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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节

      柳依依的革新绝对是好,花羡鱼傻了才巴巴换回原先的规矩去。

    还有人对革新不满的?

    那可再简单不过了,只要把刺头一撤,封大娘等人就能立马顶上。

    花羡鱼就怕她们不闹的,那些终于习惯听她花羡鱼规矩行事的人,还有人是没差事的。

    花羡鱼敢快刀斩乱麻,凭的就是如今秦夫人为了韩涵的亲事,一时也顾不上她了。

    自从那日在福康堂昏厥过去后,柳依依又急病了一场,幸好这病来得急去得也快。

    刘大夫只一味地说柳依依底子虚的缘故,让只管给柳依依大补。

    可黄嬷嬷和画绢以为如今花羡鱼当家了,准不给她们拘风院好的,所以也不敢多去问要大补之物,只取了先前花羡鱼送来的人参养荣丸给柳依依吃了。

    这药每日一丸,起先柳依依此了也不多见效应,一直才了月余才见好了。自然这是后话,先不提。

    只说花羡鱼明里忙着操办中元节建醮祭祀之事,暗道也不得闲,四处安插耳目,以便将军府上下无一处她是不知道的,手不能到的。

    在中元节的前一日黄昏,韩束终究是回来了。

    也是一心要赶回来过节的意思,韩束一路不停歇,这才赶上了。

    遂心正好再二门上听说,一路跑了回来,好不高兴地喊道:“爷回来,爷回来。”

    彼时,柳依依正恹恹歪靠在床上,听闻外头的动静,问道:“外头在吵什么,你们去瞧瞧。”

    少时,遂心风风火火地进来了,“奶奶,我方才在二门上听说,爷回来了。”

    柳依依一顿,身子僵了好一会子才回过神来,却又手忙脚乱了,“快,快把我的衣裳拿来,就那件桃红纱罗绣花鸟的那件。还有,还有取我那套牡丹过色的头面来。不对,赶紧打发个人到二门去守着,一见到爷便请来才是要紧的。”

    屋里的人被柳依依一通乱指,忙个不停。

    花羡鱼那里不用打发人去问,便有二门上回话的人来告诉花羡鱼了,都有谁在二门上等着韩束了,韩束现如今又在那一处,做什么。

    韩束回府头一件自然是去给韩悼滑回禀公务,再去给韩太夫人和秦夫人问安。

    也不知韩束得了什么事儿,面上有些严峻。

    黄嬷嬷是个没眼色的,韩束脚才跨二门,她便几步上前去拦了,“爷总算是回来。大奶奶无一日不念着爷在外的平安。这不才一听说爷回府了,就备好酒肴,给爷接风洗尘了。”

    韩束面上依旧没半点放松,道:“让大奶奶费心了。我还有事情要同二奶奶相商,回头再过去。”

    说着,韩束便头也不回地往澜庭阁去了。

    留黄嬷嬷在身后直跺脚的。

    韩束匆匆进了澜庭阁,里头正在摆饭。

    花羡鱼才要上前和韩束说话,就见韩束的样子似乎有些低沉,于是忙问道:“束哥哥,怎么了?可是路上遇上什么事儿了?”

    此番韩束除了送傅泽明和花渊鱼,还有一趟他自己求来的登州之行。

    韩束非要去登州,只因当初围剿倭寇狼子也行就在登州。韩束想借此掩饰他要去登州的真实之意。

    此行,韩束是不查不知道,参与当年那一战斗的参将和守备,死的死,被贬黜的不知所踪,让韩束找不到一个能问的人。

    让韩束越发觉得那封信不过是冰山一角。

    这些韩束谁都不好告诉的,压在心头,自然人就有些低沉了。

    韩束道:“没事,护身符我已给子允和慎卿,他们都让我谢过你。”

    听到提起傅泽明,花羡鱼一时也默然了。

    那个说是护身符,不如说是花羡鱼暗暗给傅泽明埋下的锦囊妙计。

    花羡鱼记得前世韩束曾说过,傅泽明殿上对答并非一帆风顺,险些与状元之名擦肩而过。

    这护身符正是为了那日艰险而备下的。

    ☆、第151章  第十七回韩涵嫁裕郡王府,中山狼纳恩师女(五)

    丽娘见花羡鱼和韩束原先还好好的,现下却又不说话了,忙让珠儿过来问道:“饭好了,爷和奶奶可要用了?”

    花羡鱼和韩束才都恍然回过神来,才要过去用饭,就听见外头有人来回道:“大奶奶那里打发人来请爷过去用饭了。”

    韩束这才想起好似是说过要去拘风院的,可一想到又要在人前端起表面功夫来,不如在花羡鱼这里自在,韩束越发觉着心累了。

    花羡鱼见韩束这形景,知道他累懒怠应酬所有人的,只是又不能不去,于是花羡鱼道:“束哥哥不必勉强,若是不想去便不去。大奶奶那里有我应付去。”

    韩束还真不想动弹,只是一想又摇头了,道:“不可,仔细大奶奶对你心生不满,又添是非的。”

    花羡鱼那里在意这些,把韩束按回座上,道:“束哥哥还不知道,你不在府里的这些日子,我和大奶奶她就只剩下面上的礼了,暗地里已水火不容。那里还怕为你,和她再添罅隙的。你只管吃你的饭去,我出去瞧瞧。”

    闻言,韩束一怔,着实是没想到花羡鱼和柳依依已闹到这步田地了。

    珠儿和招娣给韩束盛饭端来,韩束问她们道:“我不在家时,可是出了什么事儿?”

    “出事儿?”招娣愣了愣,又回道:“正院里的二姑娘和裕郡王府公子定亲了,这算不算是事儿?”

    韩束道:“自然。”可这桩他去给府里长辈报平安时,已经知道了,“可还有别的?”

    招娣想了想,又道:“二奶奶独自当家了,算不算一件?”

    半月不到,花羡鱼就把持住将军府了?!

    韩束又问道:“大奶奶就这么心悦诚服了?”

    珠儿嗤笑道:“那大奶奶她还想如何?说起来一概都是她自己自作自受的结果,和我们奶奶一点儿都不相干。她就是想因此迁怒我们奶奶,也得寻着理儿了不是。”

    丽娘那里听见了,过来瞪珠儿和招娣一眼,道:“多嘴多舌的蹄子还不快住口。主子们的事儿也是你们能说的。”一面说,一面往她自己身后使眼色。

    花羡鱼可是早嘱咐过她们了,如今她当家了,有不少人归顺她,可到底是知人知面不知心的,以后让她们说话还是小心些为上。

    珠儿和招娣瞥一眼在外侍立着,等着回事儿的仆妇,吐了吐舌头再不敢做声了。

    从珠儿和招娣的几句话,韩束知道花羡鱼夺来全权主持中馈之事,是占尽了道理的,谁也说不出她的不是来。

    韩束这才放下心来,端起碗用饭再不言语。

    那里花羡鱼出了上房,就见画绢在外候着,便笑道:“画绢姑娘来得正好,我才要打发人去告诉大奶奶。既然姑娘在这,就让姑娘一并带回去也是一样的。”

    画绢向花羡鱼蹲了礼,道:“不知二奶奶有什么话让奴婢转告的?”

    花羡鱼道:“也不是我有什么话,是爷说让大奶奶不必等他了,明日便是中元节了,多少事情要商议的,今晚怕是不能去瞧大奶奶,只能待明日再过去了。”

    画绢听了就是一怔。

    花羡鱼如今是当家了,可不是谁当家,谁便为大的,只以长幼之序而论。

    柳依依比之花羡鱼到底还占着“长”称,花羡鱼怎么就敢这般肆无忌惮地驳柳依依的脸面。

    画绢虽年轻,却不比黄嬷嬷,是专逞口舌之快的,知道自己不过是个小丫环,人微言轻的,这般形势之下就是想为柳依依出头,也不过以卵击石,所以画绢回说:“奴婢记下了。”便去了。

    出澜庭阁,画绢才敢回头看一眼,暗道:“这位二奶奶已然势起的,今日摆明了就是以势欺人。就算明知如此,她们却也无可奈何。从前二太太在时,还能有个为大奶奶做主的人,如今大奶奶孤立无援,有冤无处诉。”

    想到此处,画绢心头忽生一念,“二太太?是啦,怎么都忘了,还有二太太呢。”

    想罢,画绢不再沮丧,脚下生风了一般,直往拘风院回的。

    拘风院里,柳依依站上房外的檐廊下,向来处望眼欲穿。

    初一见画绢回来了,柳依依顿时喜上眉梢,可再往画绢身边一瞧,见只画绢一人再无别人了,柳依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一时不禁又大失所望。

    黄嬷嬷从上房出来,见画绢回来了,问道:“怎么就你一人回来了?爷呢?”

    画绢迟疑须臾,道:“爷让大奶奶不必等他了,明日再来瞧大奶奶。”

    柳依依用力抿了抿嘴,叠在身前的手,蓦然交握,生生把自己的都给握疼了。

    黄嬷嬷愤愤道:“什么?在二门上的时候爷和我说得好好的,回头就来瞧大奶奶,怎么一去那边就改主意了?可见定是那位奶奶不知道又耍了什么手段,把爷耽误在澜庭阁了。”

    回头见柳依依不言语,黄嬷嬷没有不撺掇的,道:“大奶奶,若是旁的事儿也就罢了,唯独在这事儿上,大奶奶你可不能就这么算了。无论如何都要争这口气,不然以后在这府里,大奶奶你是连立足之地都没了。”

    柳依依倒是想和花羡鱼再争个高低,可她还能再拿什么和花羡鱼争的。

    想起这些,柳依依不觉心灰意冷的,苦笑道:“不丢开,我还能拿她花羡鱼如何?”

    见柳依依这般意志消沉,黄嬷嬷十分怒其不争地道:“就算不能拿她如何,好歹大奶奶也去澜庭阁走一遭,表明个态度,没有吃了亏就闷不吭声的就过去了的。”

    柳依依冷笑道:“这会子去,上赶着自取其辱吗?”说毕,柳依依转身回上房去了。

    黄嬷嬷赌气对画绢道:“怎么就是去自取其辱了?罢了,罢了,奶奶如今人大,主意也大了,半点听不得我们这些人的劝了。我们还是赶紧离得远远的好。”

    画绢一句没有直接就上房去了,气得黄嬷嬷在外头又是拍手又跺脚的。

    进了上房,画绢把遂心等人都遣了出去,独留她自己服侍柳依依用饭。

    柳依依看着满桌的菜馔,直发呆。

    想也知道柳依依是再没胃口了的,画绢便只盛了汤递去,柳依依却还是推开了。

    画绢劝道:“大奶奶多少用些吧。唉,奶奶如今这样子,怕是二太太从佛堂出来也要认不得了吧。”

    柳依依推拒汤碗的手一顿,“二太太?”

    画绢依旧似自言自语般道:“从前还有二太太心疼奶奶,如今奶奶受了委屈,却连个做主的人都没了。”

    闻言,柳依依如饮醍醐,两眼霎时明亮。

    柳夫人虽多时“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可如今也不求柳夫人能助她柳依依夺回主持中馈之事儿的。

    只说柳夫人才是花羡鱼的正经婆婆,只要柳夫人发话了,不说花羡鱼就是韩束不敢太过忤逆的。

    就算柳夫人不能从佛堂出来,只要能和柳夫人说上话,便成了。

    想罢,柳依依难言喜色,道:“说起来,也有好些时日不曾去给姑母请安了。”

    画绢见柳依依总算是明白她的意思了,不由得松了口气。

    柳依依瞧瞧钟表,见才八点还不算晚,顺手就在桌上捡了几个没动过的菜馔,道:“这些都装食盒里,拿了随我一道送佛堂去。”

    完了,柳依依又忙忙到镜台前,卸下簪环,只留一支压髻簪,身上桃红纱罗绣花鸟的衫儿也脱了去,换上一件牙色立领衫,这般一穿,把她的脸色映衬得越发憔悴可怜了。

    收拾停当,柳依依这才领着画绢往道心院去。

    柳依依主仆二人,才一近道心院,花羡鱼那里便知道了。

    曾辉家的请示道:“大奶奶若是问起,二奶奶放是不放她们进道心院的?”

    花羡鱼看了眼已在榻上安睡恬然的韩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