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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6节

      “因为柳府的那位八小姐原来算过八字,不能嫁辰时生人,否则一生不得平安,为着八小姐的后半辈子,柳府这才忍痛拒绝了英王府的美意。”有闲汉津津乐道,仿佛亲眼所见一般。

    “原来竟是这样!我就说这么好好的一门亲事,柳府又怎么会拒绝呢?”听着这解释,有人点头称是,瞬间又连连摇头:“真真是可惜了!”

    一时间京城勋贵圈了有了各种不同的反应,有暗自高兴的,觉得自家小姐又有了希望;也有将信将疑的,柳府怎么会舍得这么轻易就放弃了与英王府联姻的事?这生辰八字虽说不可不信,可不还是能改命?多花些钱请人将那命格儿改了便是——那钦天监的段监正不就是这方面的个中高手?

    还有些人觉得柳府真是傻,干嘛要拒绝呢?“那柳府的八小姐一生不得平安又如何,好歹嫁进去一个占稳了这个坑儿再说,若是她真是不幸了,赶紧可以在家里的妹妹里挑一个去做续弦,这两府的关系还是稳稳当当的在!”有夫人摇着团扇嗤嗤笑着:“我觉得柳府这事儿上边真没做妥当,无论如何也该先应承下来再说!”

    “可不是这样?”旁边的夫人也在讪笑:“不过这也算得上是一件好事,这不就给旁的府上的小姐们留了机会?”

    夫人们个个将眼睛往自己的女儿身上扫了去,心中又燃起希望来。撇开英王府的门第不说,就单单是乔世子这般人才,自己女儿嫁过去也不吃亏。

    乔柳两府联姻这事儿虽然轰动,但是京城每天都有新鲜事儿出来,过了几日,这事情也就渐渐的淡了,只在人们心里留下极淡的一笔,仿佛随意就能被擦去一般。

    平静了才几日,英王府再一次成为了京城勋贵们关注的焦点。英王府老王妃今年六十有五,也算得上半个整生,英王府已经广发帖子,邀请世家勋贵们于五月十五那日去英王府为老王妃贺寿。

    不少贵夫人开始帮自己的女儿打扮起来,回雪坊和珠玑坊都又狠狠的赚了一笔,两家掌柜笑得眉毛眼睛挤到了一处,两人心里都想着:这英王府世子爷最好迟两年订亲,还能狠狠的赚上一笔呢。

    “明日英王府的寿宴,就带着艳丫头与媚丫头去便好。”柳老夫人端了茶盏不紧不慢的说着:“虽说上头没有指定庶出的能不能去,可明日这么多去贺寿的,没由得咱们柳府去一堆人,让人瞧着也会觉得有些不知规矩。”

    几位柳府庶出的小姐都低下了头,心中对自己这出身恨恨不已,老王妃生辰,京城里的达官贵人们定然都会去,若是机缘好,指不定还能遇见合意的那个人呢。柳明倩几人黎及笄还早,也只是惆怅了一番,不再作多想,可柳*心中便有几分着急,眼睛巴巴的望着柳老夫人,只希望她看到自己能想起当时应承过的话来。

    “六姐姐,你将脖子拉得这般长又是为何?”柳明艳讥讽着笑道:“你若是实在想要去那英王府,那你便冒着我的名头去便是。”

    “真是混说!”柳老夫人瞧了柳明艳一眼,脸上有薄薄的怒意:“我让你明日去英王府,是顾全你的面子,可你却偏偏儿还不知道,脑子里头装的都是些什么,稻草吗?”

    柳明艳被柳老夫人好一顿训斥,蔫巴着低下头,不敢出声。柳老夫人瞪了柳大夫人一眼:“老大媳妇,你回去与她好好说道说道。”

    柳大夫人见着女儿那般委屈的模样,心中很是吃痛,可又不能反驳柳老夫人的话,只能应承了下来:“媳妇会好好将其中的道理说清楚的。”

    柳老夫人看了一眼柳*,似乎想起什么来一般:“慧丫头也去罢,也该是让你多去见见世面的时候了。”当即吩咐曼青去取了一只翡翠镯子出来:“这水头好,正在配着你这细白的手腕儿。”

    柳*没想到柳老夫人今日对她忽然便热络了起来,大喜过望,接过镯子连连道谢:“孙女谢过祖母恩赐。”

    柳老夫人瞧了瞧柳*,这眉眼儿生得倒不算差,随了她那姨娘,只是不知道性子如何,值不值得她花力气培养。听柳老太爷说现儿皇上的心思越发古怪了,最近动作频频,似乎对提拔京城那些新贵十分感兴趣,看起来自己该要多多掂量着,看看将这六丫头安排到哪家府上去最最合适。

    柳*哪里知道柳老夫人心底的小算盘?捧了翡翠镯子,笑微微的传了给柳明倩几人相看,引得她们几人个个眼馋:“祖母果然是疼爱六姐姐的。”

    旁边柳明艳哼了一声:“不过是一只翡翠镯子罢了,跟没见过一般,真是见识短浅。”

    阳光照着那只翡翠镯子,中间似乎有波光流动,一看就是值钱的好东西,被柳明艳在旁边阴阳怪气的说着,倒仿佛是一文不值,柳*心中郁闷,将翡翠手镯套在手腕上,脖子一扬:“我是见识短浅,比不上某些见多识广的,被人追上门来拒了亲事。”

    柳明艳被这话点了死穴,气得脸色通红站在那里,瞧着柳*几人全然不搭理她,踩着灿灿的阳光往前边去了,心几乎都要碎了去,旁边两个丫鬟见着她那模样,也惊骇不已,站在那里大气都不敢出。

    恨恨的喘了两口气,柳明艳拔足便往自己院子里边狂奔,云彩云霞紧紧跟在她身后,生怕她又出了什么事儿。柳明艳一气跑回院子,刚刚进门便撞到了一个人身上,没有抬头看一眼,柳明艳恶狠狠道:“敢拦我的路,找死不成!”

    “艳儿,你在说什么?”柳大夫人很是不悦,望着满脸通红的柳明艳,心中有十分怜惜:“你这是怎么了?”

    “呜呜……”柳明艳抬头望见是柳大夫人,一头扎进她怀里:“母亲,我明日不要去英王府,我才不要去那里……”七八日前去英王府,与明日去英王府完全是两种心情,那次去满心欢喜,而这回去,却要强装笑颜。

    “艳儿,你可知道你祖母的意思?”柳大夫人摩挲着女儿的头发,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京城里都在猜测这乔柳两府联姻的事情,若是你躲着藏着不露面,人家自然会有各种猜想。你跟着我大大方方去那英王府,旁人看着你那泰然自若,自然会认为确实是柳府拒婚。”

    柳明艳的眼中全是泪水:“母亲,让旁人去猜便是了,艳儿才不管他们呢。”

    “可你还要议亲!若是被人传着你是被那乔世子拒婚的,那以后议亲就麻烦了。”柳大夫人谆谆劝告着他:“英王府亏欠于你,自然不会将这事儿揭穿,而你坦坦荡荡的去英王府给老王妃拜寿,旁人都只会夸赞你大度呢。”

    柳明艳抹了一把眼泪,没精打采道:“嫁不成景铉哥哥,我嫁谁都一样,反正是没意思。”

    “怎么是都一样?嫁个官居一品的,与嫁那七品芝麻官,岂能是一样?嫁那生得俊俏的与嫁那麻子脸皮的,又岂能是一样?”柳大夫人见着柳明艳这模样也是发愁:“艳儿,你别再纠结着这事情了,总是关在院子里也不是个事儿,过几日你带丫鬟出去透透气儿,慢慢的便会将这事情给忘了。”

    柳明艳没有吱声,拿着帕子擦了擦眼睛,低着头走了进去,柳大夫人站在院子门口,瞧着她那踽踽而行的背影,咬了咬牙:“四弟妹,我也要让你尝尝不舒服是什么滋味。”

    第二日阳光晴好,英王府门口马车来来往往,正应了那句话儿“车如流水马如龙”,马车挨挨挤挤的都快停不下了。

    外院由英王爷和乔景铉乔景焰招待男宾,女眷们都被引入内院,由英王妃招待,今日她有心想见见柳府那位十小姐,看看她究竟是什么狐媚样子。虽然原先见过几次,可因着不注意,也渐渐忘了这桩事儿,今日可是存着心思要好好打量一番的。

    柳老夫人带着媳妇孙女们走进内院,管事妈妈引着去了大堂,英王妃笑着与柳老夫人说了一番客气话儿,然后将目光落在明媚身上。

    明媚今日穿着一件淡绿色的褙子,里边是一件月白色的衫子,搭配得很是素雅。她的头发黑鸦鸦的挽着一个双鬟髻,上头压了一支七宝琉璃滴露簪子,正与身上的衣裳配了一套儿,手腕上一双碧玉镯,腰间压了一块碧色的玉珏,站在那里婷婷袅袅,就如池塘便的柳枝一般,鲜嫩无比。

    英王府微微皱眉,心里暗暗道:“果然是个狐媚样儿。”只是脸上却是笑嘻嘻的道:“柳府的小姐们个个都生得花容月貌,瞧着真是心里喜欢。”

    旁边有夫人凑趣道:“若是喜欢,那便挑一个回去做媳妇罢。”一边说着,一边笑吟吟的看着柳大夫人。

    柳大夫人在一旁听着这话,知道那人话里有话,心里就像扎了根针儿似的,瞟着英王妃,总觉得她那眼神都有些不同。但周围一圈贵夫人都看着自己和柳明艳,只能陪着笑脸儿说:“那便要看看谁家的小姐有这福分了!”

    她一边说着话,一边领着笑容僵硬的柳明艳走到一旁去,走到人少的地方,这才贴着她的耳朵道:“放轻松些!现儿京城里都知道是咱们柳府拒了婚,你别挂着这样一副脸,没由得让人看了出来!”

    柳明艳听着母亲的话有几分道理,虽知自己到英王府肯定会不开心,但是为了自己日后议亲能顺利些,还是由着丫鬟们打扮停当,跟着母亲来了英王府。谁知一进门,她便想起了乔景铉,心里有一万分的怨念,可却又说不出来,只能闷在心里,脸上哪能柔和起来?虽然笑容都是异常僵硬。

    柳大夫人交代了柳明艳几句,就让她和柳*柳明媚去找那些小姐们一起玩耍,自己加入了夫人圈里的应酬,只说得满面春风。柳明艳远远的看着,真是佩服母亲的手腕儿,竟然没有一丝尴尬,应付说话都是妥妥的。

    正带着丫鬟呆呆的站在树下,就听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哟,这位是谁呀?不是那快成为世子妃又被拒婚了的柳府八小姐吗?”

    这句话说得柳明艳心头一颤,转头一看,就见玲珑郡主穿着一身玫瑰红的衣裳走了过来,就见她雪白皮肤上一双杏儿眼,笑起来梨涡浅浅,身材纤浓有度,比那枝头的花朵还娇艳了三分。

    诸位小姐正闲着无聊,听着这边仿佛有热闹看,慢慢的围拢了过来,看了看玲珑郡主,又看了看柳明艳,就听那史紫嫣嘻嘻哈哈的说:“郡主今日穿得好明艳,这般打扮,难道是给我们来看的不成?”

    玲珑郡主横了她一眼道:“我穿衣裳就是为自己喜欢,你以为我是某些人,只一心打扮着想给景铉哥哥看?只是没曾想,人家看她不上!”说罢朝柳明艳挑衅般的一笑:“柳明艳,你说说看,我说的可是实情?”

    众位贵女们一听,自然都知道玲珑郡主说的是什么意思,瞟了下柳明艳,皆面露了解的神情,吃吃微笑。

    柳明艳见那玲珑郡主揭自己的伤疤,气得说不出话来,只是恨恨的瞪着她,准备带着丫鬟往一旁走。

    “哟,你瞪我做什么?我可没有说是你,我只是在笑有些人,自不量力,自己还以为自己有多美貌,以为景铉哥哥会多喜欢她,一心想嫁进这英王府来,可结果是人算不如天算,媒婆上了门都被人家拒婚了!”玲珑郡主娇媚的眨了眨眼睛:“若这个人是我呢,合该在家里哭上半年,躲在家里不敢出来,可惜有人偏偏脸皮儿这般厚,还没得几日就出来招摇了!”

    柳明艳被玲珑郡主这连番带刺的话堵在角落里边,不得不出言反击了:“我呢,也想笑某些人一心想着嫁进着英王府,可惜都没有媒人上府去提亲,只会在这里占口头便宜!我们柳府拒婚是我和景铉哥哥八字不合。祖母爱惜我才拒婚的,哪像有些人,眼睛都望穿了,还没看见媒婆的一根头发丝儿!”

    听着柳明艳出言反击,玲珑郡主脸上便有些挂不住了,她在府里素来便是被当掌上明珠养大的,哪里又听得进这般糟心的话儿?瞧着柳明艳对着自己连声冷笑,玲珑郡主气得脸色都有些发白。

    身边的人越聚越多,玲珑郡主见着众人皆在看向自己,似乎有些讥讽的神色,索性干脆把那话给挑得明明白白:“柳明艳,你们弄出来那套话,骗得了别人可骗不了我!那日我听说英王府去柳府提亲,就跑去找景铉哥哥问是不是真的,景铉哥哥一听我说是向你去提亲,马上就骑了踏雪跑去柳府拦那媒婆了!后来就听说柳府拒婚的说辞,我才不相信呢,想必是景铉哥哥心软,为了保全你的脸面,方才对外这般说的。柳明艳,若是你有担当,就自己说清楚,我说这话里可有半分掺假?”

    玲珑郡主一口气说完,看着柳明艳的脸越来越白,得意的笑着说:“柳明艳,我本来不想揭了你的短,可你偏偏要和我作对,不会说两句求饶讨好的话,本郡主生气了,没有管得住自己的嘴,把真相说了出来,你可别怨我。”

    “原来是你在中间播弄是非!”柳明艳气得连连喘了两口粗气,眼睛恶狠狠的盯着她:“你阻挠了这桩亲事对你有什么好处?”

    “有什么好处?”玲珑郡主高傲的扬起头来,不屑的看了柳明艳一眼:“景铉哥哥是我的,他要娶的人是我,怎么能去娶了旁人?”

    看着玲珑郡主那副张狂的模样,柳明艳手紧紧的握成了拳头,可还是忌惮着玲珑郡主的身份,不敢挥了出去,可是由着玲珑郡主这般猖狂又实在心有不甘,她的脑子里已经是一片混乱,也没有去想什么后果,冷笑着对玲珑郡主说:“不错,你说的没错,是景铉哥哥去柳府打断了这次议亲,可这又能如何?你以为景铉哥哥喜欢的人是你?不相信我可以和你打赌,看景铉哥哥会不会去公主府求亲!”

    此言一出,周围的贵女们皆是一片惊呼,柳明艳这句话,不就证明了她是被乔景铉嫌弃了吗?

    柳明艳竟然是被乔景铉拒婚的!根本就不是他们传言的那般,是因着时辰不合,柳府拒了英王府的亲事!围观的贵女们脸上带着兴奋的笑容,支起耳朵便想再多听些闲话儿,因着柳明艳那话似乎还没说完,后边还有不少潜台词,究竟那乔世子喜欢的人会是谁?

    微风轻起,枝头树影乱晃,鸣蝉开始出现,有着嘶哑的鸣叫生,可柳明艳此时却已经闭紧了嘴巴,倔强的看着墙角那几棵高大的树木,不再开口。

    “要你们围在这里做什么!”玲珑郡主憋红了脸,恶狠狠的望着周围的那一群贵女:“我与柳明艳说什么话,还用得着你们来听?”

    瞧着玲珑郡主急红了眼,各位贵女哪里还敢留在这里惹她生气?赶紧带着自己的丫鬟慢慢的散了去,脚下步子如风,方才听到了个这么新鲜的事儿,不与自己的母亲去分享一下怎么能行?一时间人影绰绰,这边散了个一干二净,大树下头只留下了柳明艳与玲珑郡主。

    “你说,你说!”看着人走得差不多了,玲珑郡主这才开口:“这阵子没有人了,你总可以说了罢?方才你是故意编出来气我的,是不是?”

    柳明艳望着玲珑郡主那趾高气扬的模样,心中十分厌弃,想着她将自己被拒婚的事情捅了出来,更是心如刀绞,她冷笑一声道:“你一心就会粘着景铉哥哥,可你肯定不知道景铉哥哥真正喜欢的是谁。”

    玲珑郡主狐疑的望了望她道:“你难道又知道?”

    柳明艳得意的一笑:“景铉哥哥自己告诉我了,他喜欢的人是我的十妹妹柳明媚。他每次见到你都是一副厌弃的样子,你以为他喜欢你吗?你在我面前再神气又如何?景铉哥哥还是不会喜欢你,他心里装的是旁人。你和我一样都是个可怜人罢了,只是你还没有落到我这地步而已,五十步笑一百步,你想笑就笑罢。”

    玲珑郡主听了这话,脑子里“轰”的一声似乎要炸裂开来,声音都有些发抖:“柳明艳,你说的可是真话?”

    “我用得着骗你?”柳明艳见着玲珑郡主那神色,心中大叫痛快:“你不相信便算了,反正我是告诉你这事儿了。”

    玫瑰红的衣裳不住的在微微颤动,玲珑郡主的脸上一忽儿白一忽儿红,想了又想,略略提起裙子飞快的往前边跑了去。柳明艳站在那里,瞧着她那艳丽的红色衣裳,嘴角有着一丝冷冷的笑容,但是紧接着,那笑容便变得比哭还难看。

    她知道自己全完了。

    讨厌的玲珑郡主,是她将真相说了出来,可自己却没有否认,竟然顺着她的话承认了!这事儿传了出去以后,自己将来的亲事是什么样子,她已经不敢再去想了。

    柳明艳哭丧着脸站在那里,没有勇气抬起脚来向前再走一步,她看着那些从周围经过的人,脸上似乎都挂着嘲笑的神色,扶着大树的手真不住的打着颤,心中狠狠的想着:“柳明媚,你害得我身败名裂,我也要让你没好果子吃。”

    ☆、第一百二十章 未雨绸缪

    日影从枝叶的缝隙间漏了出来,打在人的脸上,忽明忽暗。树下有藤编的椅子,端端正正的摆在流水之畔,汉白玉的栏杆隔出了一道水碧,悠悠闲闲的往东边而去,照着岸上的人影,不住的随风晃动。

    明媚正坐在那水边的藤椅里,与柳*说着话,旁边有几个才相识的小姐,几个人都不时的在打量着她。

    这几位也是京城大户人家里头庶出的小姐,因着过了及笄的年纪被长辈带出来见见世面。她们都是第一次出来,对于这种游宴,充满了向往与渴望,可真正到了英王府,却又有些束手无策。

    外院的男子此时已经由英王爷带着进来了,湖泊旁边有人正忙忙碌碌的搭建着戏台,因着老王妃是戏迷,所以今日请了几家戏班子来同台竞技,为的是博老王妃一个欢喜。明媚瞧着那边,戏台子已经初见雏形,有一些涂脂抹粉的人正在后边进进出出。

    “十妹妹,你瞧见了没有?那些人的胭脂抹得可真是浓。”柳*眼睛不住的往那边扫着,瞧着有个满头珠翠的女子站在那里,身段儿就如水蛇一般妖妖乔乔,指甲上鲜红的蔻丹闪闪的刺着人的眼睛:“你说她头上的首饰是真的还是假的?”

    明媚淡淡一笑:“真的假不了,假的想充真的,也只不过是戏台上边糊弄糊弄人罢了。”

    柳*瞧着她唇角的淡淡笑容,心中有几分疑心,总觉得明媚这是话里有话的在说自己。自己本来不是嫡出的,结果被柳老夫人也带着来了英王府,她的意思可不是说自己是假冒嫡女?

    正在狐疑间,就听耳边传来一个声音:“柳小姐。”

    听了这声音,柳*的心猛然一跳,这不就是那位英王府的大公子?早几日与他同游了一段辰光,回去以后耳畔仿佛一直萦绕着他的声音,彬彬有礼,格外温柔,没想到今日又一次见面了。

    柳*羞答答的抬起脸来:“乔大公子。”

    乔景焰瞧着柳*脸上的一抹红晕,笑着对她道:“才隔了几日,又见着面了。”

    旁边几位小姐听了这话,都羡艳的往柳*身上看了过去,柳*见众人瞩目,心里得意,可却还是半矜持半俯就的回了一句:“可不是,上回有劳乔大公子带着游园,英王府里果然是景致迷人,让人看不够一般,看了还想看。”

    “既然柳小姐还想仔细看看,那不如乔某相陪再去游玩一回?”乔景焰心中一喜,这位柳家小姐实在是知情知趣,马上送了把梯子给他攀着上去了。

    柳*羞答答的应了一声,转脸望了望明媚:“十妹妹,你要不要一道去?”

    明媚如何不知道她此时心情,朝她微微一笑:“六姐姐,你知道我是个懒人,就喜欢坐着不动,你带了丫鬟过去便是了,我在这里看看湖水,瞧瞧水中锦鲤,倒也觉颇有趣味。”

    柳*得了这话心里欢喜,她本就不想明媚跟着过去,与明媚站在一处,她总觉得自己会黯然无光,现在明媚自己推托了,这让她心中才安稳了一些。站起身来刚刚准备走开,乔景焰却开口了:“这位也是柳太傅家小姐?”

    柳*心中一沉,声音有几分僵硬:“不错,她是我十妹妹。”

    乔景焰脸上露出一副惊艳的神色来:“十小姐是初次来英王府罢,不如一道去走走?”

    明媚抬起头来瞥了乔景焰一眼,日头照着她的脸,眼睛如墨玉一般闪亮:“乔大公子,承蒙厚意,只不过我觉得此处风景甚好,就在这里呆着便是了,我七姐姐想看看英王府风景,你便陪我七姐姐到处去转转罢。”

    乔景焰的笑容僵在了脸上,虽然他只是英王府的庶长子,可旁的小姐见了他也会笑靥如花,偏生这位柳十小姐一副冷淡的模样,好像没有把她放在眼里一般。正准备开口再说几句话,就见旁边忽然闪过一道人影来:“柳十,柳十,我找了你好久!”

    一道宝蓝色的身影如旋风一般卷着过来,闪到了明媚的面前,抓住她的手道:“你快些跟我走,有了不得的事情!”

    明媚一愣,郭庆云这风风火火的模样,就像火烧了屁股一般,难道真出大事了?她本就不欲与那乔景焰纠结,现儿见着郭庆云来了,正好脱身。

    “小九,怎么了?”跟着郭庆云从那湖水边离开,明媚瞧着她额头上细密的汗珠子,哑然失笑:“你这是怎么了,如此不淡定。”

    “淡定不了!”郭庆云从袖袋里摸出一块帕子,胡乱擦了两下,拉着明媚便往前边大步走了去:“我这些日子去了滁州姨妈家,昨日才回来,今日便听了了不得的事儿!我方才听着人说玲珑郡主找你家那个八姐姐吵嘴,然后将她被我表兄拒婚的事儿抖了出来,这里头究竟是什么古怪,你快些告诉我!”

    明媚吃吃一笑:“小九,你怎么也喜欢听那闲话了?这都有些不像你了。”

    郭庆云将明媚拉到一架葡萄藤下边,站定了身子,眼睛很认真的望着她:“你不是与我表兄两心相知?怎么我姨母偏偏去遣了媒人去求娶你那八姐姐,这中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莫非我表兄与你……”她的脸颊气鼓鼓的涨了起来:“我还在想,若是我的表兄三心二意,我便一顿拳脚打得他满地找牙,竟敢如此对柳十,他可真是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