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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9节

      大门上听到十一公主回来,伍思德袖着马鞭子回房。从大帅那里拿的戒尺,也在房中。他今天以为十一公主不回来,一个人回来没意思,在外面喝多酒萧护让人喊他才不喝。

    天不早了,二更以后,推开房门,有暖暖的说不出来的馨香扑上鼻端,只这一下子,伍思德就醉了,全身似没有骨头。又把手中马鞭子提一提,告诉自己未弄明以前不能心软,一步迈进房中,内间里传出来柔柔的问候:“回来了?”

    十一公主虽然怕他,还是披衣下床,丢下手中书,迎了出来。她一出来,伍思德的心就猛地一跳。

    公主太美丽了。

    她家常挽着乌黑的发髻,发上只有两根玉簪子。白玉水头儿质细,在烛光下,乌发间,熠熠生辉,却还不如公主的肌肤生辉。公主穿着紧束到脖项的里衣,看不到她白嫩的脖子和纤柔的身子。

    但面颊如玉,眸子似星光无数,再加上紧束的里衣让人想像,伍思德喉咙上下动几下,把手中马鞭子放在旁边高几上,胡乱回答:“回来了。”伸手就解外衣,外衣是扯去的,扯去外衣,还没有去靴子,大步走入里间,喷着酒气坐床上解靴子。

    十一公主手中才把伍思德的鞋子拎手上,这个人已经进去了。十一公主无奈跟进来,把鞋子放伍思德脚下,对他身上酒气,和臭靴子味儿颦眉头,又不敢颦太狠,轻声道:“沐浴没有?”明知道没有去,也是这样委婉的问法。

    沐浴?对伍思德来说真遥远,对家里住的伍家兄弟们来说,也是遥远的。伍思德皱眉,粗声粗气道:“不洗不让睡?”他瞪起眼来,好似铜铃。十一公主打心里怯他,往后退一步,垂手低声道:“洗过睡的舒服。”

    不等伍思德说话,往外面就喊:“霞彩,送水来。”这是长公主给的四个丫头之一。伍思德一口气噎嗓子里,瞪着十一公主,见她却出去了。

    把手中另一只靴子“通”地扔到几旁,伍思德揭被子就睡,才不管洗与不洗。老子以前就不爱洗,没理由娶了公主让你管着。

    见枕头旁有一本书在,知道十一公主在看书。被子里有十一公主身上的香味儿,伍思德狠狠嗅嗅,一直酥到骨头里。只有被子没有人,驸马爷不满意,往外大吼:“不睡你折腾什么?”十一公主在外面难过,她身上还酸痛,怕他如前几天一样折腾自己。

    他才是折腾。

    这三天里,伍思德有假,白天黑夜就缠着十一公主。是个再强壮的人也会怕他,何况是嫩豆腐般的十一公主。

    洞房夜痛哭过的十一公主已经认了命,她打定主意忍耐,可是不洗就上床,伍思德身上男人味道又特别重,十一公主不能忍耐。

    她性子爱洁,忍不下去。

    虽然怕伍思德,虽然听他在房中吼,吼得不怕全府的人都听到,十一公主也只在外面呆着,等到霞彩送水来。霞彩这个丫头,还挑剔,悄声道:“驸马睡了,奴婢不方便进去。”这分明是欺负十一公主,十一公主也忍了。

    谁叫她是长公主的丫头。

    接过水来,自己端进去。好在以前宫中做过这些事,不算太为难。端着水盆才进房中,被伍思德狠狠瞪了一眼:“快过来!”

    十一公主面上闪过难堪,夫妻间的事,你应该隐密的说。你兄弟们不笑,那四个丫头却会笑。明显可以看到她们白天对着自己窃笑。

    她倔强地放下水盆,拧出一个手巾来,走到床前,双手呈上,可怜兮兮近似于哀求:“擦一把吧。”伍思德哼一声,本来不想接。但见妻子柔顺恭敬,这可是位金枝玉叶的公主。她低声下气地给自己打出手巾把子来,不敢高声的双手呈上,身子在烛光更细小玲珑……

    伍思德一把抓过,在自己脸上胡乱一擦,扔到水盆中,再次吼:“睡觉!”十一公主涨红脸,把水盆挪近些,再次请求:“请君濯足。”

    伍思德没听明白:“什么?”十一公主吃吃着,羞赧难言:“洗洗脚。”伍思德火了,洗完脸还要洗脚,洗脚就洗脚,还什么濯足?他本睡着,正在闻十一公主在被中的香气,腾地坐起来,只一脚,把水盆踢出去。

    铜盆在地上东撞西跌,撞中高几,又中内间的门框,最后一路晃当着水,直奔外间。“当!”这是铜盆,是以有声。

    停在榻前,里面的水哗啦啦泼出来。

    伍思德大吼:“洗个屁!”

    他心头火上来,对十一公主和长公主全是满腔愤怒!他瞪起铜铃眼,毫不客气地用自己神色表示一样事。这个家我说了算!

    什么长公主送的丫头,如果敢逼迫十一公主对自己生分,一定不客气!什么十一公主,如果敢对自己二心,老子收拾人不客气!

    十一公主后退两步,受到惊吓。倚在高几旁还没有哭,伍思德几步下了床,有意光着脚在地上走过来,一把扯过她,几步回到床上,把十一公主往床上一按,“哧啦”,撕开她高束的里衣,露出白净肌肤上的红印子。

    高束的里衣用力撕开,里衣痛,当事人也痛。十一公主只觉得有什么在肌肤上划了几下,火辣辣的痛上来,身子一凉,衣服没了一半。

    十一公主忍无可忍痛哭起来,同时求他:“今天容我歇着,我怕你呢。”伍思德停下手,他不是为十一公主的哭求,而是瞪着她身上的青红印子发呆。

    这是自己弄的?

    红杏楼那红莺儿用的劲更大,没见她这么样。事后,伍思德多看一眼红莺儿身子。他头一回有女人,好奇心大。

    伍思德马上想到,公主养在深宫,是娇嫩的人儿,怎么能和红莺儿那种人比。他心花怒放,心头窃喜后,爱惜的解去十一公主另一半里衣,嘿嘿一笑:“明天给你买几件新的,以后不要系得这么紧,让我脱着麻烦。”

    十一公主拼命求他:“爱惜你自己身子,让我歇歇。”她楚楚可怜如待宰小羊羔,那样子动人又引人同情,且容易勾起男人征服的心思。伍思德是穷人出身,他发迹以前,面对一切不平事,也有过待宰般的心情。

    是以他停下来,皱眉认真思考过,又没好气了:“娶你就是侍候我的,你不侍候,让我去红杏楼不成!”

    十一公主不知道红杏楼是什么地方,她就含悲忍泪:“请将军去吧。”只要放过自己几天,身子上酸痛总得养上一养。

    伍思德恼了,把十一公主紧缩身前的双手分开,用力一扯按住,怒道:“老子不去!”

    房中先丢出水盆,又传出十一公主的哭声。四个丫头在外面撇嘴,不知道是不是在装相?四个丫头全通人事,虽然是完壁身子也学过这些,知道这是一件快乐的事情。她们名为丫头,实为监视,不把十一公主放在眼中。

    这一夜,十一公主又在眼泪中度过,她几回要挣,伍思德反而精神更好。早上,伍思德起来,见床上的小人儿面有泪痕,蜷在床角里睡得正香,精致的面容上眼皮子肿,嘴角红,微微叹一口气,取出一瓶药放在床头。

    他不是不想省力气的,但是女人真是好东西。他扑上去后,就什么也控制不住。有假,不必出门,伍思德就带马往红杏楼去,问问那女人这是怎么回事儿?难道以后夫妻还要隔几天才亲热一次,伍将军不能接受。

    慧娘一早过来,她得亲自来看看,又有长公主交待十一公主办事情。慧娘怜惜十一公主,更心疼伍思德。哥哥的妻子要是个奸细,哥哥该多难过。

    抱着双重的怜惜心情,慧娘打发萧护出来,就紧接着出来。

    十一公主还在睡,慧娘笑了笑,知道自己来早了。也是,大帅那时候也是这样,大早上的还不足。现在早上有时候还抱怨:“多想抱着十三欺负一回,就是要出去。”成亲有一年的大帅尚且如此,何况是从没有过女人的思德哥哥。

    萧护把伍思德洞房来晚的笑话告诉慧娘,慧娘也笑得身子乱颤。十三少还记得伍思德以前的牛皮:“哈哈,姑娘们全相中老子,老子还不要。”

    吹得有模有样。

    慧娘在厅上坐着,只和伍小伍说话。她让不叫醒十一公主,愿意等她,可四个丫头却不愿意。长公主要十一公主赶快和萧夫人好起来,赶快讨那粗劣的驸马欢心,怎么能让萧夫人等?

    丫头们自作主张的把十一公主弄醒,告诉她:“萧夫人在外面等你。”十一公主只有赶快起来。她眉促眸愁,眼中泪水不干。没睡好被弄起来,又是夫妻敦伦过后,面上带着一股子缱绻不足的味儿,羞羞答答走出来。

    慧娘面色寒了一寒,她才坐下来没有一刻钟,十一公主就出来了。这分明是喊起来的。不悦的十三对着四个丫头打量,见娇柔妩媚,各有不同,足见长公主下足心思。

    先不发作的慧娘隐忍着,她和萧护是一样的看法,先看十一公主的心思再定。十一公主要知道嫁鸡随鸡,就应该依赖伍思德。十一公主要自作主张,为了周妃慧娘可以理解她,却不能容忍她。而萧护,就不会原谅她了。

    慧娘丢下丫头,来看十一公主。慧娘个子高,十一公主小巧玲珑,把手放在萧夫人手上,嫂嫂好似妹妹,妹子好似姐姐。慧娘只看一眼,就什么都明白了。那豆花说得没有错,十一公主是吃足了苦头。

    这苦头,像是比自己洞房时吃的还要狠。

    她眸子红得如桃子,面上十分睡不足的样子。衣领高束,身子站不住的微微颤抖,随意会倒下去。

    慧娘忙携着她坐身边,又对四个丫头看一眼:“送公主早饭来。”十一公主低着头,她只想睡,不想吃。

    四个丫头对看,出去两个。伍小伍因为十三姨来,想和她多说说话,就院子里坐着,让亲兵去看门。

    两个丫头满面含笑过来:“萧夫人让取早饭。”伍小伍呛了一句:“我是拿早饭的人!你看清楚,我是小伍爷,不是使唤人!”

    自认为有魅力的两个丫头碰了个钉子,只能灰溜溜自己去拿。她们三天里试过不少次,不管自己笑得多甜,寻机会和伍小伍说话,伍小伍也全不理会,不像长公主府中的下人,给他一个笑容,他什么都愿意去做。

    伍小伍瞪着她们的背影,冷笑不已,什么东西?也敢在你小伍爷面前弄鬼!小伍爷是童子身,不吃这一套!

    房中,慧娘板起脸,又打发余下的两个丫头:“我和公主说话,你们出去吧。”两个丫头不情愿地走出来,见伍小伍院子里坐着,又不敢去偷听。

    慧娘袖子里取出一件东西,也是一个药瓶,再亲切地道:“忍一忍就过去了。”十一公主羞愧难当,全是这句话。

    她很想问问萧夫人,你当初是怎么忍的?十一公主也和豆花一样,认为伍思德是有意折磨,他一定还在为自己晕而生气。不然怎么会一夜没有消停?

    那滋味儿跟过刑一样,有人用锯子一般,十一公主无声无息地哭着,手里紧攥着那瓶子药,不是喜欢这药,是这样用力可以发泄心中痛苦。

    想来大帅不会折磨夫人,夫人站着说话不管别人腰痛。

    十一公主还能说什么,只能对着那瓶子药出出心中难受。

    公主心思不明,慧娘也不能多说什么。更不能告诉公主,她的丫头豆花为给她求情,昨天回宫挨了一顿打。豆花好好的额头青红,是掩饰不住的。她不说明白干了什么,自然有人打她。

    也许这是障眼法?

    慧娘看着十一公主吃了一碗饭,就回去了。

    她要是不来,十一公主肯定是不用饭的。

    伍小伍送走十三姨,就跑到伍思德正房后窗根下。听里面果然有人质问:“夫人和公主说的什么话?”十一公主羞愤难当,也被逼急了,怒道:“给的药!”不知是哪个丫头哦了一声:“那公主明天去拜访夫人,才是道理!”

    十一公主哭道:“出去!我要睡觉!”

    然后是脚步声,像是推着什么,又有关门声,停一停,房中传来十一公主的哭声,细细小小的,却悲不可言。

    伍小伍还拿她当奸细看,耸耸肩膀回大门上去,等着伍思德回来好告诉他。

    伍思德从红杏楼出来时,鼻子都气歪了。红莺儿使坏心眼儿,告诉伍思德:“女人都喜欢,哭?为了让你怜爱呗。身上红印子,啧啧,她还真娇嫩。”伍思德想公主的确是娇嫩的,不过装哭弄鬼儿,晚上饶不了她。

    想到晚上可以随心所欲,不再像昨天拿捏自己,伍思德就浑身轻松。街上转了一圈,大白天的不想回去。回去就想关房门,和公主胡天胡地。

    他去见萧护,打算在这里吃午饭。

    萧护和将军们在说话,说今年收成的事。见伍思德进来,所有人都吓了一跳。这还是原来的那个伍思德吗?

    以前的伍思德,是个厚重气色的人。而今天的他,满面飞扬神色,似乎吃了鸽子肉,快要飞起来。以前步子沉重,现在步子轻快,好似身上没有四两肉。

    姚兴献头一个哈哈笑出来,余下的人就笑了。伍思德就瞪眼睛骂:“笑什么笑什么!没见过老子!”

    又见大帅也笑,才不骂。

    萧护欢畅地笑着,让人去请慧娘。慧娘是从府外回来的,正要往这里来。见人来请,忙过来。一进门,也呆住!

    她瞪瞪萧护,再瞪瞪伍思德,忽然掩口轻笑。能让思德哥哥觉得好,这亲没有白成。她走到萧护身边,习惯性把手放他手中,明眸如珠,容光焕发的谢萧护:“有劳大帅辛苦作成一桩好亲事。”

    先不管十一公主是不是奸细,只看她能侍候好思德哥哥,就先有功。

    伍思德嘿嘿,面有得色扫一眼笑的将军们,再瞪眼,那意思,你们全是嫉妒的,眼红的,才拿老子笑话。

    萧护一手握慧娘手,另一只手把她的手轻轻拍一下,含笑道:“你不用再担心了吧。”慧娘在他耳边低语几句,萧护大乐,果然要取笑:“十三,我也谢你,谢你操碎了心。”慧娘娇滴滴催他:“夫君快说。”

    “我说我说,”萧护继续把玩慧娘的心,对伍思德满面有笑:“你是看着不错,不过那公主是才成亲的人,你温存着些儿。”慧娘在这里不走,就是怕萧护不肯好好的说。听大帅疼自己,果然是原话说了,飞红面庞拿帕子掩住脸,低声道:“多谢夫君。”

    将军们哄堂大笑,没有人顾忌慧娘在,有时候还当她是十三少。见伍思德愣着不明白:“我温存着呢。”姚兴献一本正经:“哎,傻子,大帅的意思,让你今天晚上不要回房睡,这当兵的点卯,还不是回回到呢。”

    “哈哈哈哈……”

    伍思德怎么会相信这话,他才花了五十两银子,请教过红莺儿,那可是经验丰富的人。他认定姚兴献又来取笑自己,回敬道:“你和你老婆,一个月点几回空卯?”

    “哈哈哈哈……”

    慧娘笑得花枝乱颤,怕他们下面更说不好的话,从萧护手中轻轻抽出自己手,蹲身辞他:“我去了。”

    萧护飞她一眼,慧娘看得明白,夫君的意思,晚上咱们不点空卯,慧娘面上更红,趁将军笑得正欢,悄无声息溜走。

    溜出来,一个人笑着回房。又后悔,刚才应该房后听他们说笑话,现在只有等夫君晚上回来再说给自己听。

    ……

    月凉如水,萧护步月回房,见星光灿烂,银河如织,明天会是个好天气。花草又拔高不少,吸一口气有青草香。

    不看周围红阁小亭,只看夜色净明,好似回到军中。

    萧护笑话自己是个劳碌命,又同时想到十三,她最近忙忙碌碌,为伍思德求亲事,为将士们寻亲事,还要盯着自己……哈,大帅畅快地笑了一声,十三的粘人劲儿,还似新婚时候。

    想到十三,就想到自己百般的忙,竟然带十三游玩的功夫也没有。最多,带她杀了几回皇宫。

    大帅笑着回房,房外见珠帘半打,十三身影在榻上,微俯前身,手中提笔,烛光映出她柔如杨柳的腰线,风姿绰约。

    小螺儿见到要过来,萧护微笑摇摇手,自己也不进去惊动,驻足门外欣赏着。直到窗户上有风吹过格格声响,慧娘抬起头,才呀地一声,喜上眉梢:“夫君回来了。”

    只是一次正常回房,十三就喜形于色。萧护心中内疚,掐指数数,自己有多久没有和十三吃晚饭,中饭更是不用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