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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节

      中间有许多次感到颓然无力,想要放手倒下去,但最后他都忍住了。

    一直到大雨停下,雨珠滴答滴答地沿着瓦当坠在窗外,他的粗喘也渐渐停了。

    他深深吐出口气,坐去案后,提笔蘸墨给白檀写信,可惜字迹有些飘忽,只好作罢。

    尽管克制了下来,还是疲乏难当,尚未痊愈,他只好去床榻上躺着休息,心里却已轻松万分。

    白檀说得对,他也不相信这病能折磨自己一辈子。

    他以前输过许多东西,输了皇位,也差点输了性命,但现在已经没什么是他赢不了的了。

    房门被轻轻敲了敲,祁峰在外面唤他:“殿下,您没事了吧?”

    “没事。”司马瑨闭目养神,声音疲倦。

    祁峰道:“王丞相派人来递了拜帖,说是明日过来拜访。”

    司马瑨睁开眼睛,已经拖了快一个月,他们这是等不及了。

    “传话过去,不用来拜访了,就说本王明日会在金殿中召集他们见面的。”

    祁峰领命而去,司马瑨盯着帐顶,忽然想起先帝来。这么多年,父母的容貌都已刻意被他淡忘了,却在此时清晰了起来。

    先帝对他说过,皇室是舟,世家却是海,能载舟亦能覆舟。而百姓们已经习惯这海的存在,士族的威望在百姓心中根深蒂固。所以他们能在朝廷南迁后扶持着帝王于风雨飘摇中再站起来,也能在一次又一次叛乱和战火里屹立不倒。

    司马皇室一直在与世家们争斗,撕扯抢夺着皇权,但大多都被海水淹没了。先帝和司马玹亦未能幸免。

    大概终有一日,海水会退潮,露出下面的礁石来,届时这些世家的光辉也就不复存在了吧。

    第二日大臣们早早地到了金殿中,个个官服齐整,与早朝也无大分别。

    司马瑨也没来太晚,犯病尚未痊愈,因此脸色有些苍白,但行动与常人无异。那身紫金亲王礼服衬得他肤白唇朱,反倒更抢眼几分,也没人注意到这细微的差别。

    这次他先发制人,开口便道:“今日召集诸位来此,自然还是为新君之事。”

    殿中空旷,回声悠悠,众人各怀心思。

    王敷与谢筹对视一眼,心中早已盘算过八百回,贵妃之子乃罪人之后,听说能不能养大都是个问题,自然不在考虑之列。至于其他藩王,倒是有几个可以拥立的,但他们现在谁敢跟司马瑨争啊!

    司马瑨必然要说的是自己。

    果然,下一瞬司马瑨便道:“论出身,本王乃是名正言顺的正统所归,这点大家没有异议吧?”

    可算说到点上来了!王敷当即抬起了下巴:“凌都王的确是正统所归,但至少也要有个帝王该有的模样,若无法让人信服,世家可不敢随意支持。”

    谢太尉点头:“丞相言之有理。”

    一众世家要员纷纷附和,已经迫不及待看到司马瑨服软了。

    有武将忍不住出列想要辩驳,被司马瑨竖手制止。

    “丞相与太尉所言极是,本王性情与作为确实不适合为帝,何况也做不到诸位要求的那些难事,所以思来想去,还是不能登基为帝,自然也就不需要诸位的支持了。”

    王敷傻了眼。

    殿中寂静了一刻,哗啦啦跪了一片下来,齐声大吼:“殿下三思啊!”

    王焕之脸都黑了,拱手道:“国不可一日无君,请殿下登基。”

    一群人齐齐山呼:“请殿下登基!!!”

    司马瑨幽幽一笑:“司马玹尚未被废,算不上国中无君,然君王有罪,无法理政,按照惯例,该有监国。所以本王自立为摄政王,代理国政。”

    王焕之愣住。

    王敷与谢太尉对视一眼,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自立为摄政王?”

    “不错。”

    王敷差点呕血:“原来你至今不废司马玹是打了这个主意,难不成你要留他在这皇位上一辈子?”

    司马瑨冷笑:“用不着,只要新君有了人选,他便没了作用了。”

    “新君从何而来。”

    司马瑨挑眉:“若本王有子,自然最有资格继承,若本王无子,还有皇室宗亲,丞相还担心皇位会没人坐么?”

    王敷气得手都发抖了:“凌都王此举与自己为帝有何分别?!”

    “有什么分别,丞相最清楚不过。”司马瑨冷冷地笑着:“丞相这些年操持国政实在辛劳,如今有本王摄政,你也可以享些清福了。今后本王与尚书台、门下省共理国事,丞相的录尚书事头衔便撤了吧。”

    “……”

    丞相本是荣宠之衔,唯有加封了录尚书事才能总揽朝政。如今有了摄政王,的确用不着什么丞相来揽政了。所以这个摄政王除了跟皇帝的称谓不同之外,权力甚至比皇帝还大,这就是分别!

    王敷说不出话来,他现在实权比不上司马瑨,只能靠威望,可怎么也没想到他会绕过帝位,世家威望根本没派上用场。原本是要借机盘剥他权力,收回世家权力,没想到反倒被打压了。

    殿中的人都分外诧异,一时竟无人说话。

    司马瑨举步朝殿外走去:“既无异议,那便这么定了。”

    王敷目视着他走出殿门的背影,踉跄两步倒了下去,被王焕之一把扶住。

    “父亲这次可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他低语一句,摇了摇头。

    王敷呕得更狠,两眼一翻,晕了。

    作者有话要说:  看评论发现大家真的是为煞神一家子操碎了心啊……

    关爱留守煞神从我做起~

    唉,你们都不爱我了,最近蹲坑底不吱声的小霸王越来越多了,我要去欺负大白泄愤!哼(ノ`Д)ノ

    ☆、第74章 龙凤

    司马瑨雷厉风行地做了摄政王,金殿上设了王座,只比帝王金座矮那么一丢丢,偏那么一丢丢。亲王礼服改成了赤玄之色,就差绣个龙踏祥云的纹样了。每日上朝下朝,已与帝王无异。

    偏偏坊间还说起了他的好话来,凌都王居然都没趁机做皇帝啊,也没杀了罪君,挺有风度的嘛,是不是改邪归正了啊?

    王丞相生生被气病了。

    王家看样子是要一蹶不振了,世家大族都很慌张。司马瑨的所作所为明明白白是在收拢皇权,打压世家,要么是为自己以后能光明正大做皇帝铺路,要么就是为他儿子做皇帝铺路。

    可出乎意料,司马瑨虽然剥了王敷的大权,却又提拔了王焕之,看起来依然很重视王家,只不过是换了个人而已。

    王家放了心,世家们躁动的心也平静下去了。

    司马瑨这么做也是出于长远考虑,士族势重,要瓦解不是一日两日可以做到的,稳住才能徐徐图之。

    既然朝局稳定,私事就该办一办了。

    没两日他就下了诏:册封白檀为摄政王妃,等同一等亲王爵。然后送了聘礼去太傅府。

    白仰堂和白栋瞪着满堂的聘礼无语,册封都封完了才来下聘,这是先斩后奏吧!

    百姓们闻讯顿时又都觉得自己还是太年轻了,居然会认为凌都王,啊不,摄政王改邪归正?瞧瞧,他还不是娶了自己的老师啊!

    仿佛嫌百姓们议论的不够一般,司马瑨不仅册封了,还举行了盛大的婚礼。

    仪仗队伍从都城一路赶往东山迎接王妃入府,简直是十里长街遍红妆的架势。绑着红绸的青牛驾着彩车在当中行驶,琅琊王氏的大公子王焕之亲自扶马陪同,官员重臣悉数登城迎候。

    司马瑨盛装打马在前,明明脸色冰冷,却不知叫多少都中少女心情澎湃。

    这般人物,这般阵仗,简直叫她们恨不能当场大喊一句“嫁人当嫁摄政王了”!

    等到迎接回来,入城时百官见礼,平民跪拜,更是叫人艳羡白家女郎这等福分,简直不遑皇后之尊啊!

    都城里因为此事热闹了好几天,可没人知道那日压根就是空车去空车回,摄政王妃本人根本就不在都中。

    深秋的吴郡分外动人,山色成黛,湖碧映波,最是吸引文人墨客。

    原本白檀在来吴郡之前已经找好了住处,可到了之后依然住的是郡守周怀良的那间宅子,因为司马瑨早就出资买了下来。

    周怀良反正没那么多文人墨客的情怀,一间宅子而已,既然喜欢便卖了给他们也没什么,何况出的价真的是很高啊。

    白檀给宅子取了个名字叫做“秋善居”,题了匾额悬在了门楣上,也是因为从这宅子里观秋日太湖景色怡人的缘故。

    而现在,基本上这里已经算是摄政王的行邸,若非外人压根不知道白檀身在此处,只怕门槛都要被踏破了。

    吴郡这地方因为通商频繁,所以民生很富裕。郗清积习难改,最近出去兜售了一圈药材,结果因为医才名号被发现,简直供不应求,他赚的盆溢钵满,再也不说不喜欢吴郡了,早就忘了什么举着叉子的叛军了。

    “殿下还真是舍得啊,皇帝都不做,偏偏做了个摄政王。”晚上他坐在书房里一边点钱一边头也不抬地跟白檀叨叨。

    白檀哪有心思理他,正在看司马瑨的来信呢,简直哭笑不得。

    司马瑨直接册封了她就算了吧,还直接把婚礼给办了,哪有这样的,她都没亲眼看到。

    郗清见她不说话,抬头看了过来,眯着眼睛问:“做了摄政王妃的感觉如何啊?”

    白檀瞥他一眼:“挺好,以后就是揍你揍到死你也还得给我跪着求饶呢。”

    “!!!”郗清霍然起身:“没有我你能做这个王妃吗?我可是媒人,你这是过河拆桥!”

    白檀忍俊不禁,直到被肚子里的孩子踹了一脚才停下。

    做了摄政王的司马瑨很忙碌,来信的内容短了一些,但每半月一封几乎是雷打不动的。

    白檀回信却是越来越心不在焉,实在是因为行动不便,坐在那里写上一封信实在太累了,又不愿他人代笔,最后就演变成了几行字了事。

    好在司马瑨理解,再写信来时干脆就在最后写上两个字:勿回。

    天气渐渐转凉,白檀的肚子也越来越大了。

    原本倒没在意,立冬那晚入睡前,巧灵给她除了外衫,无垢看到就惊呼了一句:“师尊您的肚子都这么大了啊,生下来的会不会是个小胖子啊!”

    纺云扑哧一声笑出来:“就算是小胖子,以殿下和王妃的容貌,那也是俊美的小胖子。”

    巧灵道:“肚子大点好啊,孩子壮实,身子才好呢。”

    白檀默默低头看了一眼,这才发觉好像是太大了些,顿时就开始慌了。

    算算日子,月份也快足了,肯定是要生了。

    当晚她就梦到了白唤梅生孩子的场景,疼得死去活来的样子太可怕了,她半夜惊醒,再也没睡着。

    第二天鬼使神差地写了封信给司马瑨,翻来覆去就说了一句话:她怕……

    结果信一送出去她就后悔了,这也太丢人了!她堂堂文才,居然会因为怕痛而害怕生孩子,传出去简直要叫人笑掉大牙啊!

    不过转念一想,读书多跟怕疼有关系吗?好像也没有吧……

    可能总待在宅子里就是容易胡思乱想,白檀决定还是多出门散散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