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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节

      “艳子,有吃的吗?”

    林艳才想起来,锅里还捂着馒头呢。

    连忙去揭锅,黄色的馒头因为添多了南瓜,有些硬。

    林建成看着,表情也沉了几分:“怎么?一点白面都没了?”

    林艳叹口气,指了指放面的地方:“你自己去看,玉米面只剩一个底了,明天我要有时间就去下面磨子上推了。白面早就吃完了,现在南瓜也没多少。”

    林建成看了看,确实什么都没了,真是家徒四壁啊。

    “随便烧点汤,里面有七个人,够他们吃的,明早我就去街上买。”

    林艳应了声,林建成要出门的时候,她突然开口:“你还有钱吗?”

    林建成站在门口,他原本个子很高,背挺得笔直。这几年累的太狠,就渐渐驼背了,他站了好长时间,眼睛望着远处。

    林艳知道他也没钱了,这日子难过。

    “有钱。”

    他这两个字咬的很低,手指在裤子上擦了下:“别操心那些,我不会饿着你们。”

    他穿着破旧的中山装,裤子灰扑扑的,脚上的鞋子早磨破了,露出脚趾。

    林艳抿了下唇,她以前没父母,也不知道有父母是什么。现在看林建成的样子,大概就是那种,我累死,也不舍得饿着孩子。

    “馒头蒸的不好,你先吃点。”

    林艳不好再说什么,就对父亲说道:“晚上你鞋子脱下来,我给你补补。最近天冷,多加几件衣服。”

    林建成什么都没说话,点了下头,就端着馒头进屋了。

    加上父亲八个大男人,林艳也不知道他们晚上怎么睡得。

    她在煤油灯下给父亲补鞋子,又找了几件烂的不成样子的衣服剪了几个鞋垫,垫在一起用针缝上,厚厚的塞进父亲的鞋子里。

    林桃还没睡,从被子里伸出头:“大姐,咱家来的都是什么人?看起来都很凶。”

    林艳抬眼看她:“你害怕了?”

    林桃摇摇头:“我不怕。”

    林艳把什么都拾掇好,才躺进被窝里。小妹缩在最里面贴着墙睡得香甜,林艳摸了摸林桃的头发:“如果家里有点什么事,我不在,爹妈也不在。你就乖乖在家看着妹妹,那里都别去,能做到吗?”

    “我会做饭,会洗衣服,也会给牛喂草。”

    林桃说道:“大姐,我都十二岁了,你放心吧。”

    林艳笑笑,吹灭了灯。

    翌日,林艳起的早,在门口碰上那个穿黑色衣服的男人。他站在院子前,眺望远处的山脉,背影很高,目光深远。昨天的馒头都被他们吃光了,林艳只好再做早餐,去拿柴的时候,路过他,就说道:“你们从哪里来的?”

    她也想知道,这些人的底细。

    那男人转头看过来,挺年轻的,约莫二十岁。鼻梁很高,眉眼分明,和这山里男人不大一样。他的目光很黑,看着林艳一会儿,开口,声音有些偏冷。

    “北京。”

    林艳想了会儿,说道:“北平啊?”

    他表情动了下:“你知道北平?”

    林艳刚要说话,穿中山装的男人就出来了,他虽然一直是笑模样,可是看人的时候,那双眼像刀一样锋利。林艳不喜欢和这种人打交道,太贼。刚要转身,就听他开口:“姑娘可记得前身往事?”

    林艳回头,表情迷茫:“什么意思?”

    他笑的高深莫测,摇了摇头,没再言语。

    早饭是粥,没有馒头,就下地窖捡了几个红薯蒸熟。端上饭桌的时候,父亲才从外面回来,扛着面袋子。

    林艳连忙去接,被他拒了,摆摆手:“沉,你扛不动。”

    就去了厨房。

    林艳和两个妹妹在厨房吃饭,过了会儿,有个人拿出两个锡纸包的物体走过来,给林艳:“分给妹妹吃。”

    说话的是一个黑瘦青年,林艳点头说了谢谢。

    打开,发现是饼干。奶油味从锡纸里飘出来,她笑了笑,分给两个妹妹,又余下几块,打算留着给父亲尝尝。她刚要喝粥,突然嘴边被送过来一片。林艳一愣,抬头看过去。

    林梅小心翼翼的护着饼干放到她嘴边,说道:“大姐,你尝,很好吃。”

    林艳有些心酸,小小咬了一口。

    奶油味道在舌尖上蔓延开来,妹妹把剩下半片欢天喜地的填进自己嘴里:“真好吃。”

    父母不在家,长姐如母。

    林艳等到父亲出来,把饼干递过去,他没接:“你留着吃。”

    他又把十块钱塞给林艳:“我要去山里一趟,这些钱够花一阵子。一袋子白面够吃到过年了,干活的时候注意点,别再摔着碰着了。”

    林艳视线越过他看向屋子里的那些人,表情突然变了,有些急切的怒。拉着父亲进了厨房,压低声音说道:“你是要跟他们进山?你知道他们做什么的?”

    ☆、第五章

    林建成看着林艳,皱了眉头:“大人的事,你小孩子懂什么?”

    林艳咬了咬下唇,这事要是自己不提,他去冒险要是有个好歹。这家里唯一的顶梁柱就没了,深呼吸直直看着林建成的眼睛:“钱什么时候都能赚到,命就一条。没了,就结束了。”

    林建成一直知道林艳机灵,可不知道她竟然如此聪慧,吓了一跳:“你是怎么知道的?你知道什么?”

    林艳不说话,看着他,目光平静。

    “我又不是小孩子,也不傻,听话听音。”

    林建成看着面前的长女,有些心酸,这么聪明的姑娘,要是读书现在肯定都上大学了。他们对持半响,到底是林建成先软下来。

    “只是带路,咱们家信佛,不发死人财。”

    他在厨房的矮凳上坐:“艳子,马上你妈就要生了,没钱这个年都过不去。桃子和梅子要上学,总不能像你一样初中毕业就不去了!耽误了学业,这年头文盲就是睁眼瞎啊。过了年,你都十七了,谁家大姑娘连件新衣服都没有,穿着露脚趾头的鞋?走一趟,五百块呢,五百块有多少你知道吗?算了,你连一百都没见过。”

    林艳劝不住他,也没法子。

    她望着门前那大山,半天后,说道。

    “带我去,有个帮手。”

    她是担心,那些人会对自己父亲下手。

    “你一姑娘家凑什么热闹?山里有狼。在家乖乖带着妹妹,牛还得喂。”

    林艳知道他不会同意,就说道:“他们去挖那个山头?什么时候出发?多长时间回来?我心里有个数。”

    “中午就进山,野人沟,我只带路,明天下午就回来。不过艳子,你别往里面掺合,无论发生什么事,都别进山。”

    林艳点头:“我知道。”

    没钱,谁也活不下去。

    可是这个钱要怎么赚,林艳比林建成更懂得。

    她歪门邪道一向多,唯一不能丢的是命。

    林建成下午进山了,走的时候,穿中山装的男人停下来端详了林艳片刻说道:“老林,你家这大闺女命好,富贵天骄,前途不可限量。”

    林艳看着他就笑了,没多说什么。其实在第一次对眼的时候,他表情就告诉了自己一切。这个穿中山装的男人,能看透人的命脉。

    “陈先生玩笑了,农村孩子,一生顺遂,我这心都安下了。”

    父亲搭话。

    原来这个穿中山装的男人姓陈。

    林建成对林艳呵斥:“赶快回去。”

    第二天晚上,林建成没回来。

    林艳就知道恐怕是出了岔子,吩咐妹妹在家看着,正好过周末。她两天不上课,能看着家。

    林艳是连夜出的门,她找了把砍刀用布裹着背在肩膀上。又收拾了半袋子干粮,蜡烛火柴装好,就出门了。正是月满时间,月光皎洁,大地被铺上莹白光亮,恍惚间,如同白昼。

    林艳走着山路,林子里很静,只有脚踩在树叶上发出的声音。

    走了大概有二十里地,突然野人沟里反射出一道亮光,随后是碰得一声响。夜太安静,这声音着实刺耳,像是枪响,林艳稍楞片刻,撒腿就往野人沟里跑。

    她把砍刀拎在手里,父亲那个人性格憨直,北京来的这伙人,看着就不是什么善类。

    林艳原本的打算是捡漏,等他们前脚走了,自己去山里摸点值钱的东西。秦岭上古墓多,随便一样东西都能值点钱,四十年前她有门路销出去,如今也有。

    可是没想到,这事被父亲掺合进去。

    他只是庄稼人,手无寸铁,林艳担心他出事。

    山路,真是望山跑死马。

    林艳看着挺近的距离,跑到的时候,月亮都偏下去了。来不及喘气,看向四周。

    此处是野人山的中间,地势平缓,他们把帐篷搭在不远处凸出来的山石上,除了工具,其余东西一应俱全。

    她连忙找入口,在帐篷不远处,炸开的青石板露出白色痕迹,往下是深不见底的坑。竖井,一米来宽,缠在大树上的是一根打结麻绳。她也没有电灯,什么都看不清楚。真是不敢想,父亲敢跟着他们下墓地,可是没下墓地,他又去了那里?

    林艳站在石板上喊了一声,也是没有回应。父亲是家里唯一的劳动力,父母还怀着孩子,妹妹那么小,万一出点事可怎么办?林艳翻来覆去的想,她自己有多大本事,别人的盘子,她不敢贸贸然的进。

    心里有些气愤,父亲是鬼迷心窍了?

    林艳就坐在石板上等,看着越来越黑的天边,神情凝重,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当年,她跟着师父的时候,师父总是教她沉住气,不要急躁。

    林艳揉了揉脸,眼睛望着远处怔怔发呆,林建成对她挺好的。那个老实人,从这个身体里醒来,已经几个月了,她叫着那个人爹。为了他冒险,甚至可能会搭上命,林艳矛盾犹豫。

    突然从洞口传来闷响,那个声音沉闷,应该是重物砸在石板上。可是这里那来的重物?

    林艳坐不住了,麻绳捆在腰上。

    她滑下去,地上还放着煤油灯,照亮了空间。应该是正殿,空旷巍峨,可是装饰又十分不对头。林艳还没仔细看,就听远处一声惨叫,她连忙往声音出跑。

    正殿很大,灯光照亮方寸,突然脚下绊住个什么东西。林艳心道不好,耳边响起呼啸风声。林艳身子一翻就朝角落滚去,无数长矛朝着这边射来。

    这个大殿根本不像墓室,地面是青石板,干燥充满灰尘。林艳摔得满头包,下意识往后滚去,退无可退,身后墙壁忽然陷下去,一只有力的手臂就把她扯了进去。

    林艳心脏跳到了嗓子眼,脑袋里一片空白,这是什么人?抬手就朝身后人袭去。手腕被捏住,下一瞬间,冷清声音在耳边响起:“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