有这亲人缘。只要你们认我做娘,那我就是你们的娘。”

    姐姐愣愣地看着她,直看得林敏敏一阵莫名其妙,就在她想着要怎么开解姐姐时,钟宁卉却忽地一下扑进她的怀里,抱着她就呜呜哭了起来。

    这还是这孩子第一次主动抱她。林敏敏不禁一阵微笑,想着许是这些日子把她拘束在床上给郁闷坏了,便哄着姐姐道:“只要你今儿一天都不发热,明儿我就许你下床玩一会儿。”又道:“姐姐可要快些好起来哟,听九柱说,没几天就要到泉州了,那可是个大港。你不是跟艾娘约好了,要一起下船去逛逛的吗?要是再不快些好起来,可就要失约喽。”

    艾娘是靖国公府的四姑娘,今年十三岁,比钟离卉大了一岁。因那天林敏敏的话对了国公府三姑娘英娘的脾气,故而英娘拉着艾娘一同过来探过几回病。两个小姑娘年纪相仿,且一个是家里最小的,从来没做过别人的姐姐,一个是家里最大的,也没给人当过妹妹,这一来二去,俩小丫头倒是投了缘。

    看着这姐弟俩都不再闹脾气了,林敏敏忍不住摇了摇头,孩子就是孩子,闹起来快,消停的也快。“好了,”她笑道,“你俩相互道个歉吧,别再吵架了,好好玩,娘给你们做好吃的去。”说着,便拉着妹妹出去了。

    卧室里,钟离嘉忽然用力一握钟离卉的手,悄声道:“连敏敏娘自己都承认了,敏敏娘就是我们的娘!大、大不了,以后我们好好孝顺娘!”

    却原来,林敏敏的话对弟弟也不是全无影响的。

    许是放开了心事,钟离卉很快便恢复了健康。

    因在姐姐生病期间,他们一家人多处受着国公府的照顾,因此,钟离卉的病才刚一好,林敏敏就领着三个孩子亲自过去给太夫人道谢了。

    这还是她第一次去太夫人的舱房。直到到了那边她才发现,原来这头等舱也是分三六九等的,太夫人的舱房,大概算是后世的总统套间了,居然是四室一厅的格局。

    和林敏敏想像的不同,似乎那位不苟言笑的老太君还挺爱热闹的,他们一家过去时,那宽敞的舱房里早已经坐了十来位年纪从十五六到五六十不等的女客。

    大家相互一见礼,林敏敏才知道,原来这些人全都跟她一样,是这船上的乘客。

    看着坐在上首沉默喝茶的太夫人,林敏敏不由就想起那天在小餐室里,她那一大段信息量庞大的话来。对于他们即将投奔的钟离家,几个孩子到底年纪小,所知不多,但林敏敏觉得,既然老太太能那么说,那定然是十分熟悉钟离家的,她想她一定能从老太太这里套到不少有用的信息。

    只是,叫她有些意外的是,她觉得以两家这些日子的来往,应该也算是有些交情的,可在同样来访的那些客人面前,老太太对她并不比对其他人更加亲热。受了她和孩子们的一礼后,太夫人就叫人把孩子们送去旁边的舱室和她的孙辈们一起去玩耍,却是扣下了林敏敏。

    “你且稍等,我还有话同你说。”老太太道。

    ☆、第二十六章

    林敏敏会过来,原只不过是出于一般的人情交往,并没有存什么攀高枝的想法,如今见太夫人态度冷淡,也就歇了那打探消息的心思。如果不是因为受了人家的恩惠,老太太又特意嘱咐她留一留,她怕是早就找个借口走人了。

    只是,听着那些女客们聊着一些她不认识的人和事,老太太渐渐地似乎就入了神,很快就忘了还有她这么个人在一旁等着。

    偏林敏敏的那张狐狸脸,对于男人或许有些吸引力,但对于女人来说,大概只能起到反作用。那些客人们见主人家也不怎么招呼林敏敏,顿时就起了轻视之心,不知不觉中,她便被其他客人们给孤立了。

    不过好在她一直是那种“既来之则安之”的性子,没人搭理她,她也乐得清静,只静静坐在舷窗下,东一耳朵西一耳朵地听着那些或高声或低语的八卦。

    渐渐的,她发现,原来这些女客们看似东拉西扯、各不相干的话题里,环来绕去居然都只围绕着一个人在打转——太夫人那位姨侄孙、那位威远侯……林敏敏将要去投奔的那个所谓“七堂叔”。

    于是,经过一番演绎推理,林敏敏发现,她居然把那些东一耳朵西一耳朵的八卦给串出了一条清晰的脉络来!再加上一番想像和脑补,一个为大周帝国鞠躬尽瘁,却命运多舛的、哈姆雷特式的、忧郁的青年俊杰形象,渐渐在她的脑海里丰满了起来。

    据说这位威远侯六岁丧母,七岁便被他那个不负责任的父亲扔上海船去“进修”了。十六岁,他成为大周海军最年轻的舰长。十七岁,在他满怀抱负,一心要为帝国打通西洋航线时,老侯爷却更挂心自家的血脉传承问题,做主替他娶了个颇有嫁资的新娘。不过,似乎小侯爷对这门亲事有点意见,新婚第二天还是第三天,一心报国的他就抛家别妻返回了船上。一年后,当他正忙着跟海盗们打仗时,却传来那位新娘不幸落水去世的消息。三个月后,他的父亲老侯爷也因醉酒坠马而亡。承袭了爵位的年轻侯爷顾不得回家奔丧,带着满腹悲情,硬生生打通了被各路番人们霸占着的西洋航线。如今已经二十四岁的他,在为朝廷立下赫赫战功的同时,却依旧鳏寡一身,以至于连当今圣上都开始替他家的子嗣延续着急起来,生生下了一道命令将这位将军侯爷给拉上岸来。

    且不管那道旨意明面上是怎么说的,就林敏敏看来,背后的因由只有一个——配种。

    顿时,林敏敏明白了,老太太为什么对别人家未出嫁的小姑娘特别感兴趣,她这是不小心闯进老太太替她那位姨侄孙举办的相亲大会里来了!

    也难怪老太太没功夫理她呢。

    而这样一来,那些女客们带着针的眼神也就有了解释——人家是来竞争上岗的,自然看谁都像是竞争对手。

    更何况,她还生了那么一张妖孽脸。

    不过,很快这种尴尬的局面就随着林敏敏身份的曝光而被打破了。

    国公府三姑娘赵英娘也不知道先前忙什么去了,如今听说林敏敏来了,便风风火火地跑进来,拉着她的手笑道:“你来了怎么也不找我去?要不是看到孩子们,我还不知道呢!”

    上首的老太太一见她这么不着调,顿时虎下脸:“三丫头!”

    三姑娘这才注意到那些女客,不由吐吐舌,赶紧过去给老太太和众人见礼,又恬着脸笑道:“老祖宗这里有客,不如就由我来招呼敏敏娘吧。敏敏娘还没见过大姐姐呢,我正好带她过去。”

    因妹妹老是“敏敏娘、敏敏娘”地叫着,赵家的姐妹们也都跟着她一起那么称呼起林敏敏来。

    提到大姑娘,老太太不由叹息一声,对林敏敏道:“正是呢,我正想跟你说一说这件事,只是这会儿不得空。既这么着,你先跟三丫头去见见大丫头吧,我们回头再说。”说着,又叹了口气。

    其他客人们原都以为,这有着张狐狸脸的小寡妇是个不受老太君待见的,如今一听这话才知道,原来是他们误会了,原来不是主人家不搭理这狐狸脸,而是狐狸脸跟主人家已经熟到了不用拘礼的程度——虽然这句话林敏敏是打死也不会认同的。

    见三姑娘亲亲热热地拉走那个小寡妇,那些有心人不由悄悄交换了个眼色——以这小寡妇的姿色,怕是自家女儿难以胜出了——于是,便有人向老太太打探起林敏敏的身份来。

    “她啊,”老太太不甚在意地道:“她是老七未出五服的嫂嫂,虽然年轻,倒是个稳重有主见的。”

    嫂嫂!

    顿时,原本已经开始有些失望的众人心思又活络了起来。这大周朝虽说不禁寡妇改嫁,但总有些潜规则是不容打破的,比如这弟娶兄嫂,兄死弟及,便是禁忌之一。

    *·*

    国公府的大姑娘跟林敏敏一样,也是个小寡妇的身份。这次老太太带着一帮子侄南下,就是来替这大孙女撑腰的。

    据说,这位大姑娘和她的夫婿也算是青梅竹马,只是嫁过去没两年,她那夫婿就一病呜呼了。偏她那婆婆性子偏执,看不得儿子死了媳妇还活着,想着法儿的折腾这新寡的儿媳,逼得大姑娘险些走了绝路。老太君听了家人禀报,顿时大怒,当即点齐自家子侄,坐着船就杀奔广州,只差点没把大姑娘的夫家给拆了。

    “这不,虽然把大姐姐给接回来了,可大姐姐自己还是想不开,整天以泪洗面,唉。”提起这位大姐姐,三姑娘也是一脸的无奈,对林敏敏道:“敏敏娘,有空你多跟我大姐姐聊聊天吧,毕竟你们都是……”她忽地一吐舌,望着林敏敏憨憨地笑了。

    这三姑娘,向来是个嘴上没把门的!

    林敏敏望着她摇摇头,不由也笑了。

    三姑娘也知道自己又犯了老毛病,赶紧转移话题道:“这一回,老祖宗是铁了心要给七哥找个媳妇儿了,连坐着船都不忘帮七哥相看。可要叫我说,七哥向来是个有主见的,老祖宗这么做,我看七哥可未必会感激她。”

    见她“七哥、七哥”的叫得欢实,林敏敏不由就旁敲侧击地问起那钟离家的事来。

    直到这时她才知道,原来这孩子们的“七叔”、三姑娘的“七哥”,大名叫钟离疏,他的外祖母和太夫人是亲姐妹,且他外祖母很早便去世了,他的母亲等于是跟着这位太夫人长大的。

    “说起来,这次七哥被调回来,其实还是受了我们家的拖累……”

    似乎这位三姑娘又犯了口快的毛病,说到一半才意识到似乎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匆匆一瞥林敏敏,突兀地转移话题道:“这些日子,也亏得有妹妹在一旁给我姐姐解闷,不然我看我姐姐大概连房门都不愿意出一步。”她叹息一声,又道:“我就不明白了,姐姐怎么就那么想不开,姐夫之前对她也没那么好,隔三岔五就纳个妾来气她,怎么她还那么惦记着他?连笑都不会了。敏敏娘,你就比她坚强多了。”

    林敏敏一阵无语。人家是真寡妇,她这假寡妇怎么跟人家比啊!

    其实林敏敏之所以愿意去见一见这位大姑娘,也是想要看一看,这大周朝的真寡妇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生活状态,她也好提前做个心理准备,毕竟,钟离家也是大家世族。

    靖国公府的大姑娘闺名叫莲娘,今年二十一岁,比英娘大了四岁。两人虽是一母同胞,但相貌气质却全然不同。英娘人如其名,眉眼都带着一股英气;莲娘更是人如其名,生得柔柔弱弱,仿佛就是一枝临花照水的白莲花——至于性情是不是白莲花,林敏敏还在观察中。

    不过,显然,林敏敏再次吃了她那张小妾脸的亏。白莲花似的大姑娘冲她眨巴了一下眼,就以姐姐当初对船老大的那种微笑法则,冲着她无比高端、无比大气、又无比疏离地客气一笑,便坐在那里不吭声了。

    而此时,在一旁玩耍的妹妹见敏敏娘来了,当即尖声叫着“敏敏娘”,毫不犹豫地扑到林敏敏的怀里就不肯下来了。弟弟原本正站在姐姐身边看她跟艾娘下围棋,听着这声音,顿时也抛开姐姐过去,拉着她叽叽咕咕地说着刚才看到的,一艘从他们船旁飞掠过去的飞燕船。姐姐一心二用,输了棋,便把输棋的气恼发泄到弟弟身上,忽地在他头上拍了一记。弟弟当即转向林敏敏告状。林敏敏便替弟弟主持公道,责备了姐姐几句。

    见三个孩子围着林敏敏那般热闹,三姑娘忍不住凑到大姑娘身边道:“姐姐要是有个孩子,怕就不会这般冷清了。”

    顿时,林敏敏脸上的笑意一僵。这三姑娘,真让人无语……

    果然,大姑娘不负众望地垂下头去拭泪。过来看看这边情况如何的大嫂见状,忙责备地看了一眼咬着舌尖的三姑娘,上前柔声劝慰了大姑娘几句。

    妹妹大概从来没见过大人在她面前哭,想了想,便从林敏敏的怀里跳下来,又踮着脚从案几上的托盘里拿起一块小点心,过去递给大姑娘,嫩声嫩气地道:“莲姨别难过,这是我敏敏娘做的点心,可好吃了,吃了就不伤心了。”

    姐姐病着的这些时候,这莲娘也帮着照看过妹妹,故而妹妹对她并不陌生。如今见妹妹如此乖巧,莲娘心里一阵羡慕,便拭了泪,抱起妹妹一阵轻声慢语,妹妹则像个小大人似的,正而八经跟大姑娘聊起天来。只是,妹妹那天马行空式的聊天方式,不是一般人能够跟得上的,林敏敏只得不时插嘴进去给予解释,以方便这二人沟通。

    一来二去的,大姑娘渐渐发现,这敏敏娘虽然长得不像是个合格的娘亲,但她对孩子们的了解,以及孩子们对她那亲热,都实实表现出,她是个再合格也没有的母亲。渐渐地,大姑娘便放下了心防,开始和林敏敏搭起话来。

    ☆、第二十七章

    第二十七章

    三月的江南,细雨蒙蒙。

    蒙蒙细雨中,一个男人孤独地站在一座孤坟前。

    手搭着那孤零零的墓碑,坟前的男人低垂着头,那被细雨淋湿的发丝低垂,细长的凤眼低垂,甚至连那抿着的薄唇,唇角也在低垂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