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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节

      她太清楚魏离的性格,如果她反抗,哪怕一下,魏离都绝对掐死她没跑的,而安然顺从或许还会有一线希望。

    “为什么?”

    她预料对了。

    见她没有反应,魏离颓然松开手,脸上仍旧是似哭似笑的表情:“为什么我下不了手。”

    “为什么你要背叛我,你明明是爱我的,明明比我自己还要爱我……”

    没有任何人回答他。

    聂枣是傻了才会在这个时候接口,她往后瞅了瞅,牢门外的阴影里站了几个黑影,虽然他们并没有往里看,但距离近的恐怕只要魏离叫上一声,就会立刻冲进来。

    果然是吃一堑长一智,一点机会都不留给她,聂枣有点沮丧。

    没办法,只能继续靠老本行了。

    聂枣低头叹了口气,滑坐于地,幽幽道:“杀了我吧,我如此负你伤你,杀了我吧。”

    魏离蓦然抬头看她。

    聂枣的面容静谧,却似乎有什么莫名的情绪静静流淌,牙咬着下唇,一片惨白。

    “杀了我。”

    她说。

    一滴晶亮的液体无声无息的滑过她的面颊,聂枣骤然眨眼,仿佛想要掩饰什么般。

    “哭什么!你为什么要哭!”

    魏离像是突然被刺激到,骤然起身道。

    聂枣扬起嘴角,扯开一个笑:“哭?我没有哭啊,你何时见我哭过?”

    没错。

    魏离即便再努力的从记忆里搜刮眼前女子的音容笑貌,也丝毫不记得她的泣颜,她总是挂着清浅微笑,静静站在那里,温婉舒和,宛若春日里一缕微风,一阵清香,叫人不住心生好感。

    可此时,她虽是笑,表情却又如此悲伤。

    “不!你骗我!”

    攥住聂枣的肩膀,魏离的眼睛赤红一片,“快说,你到底是为什么要背叛我?是不是有什么苦衷,是不是有什么原因?”

    “没有。”聂枣闭上眼睛。

    “我不信。”

    魏离的眼睛里若有火,恐怕此时已经灼伤了聂枣。

    很好。

    这位公子的脑补爱好又冒出来了。

    聂枣要是直接解释,魏离十有八九是不会信的,不止不会信,恐怕还会觉得她在为了保命而辩解,更加暴怒。

    所以在此时一口咬定要魏离杀了她,偏偏又不解释任何缘由,魏离肯定会察觉不对,同时自己往里面添补理由,而且最重要的是,他向来对自己脑补的事情深信不疑。

    “你还是爱我的对不对?”

    “……”

    “是谁逼迫你离开我?”

    “……”

    “是父王还是王兄,或者其他别国的人?”

    “……”

    “久依,是不是你的父母兄弟被人挟持?”

    “……”

    “告诉我,就算是倾全魏国之力,我也一定会帮你救下你家人的!”

    “……”这位公子,你真的想太多了……

    结果最后魏离什么也没有做,神神叨叨了一会,见聂枣是真的不肯开口,才捡起钥匙黯然离开,走得时候还记得给她留了饭。

    就这点来说,养尊处优的魏离还真是心软到无可救药。

    聂枣的双脚被玄铁环扣着绑银链锁在了墙面上,平日的活动范围也就在这间似牢房却也似房间的地方,不过双手倒没什么影响。

    她打开食盒,里面都是魏离喜欢的菜。

    老实说,她对这些菜没什么意见,但完全不感兴趣的菜装着喜欢连续吃了一年多,实在是反胃的很。

    算了……

    聂枣放下食盒。

    ……伪造出一个心绪不宁连平日最喜欢的菜都食不下咽的设定好像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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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了一日,没等到放心不下她的魏离,却等来了他哥。

    “抱歉,让林姑娘失望了,来的不是舍弟。”

    恭谦温顺,彬彬有礼,将一袭黑衣都能穿的雅致翩然,除了魏国储君,公子敛还能有谁?

    这对聂枣来说实在不是个好消息,因为当初她在魏离府邸的时候,这位公子就对她百般挑剔各种不对付,当然,聂枣后来领会了之后才懂,这种人叫做弟控。

    “不知敛殿下来见小女所为何事。”

    聂枣也就干脆不跟他装了,反正他喜欢的是简单明了的人,和他弟那种温柔如水的爱好完全不同。

    “那敛便单刀直入的说了,我是来杀你的。”

    “哦。”

    “林姑娘竟然只有这个反应吗?”

    “能不杀我吗?”

    “很抱歉,这恐怕不能。”

    “那你还废话什么?”

    “林姑娘说的是。”魏敛示意托着托盘的属下上前。

    揭开黑布,里面是几样东西,一条白绫、一瓶毒药、一把匕首。

    “林姑娘可在其中任选一件,白绫坚韧可撑数百斤大汉,毒药见血封喉见效极快,匕首锋利一刀致命。”魏敛详细介绍了一下,补充道:“姑娘若有挂心之事,可以笔写下,只要不违背君子之道,敛定会完成。而且敛保证,姑娘死后尸身必会完好,另找最好的妆师替姑娘上妆,葬入北郊白墓岭,并会请法师超度姑娘,这些姑娘都不用担心。”

    聂枣还是第一次见到杀人都杀的这么温文有礼的。

    不止死法任君挑选,就连身后事都一并操办了。

    以后如果真的要死,来找魏敛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当然,她现在还不想死。

    她握着那柄匕首,掂量了一下:“你在苦恼和蒙国的事情吧。”

    魏敛本以为她会提及魏离以求活命,早已准备好一肚子的回话,没料到林久依会提及这个话题,愣了一下,才点头道:“是的,如姑娘所言。”

    蒙国毗邻魏国,虽疆域不如魏国,但民风异常剽悍,两国交战吃亏的往往是魏国。

    因而几年前,由魏国出面双方进行了几次交涉,达成和平协定。

    但糟心的是,近几月两国边界出现了一群盗匪,打着魏国的旗号劫掠了几次蒙国运送车队,蒙国上下极为震怒愤慨。

    盗匪难寻,魏国的麻烦却很好找,于是这两天蒙国派使臣来,直接说如果不在限定的时日内将盗匪交出,就直接率军攻打魏国。

    其实这点小事,远没有闹到这种程度的必要,但关键是蒙国来的那位使臣异常胡搅蛮缠,他根本不在乎盗匪,一心想的就是如何攻打魏国,劫掠土地财富而已,因为他巴不得赶快撕裂和平协定,根本不配合,只天天加紧逼着魏国交人。

    “如果说我有办法解决这件事,你能不能不杀我?”

    魏敛抿起了薄唇,思忖:“林姑娘能够找到盗匪所在?”

    “不,我能摆平那使臣。”

    “……”

    “……何为摆平?”

    “像摆平你弟弟那样。”

    “……”

    聂枣淡定道:“期限是一月内吧,一月之内我一定能让他心甘情愿偃旗息鼓回蒙国,并且还帮魏国说好话。之后我保证离开魏国,十年内不再踏入魏国境内。做不到你再杀了我也不迟。”

    魏敛的表情微妙:“林姑娘和舍弟恐怕不止一月……”

    聂枣老实道:“一般人没你弟那么难搞。”

    魏敛顿时挑眉。

    这个死弟控!

    聂枣停止补刀,道:“我所做对令弟也并非坏事,他对女子苛求太多,恐怕此生都难寻幸福,打击一次让他丧了那个念头也未必不是好事,而且他现在不是安然无恙的很……”

    迅速打断。“并非安然无恙,舍弟整日食不下咽形容憔悴精神恍惚……”

    “好吧好吧,我知道了。”聂枣无奈:“但国家之事与令弟个人情爱孰轻孰重?那群盗匪不知去了何处,说不定根本只是一群游匪,贵国上下恐怕也是一筹莫展吧,既然已经如此,让我试试又有何妨?实在不放心,你可以在我身上下点毒什么,我做到了再给我解药,否则便任由我死去就是。我只是一介女流,敛殿下非要这么置我于死地吗?”

    “……但恐怕还是不大好……”

    魏敛看着聂枣那张清秀温婉的脸庞,仍是略略皱眉。

    别人还好,让几乎全国皆知的魏离心上人去勾引蒙国使臣,简直……

    聂枣看魏敛的表情就猜了个七八,顿时笑了笑:“你说脸?”

    她伸手在下颌处摩挲了两下,一层薄如蝉翼的面皮被揭了下来,露出高挺精致的鼻梁,菲薄而冷厉的唇,容色张扬与之前小家碧玉大相径庭。

    “脸这种东西随便易个容就好了,诶诶……敛殿下,你还好吗?”

    “不……我没什么……“

    魏敛回过神,倒退一步,看着她,“你这脸,小离看过么?”

    聂枣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