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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节

      他被弹劾的事情——不是弑叔杀婶,这事儿太大,文喷子们怕真的说起这事儿来,那个杀将林枞真敢发飙砍人。

    退而求其次,说的是林枞千里斩了卫单的首级,然后不告而别的事情。

    御史们说,他也太不把先帝放在眼里了。

    文喷子们附和,藐视皇权罪很大的好嘛!

    林枞的小日子这些天过的很舒心,那可不,夜夜搂在小媳妇,渴了有人倒水,热了有人擦汗,就是半夜踢掉了被子,也有人给拾起来,再重新盖盖。

    那叫睡得一个安心。

    一听自己被弹劾了,一点儿都不生气,手往袖筒子一摸,抖了点儿花椒面在小指之上,又擦汗似的胡乱摸了把眼睛。

    哎哟,这可不得了喽,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御史和文喷子们有点儿傻眼,心说,难不成那群土鳖换策略了?不玩怀柔,改来直接的了?

    宝座上的皇帝也觉得不太对劲,虽说以往林枞也哭过,可没有哪次哭的这么痛过。

    才刚这样想,再一瞧林枞,我去,那货直接趴在了地上,正在以头捶地。

    这下,连皇帝也傻眼了,慌忙道:“将军,快快请起。”

    而后,还罕见地发声道:“先帝在世之时,可有说过要治安北将军的罪?既不曾,你们也别再提这些陈年旧谷的事情。你们只要谨记,一心地辅佐朕,朕便会一心地待你们,这……就是告慰了先帝的在天之灵。”

    众大臣齐声道:“是。”

    皇帝摆摆手,一旁的春宝吼了一嗓子:“退朝。”

    直到皇帝走远了,林枞还趴在地上没起来呢。

    裴天舒路过他身旁的时候,不动声色地踢了他一脚,坏心眼地小声道:“多哭一会儿。”就不会那么辣了。

    林枞:“……”md,手指粗的汉子伤不起。

    此番阴差阳错,倒是没人再敢翻旧账了。如此消停了一阵儿,就到了七月初七,牛郎和织女相会的日子。

    也是咱们的新晋御史大夫高秉光高大人,过大寿的日子,据说过的是五十整寿。

    但据知情人透露,其实高大人篡改了年纪,报小了整整五岁,实打实的是在装嫩。

    这些事情本来和裴金玉没有一点儿关系,就算是高家给她下了请帖,她不去又能怎样呢。反正,就连皇后娘娘请她,也多半是请十次她才去一次,御史大夫的脸再大,敢和皇后娘娘比嘛。

    是以,当头一天忧心忡忡的刘彩,问起她去不去御史大夫的寿宴。

    裴金玉斩钉截铁地说:“不去。”

    刘彩好像终于下定了决心,也郑重地道:“好,你不去,那我也不去。”反正,她一个人也是斗不过高如意。

    谁知,到了第二天,才踏进武陵长公主府的刘彩,还没能走进学堂,就被裴金玉的丫头嘉荣给截了胡。

    一问才知,是长公主要去御史大夫的寿宴,因着许久没穿女装,突然得了选择障碍症。

    换句话说是,不知道穿什么衣服好。

    刘彩给裴金玉挑了套玉色的交领襦裙,又给自己挑了套丁香色的,这才问她:“不是说不去的嘛,怎地突然改了主意?”

    “哦,就是突然想去转转,就当是散散心。”裴金玉的神情很严肃,看起来一点儿都不像是要去散心的,倒和要去打架的无所异。

    究其原因,还不是因着林枞求到了她这儿,说是高再婵非得到她爹的寿宴上逛逛去。

    裴金玉一听,就惊讶地问:“难道她想去认亲?”

    林枞摇摇头,撇撇嘴道:“否,她就想让那老鬼知道她过的极顺心。”她媳妇总是叫她爹老鬼老鬼,这位是被潜移默化也叫上了。

    敢情是给人找不痛快去了。裴金玉点点头,放了心,还特地让裴筝放下手头的事情,陪她走一遭。

    严阵以待,可不就是一脸要去和人打架的神情。

    可是高再婵的来历,不好跟刘彩和盘托出,裴金玉说完了上句,唯恐她多心,就又道了一句:“要不要带上裴小虎,好吓一吓那高如意。”

    刘彩顿时笑弯了眼睛,不过还是矜持地道:“别了,寿宴上面人挺多的。”长公主是心有猛虎,细嗅蔷薇。有她作伴,可不比带着裴小虎高明百倍。

    于是乎,裴金玉又叫上了楚氏,楚氏又带着一岁半的裴百威和裴雪津,这厢裴金玉又扯了刘彩的手,一块儿向高府进发。

    那厢的高再婵也出了将军府,没敢让车夫将马车赶得太快,生怕会在裴金玉之前到了地方。

    她也就是嘴巴说的厉害,若让她一个人面对高家的种种一切,实在是做不到啊。

    可要是让她一辈子都躲在将军府里,她又何必要从白华庵中逃出来呢!

    她要堂堂正正地出现在人前,第一步就要堂堂正正地走进高家。

    不管她是高再婵,还是高如欣,早就再也不是高家那个不受重视的嫡二女。

    武陵长公主的马车和安北将军夫人的马车,一前一后,几乎同时到了高府门外。

    高秉光是个“绝户”,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是以负责接待客人的是“侄子”高若凡,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高若凡年约十八九岁,虽是皇帝的新宠,却谨守着礼数。

    裴金玉还没出来呢,他已经恭恭敬敬地拜了下去。

    裴金玉下了马车,道了声:“免礼。”就自个儿往高再婵的马车走去。

    高若凡一看,也赶紧跟了上去,准备着对安北将军夫人行平礼。

    这时候,高再婵一推车门,露出了庐山真颜。

    高若凡惊得呆掉了眼睛,平礼自然就忘记了行。

    而后,看着高再婵跟着长公主和忠义王妃的后面,施施然去了后院里。

    他二话不说,连客也不待了,直奔向前,找他爹,哦不,找他伯父高秉光去了。

    他爹不是说过,已将那个可能看见他娘弄死了他爹原配的二姐,想方设法弄到了前朝卫单皇帝的手里。

    那时候他虽不大,对卫单的行径也是多有耳闻的,那些良家的女人到了卫单的手里不是被折腾到死,也是会半残半疯的。

    可是眼前这个安北将军的夫人……他想他一定是活见了鬼。

    暂且不提高秉光听到了高若凡的说明,有多么的嗤之以鼻和多么的不相信。

    单只说,以裴金玉打头的一行人到了高府的后院里。

    负责接待女客的是高秉光的续弦吴氏和幼女高如意。

    因着高再婵一直站在楚氏的后面,故意将脸庞放的很低。

    吴氏和高如意是在给长公主行完礼,站起来寒暄之时,才看见了高再婵的那双亮晶晶的眼睛。那高如意倒没有什么特别大的反应,吴氏却陡然僵立如遭了雷击。

    高再婵镇定了心绪,莞尔一笑道了声:“高夫人,有礼。”

    吴氏笑的很僵硬地说:“将军夫人……你也有礼。”

    吴氏原本准备的一肚子要和忠义王妃拉关系的好听话语,全都卡在了喉咙里,支吾了两声,又连道了两声:“请”,就撇下了女儿作陪,自己转到了别处去。

    两厢一分开,吴氏要做的第一件事情也是赶紧差人去给高秉光送信。

    可高秉光这会儿,正在背静的地方和高若凡密谈呢,吴氏派去的下人自然没有找到御史大夫的踪影。

    而这一边,高如意才不愿意陪着讨人厌的裴金玉,一捂肚子,楚楚可怜地说了句:“失陪。”就借尿遁了。

    高如意不是不想仗着在自己的地盘上怒发一回威,重点是谁让比身份,她比不过裴金玉,比趾高气扬也比不过裴金玉,就是比狠更不可能比过裴金玉。处处矮人一头,又何必自讨没趣。

    她的关注力自始至终都在裴金玉的身上,就连一旁的刘彩,她也并不看在眼里,哪里还会分神去看楚氏和高再婵这两位上了年纪的。

    这是压根儿就没认出来曾经抱过她的二姐哩!

    高如意一走,高再婵便趴在裴金玉的耳边问:“你说他见了我会有什么反应?”

    她是连续将高若凡和吴氏吓了一个毛骨悚然,顿觉神清气爽的很,忍不住地想象起来她爹见到她会是怎样一个反应。

    裴金玉只当她是于心不忍,打起了退堂鼓,不太满意地问:“怎么,你还怕气死了他不成?”

    只见高再婵圆圆的小肉鼻子往上一蹙,浑不在意地说:“没听说过气死人了还要偿命的。”

    爹,哼,她可是老早就在心里给她爹竖好了石碑,上书:生的无耻死亦无光。

    ☆、第67章

    新晋御史大夫的寿宴连皇帝都赐了东西,光是女人们去贺寿也不足以代表尊敬,男人们自然也都得过去啊。

    哪怕明着在朝堂上干翻过他不止一次。

    是以,和御史大夫高秉光政见不怎么相合的忠义王裴天舒,在临近寿宴开始的时候,姗姗而来。

    后头还跟着个安北将军。

    众人都坐好了,可该行礼的礼必不可废。众人就算是心中忧怨,也是毕恭毕敬地起身向忠义王弯腰行礼,关键是,他安北将军不长眼色就是不肯挪一挪地方,一个三品的将军受一品大员的礼真的好!

    反正,林枞是面无异色,就是寿星公高秉光的脸色暗了又暗。心说,这一家子好生讨厌,凡儿才被他夫人吓的魂不守舍,他就来占了自己的便宜,还真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夫妻俩人坏到了一处去!

    高秉光是压根儿就不相信高如欣还活着的事实,要知道当时的卫长公主可是派人给他传过话,意思就是要么让他将女儿偷偷地领回来,要么就是死路一条。

    卫长公主向来是个说得出做得到的,更何况就算是卫长公主做不到,那不是还有卫单那个暴君在嘛!

    于是,当时他一听了卫长公主的传话,慌慌张张就给高如欣办了场低调的丧事,只说是有疾暴亡,匆匆下葬,让她那远嫁的大姐都赶不及见她“最后一面”。

    这也是直接导致了他大女和三女同他疏远的原因,瞧瞧,因为点子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连自己老爹的大寿都不肯回转,真真是不孝到了极点。

    所以说,女儿啊就是再好也不如儿子靠得住。

    略微有些心塞的高秉光下意识看了看身旁的高若凡,一想起儿子在皇帝面前的风光,欣慰之情无以言表,心塞不治痊愈。

    总的来说,虽然有碍眼的人或事情发生,但寿星公的心情还是很愉快的。

    高秉光笑呵呵地举杯,同众人道了谢,又先后和忠义王、宰相大人碰了杯。然后发挥着自己做了多年御史的利索嘴皮子,到处寒暄,自然要带着高若凡,见了谁都是一句“此乃吾侄,亦是皇上亲封的虎贲中郎将”,听着别人奉承的话语,得意的嘴巴都要笑变了形。

    就连心中那个小小的“不能说是亲子”的惆怅,也不见踪影。

    寿星公高兴,代表着寿宴的成功举行,好酒好菜,美女助兴,真真可以算是宾主尽欢。

    当然,若是没有后来发生的事情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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