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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节

      阿容含笑,心中真是复杂。

    他才是个一等子,好么,两个还在吃奶的小东西,眼瞅着就要长江后浪推前浪,拍死做爹的了。

    阿元入宫还带着儿子,就是给儿子要好处的,如今儿子爵位有了,日后还能拿俸禄,公主殿下一点儿都不觉得自己是蛀虫,只觉得自己特别地机智,点着儿子的小脸蛋儿笑呵呵地与太皇太后笑道,“还是这两个福气大,我瞧着竟也羡慕呢。”

    “叫他睡,你莫要闹他。”熊孩子一点儿做娘的样子都没有,太皇太后见阿容正抱着另一个十分熟练地拍着哄着,就知道这段日子,都是谁在看护小的了,不由与阿元再三地说道,“不要欺负你家驸马,你也得帮着带着。”

    “喂奶都是我呢!”阿元不服气地说道。

    坏阿容就知道装作贤良淑德,真是叫人特别地生气,听太皇太后这么说,就哼道,“阿容,皇祖母是不知道!两个孩子出生前几天,他都不肯抱的。”阿容觉得儿子们叫媳妇儿遭了罪,因此很不欢喜,阿元身上疼的又在他的怀里直哼哼,越发叫他觉得儿子们不好,不是后头阿元生龙活虎了,两个儿子还不定得被这做爹的嫌弃成什么样儿呢?

    就这么嫌弃,这两个小崽子竟然还更亲近父亲,就叫阿元心里气得要死了。

    明明喂奶的是她来着!

    阿容只含笑往上头看了一眼,微微一笑,并不解释。

    “你怎么这么欺负驸马。”太皇太后才不信嘴里没有一句实话的熊孩子呢,此时就皱眉道。

    阿元什么都不想说了,就觉得坏阿容真是一朵儿有心计的白莲花儿,糊弄得长辈们都向着他说话,哼哼了两声不说话了。

    “姑父,好。”福慧公主竖着耳朵在边儿上听着,此时果断地往姑姑的心口插了一刀。

    公主殿下的心已经千疮百孔,此时一脸木然地看了看自家的侄女儿,心说这就是忘恩负义的典型案例来着!

    被姑父迷住了的倒霉侄女儿,早忘了是姑姑含辛茹苦拉拔她的故事了。

    “福慧说说,姑父怎么好了?”皇后抱着女儿,真是精神很不错,含笑问道。

    “姑姑生小弟弟,姑父哭了。”福慧想了想,就对着手指头小声说道。

    她曾经在姑姑疼得直叫唤的时候,偷偷地扒着窗户往里看,就见姑父一直抓着姑姑的手,然而默默地流泪了,那时候福慧不知道姑父为什么要哭,可是却还是觉得,姑姑特别地幸福。

    她说了这话的时候,太皇太后就沉默了,往下看去,就见阿容的脸微微地红了。

    “阿容是个好孩子。”太皇太后唏嘘了一声,见阿容笑了笑,并不在此时表衷肠,却另有一种情深,这才叹气道,“天底下,能有谁,会如此呢?”

    “我当年,也哭了来着。”诚王就很不服气地小声说道。

    “你住嘴吧。”见凤宁眼睛又亮了,圣人真觉得这弟弟是来讨债的,生怕他教坏了儿子,只用力地抽过去道,“不许再说这个!”

    “陛下这是恼了。”皇后不乐意了,此时笑吟吟地说道。

    女人生孩子,做夫君的紧张些,哭一哭怎么了?圣人倒是很坚强呢,别说哭了,那镇定得跟样板儿似的,多有范儿!

    圣人在皇后的危险笑容里想到自己干过的渣事儿,顿时不说话了。

    这戳了皇后的伤疤,眼瞅着这是要去睡书房的节奏。

    一个人孤枕难眠,这漫漫长夜,怎么度过呢?

    圣人一下子就哀怨了。

    诚王看着圣人被媳妇儿一脚踢到书房去,真是觉得心里特别地解气,眼中就露出了幸灾乐祸的笑意来,仰首挺胸小人得志,简直就是不可一世!

    “巧的很,朕之前,手中有许多的折子,正要裁决,这只怕晚上要宿在御书房了。”圣人决定先下了这个台阶儿来,便看了正笑呵呵的诚王,眯了眯眼睛,含笑道,“正巧,朕还有许多的话要问四弟,这两日,四弟就在御书房陪着朕就是。”

    正在欢喜的诚王,顿时被这深深的恶意惊呆了。

    “陪,陪着皇兄?”诚王张口结舌地问道,“怎么陪?”

    “难道四弟,不愿意么?”圣人用霸气的,攻的气场慢慢地问道。

    “愿意的。”这攻的气场太强,诚王顿时受了,不敢废话,只低着头悲悲戚戚地说道。

    早知道,该在回家之后在幸灾乐祸的。

    皇后看着这样的圣人,嘴角就勾起了一个笑容来。

    这是对她的怜惜与看重,她并不是不知好歹的人,不过夫妻之间的小情趣,却连累的诚王,还是叫皇后有些为难的。

    阿元看着这倒霉的四皇兄,什么都不想说了。

    圣人报复心这么重,真是叫人唏嘘呀。

    不过说了些话,到底看着阿元舟车劳顿,圣人提留着蔫头耷脑的诚王告辞而去,阿容也自行退出了皇宫。太皇太后到底不是个不念感情的人,还是叫阿容带着两个小团子出宫先去见见祖父家人,只留了阿元住在宫中,见这孩子到底脸色不大红润,太皇太后就心疼死了,命人炖了许多的补品等等给阿元进补,一时间熊孩子被补品包围,体重就有更上一层楼的架势。

    逍遥了数日,阿元就胖了。

    看着镜子里圆润的小姑娘,公主殿下哀怨了一下,就见后头,太皇太后正笑眯眯地看着自己,不由红着脸小声说道,“皇祖母。”

    “只要阿容不嫌弃你,什么样儿都好。”太皇太后摸了摸她的头,拉着她坐在自己的身边,沉默了片刻,这才叹气道,“你如今圆满,哀家就心安了。”

    “不是皇祖母,我哪里能这样万事顺遂,过好日子呢?”阿元笑嘻嘻地说道。

    “不说这个,”太皇太后振奋了一下,这才笑道,“你才回来,不知道。太子妃也有孕了,与你的月份差不多,这眼瞅着也要生了。”见阿元欢喜,太皇太后只念佛道,“只盼苍天庇佑,叫太子妃一举得男,这以后啊,她才有更好的日子过。”见阿元面上迟疑,太皇太后便笑道,“皇祖母知道你心里担忧什么。”

    阿元担忧的,也就是恐趁着太子妃有孕,太子宫中会有人做耗了。

    太子正是年少的时候,这若是叫人钻了空子,只怕太子妃心中会不好过。

    “皇后并没有赐人给太子,后头哀家听说有不老实的宫女往太子的床上爬,竟然直接就被太子打死。”太皇太后叹了一声道,“就凭着这个,太子宫里也消停些了。”

    见阿元果然露出了欢喜的模样,知道她素来喜爱太子妃冯姝,太皇太后便冷哼一声道,“你的那个八皇妹,管的极宽,这不仅管你的闲事,还想着往太子的宫中荐人,哀家可是听说了,是个极美貌的,不知哪里来的妖精,送到了太子妃的面前,非说是做姑姑留下给侄子服侍的,逼着太子妃非要不可!”

    说到这里,太皇太后就越发恼怒得厉害,拍着桌子厉声道,“自从出宫,她就越发不像,屡次三番生事,实在叫人寒心!”

    古有平阳公主送舞姬给汉武帝,那还做了皇后呢,后脚儿虽史书上未尽说,不过想必进了美人儿的平阳公主好处不少,况冯姝与八公主本就不大和睦,这有了机会,八公主想要效法一下从前的前辈,又有什么不能够的呢?

    不过到底觉得八公主这是真疯了,阿元顿了顿,便皱眉道,“做姑姑的,竟然还做出这样的事儿,叫人怎么尊重呢?”

    “就是你的这话!”太皇太后顿时就说道,“自己立身不正,还想叫太子尊重她。”见阿元摇头,她便继续说道,“你当那四个宫女,是哀家的手笔?那就是太子身边心里活泛的丫头,太子不愿留在身边,恐日后生出事端来,因此给哀家求了送到江南去,这就是在给你,给太子妃出气!”初时太皇太后并不十分愿意,她吃过妾的苦头,虽不耻八公主,却也不愿意捧着妾上来,还是太子连番苦求,这才应了。

    “那进上的人呢?”阿元只急忙问道。

    八公主若送美人,那就真的是美人了。

    “叫太子给送去浣衣局了。”太皇太后说起这个,倒觉得太子叫人满意,与阿元得意地说道,“到底是太子,是哀家看着长大的孩子,这就是有立身的尊重!好好儿的太子妃在,做什么做一个右一个地纳侧室呢?哀家瞧着太子这样儿,就极好,比旁人更强些。”她觉得太子比圣人强多了,不然圣人如今折腾出这么多的庶子,不就是不安分的么?

    不说三皇子,别的皇子也不大安分,只是到底没有三皇子这么急眼罢了。

    “这都是我教导有方呀。”熊孩子顿时给自己脸上贴金。

    “罢了罢了,太子好了,你就说是你的好处,方才你皇兄恼起来,你怎么不说那是你的好处?”太皇太后点了点熊孩子的大脑门儿,这才含笑道,“只这一回南阳被你皇兄圈了,就是触及了你皇兄的底线,不能叫人饶了她。”圣人虽然对弟弟妹妹都不错,然而到底不是亲爹,这八公主还想着戳皇兄的肺管子,就叫阿元深深地觉得她在作死,此时便叹气道,“只望八皇妹明白些,日后才好过日子呢。”

    “她的那个驸马,也不是好的,昨儿还求到了圣人的面前,说南阳倒行逆施,叫人不耻,想着要退婚。”太皇太后冷冷地说道。

    阿元飞快地笑了一声,冷笑道,“皇家公主,可由着他说退就退?做什么美梦呢!从前八皇妹还好,他怎么不说?”徐五这人,不说两面三刀,也叫阿元恶心透了,此时便低声道,“在江南,这小子左拥右抱的,还真觉得自己翩翩佳公子呢,没有八皇妹,他又算是个什么东西!”沉默了片刻,又将徐五在江南,与死鬼英王的那个孙女明秀交往颇深之事说了,这才道,“这么个玩意儿,八皇妹竟然还能瞧出好儿来!”

    “英王……”太皇太后自然知道英王之死是有猫腻的,虽如今看着不显,其实宗室都已经闹腾得要上天,人心不安。

    一位德高望重的宗室长者就这么挂了,谁能安心呢?

    大家都觉得,这不是圣人不喜欢宗室,要下手的节奏吧?

    阿元有些不安地动了动自己的身子,偷眼往自家皇祖母的脸上看。

    凤唐是个特别诚实的人,回京之后就入宫把自己干掉了英王的事儿与圣人说了,知道如今圣人对凤卿的来历也清楚,就光棍儿地将这事儿推给了每每给弟弟们,给堂弟们擦屁股的倒霉圣人,自己施施然地出宫了。

    既然这事儿涉及了凤卿,圣人心里再恨凤唐,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如今被宗室天天找上门来,还得一一劝解担保顺便解释一下英王不是自己干掉的等等等,日子过得真是很落魄,想到凤唐狗胆包天,还叫他背了一个这样大的黑锅,本来就很小心眼儿的圣人就觉得有难必须同当,丢了凤唐在自己的面前,一同面对宗室的火力,心里这才消停了些,不想着宰了这堂弟了。

    “英王之事,虽是宗室之故,然而却也是前朝之事,咱们不管。”太皇太后在阿元紧张的目光里,慢慢地说道。

    阿元松了一口气。

    “你什么都写在脸上,这可不好。”太皇太后点了点她的头,细细地看了看阿元的脸色,这才笑道,“你从回来,就没有回家去,很该回去见见你公婆,才是正理儿。”

    “知道了。”阿元耷拉着脑袋哀怨地说道。

    “要赶紧给皇祖母生个小小的曾孙女儿,知道么?”太皇太后充满了希望地说道。

    “知道了。”熊孩子这回是真的热泪盈眶了。

    再扒着皇祖母的手舍不得,公主殿下也只好坐着宫车回了城阳伯府,才一进门,就见府里,竟然还有车架在,心中好奇看了看,阿元就见阿容已经迎出来,脸上带着笑意,便指了指那车好奇地问道,“这是谁来了?”

    阿容忍不住笑了一声。

    他古怪的很,阿元眨巴了一下眼睛,这才往府里去,才走到正房,就听见里头有大笑声传来,带着十分热情地叫道,“好,好,好啊!好孩子,本尚书,不不不,你爹我,真是太喜欢你了啊!”

    ☆、第161章

    其声音颇耳熟,叫阿元听了听,顿时发现,这不就是逗儿尚书么。

    果然一进去,阿元就见闵尚书正在众人恶寒的目光里,死死地拉着羞涩得不行的阿瑾的手,一脸慈爱,真是叫人不能直视。

    “我说,这是个什么情况?”阿瑾还是很老实的,作为大嫂,阿元必须得拯救这倒霉弟弟于水火之中不是?此时笑眯眯地进来,见闵江急忙过来给自己请安,便笑道,“都是一家人,尚书大人何必这样客气?”见阿瑾松了一口气,躲在了阿容的身后,红着脸,一双眼睛不知往哪处看,就觉得很有意思。

    听见秦国公主说一家人,尚书大人心里怎么就那么熨帖呢?

    心里爽的尚书大人脸上一整,装模作样地说道,“礼不可废!”

    “你还是废吧。”阿元干笑了一声,又给上头的祖父祖母请安,这才坐在了一旁笑问道,“阿柔为何没来?”她一边问一边就去看阿瑾的脸色,果然见这小子的眼睛里露出了盼望,就在心里哼哼了一声。

    小子!装得再老成,这听见媳妇儿,也忍不住了吧?!

    尚书大人也发现了,心里偷着乐,这才叹气道,“这孩子啊,她,她心里苦闷,竟病了。”

    “为何病了?”阿瑾回来就是为了娶媳妇儿的,虽然没见过这位闵家小姐,不过一路听嫂子说,是个很好的姑娘,单身汉做久了的,大多都很在乎媳妇儿,此时听说闵家小姐病了,就心中焦急了起来,忍不住脱口问道。只是问了这个,见阿元意味深长地看着自己,阿瑾的脸腾地就红了,再次往兄长的身后缩了缩,讷讷地说道,“病了,对身子不好,不好。”

    尚书大人发出了高亢的笑声。

    屋里的湛家人,捂着耳朵躲避这灌耳魔音,城阳伯夫人怀里的两个肥团子听到这笑声,爆发了激烈的哭声作为抗议!

    尚书大人的笑声消停了,闵江偷偷覰了众人一眼,这才摇头晃脑地叹道,“这孩子啊,病的深沉……”见阿元嘴角一抽,他就继续叹道,“前儿与她那表姐有了争执,心中感伤姐妹之情,因此病了。”见阿瑾的脸上露出担忧的模样,闵江顿了顿,便与上头的湛家老太爷诚恳地说道,“外甥女儿教导不利,是我的错,只是阿柔的心还是好的,这些时候也书信劝过她表姐,到底她表姐执迷不悟。”

    闵柔没有母亲教导,这是极大的硬伤,如今与她朝夕相处的宋月竟然私相授受,后脚就给三皇子去做妾,也连累闵柔的名声,不是湛家厚道,现在退亲谁都说不出什么。

    闵柔到底是个有廉耻的人,宋月入了三皇子的府,后脚三皇子就被圈了,宋月如今侧妃之位名不正言不顺,就跟送上门去的,就叫她心里也不自在。

    “她是她,阿柔是阿柔,何必混为一谈?阿柔误了。”阿元就笑了笑,给了这逗儿尚书一个定心丸。

    闵大人果然就放心了,不过说了一会子的话,再次用热烈的眼神看了看自己的好女婿,这才施施然地走了。

    后头阿元这才与众人见过,就见不过几日,儿子们又长得好了些,白白胖胖的,看着就叫人喜欢,就很得意。

    阿慧的儿子如今两岁,正是好奇的时候,爬到了弟弟们的身边,好奇地看了看呼呼大睡的弟弟们,就见到一脸不怀好意的大伯娘正笑呵呵地看着自己,顿时如临大敌,飞快地撅着小屁股爬到了角落里,警惕地回头往后看。

    “这是什么意思?”阿元嘴角抽搐地问道。

    “这就是童年的印象太深刻了。”阿容见侄子真是就差嘴里叫两声坏蛋了,顿时就笑了。

    城阳伯夫人真是哭笑不得,摸了摸还是个孩子的儿媳妇,见她哼哼唧唧地拱在了自己的身边,只觉得自己养了三个孙子孙女儿似的,摸了摸她的小脑袋,这才与阿容笑道,“你们只自去吧,孩子放在我这儿,保准不叫你们担心。”说完,就笑起来,见阿元羞涩了,忙又不许另两个儿媳妇儿笑话她,忙碌了许久,便与阿瑾笑道,“你既然回来,没有总是拖着人家姑娘的道理,很该成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