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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节

      “师父,这不都是茶馆吗?”我好奇的很。

    “哎,你懂啥?这玉啊,有两种人眼睛最毒,一种是属于国家的高级专家,一种就是民间专门倒腾的玉世家传人,这灵玉啊,也只能他们才识货。这骡马市恰恰就有这种世家传人,你知道不?”

    又不直接回答我的问题,可我也习惯了,索性摇头表示不知道,听他说。

    “这骡马市,明面儿上是这样,可暗地里是啥?是个金银玉器的地下交易市场,有些见不得光的东西也是通过这里流通的,这些茶馆,茶摊里也有人坐阵,可是他们的档次不够,识不得我的东西。”姜老头儿随口说道。

    “见不得光的东西是啥?”我好奇了。

    “就比如坟里扒出来的东西。”

    第七十四章 入‘江湖’

    一听姜老头儿这话,我全身一紧,因为修道,姜老头儿教育的敬畏之心,以及自己的亲身经历,我对坟墓那种东西其实也是怀有一股尊重避让之意的,却没想到有人还去扒坟里的东西。

    “师父,这样的人,你不管?还来这里交易?”我年纪小,在我心里,白就是白,黑就是黑,在我的世界,好人就该长命,坏人就该被抓起来。

    师父在我眼里是高人,这种扒人坟的事情,我觉得他该管。

    “我不管,他们盗墓的也属于一个行业,很多也是被逼慌了的穷人!其实这一下去了吧,就生死由命,命都不在他们自己手里了。而且他们扒人家墓,自然也有自己的报应,这天啊,是盯着的,他们自己也知道,也有自己的规矩,而且报应来的时候,很多人也是认的。三娃儿,这世间的是是非非,黑黑白白,有时不是你看的那么简单,就像这天呐,有白天,也得有晚上,是不?另外我们山之一脉管的事儿,是另一个世界的事儿,不准那些东西来坏了人们的生活,可这世间事儿,不是我们管的。”姜老头儿叹息了一声,幽幽的说道。

    其实当年我才十岁,现在想来,他也是不懂怎么给一个十岁的小孩子说明白这其中的道理,人心才是最可怕的,可是道家的主旨却是由他自然,天道自有循环。

    要一个小孩子去接受某些黑暗,其实是残忍的。

    沉默了一阵儿,姜老头儿说道:“等你十五岁了,我带你出去了,以后每年我都会带你去跑‘江湖’,那时你就会明白许多了。”

    我心里有些膈应的点了点头,毕竟我还是不能以一颗平常心去接受世间事儿,看透他人任由他,本心皆由我的道理。

    走了一阵儿,姜老头儿终于拉我进了一家茶馆,这家茶馆和其它的茶馆比起来,非常明显的不同,小二层,透着一股不属于市井的气派。

    “这开地下铺子,也开得那么张扬,这怕是在张显行业老大的身份。”姜老头儿一进茶馆就嘀咕了一句,不过声音非常小,就我听见了。

    顿了顿,姜老头儿却不上那二楼,就在一楼的角落里随意的找了一张桌子坐下了。

    坐下一会儿,就有一个伙计来招呼,姜老头儿随意的叫了两杯花茶,叫了一碟子花生米,就准备让那伙计下去,可想了想,他又叫那伙计帮忙在隔壁喊了2碗牛肉面送来,估计是想着我饿了。

    2碗牛肉面都是我吃的,味道一般般,可总算混了个半饱。

    “师父,你说成都的东西多好吃,可这面就一般嘛。”吃惯了山里野味的我,真觉得这牛肉面不咋的,说着,我伸手端了面前的茶来喝,一喝就觉得极不顺口,差点没吐出来。

    “你这娃儿,这牛肉面就一般路边小摊的,你还能吃出朵花儿来?这茶嘛,估计你是被我把嘴惯刁了,你平日里在山上和我喝那些茶啊……算了,以后你跟我多跑些江湖就明白了。”说完,姜老头儿自顾自的剥着花生米,眼前那花茶,他也一口一口的喝,没见得有啥不习惯。

    我毕竟是个小孩子,这茶馆坐一会儿还好,坐上二十分钟,难免就无聊起来,开始打量起这茶馆的一切来。

    这个茶馆里的客人这让人琢磨不透,听声音吧,有不少根本就不是四川人,看样子吧,区别也大,不像别的茶馆,要不就是老年人打堆儿,要不就是牌客打堆儿。

    咋形容这里的人呢?这里喝茶的人,有看起来老实巴交的农民,有的裤腿子上甚至还有泥点子,有戴个眼镜儿,拿把扇子,看起来无比斯文的人,还有那种看起来平常,眼光却异常沉稳,透着一股子狠劲儿的人。

    也不知道是不是师父口中,我那天生‘天眼’的原因,总之吧,我对一个人是咋样的存在,总是特别的敏感,就是能感觉到一个人骨子里的东西。

    这茶馆的茶客那么鱼龙混杂,倒也让我看得不亦乐乎,过不久我就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

    那些坐着喝茶的茶客,坐不了一会儿,总会有人过去搭话,有些是一进茶馆,观察一圈,就直接去招呼人的,有些是原本喝茶的茶客。

    被搭话的人,神色一般都比较紧张,基本是几句话,就能看见那些被搭话的人摇头或是点头,摇头的话,那些搭话的人很干脆的也就走了,点头儿的更怪了,就直接跟别人出去了,一般这样出去的话,那些闲散在一旁的茶馆伙计也会跟一个去。

    反正出去也就一会儿,有些人回来后,继续坐着喝茶,有些人回来后,就直接结账走人了。

    “三娃儿,看出名堂来了吗?”姜老头儿悠闲的吸溜了一口茶,随口问道。

    “看出一些来了,就是不知道为啥,这些人吧,跑来跑去的找人说话,又进进出出的,看他们那样子,互相也不熟悉啊。”

    “这就是在做生意了,那些找人搭话的人,就是收东西的人贩子,一般就是用行话问人家有货没有,成色咋样,问清楚这些基本的东西后,他会出个大概的价钱,然后问人家愿不愿意拿货出来看,毕竟这生意不能放明面儿上来做,愿意给看货的,一般就走这茶馆的后巷,或者厕所附近去看,不愿意的也就算了。毕竟这家茶馆的主人可不一般,他们不敢乱来,也不敢私底下抢别人的货,一般吧,能进这家茶馆的,都是非常了解这一片儿的人,而其是长期客才能进,一般误打误撞进来的,问一两句后,会被请出去。”姜老头儿给我解释到。

    “那他们出去看货,茶馆的伙计跟上去做啥?还有,我们咋没被请出去呢?”

    “伙计跟上去是抽钱去了,这家茶馆的人收货只收一流的,但允许别人在他家茶馆收货,但交易成了,买卖双方都得给按一定的数目给这家茶馆一点儿钱。至于我们咋没被请出去,是时间没到呗,坐上1个小时,他们的人就会来探底了。”姜老头儿小声说了一句。

    果不其然,说话间,就有个伙计朝这边走来了。

    “大爷,你到这儿来喝茶是熟人介绍来的?说我们茶馆好?”

    “我自己来的。”姜老头儿非常的平静。

    “我说看着面生嘛,我们这里都是些老客人,喜欢在这儿谈点事儿之类的。”那伙计说完这话,死死的盯着姜老头儿,这个时候若不懂点儿行话,估计就要撵人走了。

    “不谈天上事儿,更不谈地下事儿,要谈谈钱事儿才算正事儿。”姜老头儿莫名其妙的回了一句,那伙计一笑,朝着四周莫名其妙的轻点了一下头,转身就走了。

    我看得一愣一愣的,这都啥跟啥啊?

    “这是行话,其实暗里的意思就是在这里不要谈扒坟盗墓之类的事儿,大家就只谈出来的东西,也暗示这里是做生意的,跟盗墓的没关系,算是一个撇清关系的行为,后来就成了行话儿。这伙计刚才点头是暗示我们是明白人,等不了多久,就有人找我们做生意了。”姜老头儿又给我‘扫盲’了。

    说实话,到这地方来,观察了这么久,我心里有一种莫名的,入江湖的兴奋,从一开始的抗拒,竟然变得新鲜好奇了起来。

    果然不出所料,不一会儿,一个看起来跟刺头儿似的年轻人,开始大剌剌的朝着我们这桌走了过来。

    第七十五章 大人物接二连三?

    看那人走了过来,我的心立刻有种莫名的紧张夹杂着兴奋,这是要找我们做生意了吗?毕竟任何未知的东西对于一个小孩子来说,都是充满了吸引力的。

    相对于我的兴奋,姜老头儿则淡定了许多,连看向窗外的眼光都不曾转一下,只是端起杯子来,淡淡的喝了一口茶。

    那年轻人走过来坐下了,对着我做了个鬼脸,惹得我嘿嘿直笑,心说这人看起来就跟小流氓似的,人还不坏。

    “大爷,你这情况还真少见哦,带着个娃娃来跑生意。”那年轻人挺热情的,一来就拉家常,说话间,就拿出一包红塔山,抽了一支递给姜老头儿。

    红塔山啊!高级烟啊!我虽然来自小山村,这点儿见识还是有的,我所在的村子,逢年过节人们才舍得抽个红梅,这要谁家,谁谁忽然那包红塔山出来打桩(散烟),那绝对够村子里的人们议论个一两天,猜测背后的‘故事’的。

    我以为姜老头儿会接过去,他平常偶尔也抽个旱烟不是?可姜老头儿连表情都没变化,就挡住了这年轻人递烟的手,摸出他的旱烟杆儿,说道:“不了,我都习惯抽这个了。”

    年轻人脸上露出一丝儿尴尬,一时间不知道说啥,就只能沉默着看姜老头儿点起旱烟,不消片刻,我已经熟悉万分的旱烟叶子味道儿就在这里缓缓的升腾而起。

    闻着这味儿,那年轻人却奇怪的抽了几下鼻子,重重的吸了几口气儿,带着一丝诧异说道:“大爷,你这旱烟叶子不一般啊,闻着味儿,就知道醇厚,还有一股药香味儿,是加了啥特殊香料吗?”

    “你懂这个?”我师父这时表情才有了一丝变化。

    那年轻人挠挠脑袋,说道:“也说不上,我师父也好这一口儿,平时闻多了,也听他说了多了,也就懂了一些,其实这旱烟啊,比香烟带劲儿,就是好烟叶子……”

    我无聊的趴在了桌子上,敢情这年亲人是个话痨?看别人,都是三两句话就简简单单的决定了要不要交易。

    “来两口?”姜老头儿把旱烟杆子递了过去。

    那年轻人毫不客气的接过,逮着就‘啪嗒啪嗒’吸了两口,那表情非常沉迷。

    姜老头儿拿过旱烟杆儿,平静的说了句:“刚才就看你在吞口水了。”

    “咳……咳……”那年轻人一听,立刻就被呛着了,我倒是习惯了,要说我师父别的本事倒也罢了,这忽然开口把人气死憋死的本事却是一流。

    等年轻人咳完了,那姜老头儿才问道:“你师父哪个?”

    “马荣贵,外号马独独,大爷你听说过没?对了,我都还没自我介绍,我姓曹,叫我曹二就好,我是我师父的二徒弟。”原来那年轻人叫曹二。

    “马独独?一只眼睛看玉比两只眼睛都‘毒’的马独独,呵,倒也算个懂玉的人。”姜老头儿吸了口旱烟,说起这个人神色倒也平静。

    “你还真晓得我师父?”那曹二吃了一惊,喃喃地说道:“师父教的看人办法真准,一相就让我相到个懂行的主儿,既然这样子,大爷我们也不多说了,我都懒得问你有色没色,开门货还是私货了,我们出去看货?”

    姜老头儿摇摇头,悠闲了出了口烟,说道:“免了,我这货你看不出名堂,你去吧。”

    “大爷,你不要看我年轻撒,我跟我师父十二年,这过我手的好活儿,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了。”曹二可不死心,他是个江湖老油子了,几句话就让他认定了姜老头儿身上可能有了不得的好货。

    “我懒得骗你,我手里这东西,你师父都看不出名堂,你去吧。”姜老头儿根本不为所动。

    曹二在旁边有些着急,咬了咬牙,曹二说道:“大爷,话也不能这么说,这样吧,当我一个不情之请,你那货千万留着,我去叫我师父来,要不了多久的,最多半个小时,一定到。”

    姜老头儿不置可否。

    曹二匆匆忙忙跑出去,我眼尖,看见几个站在楼下的茶馆伙计都露出了一丝儿诧异的神色,还有一个匆匆忙忙上楼了。

    “师父,我们就在这里等他师父来?”我也不知道姜老头儿葫芦里面卖的啥药。

    “我说了,他师父看不出啥名堂的,我这是在钓大鱼呢,我找上门的,和别人自己上钩的,价值可不一样,你就好好等着吧。”姜老头儿神秘莫测的。

    装高深,我在心里暗暗嘀咕了一句,也就不再问了。

    二十几分钟一晃而过,令人诧异的是,自从那曹二来和我们谈了几句后,我们这一桌开始分外的热闹,几乎每隔两分钟,就有一个人过来搭讪。

    几乎都是那几句话,开门货?有色的?私货?新货?原石?

    反正无论那些人一开始咋问,姜老头儿都只一句话就打发了:“这货你们看不了。”

    这一出唱的整个茶馆的人都注意到我们了,就连有些卖货的都开始向别人打听,我和姜老头儿啥来路,这兜里揣的是个啥货色?

    这时,曹二也回来了,跑的气喘吁吁的,他到茶馆门口先也不急着进来,而是恭敬的等在门口,让一个人先走进来了。

    走进来的是个老头儿,头发稀稀疏疏的,全部给他梳来贴头皮上,戴一副那时比较罕见的有色眼镜,穿的是一身白绸布的短袖唐装,还颇有几分老学究的味道。

    他一进来,茶馆里立刻安静了很多,那些跑来跑去问货的‘串串’几乎都闭口不言了,看着这人,眼中带着几分尊重。

    待到他跟着曹二来我们这桌坐下,周围才有了小声的议论声儿。

    “独爷亲自出马了哦,这是一两年都不可能发生的事儿啊。”

    “我就说那老头儿身上有‘重器’。”

    ……

    “师父,就是这位大爷,他说他身上的货我看不了,师父你可能也看不了,我就把你给请来了。”曹二殷勤的给马独独扇着风,一边扇一边说着。

    马独独倒也不动怒,只是望着姜老头儿说道:“可能你的货我真的看不了,但我这个人贪个稀奇,也有话说过活到老,学到老,我想轻你老人家去二楼,你的货让我过个眼,学习一下可好?”

    那马独独的话说的倒也客气,可话里那不服气的意思可就重了,这在江湖上跑着,在行业里立着的人,其实是把一声儿名声看得比什么都重的。

    也在这个时候,一个貌不惊人的中年人在茶馆伙计的指引下下楼了,径直走向了我们这桌。

    姜老头儿嘀咕了一句:“狗日的,早不下来,晚不下来,这个时候才下来,害老子坐了一个多小时,这面子比屁股还大。”

    这话声音不大,可在桌上的人都听见了,马独独只是脸色不好看的说了句:“还有拦胡的嗦,看来有了好货,这儿也不讲规矩了。”

    马独独可以如此,可是曹二却被口水呛得直咳嗽,姜老头儿的话他师父可以不在意,毕竟‘江湖地位’在那儿了,他曹二听了可是‘惊’着了,这下来的,就是这茶楼的老板,这川地儿收货这一行里都响当当的人物,曾经这地下生意行当的‘瓢把子’云宝春,也就云豹子的独子——云小宝。

    就这么一位人物啊,这大爷完全不把人家放在眼里,还敢调侃说人家面子比屁股大?好胆识啊。

    那马独独进来坐下后,人们还敢议论两声儿,可这中年人下楼,直到坐在了我们面前(曹二给让的位置),人们都不敢议论,只是探寻的眼光不断的看向此处。

    第七十六章 这是什么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