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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9节

      老孙氏又用爵位相吸引,孙家就更卖力。

    梁源吉从记事起,就不停地搬家,搬过来搬过去,直到萧大帅寻找到他后,那两年他没有搬家。

    他的母亲因日子总有惊吓,虽然老侯爷十分心爱,也一直身子不好,算是受孙家惊吓而亡。算是亡母恨。

    而今,小孙氏却在自己房里占着正妻的名号。

    平江侯现在切切实实恨萧护。

    他出生时,事情已经这样,不是梁源吉可以左右的。但是事情环境俱在,梁源吉是不能忽视老孙氏的存在,他也不是那种爱血雨腥风的人。很想老孙氏死,又自知自己不能出手。就是自己不出手,老孙氏以后死了,不管为头疼为脑热,孙家都会上门寻衅。

    兵乱时,梁源吉没有一天不盼着老孙氏死在乱兵中,在他的心思里面,根深蒂固的知道自己出身不正,而根深蒂固知道老孙氏是父亲正妻。

    时常冲突,却常在心中。

    是以他要恨萧护。

    如果没有萧护在京中,梁源吉死在兵乱中也罢,不用去当这什么御史。不当御史,自然不会听信萧护的,和老孙氏和好。他御史当得正过瘾,还没有来得及想亲事,老孙氏先下手为强,以嫡母身份为他定亲事,是理所应当的。

    又明知仇恨,把自己娘家侄女儿嫁来,也赢得一部分人称赞,也有一部分人骂老孙氏是私心。

    是以,平江侯恨萧护。

    如果昨天不是和他喝酒,自己怎么会喝这么多?酒是平江侯自己要喝的,酒后乱错了性就拿大帅来怪上。

    梁源吉其实想怪萧护的是,大帅是嫡夫人所生,又把个正妻封氏宠上天。他虽然和梁源吉交好,也有嫡为长的心思,想梁源吉和老孙氏和好。

    大帅这嫡生子,怎么会知道私生子心思?

    和老孙氏能好得了?

    不要看她假惺惺的把自己母亲灵位也安在府里,算是承认她为偏房。梁原吉还是恨!他甚至恨一切嫡生子,恨那些说自己出身不正的人。

    他恨…。算了,大帅虽然出身正,并没看不起自己。他劝自己和老孙氏和好,是他尽朋友义务,可和好不了和好不了!

    岂止和好不了,梁侯爷今天就要开始生事情。

    成亲有假不用办公,梁侯爷开始折腾。

    园子里绿几片芍药,梁源吉携着他才纳的一堆美妾,到园子里赏新绿。坐下来,让人交待小孙氏:“办酒菜来,爷要喝酒!”

    他开始膈应小孙氏和老孙氏。

    小孙氏却没有像梁源吉想的,在老孙氏房中,她在自己房里歪着养身子,听来人传话,不动声色一笑:“既然侯爷吩咐我管家,那我就管起来了。”

    去的人告诉梁源吉,梁源吉鼻子快气歪。是啊,自己把正房从老孙氏手中夺回来,老孙氏避到一侧院子中住,家就是梁侯爷的。

    那一年,两个人是分开吃用。

    后来……可恨的大帅劝梁源吉和老孙氏修好,好入御史台。梁源吉为自己出身让人嘲笑,对于弹劾别人这官很喜欢。

    可以出气不是吗?

    哪个再来笑话本侯,本侯就弹劾你!

    就为着正出身,一时听信可恨大帅的话,和老孙氏修好,请老孙氏重回正房,家固然不给她管,可两个人一个厨房上用饭。

    这管家权,还是在梁侯爷自己手里呢。

    能怪梁源吉贪心当官吗?出身是他心头的恨!

    能怪大帅劝说吗?人家也没有坏心思。

    坐在园子想膈应人的梁源吉恨上加恨:“不用她管了,”让人去厨房上要酒菜,今天的酒是让可靠的人出去新采买。

    园子里玩起来。

    丫头们分别去回大小孙氏:“侯爷让姨娘们猜谜儿唱小曲子,不许唱重复的,又要对上眼前花名,唱不出来的,喝一杯脱一件衣服。”

    硬生生把侯府弄成八大胡同。

    老孙氏和小孙氏都忍下来。

    到了晚上,梁源吉带着酒劲儿来给老孙氏请安,故意面红耳赤而来。老孙氏眼角跳几跳,以手按住。她一直是面无表情,此时倒是最好的掩饰,反正梁源吉也呆不住,老孙氏让他回去。

    梁侯爷直奔小妾房中,到了房中就大骂:“晚上有没有请安的?”

    小孙氏过来时,见新得的一房妾,原是府上丫头叫花草的,现在的花姨娘罗衫半解,坐在梁源吉大腿上。

    小孙氏的丫头全气得喘气都粗,扯住小孙氏让她不要进去:“老夫人不管,回去找家里老爷来理论。”

    小孙氏抬手,示意她掩口不要说。如若不见的进到房里,对着梁源吉和坐在他大腿上的花姨娘请了安:“侯爷可好?”

    这个花姨娘,是梁源吉特意抬起来的。老孙氏治家严谨,花草做事拖拉,挨过不止一次打,一直怀恨在心。

    梁侯爷进府后,就自愿投靠他。

    花姨娘是个没成算的人。

    想想侯爷这辈子不可能和老孙氏真正的好,自然小孙氏永远是侯爷眼中钉。折磨死她也罢!小孙氏请安说话,花姨娘就故意同时出声,抱着梁源吉脖子娇滴滴:“侯爷,咱们再来看这月色吧。”

    能这样的人,全是不知规矩的。

    要是知道规矩的人,不管梁源吉和小孙氏多不好,也会走下地来,退到一旁。梁源吉把花草抱上一抱,难免要看小孙氏是否羞怒。

    他见到一双平静的眼眸,一双了然知道你会这样对待我毫不稀奇的平静面容。

    这平静,扎中平江侯的内心!

    让他心里翻天覆地,痛苦翻翻沉沉。他还能把持,对小孙氏好没气:“走吧!”小孙氏施了礼,一言不发离去。花姨娘不依地问梁源吉:“不是说让他侍寝?侯爷你又心软了!”

    梁源吉正难过,把花草往地上一推,推得她尖叫一声,梁源吉一头冲出去,大步奔跑到园子里无人处,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让正妻在自己睡小妾的时候侍候,梁侯爷是不能做的。先说最小的原因,他是御史。他把礼部杨大人拉下马,就是杨夫人做事与礼不合。

    就算他拼着御史不要,只在家里和小孙氏过不去。还有一个更大的原因,让梁源吉痛苦。

    他是私生子而生,母亲妾的名分还是昨天老孙氏才认承。他虽然是私生子,幼年开始所学的曲礼等礼议书上,嫡永远大于庶!

    他是私生子,就要颠覆纲常?把家里正妻任小妾欺凌?

    就算他御史不要,他是私生子,以后把庶子顶在头上?让庶子压过嫡子?

    森冷夜色中,梁源吉双手掩面,痛苦地蹲在地上,衣角,让悄悄而起的露水打湿。他这才领悟到老孙氏执意要让小孙氏嫁过来的意思。

    老孙氏把纠结她几十年,让她痛苦的难题抛给了梁源吉。

    她曾是正妻,曾十分骄傲,曾认为有她没有别人,可结果如何?梁源吉袭爵。

    这是老孙氏心中永远的痛,她如今全还给了梁源吉。你自己去品尝一下,你要有能耐,就以庶压嫡吧?

    梁源吉可以在自己府中赌气这样做,甚至他睡小妾也可以强迫小孙氏侍候,可以后的孩子们难道不出门,不和人来往?

    永远他当时在的那个社会脱节?

    在自己家里代代关起门来,以庶压嫡?

    以前梁源吉不打算给小孙氏孩子,压根儿没打算和她圆房。可老孙氏这种世家里出来的,能把合欢散用上,甚至不惜来的客人们全沾上。她表明了态度,不惜一切,也要圆房!

    下一次估计又有招数。

    而大帅,梁源吉依仗萧家,大帅萧护居然还推波助澜。

    昨天要没有萧护在,梁源吉不会轻易喝那么多。

    平江侯在这一刻体会到老孙氏的痛苦,可是他的痛苦,又有谁来体会?夜色中,他慢慢地行到佛堂,对着新供上的母亲牌位跪下来,泪水哗哗下:“我该怎么办?”

    就是小孙氏一直没有孩子,以妾压妻,梁源吉自问自己办不到。

    他痛哭失声:“我办不到呀!”

    这是从小的教育,和社会大环境就是如此这般。

    伤心的哭声传出来。佛堂外面,东边香樟树后,老孙氏静静听着。西边李子树下,小孙氏也静静听着。

    姑侄两个人对面相望,只是深深的互相看着。

    ……

    慧娘还关心这亲事,她也是嫡妻嫡女,正根正苗,又是萧护正妻。问萧护:“平江侯和夫人好不好?”萧护正在看儿子打哈欠,闻言道:“几天没来见我,我约他一回,他回了一句话,让我别烦他。”

    慧娘轻叹,又一笑:“合欢散也不是你下的,你还中了呢,与你无关。”又面上一红:“以后,你可别再喝那个了。”

    “你出了月子,我喝不喝?”萧护调侃:“弄一杯给你尝尝?”慧娘拿帕子掷他。又笑问:“新帝几时登基,我可能去看看?”

    萧护有些烦:“这钦天监不知道怎么回事,张太妃要越快越好,头一天算,命盘坏了,第二天,那演算官员吃坏肚子,第三天……”慧娘留上心:“有人不盼着他快快登基?”自然是长公主。

    萧护摇头:“我看未必,她病得十分厉害,而且我让人暗中看守长公主府,只怕石明再去勾结,她最近心灰意懒,只见那些女人们。”说到女人们,大帅面上忍俊不禁。

    合欢散让夫人们闹出不少笑话。

    慧娘看他笑得古怪,噘嘴儿道:“你相中了哪一个?”这嘴儿噘得和平时一样可爱,大帅用手指点住:“别把儿子教坏了,他可是陪你吃陪你睡。”谨哥儿像是听到,睁一睁眼,忽然哇哇大哭起来。

    夫妻都笑,慧娘抱起来,外面又涌进来奶妈和丫头们。房外传来萧老夫人的声音:“怎么了,谁把我们惹哭了?”

    萧护一脸无辜,不是我弄哭的。

    萧老夫人还是怪他头上:“大帅,你怎么不外面办事去,你最近闲?”萧护才忍住笑要回话,萧北在窗下回话:“韩宪王处来人,回说大帅不在。曹公子来见,回说大帅不在。曹少夫人如今门上候着,要给夫人请安。”

    萧老夫人和萧护同时皱眉,自从出了曹娟秀的事,萧老夫人放出话来:“此人不可以再来往。”母子都不愿意见她。

    她还能来上门?

    四姑太太当仁不让:“我去打发了她。”

    蒋延玉去问曹文弟是否另谋高就,曹文弟还不愿意走。他心里明白,韩宪王看重的就是自己是萧护好友,还在萧护书房呆的身份。

    而且为韩宪王拉拢的事情还没有办成,现在去韩宪王处,反而会把妹妹娟秀拖得宠爱尽失。柳表姐见到曹娟秀十分得宠爱,这亲事是她促成的,她也浸一肚子醋在心里,又给韩宪王寻了几个美貌丫头,又有别的人也送女人,韩宪王还能记住有个曹娟秀,就是为曹家这偏房舅爷是萧护好友,又是萧护书房里先生。

    妹妹都送给别人,而且自己也认可这亲事,他偏偏还不走。大帅怕听曹文弟说韩宪王,只能躲着他。

    他不在宫里不出去,就窝在十三房里,公文送这里来批,小厮们也分几个到这里站班听使唤。外面告诉别人,大帅不在,大帅出城。

    曹少夫人就来了。

    大帅在这房里也让人撵,谨哥儿一哭,萧老夫人就总怪他:“你怕你父亲,你儿子想来也怕你,你总这里呆着算什么?”

    萧护就往正房里躲躲,第二天再来。慧娘是喜欢的,表面上贤惠,背地里总道:“再来看我们。”

    一天要说几回。

    萧老夫人听奶妈说过大帅夜半还来粘乎,就撵得更厉害。

    此时大帅对母亲赔笑:“我陪姑母出去。”和四姑太太出来,一个往二门上去,一个往正房里来,那里还有一堆不着急公文,大帅慢慢的批阅。

    二门以内,有几间小花厅。四姑太太就在这里会曹少夫人,以前看着曹老爷夫妻总有亲热,现在是淡淡:“难为你想着,大帅夫人这个月子坐得娇贵,都说不见一个外人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