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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节

      那少年见他居然敢向自己拔刀,哼了一声,跳下马来,他身后众人见他跳下了马,也都跳了下来,少年拍了拍手,伴当递上手帕,少年摁了摁鼻子道:“这样吧,你们比试一场,你赢了,我让查,他赢了,你让我们过。”

    “好啊。”庞在地上吐了口唾沫,蛮性上来,把刀在地上一顿,跳到空场,大喊道:“小子,过让爷教训你一番。”

    身后那男子大约二十多有年纪,虎背熊腰,满面横肉,听那少年这么说,巴不得找个机会露脸,走到那空场上,脱下长袍,露出一身短打,道:“比就比。”

    门口正在排队的车舫见了这等热闹,都停了下来。

    “庞琦!”一个锦衣卫忽地从不远处走过来,三十左右年纪,眉目磊落,下颌有呲,正是马方,见他走过来,训斥道:“你作死,敢得罪睿王世子!”

    庞琦听了这话,气势顿时减了,正要说话,听那少年道:“喂喂,你是他们的头儿吗?算不得得罪,这是我说的,就让他们比比就是了,咳咳,对了,这是我府里的丁勇。”

    马方听了这话,迟疑了下,道:“这……”

    还未说完,那丁勇已经大吼一声,伸出一拳,一招“泰山压顶“向庞琦劈来,庞琦正盼着他出招,反手一掌还击,两人你来我往,很快打得难分难解。

    “哇塞,我还第一次见真人比武,不过不大过瘾,若是有雷鸣闪电什么的,更好了。”谢灵扶着姐姐的肩头,探出身,啧啧称奇。

    “又胡说。”谢娴不像谢灵那般爱看热闹,只是打眼望了望那少年,皱了皱眉。

    “姐,那领头的是谁啊?睿王世子?”谢灵侧着头,道:“他还真爱挑事。”

    谢娴“嗯”了一声,道:“睿王乃圣上幼弟,又是太后娘娘之最宠,骄横了些也说得过去。”

    “啊?那锦衣卫岂非……”谢灵皱了眉道:“不会得罪睿王吧……”

    谢娴见她明显向着锦衣卫,暗自皱眉,却没说别的,只道:“谁知道呢,职责所在吧。”

    谢灵点了点头,又探出头去看,见庞琦已经明显占了上风,压得那丁勇喘不过气来,丁勇眼见不敌,踉跄一步,仿佛要跌倒,庞琦大喜,正要击掌,却恍惚里一个飞镖射来,措不及防里,听“噗嗤”一声,肩头中镖。

    “耍诈!”旁边围着的锦衣卫忽然怒喝起来,这种比拼为了减少伤亡,是不动兵器的,这丁勇用暗器,显然是坏了规矩。

    丁勇却不理会那些怒吼,见庞琦后退,上前连连出拳,招招要害,庞琦连连倒退,忽然一个趔趄向后倒去,丁勇大喜,正要上去补拳,却觉肚子剧痛,一下甩了出去,口吐鲜血,锦衣卫顿时发出欢呼之声……

    “姐……他们赢了耶!”谢灵兴奋地回过头来。

    谢娴微微一笑,道:“是。”

    谢灵不及多想,又探出头去看瞧,谢娴则走到车舫门口,对一个婆子招了招手,那婆子上前低声道:“大小姐,什么事?”正是谢母派给谢娴的李嬷嬷。

    “嬷嬷……”谢娴用极低的声音,道:“二丫头在这里,我怕她再惹事,所以……你如今只做一件事就行,就是看住她,再找个婆子,宫中不比府内,若是她再象抄家那样,我也保不住她了的。”最后那几句虽然声音低,语气却声严厉色,吓得李嬷嬷连连点头道:“大小姐,放心,我找个婆子与日夜不离,保证不让二小姐再生事。”

    谢娴知道李嬷嬷是个把细的,点了点头道:“好。”李嬷嬷转身去安排,谢娴吁了口气,正要对栾福几个也嘱咐几句,忽见谢灵转过头来道:“姐,快看,又打起来了……”

    “哦?”谢娴这次真的吃惊了,锦衣卫不是不识时务的,怎么敢这儿针对睿王,难不成……圣上要对亲兄弟下手?她对朝廷动向十分敏感,随着谢灵探出头去,见马方与一个三十多岁的秃头男子斗在一处,两人皆轻功出色,练得是快拳,因此在场中宛如一对飞蝶,在空场上翩翩飞舞,根本分不清谁是谁……

    谢娴眯起眼,庞琦性子鲁莽,打起来也没什么,怎么马方也如此,难不成是常青指使?而常青又哪里来的胆子,敢动睿王?

    正忖度间,见那秃头男子被马方绕道背后,伸手一掌,那男子趔趄两步,差点摔倒,终于挺住,回身道:“佩服。

    马方拱了拱手道:“承让。”

    秃头男子扶着胸揉了半晌,走到那少年跟前,道:“小王爷,给您丢脸了。”

    睿王世子自幼爱武,费了许多财力搜罗了江湖高手,却比不过几个锦衣卫,不免脸上过不去,哼了一声,道:“你也知道丢脸,平日里白养着你们了!”说完,转过身,道:“还有没有比李闫厉害的?若是没有,你们回去都给我滚蛋!”

    江湖人士虽然为钱而来,但皆是心高气傲之辈,哪里能受得起这个,很多人勃然变色,只是看着那李闫都输了,未免有些惴惴,要知道这李闫在江湖上人称“燕子王”,手下工夫十分了得,若是他也输了的话……

    “吴师,你再不出头,我们就要被赶走了。”有人忽然对旁边一个老者道。

    那老者满面皱褶,看着瘦小而苍老,只蜷缩在马上,看不清表情,听旁边那人这么说,“哼”了一声,道:“这样不是更好?”

    “吴师傅,您即使不冲银子,总要给我们江湖人士压个场面吧,如今被几个鹰爪子赢了,颜面何在?”

    吴师听了这话,抬头藐了藐那人,心中不屑,江湖人称呼朝廷内的武士,皆用“鹰爪”蔑称,那人投靠睿王府,也算投靠朝廷,居然把自己骂在里头……正忖度间,听睿王世子道:“吴师傅,这里面您的功夫最高,露一手给他们瞧瞧,也不枉我巴巴把你们请来……”

    “就是啊,吴师傅……”

    “吴师傅……”

    很多人叫了起来,道:“这个场子,得您来找啊……”

    吴师却不过情面,只得缓步走到场上,打量了一下马方,道:“小伙子,你长得好强壮,我真怕你把我给打死了。”

    马方第一次见比武场上,有人这么示弱,笑道:“那要如何比拼?”

    “你打我一拳,我打一拳,谁扑倒算谁赢,如何?”吴师揣着手,佝偻着身子,咳咳了两声道。

    马方见他如此摸样,害怕真把他打死了,睿王脸上不好交代,道:“找个年轻些的吧。”心中却奇怪,那么多人怎么捧着这么个干瘪老头上场呢?难不成是要自己打死他,然后让圣上对锦衣卫开刀?

    “你先打我。”吴师晃晃悠悠走到马方跟前,见马方的表情,忽然笑道:“愿赌服输,别怕,我跟小王爷都说好了的,若是打死了我,也怨不到你的,别啰嗦了,快点吧。”

    马方听了这话,心里觉得这老头自己寻死,自己也不用拦着,深吸一口,气沉丹田,道:“那我就开始了!”说着,对着那肚子就是一掌,众人发出惊呼,以为那老头一定被人高马大的马方打死了,谁知却是马方飞了出去,“啪嗒”一声落地,挣扎了好半晌才爬起来,犹然不信自己竟输成这样,正诧异间,忽听背后常青道:“你不是对手,退下,我来。”

    ☆、第47章 距离

    “灵儿别看了。”谢娴忽地把车帘放下,蹙着秀眉,道:“打打杀杀的,小心做噩梦。”

    谢灵嘟起小嘴,望着那紫红色的帷幔沉默半晌,忽然恨恨道:“姐,你说过不再把我当孩子对待,如今呢?还是哄小孩子的口气,明明你自己不想看,还拉着别人不看,其他人都可以看,唯独他不能看吗?是不是凡是他的东西,他的人,他的影儿,我沾都不能沾?看了就挖了眼?”

    谢娴没想到谢灵竟说出这番话来,不由怔住了。

    栾福几个对望一眼,脸上显出惊怒之色,大小姐不过劝了一句,二小姐怎么说出“挖眼睛”的重话来,这是……

    “二小姐,你……”栾福正要开口,却见谢娴摆了摆手,拉开了车帘,正要说话,忽被外面一阵欢呼声打断,见不远处的空场上,常青与吴师相对而立,吴师扶着胸口,呼呼喘气,常青负手而立,面无表情,大红的麒麟服瑟瑟吹起,帽子不知什么时候掉落,露出一头墨黑的束发,随风飘洒开来,此时此刻,武学较量,阳光拂去了阴戾,还原了本来的英姿,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英雄豪杰,本当如是!

    “太帅了!”谢灵情不自禁地发出赞叹,回过头来道:“姐,他真的是……”忽然掩住嘴,怯生生地望着谢娴,见姐姐并没有责怪她,而是垂着头,仿佛沉吟着什么,不由问道:“怎么了?姐,这睿王世子你认识?”

    谢娴摇头道:“不认识。”

    “那你干嘛不高兴?哦,对了,常青得罪过你,所以你希望他输是不是?”谢灵抿嘴道。

    “不是。”谢娴否认道:“输赢倒是其次,只是我在想,锦衣卫怎么会突然与睿王作对?难不成……”

    “那小王爷不按规矩来,才会与锦衣卫对上的,姐又疑心什么?”谢灵从前不会理会这些,此时却眸光一闪,笑眯眯地望着谢娴。

    “睿王乃圣上手足之亲,太后宠子,锦衣卫若不是重大缘故,不会与其为难,便是小有冲突,庞琦这些人就足够了,用不着……哦……常大人出面的,常大人肯下场比试,我想……”谢娴忽然住口。

    “想什么?姐?”谢灵似乎出于意料地感兴趣,俯身到谢娴跟前,眼珠一转,道:“姐,难不成常大人看上了睿王家的小姐,所以要比试武艺,引起睿王的主意?”

    这话一出口,谢娴还没说什么,几个丫头都笑了。

    “怎么?不对吗?”谢灵眨了眨眼。

    谢娴也笑了,道:“睿王没有女儿,倒是有侄女。”

    “那就看上了她家的侄女。”谢灵咬着嘴唇,道:“他侄女来了没?”

    谢娴笑道:“妹子,你真是个傻孩子……”说到半截,忽然想到了什么,正色道:“灵儿,这些人的想法,跟我们……是不同的,知道吗?”

    有些事情,妹子该懂了,不能一直由着她这么孩子气的……

    “什么意思?”谢灵又眨了眨眼。

    “常青乃锦衣卫指挥使,朝廷重臣,天子之箭,私下里不说,但是在这些朝廷大面上,他绝对不会被儿女私情羁绊的,看上不看上侄女,我不知道,可是如此公然与睿王为难,绝对不是那些原因,而应该是圣上指派,至于皇上为什么要如此……也许……与三皇子有关!”说完,脸色微变。

    “这样啊……”谢灵叹了口气,又吁了口气,喃喃道:“果然一点也不好玩,太严肃了,我从小看的故事可不是这样的,象宫xxx之类的,女主只要可爱一点,就会招惹男主男配们为爱发狂,甚至为她付出一切,干嘛整这么复杂的动机,既不浪漫也不有趣……”

    从前这些话,谢娴听了不过一笑置之,如今却十分认真想了半晌,缓缓道:“灵儿,你说的那些,可是哪里看到的戏本子?象杜丽娘那般,为情生死?可那毕竟是梦,现实之人,利益当先。”

    “杜丽娘?她是谁?”谢灵瞪大了眼睛。

    “是汤海若写过的一个戏本子。”谢娴忽然觉得自己要摸到妹子的“病因”了,把语气放得越发郑重道:“杜丽娘梦见了一个书生,然后就……哦,相思而亡,后来那书生去了那个地方,发现了她的魂魄,最后两人团圆。”

    “为情而死,为情而生……”谢灵嘴角弯弯道:“姐,你是不是很鄙视那个杜丽娘?”

    谢娴迟疑道:“倒也不至于鄙视,只不过因为梦见一个男人,就相思而亡,让爹娘白养活你一场,未免有些太过于考虑自个儿了。”

    谢灵“噗嗤”一笑道:“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谢娴抬头见谢灵那绝美的容颜,意味深长道:“那杜丽娘也只是运气罢了,若是那书生不到她哪里,又或者即使到了,又不喜欢她,甚至始乱终弃,她岂非落得个花落人亡两不知?戏本子你既然看了很多,可知《西厢记》乃元微之亲身所历,结果却不是那个结果,他对莺莺始乱终弃,最后还骂她红颜祸水,另娶高门女为妻,情之一字,若是没了根本,便是水中月雾中花……”

    “咦?姐,难不成你都看了?我以为你能做庙里的泥胎雕塑了呢。”谢灵惊讶道,没想到姐姐这种老古板,还能说出这么一番道理来。

    谢娴不答,只抬起头,茫茫地望向车窗外,少女情怀,恣肆飞扬,谁不喜欢,只是对于她那背负承诺的生命来说,这些东西,太奢侈,太奢侈……

    “姐,我懂你的意思了。”谢灵见姐姐不说话,也望向了窗外,看着不远处常青,嘴角浮出一丝苦笑道:“我们隔着好几千年,总是不同的,我的故事,与你的故事,命中注定,是不同的……”

    只不过,到底谁才是故事里的女主呢?……

    寿清宫门口。

    睿王世子见自家输了,心情沮丧,挥了挥手,让锦衣卫检查他的行囊,自己站在那里,上下打量着着常青,忽然开口道:“喂,你这差事多少银子?我给你两倍的数,要不要进睿王府,做我的人?”

    常青神色不动,淡淡道:“谢谢世子爷抬举。”

    “你长得也不错啊。”世子又上前两步,抚摸着下巴,笑眯眯打量着常青道:“可惜凶了一点……”

    这话一出口,旁边的锦衣卫皆勃然变色,常青的容貌在锦衣卫里的一绝,只是因为神气凶悍,没人敢拿他的容颜说事,如今竟被一个无知小儿侮辱……庞琦首先忍不住了,“呸”了一声,正要上前,忽听背后有人道:“浣儿,胡闹!”举目望去,见一位中年男子带着一群人走了上来,四十多岁的年纪,体型微胖,面容白皙,颌下有须,正是当朝睿王。

    众人躬身行礼道:“见过睿王爷。”

    世子转身叫了一声“爹。”

    睿王“哼”了一声,上去就是一脚,呵斥道:“让你胡闹,让你胡闹!”

    那世子在乃睿王独子,在府里向来骄纵惯了,却被父亲突然当众踢了两脚,踉跄了几步,愣住了。

    睿王对身边人使了个眼色,两个仆从抢了上前,把世子拽了回去,睿王这才对常青笑道:“常大人,无知小儿,只是一味胡闹,让您见笑了,回去我好好教训他……”

    常青神色不动,道:“睿王好气量,佩服,佩服”说着,忽然抬脚一踢,一颗石子箭一般冲向了空场上插着的佩刀,那刀忽然拦腰折断,“啪嗒”一声,刀柄落地,在众人的惊讶里,常青对睿王拱手,道:“锦衣卫冒犯之处,请王爷多多海涵,这刀是向王爷赔罪。”

    睿王脸色微变,怔忪半晌,忽然哈哈大笑道:“早就听闻常指挥使的厉害,如今真真见识了,有功夫,有胆色,有气量!”说着,转过身,道:“把车舫打开,连王妃也不得例外,请锦衣卫细细勘查。”

    常青躬身道:“谢王爷。”说着,挥了挥手,锦衣卫诸人都走了过去……

    谢灵见常青大获全胜,心中喜悦,转身道:“姐,你还说常青是故意的,我看不过是那世子胡闹,你瞧那世子说的,人家看上常青长得好,要搞基哩,嘻嘻……”。

    “妹子没看出什么来吗?”谢娴眯起眼,望着睿王。

    “看出什么?”谢灵怔了怔。

    “我听爹爹说,三皇子的死于武功高手之下,而睿王世子却养了这么江湖人士,背负了很大嫌疑,皇上一定心中不悦,因此这次常青出马,乃是要当众警告睿王,而睿王当众打幼子,乃是表示接受,常青又断了那佩刀,表示到此为止,皇上不会太过深究,睿王吩咐打开车舫,是表示从此不会养门客……”谢娴徐徐道。

    “哇……这么复杂,姐,你不是想多了?”谢灵听得头晕。

    谢娴嘿然道:“我倒是希望自己想多了。”

    谢灵不再说话,沉默了许久,忽然又道:“姐,常青是个十分有心计的人,而且很无情,对不对?”

    谢娴“嗯”了一声,道:“妹子好生想想,若不是心计过人,武功超群,如何能做到那个位置?何况天子近臣,掌握了那么多臣子的秘密,看惯了荣辱恩仇,这样的人又怎么可能多情?若他只是个心思单纯的豪门子弟,呃……很多事情会另说,可是他不是。”

    谢灵觉得这次姐姐特别有耐心,问一句回一句,处处引导,句句点化,不像从前那般动辄斥为“荒谬”,不由笑道:“姐,你还真是费心了,那你说这样的男人会喜欢什么样的女子?可别说什么倡女之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