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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节

      慕容晟睿难得见冷言诺如此表情,笑道,“百里凤凰山。”

    “凤凰山。”冷言诺眨眨眼睛,表示这个她知道,她还知道你才把人家老窝里长老们爱若珍宝代代相传的古武秘籍给毁了,再眨眨眼睛,说吧,还有什么坏水。

    慕容晟睿似乎被冷言诺异于常日而如此这般生动的表情给透乐了,如薄荷叶般清凉润柔的唇微微一动,唇角一勾,“你说蓝家主如果知道自己族里的圣堂被破坏又会如何?”

    冷言诺眼睛一亮,圣堂啊,蓝家的秘地啊,供奉蓝家开家鼻祖与历代蓝家主的画像,无疑于现代的某国家重要之地,日本某神社…半响冷言诺又一笑,“这不行,太简单了,我的内力损失可都是因为她,嗯…。”冷言诺摇摇头,“不行,不行,太客气了,人家远来是客,我作为东道主不给人家留下点深刻回忆,就让人家匆匆回窝,怎么对得起人家大老远辛苦来这天慕泱泱大国一趟呢,怎么也得让她瞻仰瞻仰这久违的名利浮华才对。”

    “嗯。”慕容晟睿微笑点头,顺手又抚上了冷言诺的秀发。

    暗处,清一清二清五清六相视一眼,齐皱眉,再一次感叹,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

    ……

    冷言雪惶惶走在林间小道上,周围吹过的风拂起满地草香,却也止不了此刻她内心的渴望,她的意识已经开始沌混,心中只有一个想法……

    然后,前方出现了,轻衣缓带墨衣金丝绣兰花,玉姿挺立,仿若九天夜色中苍穹碧照间最美的丽色,竟然是慕容晟睿…。不对,又好像是南木宸,冷言雪摇摇头。

    “你去哪儿?”面前男子问,声音都那么好听,烧灌冷言雪此刻心中的滚热,直落入灵魂涌动的痴恋。

    冷言雪看着面前的男子,然后,快步走过去,最后扑过去……。

    “唉,非礼勿视啊,这不是那丞相府的大小姐,唉哟,羞死个人哟。”空气中淡淡风声中有人停下脚步看着林间中翻滚的两人,脸一捂,然后飘身而去,白色发须在空中飞扬一打美丽弧度。

    “赶紧回去让那小丫头试试这药,看能否尽快恢复内力,也让她知道知道老头我的医术冠绝。”空气中声音又轻轻呢喃了声,随风而散。

    而地上交叠的两人恍若无人的,忘情的……在这林间小道上演最原始的最本真的旋律。

    草虫低鸣,风声瑟瑟,靡靡气息…。

    ……。

    天初亮,树林里阴郁透着点点光辉,落在地上不着寸缕交缠的两人身上。

    空气里靡靡之气息浓郁不散。

    冷言雪睫毛微颤,睁开眼睛,迷茫的看着头顶上枝繁叶茂遮天避荫的绿叶,然后,脑中一震,昨夜之事纷纷自脑中穿涌而过,那么如潮水般袭来,又夹着生生的疼,冷言雪近乎胆怯的,绝望的,呐喊的,慢慢的抬起头去摸自己旁边…。

    她的心灵在颤动,不相信某些她早已经清楚的事实,想做一回自我欺骗,可是恶人自有恶天磨,老天怎会给你这个机会呢。

    “咦,美人,你醒了,昨晚…。”身旁突然响起一道粗嘎难听的声音。

    冷言诺手欲伸过去的手一僵,心猛颤,动作极其缓慢的偏过头。

    “啊……。”一声近乎歇嘶底里的尖叫声终于打破这一森寂静,此刻冷言雪方才感同身受自己母亲当时的窘境。

    冷言雪跳起身,看着一旁正一幅淫笑看着自己的黑脸奇丑男子,浑身颤抖着,秋水眼眸里很快积上一层水光,那水光不掉落出来,相反就那样生生的似粘在眼眶里,不是惧于害怕,是绝望,是不敢相信的…。

    “啊,美人你怎么了,昨晚还……”男子浓眉黑脸,刀上痘粒无数,此时笑嘻嘻的看着冷言雪,一笑又露出一对大龅牙,“来美人,咱们继续…。”说着就去抱不着寸缕的冷言雪,那光滑如丝绸的身体真让他食髓知味,也不知上辈子造了什么好福,昨晚他本正睡得正香,迷迷糊糊耳边却有人告诉她说这林中有美人招抚,他竟不知不觉的来了……

    “你给我滚开,你这个不要脸的,你去死…。”冷言雪挣脱男子的手,这一动,才发觉身体全身疼痛,而她这猛的一推,男子始料不及,往后一倒,正巧撞在身后一方大石上,猛然一痛,男子“咝”一声,伸手一摸,血,遂面色一阵恼怒,起身,一巴掌给冷言雪抡去,“贱货,昨晚那么*,现在就忘了,敢打老子,敢打老子。”男子说着在冷言雪脸上连着“啪啪”几巴掌,抡得风声呼呼,毫无怜香惜雨之态。

    可怜的冷言雪一个丞相府的千金大小姐,何曾被人如此羞辱煽打,还是如斯无衣蔽体的被自己从来不会多看一眼的肮脏丑男毫不留情的嘴上贱骂的煽打她,纵然之前那二十大板所留下的心底重疮也不如眼前这短短几分钟来得震憾。

    “我会让你生不如死。”冷言雪肿着个脸厉声喝道,此时她脸部高高肿起不辩真容,又披头散发,更显得表情狰狞,整个人看上去滑稽森冷又可笑。

    “哼,生不如死。老子现在就让你生不如死。”男子说话间身子向下一俯…。

    “啊……”

    冷言雪悲泣的看着那树影处斑驳的天,手挣扎着,突然摸到旁边有尖锐的,重的…。冷言雪脑袋里只想着要杀了这人,要杀了这人,一定要杀了他,不能让这人活着出去,一定要让他死,然后……运足她此生最大的爆发力…。

    下一瞬,男子停止动作。

    冷言雪惶然着,用尽全身力气将男子从她身上推开,看着那不忍多睹一眼的脸,以及那一身肥肉,冷言雪捂住脸,眼泪自指缝间滑溜下来,在晨光中晶莹透亮又白光耀耀,不美,以晨风中却有一种讽刺的味道。

    她本来是打算和南木宸生米煮成熟饭,让南木宸不得不娶她,可是…。南木宸你也太狠,竟然毁我清白,还是这样一个……冷言雪颤抖的看着旁边没了气息的男子,全然不觉自己此时正与一个死人在一起该害怕,而是愤怒的,森然扭曲的,又拿起那尖锐的石头,狠狠砸在男子脸上,一下一下…。直到男子血肉模糊,不辩面容,冷言雪这才松一口气,身子一倒,力气一退,躺倒在草地上。

    前方是林间小道,这里是树林,昨晚的过程是有多…。才会…。冷言雪自然记得依稀清醒那一刻还是自己主动……

    空气中突然一抹风,然后一丝绸缎质的物体飘落在冷言雪寸丝不缕的身体上。

    冷言雪下意识的裹了裹突然而至的披风,然后抬起头,此时她披头散发,泪眼婆娑,眸光冰冷灰暗,看着面前不过几步之遥的男子。

    那俊拔深邃的身姿,挺直精深的轮廓,处处显精美又难掩一分霸气的五官,曾经日思夜想的身影,如今当真近在直咫,看着,看着如此狼狈的她,看着被他害得如此狼狈的她。

    “催情散的滋味如何?这可是你自己下的份量,冷言雪,跟本宫玩心计,玩迂回之策…。呵…。”南木宸居高临下的看着地上卑微之极的女子,眼神轻蔑鄙夷。

    冷言诺看着南木宸,看着那一弯深海,看着那曾经自己迷恋的波光水平线,眸中若雪之美的眸子里此时一动不动,全然没了希冀,原来她所做的一切手段她都知道啊。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良久,冷言雪开口,声音中悲凉丝丝,又色厉内茬。

    “为什么要这样对你?”南木宸重复着冷言雪的话,然后一笑,似在思忖,“两月前本宫乔装来京,故意引起定王府注意,其实真正的目标不过是那静静躺在丞相府的一纸婚约而已。”

    闻言,冷言雪抬起头看着南木宸,眸中已经没了不相信,或者绝望等表情,只是就这样看着南木宸,平静道,“原来那一次我听二哥说洪县境内的厮杀是你…。你为什么要…。天机大人之言,你我佳偶天合,笔绘江山鸿图大业,难道你不想要。”

    南木宸似乎听到了极为好笑的话,仰天一笑,“天机大人之言说的到底是谁,你当本宫是傻子。”

    闻那笑声响彻云霄,惊飞鸟虫,冷言雪身子一松,眸中倾刻间光彩全无,如是说刚才只是灰暗,无彩,那现在,是暗无星亮,黑如漩涡无止境,她输了,她又输了,她输给了冷言诺,一个天机大人命定的下任南国皇后,天机大人之言只对她爹说过,原以为只要使计送走冷言诺,让她死在那荒僻之村,她李代桃僵……可是最后她还是输了,幼年时那时常跟在自己身边胆怯的小女孩,如果真若是这么短命,这么好摆弄,会让天机大人有此预言,会让那如神祉不染尘世纤诟的男子倾力相互,会让眼前这自己爱了十多年,为了他阻却一切求娶男子的南木宸如此惦记?

    “哈哈哈……冷言诺,冷言诺。”树林中响起冷言雪尖锐而阴毒森凉的笑声。

    冷言雪很美,声音很清柔婉约,此时此景,听上去却有种慑人的厌恶感。

    林间路过的鸟儿扑腾扑腾翅膀,看看下方,转身,绕道——这声音太难听。

    不再看冷言雪,南木宸嫌弃的撇撇嘴,转身离开。

    树林幽静。

    冷言雪漫布红痕,裹披风,头发零乱,清白不再,可谓一无所有,她笑,她哭,她还有什么呢,这全部都是因为冷言诺呀,内心里极度的怨恨与狞恶的一切想法都使得那内心五脏六腑中绞织的伤痛突然爆发来…。

    许久,冷言雪累了,她茫然的近乎呆滞的没有焦距的看着前方虚空,等待着,等待着什么她也不知道。

    然后,在晕过去之前,有一双红纹绣兰花的女子绣鞋突然悄无声息的落入眼底,带来一抹最后一丝光亮,同时亦罩下一片阴影。

    “想要报仇吗?”

    浑混中依稀听得关顶上这样一句话,声音竟如此好听又寒髓入骨,是怎么样的女子会有这么特别的声音,报仇?这两个字太重要,然后冷言雪拼命的狠狠的点点头……

    冷言诺,若我活着,此生必不会让你好过,这一切悲哀的,低若尘埃的,都是拜你所赐。

    ……

    “小姐,冷言雪不见了。”清五与清六一进门便对冷言诺禀报道。

    冷言诺一皱眉,“不见了?”

    “是,我们寻过,那林间小道上与树林里没有半丝踪迹。”清六答道。

    “王妃,要我说,都那样子了,也弄不出什么大风大浪。”清五似乎对冷言雪极为不齿,表情一幅嫌弃。

    冷言诺手指轻轻扣击着桌面,思转半响,抬起头,“你们先下去吧。”

    ……。

    丞相府大厅里。

    而丞相府里的柳氏此时时全然不知自己那位从小宠至大的女儿已经零落成泥,甚至于日后做了她这辈子她绝不能也绝不会做的事情。

    同样的,“发疯”的柳氏,因为“疯了”迫于柳老夫人的压力,以及冷俊轩的请求,冷丞相终究没有太过绝情的逐她出府,柳氏本想平定心绪想要翻盘时,五姨娘的猫又不见了,最后又发现埋在自己的院子里,五姨娘娓娓哭诉,冷丞相于是一怒之下,直接是断了柳氏的供给。

    柳氏可谓一夜之间从云端跌落泥地,辉煌不再。

    顽强的柳氏又怎么甘如此,心绪沉淀之后,想着翻身的计划,然而,她突然病了,是的,病得突然而药石乏灵。

    “大姐,你还好吧。”二姨娘端着膳食,一进房间看着紧闭的门窗,便忧心关切道。

    躲在床上的柳氏普一见二姨娘,心间一喜,自从她被冷丞相休妻而未成,以装疯得这丞相府里,又因五姨娘猫儿之死,更是被冷丞相厌弃,那些个见风使驼的下人们对她也不似从前,没想到这被人以把柄威胁又没什么威慑力的二姨娘竟然还算有心。

    “听说姐姐病了,妹妹给端来点粥,你吃点。”二姨娘一贯江南女子般的温柔,身姿拂动间带起一丝丝药香味儿。

    柳氏感激的看着二姨娘,“妹妹,没想到,你还会来看我。”

    “姐姐说哪里话。”二姨娘往床榻边上一坐,“你我姐妹一场,应当的。”

    柳氏看着二姨娘真诚关切的模样,眸光一闪,“不知,妹妹是否可以帮姐姐一个忙。”

    “姐姐请说。”二姨娘替柳氏掖了掖被子轻声询问。

    “妹妹附耳过来……”

    ……。

    天慕京郊雅静的别院里。

    “蓝家主整日蒙着个面纱,背后阴谋阳谋的也不嫌累得慌。”花千尧懒洋洋的坐在高院红墙上,看着正自屋内走出来的蓝子与其身后的丫鬟,甚至还颇为热情的着冲对方招了招手打个招呼,以示自己那张扬的存在感。

    蓝子抬起头,对于突然出现的花千尧,不怒不急,反而笑盈盈,“花公子真是爱好奇特,这闯人院子高踞院墙,莫不是花家堂堂一国首富还备不起一张凳子,让花公子有此雅好。”

    “过奖过奖。”花千尧答得那叫一个潇洒与当仁不让。

    “莫不是采花路过此处,本主院子里可没什么奇花异草。”蓝子面容隐在面纱下,只见一双眸子微光流动,却看不出是何情绪。

    花千尧一笑,风情妖娆,“没曾想蓝家主竟然还是个牙利的,不过呢,本公子今日也不是来采花的,如你这般花,本公子可真不敢踩,但凡这蒙面纱的相必都不是什么好货。”

    蓝子快速皱眉,好货?然后疏眉,手中宽袖一动,一道无声无息的气颈直接穿过花枝叶茂,直直扫向花千尧,花千尧身子一偏,然后睨了眼蓝子,撇了撇嘴,眼神又在蓝子身上下扫视一圈,“功夫不错,人一般,胸小,屁股。…嗯,刚好,脸…。”

    “百里清瓷,拿下。”蓝子一声怒喝,身后浅粉衣丫鬟与绿衣丫鬟,就要点足而跃。

    “轰…。”突然一声爆炸,两丫鬟慌忙回头看向自家小姐,烟雾弥漫中,却听得一男子声音扬扬传来,“咳咳,花公子真是不解温柔,如蓝家主这般特别的女子,怎么能用这般粗鲁的手断…。”

    烟尘中,一男子着黑色锦袍,端得气质高贵,眉眼间更是天然风华,波光潋滟。

    “看看,这花,这草,这……真真是可惜了。”来人看花看草看人,然后,摇头,“可惜了(liao三声),可惜了。”

    蓝子看着缓步踏来看上去不过弱冠之年的俊逸男子,而后一笑,“传闻中洛言公子来无影去无踪,家大业大,没曾想倒是个爱惜节俭之人。”

    男子正是冷言诺亦是洛言。

    冷言诺一抱拳,“不敢当啊,不敢当,对了,你身边那小美女呢,许久不见,倒是想念得紧。”

    蓝子面色隐在面纱下,眸光不自然的飘过,那一晚是叫挽衣去试探这洛言公子来着,但并未暴露身份,他竟然知道,还如此悠然自得,闲话家常之态?心神转念一想,语气带着不尽然,“原来也是一个采花的。”

    “采花。”冷言诺详装不知,“采什么花,这里有花吗?蓝家主莫不是以为自己是一朵美美茂盛引人怜惜上天不得地里无有百般难求凤毛麟角不可多得空前绝后…。”冷言诺一口气不带停顿的说完,又高升一个掉,最后落下重音,“那一朵花?”

    蓝子始终没有太多表情的面容终是微变了下,这个来路不明的洛言,竟然百般暗讽她奇丑无比,比花不如?

    “哎哓,这不是花公子吗?莫不是来采花的,这里没花啊,那卿卿姑娘还在等着你呢。”冷言诺上前一拱手,装作才看见花千尧似的,笑容一脸暧昧。

    花千尧嘴角一扯,这璃王妃真是每看一面千化呀,看看蓝子……

    蓝子看着冷言诺,原以为这花千尧是个不靠谱思绪不规定的,没曾想这洛言也是个不安份的,花千尧那么一抹艳红立于墙头,他现在才看到?当她傻啊。

    “哎呀,这不是洛公子吗?幸会幸会,果然闻名不如见面啊,来,相请不如偶遇,来聊聊。”花千尧说话间跳下墙头,径自落在院子里目前尚算完好的石凳之上,腿斜斜一支,姿态好不惬意。

    “聊聊,聊聊。”洛言笑容可掬的走上前,一掀袍子,坐在另一边的石凳之上,拿起桌上的点心丢入口中,动作行云流水又大气不失仪态,一举一动端得是亭亭华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