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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节

      书房里坐了三个人。

    老孙给打开了房门,元烨大步走了进来,他一身朝服未换,身上水渍点点,三个人都站起来瞪着眼睛看着他,怪不得老孙刚才阴阳怪气地说不方便,和王妃一起吃早饭,这哪里是吃早饭,闺房之乐什么的,当真是不可言传,只可意会。

    元烨可没有心思注意他们的脸色及猜测,他在新房里差点被顾子矜的全方位言论气死,可一时半刻叫他去哪里给她去找丫鬟,她还就要、立、刻、洗。

    老孙叫了小厮去准备水,他就和她大眼瞪小眼瞪了半晌。

    她说没有丫鬟,想不叫那几个小子给她洗澡那就他给她洗,想他养尊处优二十多年,给她洗澡?

    热水来得也快,因为是在新房里间放置的浴桶,顾子矜也没有避讳他,当着他的面就解开了带子。他完全没有动的意思,也不走,也不去,只是皱眉看着她。

    她剜了他一眼,抽袖子的时候诶呀了一声,脱下来一看雪白玉臂上面一个紫色的印子。

    他也看见了,仔细回想了下也没想起来什么时候那么大力气捏她了。子矜将中衣扔在地上,刚一动,牵扯到私处又是疼得一趔趄,走路的时候都感觉得到自己姿势好奇怪,更是愤恨地回头瞪他。

    元烨先是别开了脸,随即又慢慢转回来与她对视,扬声道:“你瞪我干什么?难道你不和我洞房,换成沈君煜就不疼了?”

    她更是咬牙,一抬腿要上矮凳,可心中不甘,到底扶着浴桶就滑下坐了地上。

    顾子矜嘴一抿,眼圈顿时就红了。

    只是盯着他看,脸色苍白。

    他立刻沉了脸:“我最是厌烦女人哭泣……”

    话还未说完,她一双泪珠已经滚落下来,别人哭泣或者嚎啕大哭,或者优雅抽泣,她可倒好,只是倔强地瞪着他,却止不住一对一双的珠子。

    说也奇怪,每次见了女人哭泣他只会心烦。

    这一次只是心疼,她裸露在外的肌肤多有他的痕迹,昨晚那种亲密的姿态,两个人亲近得不能再亲近,他抹去心头异样的柔软,终于大步走了过去。

    顾子矜一抬头的功夫,他已经将她抱了起来。

    还顺手将她的小裤给脱了下去,将人放入了浴桶里面。

    元烨可从来没伺候过别人,都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下手,她两手捧着水在脸上抹了一把,再抬起头来时候,神情已然转变。

    哪里还有那般委屈模样,子矜趴在浴桶上面,将后背留给了他:“先给我擦擦背,很痒。”

    他刚伸手过去,就听见她小声哼哼着:“我爱洗澡哼哼哼哼,我爱洗澡嗯嗯嗯嗯……”

    刚才那样分明就是装的!

    他很想一把将她按水里掐死!

    幸好她要求不高,他忙了一头的汗,她扑腾了他一身的水,;老孙也说下朝了,有人来了。

    这才将她捞出水来,拿浴巾一裹,整个人都扔床上不管了。

    书房这三个人,都瞧着他身上的水了,到了近前再一看,他们殿下脸上还有一条子,都更是面面相觑,交汇着笑意。

    元烨才擦了手,率先坐了桌边:“都坐吧。”

    老孙立即端上了茶水,他忙活半晌也是口渴,端了碗拿在手里。

    三人当中,都穿着朝服是两瘦一胖,那胖子圆滚滚的大肚子直挺挺着,坐下时候甚至用手扶了一把,是工部侍郎其一的朱一和朱大人。

    其余两人一个文质彬彬是柳常在,一个英姿煞爽林无常,他二人从小一起长大,左右邻居,因为模样也是一个斯文一个英挺,一个黑一个白人称无常双君。

    都是从来跟着齐王殿下的。

    元烨也顾不上喝水了:“父皇有没有问起我?”

    朱一和呵呵笑了:“没有,殿下这风声放得早,都以为是沈家要娶的许家小姐,现下没有太多的舆论,沈君煜也生生咽下了这口气,当真是忍者能人啊!”

    柳常在冷静分析道:“也由不得他不忍,皇上都没有过问,甚至还一旨诏书将他家大公子召入京城,连升两级,还似若重用,叫他准备与殿下一般演习,争夺出征兵权,可谓恩威兼并。”

    朱一和点头:“他老母可是个精细人,我看这架势就是要抓着许贵妃这条绳子隔山望火,估计这样一来,可反倒害了他儿子哈哈!”

    柳常在点头:“都道太子殿下宅心仁厚,可若无些手段,岂能长久?”

    一听见他提及弟弟了,元烨这才开口,冷眼瞥过来满脸不悦:“住口!这些话由得你说!”

    先前还嘻嘻哈哈的两个人顿时都垂眸不语,只一直以来都没有开口的俊小子林无常木木地开口了:“殿下,经费不足了。”

    这件事已经不是第一次提及了,四个人心里都有数。

    元烨放下空茶碗,在靠椅背上那张半旧的皮革上摩挲了一把:“经费不足就去想办法,问殿下殿下也没有办法。”

    柳常在文绉绉言道:“此事已然向圣上禀明,不过我见太子殿下皱眉,估计成事不大。”

    朱一和也活了过来:“常在此言差矣,殿下不必太过担心,其实现在南边也不大安分,边疆频频有挑衅的动作,这打仗是迟早的事情,皇上明白着呢,会继续拨款的。”

    一边的林无常蔫蔫地,那两个人还在为经费的事情争论着,元烨不由得看了他一眼:“怎么了?”

    他讪讪地笑了:“殿下管饭不?”

    朱一和家里妻妾两人,成日因争宠打闹,一回去就头疼,那两个都未成亲,一个出身寒门家里只有个爹,一个爹娘健在却不在京城,于是他们三人时常来齐王府蹭饭。

    元烨也是习以为常了,这就招呼老孙去准备饭菜,他四个人围在一起,又摆出了沙图,将排兵布阵仔细斟酌了一番,沈家老大来分一羹这并不是坏事,但演习也不能输,为了能有更好的准备,骑兵步兵以及炮兵都要重新布置。

    老孙早给这三个人留了小笼汤包,摆了后院堂里,又命人过来请。

    原也没想到会撞见顾子矜,可等这一行四人走了去时候,顾子矜已然坐了桌边,那四个少年一并排地站了她的身后,其中一人向前一步给她挑着菜,这边放着包子粥,她那边可谓丰盛,想必这就是老孙口中所谓地‘小菜’。

    元烨不由皱眉,那几个小子平日都不怎么用,在后院洒扫的,此时前面那少年分明红着脸一直红了耳根去,她不时回眸一笑,梨涡浅浅,甚至都没瞧见他一样。

    顾子矜一身罗裙似火,她这番淡扫蛾眉,美色当前。

    那三只已然齐齐失礼:“参见王妃。”

    顾子矜连忙还礼,不习惯这般大礼,疑惑地看着元烨,明明是后院,如何就带着这三个人过来,他却似乎未收到她的目光,招手叫了老孙来耳语两句,这才落座。

    那三人面前都是包子,对面却是香气飘散,当真唏嘘。

    三双眼睛都不时飘过来看着她——面前的菜,顾子矜哪里还吃得下去,叫身后少年将饭菜都推了推,勉强吃了一口。

    元烨这就坐了过去,她更是不耐烦:“既然有客人来,怎不早说,这也未准备酒菜……”

    话未说完已经被他打断:“不必理会他们,吃饱就滚蛋了。”

    她无语,那三只全当没听见,可这般亲密的语气,还真让她吃惊,要知道,就算在他的亲弟弟面前,也不曾见过他有半分的情谊。

    顾子矜也就让人将菜都端了过去,他们自然是感恩戴德。

    她浑身难受只想躺着去,正是要走,外面有人进来禀报:“禀殿下,大门口跪着个小子,已经跪一早了。”

    元烨早起从未出门,也未听说:“谁?怎不早说?”

    那人低头:“孙伯不让,说怕殿下堵心,可这会变天了,估计一会儿可要下雨。”

    顾子矜刚要走,自然好奇顿足:“谁一大早会来王府门口跪着。”

    那人老实答道:“是沈家人。”

    她心里突突快跳了两下,可心起涟漪,却又听见他接着说道:“是他家小四公子。”

    四公子是哪个,元烨根本就没有概念,但凡是沈家人,在他的眼里就只有不屑的分割线,除了沈君如这一莽夫还有些交情别个全都看不上。

    所以他的反应也只是淡淡地哦了一声,就没了下文。

    顾子矜转身就走,他一下抓住她的手腕:“哪里去?”

    她诧异地回头,见他一副探索目光,也懒得敷衍扯了扯唇:“自然是去歇着,不然还能去哪?”

    他这才松手,任她走远。

    就在刚刚的一瞬,他听见人报沈家人时候,她眉色似皱了一下。

    他顿时不悦。

    窗口处飘过一丝凉风,未关严实的窗格哗哗作响,变天了。

    的确是变天了,初冬的天气还不至于下雪。

    小凉风刮了一阵子,忽然又停了,顾子矜站在院中抬头看着天,灰蒙蒙地天上看不见日头,不知是什么东西凉凉地落在脸上,她伸手捂脸,紧接着更多的雨点落了下来。

    沈君雁是日夜兼程赶回来的,他甚至都未换衣裳,在母亲和大娘面前分别磕了头,这就别了沈家在老夫人的叫骂声中风风火火地出了沈家。

    他就跪在王府的大门口,齐王府大门紧闭,求不得见,他只倔强跪着。

    也不知跪了多久,风停了,小雨点一点一滴落了下来,他下意识低头,看着地面上一小点一小点被雨水晕过。

    小雨点变成大雨点的时候,王府的大门终于吱呀一声开了。

    沈君雁看着眼前的绣花短靴双凤鞋,缓缓抬头。

    来人撑着伞,站了他的面前,伞就遮住了他头顶一小片天。

    作者有话要说:过渡章节……原谅我这两天忙得焦头烂额。

    ☆、第33章 往事雨

    第三十三章

    雨点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沈君雁只觉双膝冰凉,风摆着雨点打在身上,他抬眸,看着那熟悉地身影就站在身前,心中那些不好的猜测一下消散了不少去。

    他甚至没有想过,第一个出现在齐王府门口的人,竟然是她。

    除了那绾起的头发,别的与印象当中的人没有任何改变,他是欣喜的,看着她的眼露了点点笑意,至少她可以自由走动,看她脸上也并无苦楚模样,也不像是被王爷苛待。

    雨点也打在她的裙摆上,顾子妗尽量为他遮雨,想起往日温暖也唏嘘不已:“小四你怎么来了?还跪在这里?快起来吧。”

    沈君雁扬着脸,却并不站起:“我想见齐王殿下。”

    说也讽刺,沈君煜销声匿迹,弟弟却露面求见,虽然不知所为何事,但她隐约感到是与自己有关系,失望之余,也是释然,总规是缘薄。

    雨越下越大,她好心将手中提着的伞放了他的脚边:“我不知道你见他到底是为了什么,但还想劝一句,他半点想见你的意思都没有,回去吧,别自取其辱,到时回了沈家还要受罚。”

    少年笑,就仿佛是两个人当中没有任何的隔阂,她不曾离开沈家,也不曾嫁人,而他也不曾离开。

    沈君雁眉眼弯弯:“回不去了,我回不去了。”

    顾子妗回头看了一眼,她出了这大门这么半晌也无人出来看,估计也定是报与元烨了。只是心急:“你这又闹地什么脾气,你怎么就回不了沈家了?尽胡闹,快回去吧。”

    他任风雨打在脸上,只是摇头:“我与沈家,已然脱了干系,母亲不愿相随,待日后有空再回去看她。”

    她错愕:“你说什么?”

    他欣然对视:“我已不是沈家人,来求殿下伴随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