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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9节

      “怎么办?那当然要给她治了!”

    苍苍压低声音应道。

    “治?怎么治?”墨墨的眼神更为的疑惑,紧紧盯着苍苍,“那镜师公有没有说怎么治?七夜最近总这样子,小爷都快受不了了!真不知道父皇怎么忍受了她这么多年!”

    “那得找到父皇!镜师公说娘这是犯了思思病,只有父皇才能治!”

    听到墨墨这么问,苍苍努力的想啊想,很久之后,终于隐隐约约想起当初自己的镜师公讲的话,然后才似懂非懂的回答道。

    “找父皇?”

    墨墨眼睛顿时一亮!

    “那,我们就去找父皇吧,给娘治思思病!”

    ……

    “苍苍,墨墨,你们正在交头接耳的谈论些什么?”

    就在两个小鬼聊得正酣的时候,东方青岚那淡淡的笑声忽然传了过来。

    苍苍抬起头,明亮透彻的眼睛一转,闪过一道幽光,随即便笑道,“没什么,墨墨说今晚的菜很好吃……”

    “那你们就多吃一点吧,等下赶紧去给你娘道个不是,不然她便要伤心了,知道了没有?”

    东方青岚笑道。

    “哦,知道了!”

    苍苍跟墨墨一听,顿时默契的点了点头。

    ☆、第六十二章 人小鬼大(三)

    天已经沉寂了下去,整片北疆都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初夏的凉风似水,不断的从窗外吹进来,一旁的纱帘也轻轻的摇曳了起来。

    雅致舒适的偏殿内的大床上,墨墨将钱袋里偷偷藏着的碎银往床上一倒,然后便细细的盘点了起来,那专注的神情活像一个小小的守财奴一般,而边上的苍苍则是目不转睛的盯着默默看着,时而皱了皱眉头。

    “二十五两……二十六两!”

    墨墨盘着腿数着,将最后的碎银拨到手边的时候,俊眉都皱成了一团,不禁为难的抬起头望着苍苍,有些郁闷道,“苍苍,我这里只有二十六两,怎么办?”

    苍苍皱着眉头望着墨墨,沉默了许久,这才往床头爬了过去,只见小手一伸,往床里头掏了掏,片刻的功夫,便见到他掏出一个小小的钱袋,给墨墨抛了过来。

    墨墨利落的接了过来,连忙打开一倒,又开始细细的数了起来。

    “五十八两!”

    墨墨念了一句,连忙抬起头看着苍苍,“就这么一点吗?你平时都不花钱,怎么就只有这么多?”

    说着,便是用那般怀疑的眼神望着苍苍。

    苍苍顿时眯起那略有些深邃的眼眸,盯着墨墨看了好一下子,这才一手掀起自己的小袍子,小手在自己的靴子里一摸,没一会儿,便又掏出了一张银票,递到墨墨的面前。

    “没有了,全身所有的家当都在这里了。娘平日里限制我们用钱,辛苦攒到这么多已经很不容易。”

    “一百两!一共也就有一百八十多两,应该差不多可以够我们到达楚中了。”

    墨墨很快便将银票收好,递到苍苍手里,“这钱你拿着吧,我马上去收拾衣裳,等娘过几天一走,我们就出发!等到他们发现我们不见的时候,我们已经离开黑风城了。”

    闻言,苍苍也点了点头,“对,衣裳多收拾几套,还有,要挑普通一点的衣裳。最近从边境逃亡而来的难民不少,为了更安全保险的去西楚找到父皇,我们就扮作逃荒的难民吧。”

    “嗯,这是个好主意,免得坏人打我们的主意!对了,我前些天试探过贺兰叔叔了,过几天好像有马队要前往西楚,好像是要押运什么皮料前往楚中,我们不如就混在他们当中跟着他们一起去楚中吧。”

    “好,不过为了保险起见,我们还是将一份地图给带上吧,此外,连冥殿的信号弹也带上。”

    墨墨又补充了一句。

    “嗯,那现在赶紧收拾东西吧,娘还在书房里,不要让她发现了。不然我们又要屁股开花了。”

    几句话落下,两个小鬼眨眼间便没了踪影。

    “哦,对了,苍苍,我们把小三小四还有小五小七都带上吧,路上有他们陪着,我们一定不会闷的。”

    “好吧!”

    ……

    而,同样是这般夜深人静之时,远在万里之遥的楚中刚刚被攻陷下来的南州城,一座奢华府邸的雅室内。

    风灯暗淡,灯影摇曳,凉风淡淡。

    软塌之上,一名清俊高贵的男子正靠着塌睡着,一身黑色的龙袍在身尽显王者霸气。

    然而,他此刻却也是呼吸有些沉重,俊眉也微微蹙着,清俊的脸上略显苍白而憔悴,轻扣着桌面的修长的指尖也微微捏着。

    一阵凉风拂过,雅室的门顿时微微被打开了,一阵淡淡的幽香忽然飘了进来,是一种很清淡的幽香,沁人心脾。

    闻到这股淡淡的馨香,陛下那蹙着的俊眉便稍微舒展了一些。

    迷糊之中忽然感觉到有人缓缓走来,隐约只见看到一道深蓝色的光影从自己面前掠过,陛下一怔,下意识的伸手紧紧的扣住那只正缓缓收回的纤细的小手,禁不住低吟出声来——

    “七夜——”

    声音落下,紧闭的双眸顿时睁开,深邃的眼神里有难以掩饰的思念与欣喜,然而,当他看清楚眼前的女人的时候,脸色顿时便略微沉了下来,整个人也变得异常的冰冷而不近人情,淡淡的望着眼前一身深蓝色衣裙的女子。

    “谁让你进来的?”

    女子有着一张绝色倾城的容貌,一双聪慧美丽的眼睛,听着陛下这般不欢迎的语气,倒也不生气,只是将手上的毯子往陛下身上遮了去,一边道,“初夏的天气,这楚中还是有些冷。你这么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谁还能心疼你?”

    花雨泪那绝色的脸上拂过一道淡淡的弧度,倒是一身闲适的在陛下的对面坐了下来,径自的给自己倒上了一杯茶,喝了一口下去,才抬起头望向陛下,温婉动听的声音也随之传来——

    “你已经好几天没有好好睡上一觉了,即便是因为想早些攻下楚中,也不能这么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我这次从圣山到这大中原来,可不是来看你怎么虐待你自己。”

    花雨泪眸光闪动着点点斑斓望着陛下。

    “与你无关。”

    陛下漫不经心的落下这么一句,便缓缓直起身子,也倒上一杯茶,喝了一口下去。

    “我答应过夜姑姑要好好照顾你。你现在过得不好,你说我会坐视不管吗?你都多久没有回大夜古族了?你难道就没有想过将夜姑姑接回你们大夏好生安葬吗?都多少年了,她一直都是一个人寂寞的守着圣河底,她或许早就想回去了。”

    花雨泪有些怅然的望着陛下,眼神也在一瞬间黯淡了下来。

    陛下听着,然而却是久久没有应答。

    “大夜古族与朕无关,至于母后,朕也会带她回大夏。如果他就是让你将这些消息给朕带过来,那么现在你可以回去了。告诉他,朕已经接到他的意思。”

    “你依然还是跟之前那样,总是以我为尊。这南州城若不是本小姐从中助阵,你们可没有机会这么快的攻打下来。过河拆桥可不是你的风格。”

    花雨泪欣然笑道。

    “朕现在不介意做这样过河拆桥的小人。朕不管你此次下圣山是为了什么,朕这里不是你能久留的地方,你若是没有别的事情,便趁早离开。”

    陛下也丝毫不含糊,明知道这女人恐怕是心怀叵测,但是还是有些毫不留情的下了逐客令。

    “果然还是跟之前一样那么冷漠无情。但是,我还是要告诉你,这次,我便是为了你们而来,更具体的说,是因为东方七夜而来。”

    花雨泪嘴边勾出一道淡淡的弧度,似笑非笑的看着陛下。

    “你们又想如何?”

    陛下抿了一口茶,目光突然变得冰冷,寒光四射,眼中凝聚着的那股冰寒几乎要将花雨泪给吞没,紧捏着茶杯的大手一收,整只杯子顿时被尽数捏碎,“朕话先说在前头,你们若是敢动她一根头发,朕就将你们大夜古族夷为平地!”

    这话落下,花雨泪顿时脸色微变,脸上的笑容也在一瞬间凝固僵硬了下来。

    “若不是念在母后的份上,你以为朕会容忍到现在吗?你们不但不知道收敛却还想对七夜出手不成?”

    花雨泪望着陛下,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脸上突然间勾出一道无奈的笑意来。只见她重新取过旁边的一只茶杯,给陛下倒上茶,这才一边叹息道,“果然还是跟以前一样的脾气。”

    陛下一手掀开身上的毯子,往地上一扔,神色淡淡的。

    “放心吧,没什么恶意,正是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能入你的眼。居然能让你做梦都能喊着她的名字。”

    花雨泪自然是没有忘记刚刚陛下将她当成七夜的样子。

    陛下只是抬头,冷冷的扫了她一眼,却没有答话。

    “我一直以为你是属意那个什么紫凝公主的,大中原的风吹草动早就传到西域圣山。听说那秦紫凝一直等了你很多年,没想到到头来还是成为楚帝的贵妃。你不觉得是造化弄人吗?唉,说来,我跟这秦紫凝还算是有些交情的。我前几天倒是见了她一面……她既然能真的让你顺利的攻下大楚,你为什么不愿意接受她的帮助呢?”

    “没有她,朕一样能攻下西楚。”

    “是因为七夜吗?”

    花雨泪突然抬起头望着陛下,低声问道,“想不到我闭关几年,居然……”

    陛下沉默,久久也没有答话,只见他忽然起身,负着双手,望向窗外。

    “其实我也是来找你的。你不想要大夜古族吗?族长因为你母后的事情一直……我之前去过你们无极殿,但是你们的长老也是拒绝不见。不管怎么说,我希望你能回去……”

    “朕的志向并没有那么远大,朕如今只想平息这大中原的战事,能早日回到皇城。七夜跟孩子们都在朔凉过了好些年,朕不放心。”

    想到这里,陛下忽然在心底叹息了一声,这仗都打了多少年了?他已经过够了这般颠沛流离的生活,已经没有了当初的热血与激情,如今想的更多的是——天下太平,每天能见到她跟孩子们,就跟当初孩子们刚刚生下来的时候那段美好的时光,如此而已。

    不得不承认,往往是这个时候,思念突然来得猛烈……

    ☆、第六十三章 碉堡了(一)

    风起云散,一阵凉风拂过,原本略微沉寂的天空顿时也晴朗了起来,庭前月华似水,流霜淡淡。

    花雨泪望着转身走向庭外的陛下,思量片刻,终于还是忍不住起身,也跟了上去。

    凉风不断,衣袂飘飘一阵狂舞,陛下一手轻轻扣了扣冰凉的栏杆,神色寂然一片,眼神平静深邃如深夜的海洋,凝聚着一股无法参透的深沉,淡淡的流霜倾泻而下,圣洁而清冷的光华之中隐约有一道莫名的惆怅感弥漫而来,站在身后看着他的背影也感到有些萧瑟而清冷。

    “今晚的月光不错,可有兴趣一起喝上几杯?”

    花雨泪走了上去,忽然低声道,倒是有些不忍心看到他这般萧瑟落寞的背影。

    陛下淡然收回眼神,低头看了看跟前的栏杆,许久才淡淡道,“免了罢,喝酒也得看心情。”

    “其实,她应该陪在你的身边才是,这些年总是一个人坚持着,一定很累。”花雨泪忽然有些忍不住的开口,“我一直以为只有真正与你共进退的女人才有资格站在你身边,在圣山的时候,听到她与你一起攻打南疆的事情,说实话,我真的很佩服她的勇气,这是我所不能及的。可是,如今……”

    花雨泪这话还没有说完,陛下忽然转过身,蓦然低下视线,冷冷的望着她,眼神凌厉而森冷,“她从来都是与朕共进退的,你们什么也不了解,又怎么明白她所坚持的一切?”

    陛下忽然有些因为花雨泪对七夜的指责感到愤怒。

    花雨泪忽然注意到,每次说起她,他总是不能保持那一如既往的平静。

    “那,她都坚持了什么了?据我所知,秦紫凝所坚持的不比她少,我很意外,那样名声狼藉,那样任性的她怎么就能……若是夜姑姑还在的话,恐怕也认为秦紫凝才是你皇后的人选,而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