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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节

      师兄面无表情地说:“师傅来了。”

    我浑身一愣,低声说:“我没有脸见师傅。”

    师傅谷阳子云游四方,是世外高人。印象他从来对我们都是放任的,但是那一次,他发了很多的火,指着鼻子地骂道:“你们简直是混账!居然敢做这样的事?你们有几个脑袋?”

    我羞愧地无以复加,哭着磕头,只求师傅原谅。

    师兄也默默不言。

    师傅久久才平复心中的怒意,痛惜地说:“你们这是在造孽啊!为师怎么和你们说的?这世上有些人不是你的,就不是你的,不能强求,可你们呢?这些年为夫教你们的都白教了吗?你们以为凭着一己之力就能成了?”

    师傅用力地敲着拐杖,恨铁不成钢:“你居然挑唆誉王造反!你可知道,因为你的这一挑唆,死了多少人?其中还有不少无辜的百姓!”

    师兄害怕地轻声问:“那.....师傅,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所幸誉王也没有帝王之相.....可为师听说,长公主失忆了?”

    “是。”

    “造孽啊!长公主的命格差点要被你们给毁了!”师傅连连摇头,垂首叹气。

    我大惊,忙求道:“师傅,求你救救她!”

    师兄也说:“是啊师傅!求你想想办法吧。”

    师傅眼神悲悯,摸着胡子,又是叹气:“那药丸是七七忘心丸。”

    师兄一怔,然后转向我,神色不忍:“那药丸我曾在师傅收藏的古籍中看到过,那药丸是无毒的,只是会让人失忆而已.....但是现在长公主怀了身孕,若是在七七四十九日内没有配出解药,怕是孩子也会保不住......”

    我脑中嗡嗡作响。我什么都听不到,只有一句话在我心中盘旋——孩子会保不住!

    长公主那么爱这个孩子。她为了孩子忍住不吃那些美食,她为了穿上了那种在她看来丑死了的宽大衣服。

    我曾无数次见到她轻轻地在抚摸着她还平坦的肚子,满脸幸福的样子,傻傻地和孩子说话。

    一旦她要是知道要失去孩子,她怎么受得了?她不知道会怎样心痛!

    我眼眶湿润了,求着师傅:“师傅!求你!”

    师傅神色亦有动容:“早知今日,你们又何必当初呢?哎。”他长长地叹气过后,又说,“这药的解法不难配,只是缺一味药。”

    “是什么?”师兄脱口问。

    “在雪山之巅,长着一株五色草。”

    “我去!”我哽咽着,心痛地快要麻木了。

    “长公主已怀孕一月有余,距离七七四十九天只有......”师傅不忍心再说下去了。

    “我去!”我坚定不移地说。

    师傅点点头:“你决定了就好,为师且在这里等你五日。”

    我想也没有想地起身,决定立刻动身。

    师兄跟在我后面,认真地说:“我和你一起去吧。”

    我摇头,谢过了师兄的好意后,我低低地说:“这是我的罪孽,我必须亲自去赎。”

    师兄似乎还想说什么:“说到底这事也有我的份,现在却让你独自承担。师弟,其实我在师傅的古籍上看到过,那药.....”

    “什么?”

    “没什么。你早去早回。”

    “我会的。”

    在我骑上马后,师兄意味深长地对我说:“师弟,你放心去吧。你去赎你的罪,我也会用我的方式去赎罪。”

    风已经吹干了我的泪痕,我点点头。

    雪山在万里之远,但我丝毫不惧。我只求佛祖垂怜,给我一次机会,让我好好地补偿我的过失。

    我抽着马鞭,直直地闯入这黑色的夜幕中。

    长公主,你一定要撑住......

    ☆、第85章 这位殿下你矜持点

    她是彻底承认他们是夫妻的这个事实了。但有件事她还是不能接受——这位太子殿下实在猴急。

    照他的意思是,他们该趁热打铁,让她尽快地恢复记忆,好重新回如胶似漆的状态。可现在她完全不记得了,面对他火辣的攻势,她真的有些吃不住。

    起初,她念在她在有第四任丈夫的前提下,和第三任驸马生了个娃这个情况下,心有有愧,觉得对不住人家,也就勉勉强强让他占了便宜。

    但是日复一日,某殿下浑然没有察觉她的怨念,反而从睡在一起,到现在随时随地地亲亲我我,进展到现在用火热的眼神盯着她看。那意思很明显,人家摆明了想要行使丈夫的权利了。

    君妩很无语,忍不住和阿兰抱怨:“你家殿下实在是......太饥渴了!”那小眼神,简直像八辈子没见过女人似的。

    阿兰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她正郁闷着呢。

    阿兰摇头笑道:“奴婢只是没想到长公主也有抱怨殿下.....色的时候。”

    阿兰说的很隐晦,但君妩知道那是什么意思,不就是说她从前放荡不羁嘛。

    但那是从前!她现在从良了好嘛!她现在对待感情问题是抱以细水长流的态度的!

    某天,她也这么和花翎说过,不过他口头答应,那嘴、那手仍旧不老实。至此她是绝了要说服他的念头了。她想出了一招,以怀着身孕为由,将他挡在床外,这才让他消停了几天。

    阿兰道:“长公主,江大人来了。”

    君妩这才回过神来。

    自从她认可她就是长公主后,就问了阿兰许多事,其中就包括一起和她来盛国的官员的情况。

    阿兰说:“长公主放心吧,各位大人都没事。殿下和宣王都把各位大人安排住在了驿站,也派了太医去诊治。只是.....长公主的男宠怎么也找不到了,也不知道在哪。”

    “我知道。”那天在小镇上碰过了小豹子。只是当时她以为他是个骗子,一文钱都没给。现在回想起来,她很后悔。他是男宠,根本不会谋生,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亭外的奴婢小声道:“长公主,江大人到。”

    君妩点点头。

    进来的是一个青衫款款的男子。他手执翠笛,风姿俊秀,如朗朗清风,优雅无双。他似乎是病刚初愈,脸色过分得苍白。除却这一点,君妩几乎可以用最美好的字眼来形容他。

    他们的事情,阿兰曾透露过,可现在面对他,她只觉着,很陌生很陌生。

    江衍微微含笑着行礼,再抬头时,嘴边溢出了一抹苦涩的笑,他感慨道:“臣原本不信道听途说的,可见到长公主才知,这是真的。”

    他略带悲悯地看着她。这样的深情君妩并不陌生,这些天来,所有人看她的时候,都会露出那样的眼神来。

    “江大人。”她平静地开口道。

    他眼底闪过诧异,而后释然地笑了笑:“也是,臣差点忘了长公主失忆了,根本记不得臣了。”

    她忽略了那些,问:“江大人,两国贸易的事已经完成了,各位大人也都相安无事,也是时候该回国了。”

    她顿了顿,道:“至于本宫这里的情况......”她还是不怎么习惯这个自称。

    江衍微微颔首,委婉道:“请长公主放心,长公主的情况,臣会和陛下详细说明的。”

    “嗯。”她轻声道。现在她身怀有孕的消息已经是纸包不住火了,江衍也是其中的知情人。

    半响,她慢悠悠地开口:“王询.....他如何了?”这个问题她一直很想问,但她也知道,这是花翎的心结,所以好几次到了口边,她仍是咽了下去。

    他摇摇头:“臣也不知。自从沉船之后,就再也没有见到过他了。不过.....臣这几日倒是收到了消息,说谷阳子来盛国了。”

    “谷阳子?”

    “他是臣的救命恩人,也是.....王询的师傅。”

    君妩沉思了下,点点头命奴婢好生送江衍出去。

    失忆的人大概就是这样,整天患得患失,很想想起什么,但一点都没有记忆。

    君妩现在的时间,一部分用来安胎,一部分用来应付某位粘人的殿下,剩下的时间就全部用来回想。

    她常常发呆,以至于周围人说了什么都没有听到。

    比如现在。

    “长公主?”花翎悄无声息地来到她后面,打断了她的苦思冥想。

    她回神道:“我只是在想从前的事。”

    他软绵绵地靠过来,语气哀怨道:“就算长公主想不起来也不要紧呀,只要长公主不要那么无情地拒绝奴家就好了。”

    说着他的爪子慢吞吞地攀爬上来。

    又来了!

    这位殿下永远都不知道检点为何物!当着奴婢的面,毫无廉耻地动手动脚,动不动就眨眼媚眼勾引她,在她身上蹭啊蹭的,或者干脆嘟嘴索吻。

    阿兰说这是他们从前的常态,而且她很喜欢。她当即嘴角狠狠地抽搐起来,现在她不是那个长公主好嘛!

    她觉得很有必要和他说明一下。她严肃地坐正身子:“小花,我有事情和你说。”没办法,要是叫他殿下了,估摸着他们能为此展开为时一个时辰的辩论,对此,她早就妥协了。

    “嗯哪!奴家听着哪!”在他的理解中,听她说话和吃她豆腐完全可以一起干。

    啪。她打掉了某只搭在她胸口的爪子,她认真地说:“小花,我觉得我们之间该慢慢来。感情要慢慢培养,你也知道,我现在失忆了。”

    他皱眉叫屈:“难道奴家做的还不够慢吗?”

    她斜眼。

    “我们从前做过的比这更亲密的事情哦,比如说我们已经......”他意味深长地眯起眼睛,笑呵呵地在她耳边吹气。

    “说起来,奴家连长公主的小手都没摸到,嘴也没亲过,哪算什么快啊。”他很不服气,嘀嘀咕咕的声音中尽是抱怨。

    她呵呵了:“你要是真想我们回到从前,不如让我恢复记忆?我记得誉王说过,那药丸叫什么七七忘心丸。宫中太医都是能手,再不行民间也有高人,让他们来一看便知了。”

    花翎眸色一下深邃了起来。

    这些天她很有感触。她每一次提到想恢复记忆,他的深情会变得很复杂。

    她很费解,当初这家伙拼命地想让她记起来,可她真的想的时候,他却止步了。

    “长公主很想恢复记忆吗?”他咬唇,仰头看着她。

    她一愣,随口说道:“不然一个人没有回忆,不是很空荡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