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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节

      ☆、chapter 29

    一颗小小的炸弹在他脑子里平地轰炸,烟火气味烟熏缭乱,把他的神思彻底搅和成一团乌烟瘴气。

    周和慌了。

    他……喜欢王满?

    他喜欢她!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怎么会这样呢?

    周和给了无数理由来填平此刻内心的躁动,他想拿一只巨大的喷水枪对着着火冒烟的心脏强力冲刷,想要踩平它、阻止它、遮掩它。可他越想越慌,越想越乱,一只隐藏在心底的泉水被他不经意间打开了一道小口子,然后一发不可收拾,这小口子变成了大口子,小股涌动的泉水变成了惊涛骇浪,以不可逆转之势迎头拍来。

    心底的火灭了,然而一瞬间已是沧海桑田、斗转星移,换了一片新天新地了。

    不知从哪儿飞来一只小鸟,肥嘟嘟的身躯拖沓下它的行程,它生了颗肥头油面的心脏,大着胆子过来啄他的手。周和手指猛地一疼,从慌乱中走出来,看到王满已经三言两语解决了“告白事件”,正要往他的方向归来。

    他也不知怎么的,忽然掉头就跑,隐藏到附近教师公寓处去,还留出个绝佳视角可以观察王满的举动。

    王满绕着周和绕过的树转了两圈,挠了挠头,莫名其妙张望了一会,搞不清楚周和到底跑哪儿去了,只好等在原地,随手捡了片叶子玩。

    “她怎么不回家?”等了一会,周和才感觉到两肩酸痛,原来两只大书包正挂在他肩膀上面,一直没有取下来呢。

    王满书包轻,但他书包重,因为平时王满有个什么喜欢的漫画杂志都会把订阅地址填他的班级——她那个班的老师凶残,不允许学生私下看这些。他就每次代她签收了,等背回家了才给她。周和班上的老师虽然宽容,不会责备学生看这些,但有个规矩是把每天的信件都往讲台上面放,让学生自己过来找。时间长了,他们班的人都知道周和是个外表高冷、但却长着一颗温柔少女心、爱看少女漫的小朋友。

    这样一来,更是满足了女孩子们怜爱晚辈的小心情,所以他虽各方面符合女孩子们的择男友要求,但却成为一个盲点,一直没人把主意往他身上动过。

    久而久之,连周和自己都觉得自己跟这些事属于绝缘关系,本能地把这些当做无关之事,直到今天才一激之下开了窍。

    “原来我早就喜欢她了。”周和心想,他嘴角止不住地往上扯,眼底如星光聚集、分外璀璨,“我喜欢她……”

    “喜欢”二字,如糖如蜜,带着他从未尝过的滋味,在脑海里炸出耳目一新的花来。

    王满等得无聊,转来转去,一会儿拍拍树干,一忽儿扯扯叶子,偶尔拿根枯树枝在地上随笔画着些什么,或者十根秀长的手指头在空气中胡乱点点,像是在弹钢琴一般,在周和心底实时弹出“叮咚叮咚”悦耳的声音。

    “难道他真的是丢下我走了,而不是去给我买零食什么的?”王满等了将近一个小时,看天色渐深,有点不可思议地想道,“他竟然抛下我走了、还不把我的包给我留下?那我怎么坐车回去啊?”

    她从未经历过这种事情,一时间连生气都不知道怎么生,残留的理智告诉她周和做不来这样的事,但事实却实实在在摆在眼前。

    “醉了!醉了!”王满鼓着脸站在原地,想了想,还是趁着天色早赶紧地去篮球场附近转转,找了两个关系不错的男生借了回家路费,两手空空甩着袖子走往校门口。

    她平时跟周和一块回家时,也是把书包给他背着,两人也没叽叽喳喳不停地讲话,都是各想各的事情,跟今天的局面差不多,可是王满还是觉得两手空空的十分不自在,好像鼻子前方的空气被谁挖走了一块,令她连呼吸都不畅快起来。

    她跑去买了一大碗烧土豆,好歹把空虚的胃给填了,最后还剩下一小半吃不完,她死盯着纸盒子,本着不浪费的精神硬塞进了嘴里,暗暗决定要跟周和绝交一天!如果他不好好认错,那就多绝交两个小时!

    长得帅也没用!必须绝交!

    直到王满上了车,周和才想起她平时都是把钱随便往书包各个口袋里装的,每次要买东西的时候都要把五六个口袋翻一遍,总能找到一些她自己都不记得什么时候塞进去的惊喜,然后就顺手买些好吃的来庆祝——虽然那钱本质上并不是凭空变出来的。

    这样一想,他停了脚步,醒悟的喜悦一哄而散,他变得不知所措起来。

    车站旁边的精品店老板突然接亮霓虹灯,伴随着骤然把音响调到最大的一句“想象不到,如此心跳”一股脑泼到他的脚边。周和被吓得往后一跳,觉得自己简直是个变态的跟踪狂,竟然还沾沾自喜地一路跟过来。他妈妈教他宽容待人,他爸爸教他严于律己,可他此时此刻在做什么?简直把父母教育彻底推翻不顾。

    周和原地怔了一会,拦了一辆出租车,夜幕降临,城市里灯红酒绿,明明灭灭的霓虹灯将视线撒到车窗里。他对着车窗上自己的倒影不知悲喜地看了一会儿,捉摸着紧接着该如何跟王满交代自己提前离开的事情,想着想着,不知不觉走了神,脑海里仿佛多出一只带有魔法的手,将她的一颦一笑生动还原,他模拟出一幕又一幕的场景,终究还是忐忑不安,可这不安夹杂了几分有毒的甜蜜,让他明知不能触碰,又忍不住一遍一遍回顾。

    王满下公交车时又饿了,天色已经完全深沉下来,不知从而飘来一星半点红烧肉的甜腻香味,她闻着这股香味舍不得呼气,早把先前的不愉快情绪抛至一边,满心满眼里只想着赶紧回家吃饭。

    刚进小区门口,突然横生一股力量把她往一边扯。

    王满下意识地按照周爸爸平时训练的方法来了三下,听到闷哼声才住了手,借着路灯的光亮打量了一下,刚才散走的情绪又跑了一点回来。她哼了一声:“原来是想在这伏击我才先走的?也不知道把包给我留下。平时看你不这样的啊,心机太重!”

    周和往前一靠,手臂支撑在墙上,围出一块小天地,把王满包揽在其间。他一低头,正对上王满抬头的视线,因疼痛而皱起的眉头被熨平,他怔怔地看着王满,心想:“这是我喜欢的姑娘。”

    王满一脸莫名,听他呼吸声重,烫烫地拂过她的脸颊,决定暂时放下恩怨,踮起脚用手背贴了贴他的额头:“你发烧了吗?”

    她一踮脚,两人的脸便挨得极近极近,周和愣愣地看着她小小的嘴唇一张一合,不知所措把目光往下移,没成想她抬起手臂的动作让里面的衣领大敞,圆圆润润的春光乍泄,周和脸色“轰——”地一下犹如火山爆发,慌得拉着她的手往旁边一躲,钻到墙背后去,成了一个面对面拥抱的姿势。

    只是王满个子比他矮,正好把脸埋在他胸前肋骨处,闷声闷气问道:“你干什么呀?”

    “嘘。”周和说,“有人来了。”

    王满一怔,耳边果然响起声音,是两个保安拿着手电筒巡逻而过,他们交谈着:“好奇怪,刚才明明有人说话啊,怎么不见了?”

    “你听错了吧?可能只是电视的声音,现在这个点谁家不看电视啊?有影子也正常,这不树啊猫啊狗啊都有影子吗?”

    “有可能吧……我们再去那边看看。”

    王满老实地被他抓在怀里屏气了一会,等到两个保安走远了才反应过来,踮脚敲了一下周和的后脑勺:“你又逗我!今天都逗了我好几次了!我又不是小偷干嘛躲起来!蛇精病啊你!”

    她推了一下,没推动,后知后觉感受到一股暧昧,身边黑漆漆的,陷入了路灯的死角,可周和心跳如擂鼓,低头看她,两眼是这里唯一的光芒。王满觉得身体麻了一下,这才感觉到他握住她的手滚烫柔软,少年的身体结实有力,紧紧地箍着她,像是……一对亲密的恋人。

    王满心跳漏了一拍,抓起书包慌不择路跑了,还没忘了嘴上逞强:“下次再找你算账,咱们、咱们先绝交一天!”

    回到家,王爸王妈正好做好饭,看到她嗔怪了下:“怎么这么晚回来?今天不是提前放学吗?”见她两颊绯红,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又说,“好啦,如果放学晚了跟我们打个电话说一声就行了,不必跑成这个样子。去喝口水,洗个手过来吃饭吧。”

    王满应付了一声,先回到房间,也不开灯,把书包往角落处一扔,脸朝下埋到床上,半天才使呼吸平稳下来。

    “肯定是想多了。”王满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安慰自己,“气氛使然,不怪他,没事的。”

    ☆、chapter 30

    一整个周末周和都没出现。

    王柏那个学校今年严查,比之往年将军训时间足足延长了一个月,使他晒成了一颗响当当亮晶晶的黑煤球。他从军训基地回来的头一件事就是揣着从银行卡里取出来的“赞助费”,乐颠颠地跑去买了台笔电。因为校园网的速度已经慢得连蜗牛都自愧弗如,王柏还专程跑到附近移动营业厅办理了10m的宽带,迫不及待打开电脑跟王满视频。

    王家三颗脑袋挤在王满电脑前谈天侃地,看着王柏全身上下只剩下牙齿和眼睛残有白色,王妈妈心疼得不得了,咕咕叨叨讲着从健康养生书籍上面看到的内容,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让他早日白回来:“你黑成这个样子,以后只能去非洲找媳妇了,真愁人!”

    王爸爸倒是不赞成,半是心疼半是赞赏地说:“大丈夫顶天立地,无需在意外表,我看小柏这个样子很好,很有男人味,总算有一点像我了!可这也太瘦了,你们那个军训基地难道每天只给你们发野菜吃吗?老子可是交了那么多军训费的!够买十几头猪了!”

    摄像头那边王柏从始至终都把眼睛笑成一道缝隙,王满严重怀疑就算想要塞根针进去也未必能办到。

    “王大柏,你找到女朋友了吗?”王满举手提问。

    “小孩子家家,怎么操心这种事情。”王妈妈用拂去灰尘的力气拍了一下王满的脑袋,嗔怪道,“你别往这方面打主意,好好学你的习,你这才初中呢,等以后上了大学了,像你哥哥这样才算自由。”

    一本正经教育完毕,王妈妈把视线从王满身上挪开,两眼熠熠生辉地盯着屏幕,猛地把头往前凑,悄声问道:“那你到底有没有女朋友嘛?”

    王柏:“……”

    他没戴耳机,寝室里一直自动保持静音模式的几只室友终于按捺不住,把憋了半晌的眼泪笑声齐齐喷了出来,透过那根细细的网线愉快地涌出王满的电脑。

    王妈妈知道自己不小心把“家丑”传了出去,有点难为情,一手养大的风筝飞出她的世界,到了另一个她从未涉足过的领域,让人既憧憬又陌生,唯恐不小心把手中那根失去用场的线乱动了下,影响风筝飞行的方向,让他路过的云朵笑话他。

    她往后轻轻挪动了两步,好像离摄像头远一点,就能把自己“犯错”的痕迹抹得淡一些。

    王满笑着笑着,脸有些发僵,这种事情上辈子也发生过,只是当时的自己不能领会其中的深意,既觉得她过分看重于哥哥心里发酸,又觉得这样的情绪实在是鸡零狗碎到不足挂齿,现在她看到王妈妈勉强维持的笑脸时,终于理解了她的想法。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因慈母绵长的思念线牵绊出哪怕是善意的哄笑,也是对于这位母亲极大的不尊重。

    “哥,你寝室里养了狗还是猫啊,怎么一直叫个不停呀?”王满随口扯了句瞎话。

    王柏正准备关摄像头去收拾那几个臭小子,听了这话,冻住的脸上又吹过春风,笑哈哈的说:“什么呀?是我室友。”

    王满长长的“哦”了一声:“怎么不让他们出来呀?难道他们长得没你帅,都羞愧得不敢露面?”

    闹哄哄的笑声短促地拉高了两个调,然后戛然而止,静悄悄地宛如一切从未发生过。王柏悄悄对王满竖了个大拇指,起身离开了两分钟,把摄像头往上调整了下,屏幕里装下了三只同样黑黢黢的大小伙子,他们个个保持着军训时的优良习惯,敬了个礼说:“叔叔好,阿姨好!”

    ——如果没有眉宇间隐约炸起的疼痛难忍的感觉的话,那就更完美了。

    王妈妈很容易被安抚,顺利地恢复了大家长的身份,唠唠叨叨说着些琐碎的注意事项,说着说着,几只黑炭小子都被顺了毛,乖乖地站在电脑那头,像是等着被投喂的几只巨型犬,就差甩着尾巴往主人身上蹭了。

    “都是些好孩子啊……”王妈妈意犹未尽地说道,“等过两天我去买点好吃的给你们快递过去,都在长身体,还需要好好补补呢……”

    一席话双双得到了极大的精神满足,几只黑炭小子们想起了家人,往学校机房去找电脑视频的视频、打电话的打电话了。王妈妈则认真地拉了王爸爸出门,给王柏一寝室采购零食去也。王爸爸点评道:“视个频就多了三个儿子要养了……嘶!老婆轻点,我错了〒▽〒”

    王柏这些年专注于学业和运动两件大事,上了大学才头一回摸电脑,一时新鲜感上头,有点放不下手,可他对于游戏啊什么的完全提不起来兴趣,只顾着拉王满聊天,见王满都快无聊得打瞌睡了,气哼哼地吩咐道:“去把我师父一家人叫过来!你不搭理我!他们肯定得理我!”

    王满的瞌睡虫瞬间就被赶跑了,她打了个激灵,前天晚上的那一幕清晰地在脑海里浮现出来,心痒痒麻麻的,像是被打了一剂麻醉针,怎么掐也掐不清醒。她瞪了王柏一眼,“啪”地一下关了视频,蹭着床边的枕头,觉得自己无端端地飘了起来。

    “我一定是病了。”王满反复在心里说道,直到把自己彻底催眠,抱着枕头沉沉入睡。

    ~

    醒来就要上学了。王满悄悄起了个大早,她平时六点半起床,今天五点半就爬了起来,准备趁周和还没出发的时候就出门,以免两人相见的时候过于尴尬。

    可她没想到,尽管她快手快脚收拾完毕,出门才堪堪五点五十,门口竟然已经立着了一个身影,手上拿着瓶温热的牛奶,正愣愣地对着她家的门发呆呢。

    王满还没来得及产生什么想法,周和已经主动把牛奶递了过来,一如往常一般主动伸手接过了她的书包,转头往楼梯下走去。

    天色太早,朦朦胧胧萦绕着一丝雾气,太阳还没完全睡醒,懒懒地打着呵欠,空气中隐约浮现一些白光。路灯还没熄灭,光线已然微弱许多,勉强还支撑着属于它的时光,任由时间一秒又一秒重复冲刷着它的身躯,让它越来越淡,越来越淡。

    王满晕头晕脑,走过一个路灯,“啪”地一声,路灯灭了,四处潜伏的黑暗余孽一拥而上,使得雾气突兀,堵在她的视线可见范围内,让走在前方的少年身影变得朦胧起来。

    她转开视线,努力探索着前方的路,避免不小心踩到花坛摔倒等惨剧发生。

    没挪出多远,手掌已经落入一个温热的掌心。大概是这双手把牛奶捂了太久,隐约竟传出一丝若有若无的奶香味来。

    王满安了心,却红了脸,瓮声瓮气问道:“你干嘛啊?”

    周和说:“牵着你,避免危险。”

    王满说:“干嘛担心我?”

    这句话仿佛被丢进薄雾中,随着雾气一道成为一道缥缈虚无的水痕,湿湿地黏附在少年的心上。

    “我……”周和喉咙间刹那转过千言万语,最后只轻轻地说道,“我说过,我会一直保护你,不让你被欺负,天气也不行。”

    王满根本看不清少年的表情,但几乎可以准确地在脑中描绘出他说这话时的样子,想象他的眉眼弯起的弧度,还有嘴唇抿出坚定地样子。她低下头,却不是看路,一颗心瞬间安定下来。全世界都是雾气,她也被这雾气蒙蔽,但只有一双手是温热的,这就足够让她知道她是安全的。

    没走出几步,周和又停下脚步:“你还没喝牛奶?”

    王满清醒几分:“嗯?……啊,没呢。”

    周和便把她往跟前拉近许多,几乎又是一个环绕的姿势,牵住她的另一只手,停顿了几秒才拿过她的牛奶瓶,把瓶盖去掉,安上吸管,再次放入她的手中,这回就没这么轻易地松开手了。

    雾气成了一道天然的屏障,覆盖住他的胆怯和恐慌,让他轻而易举就卸下面具,露出最天然的样貌来。他想,他终于知道“沉沦”二字为何物了。

    恍惚间,王满突然抬起手,攀着他的胳膊踮脚望他。他本能地低眼,和她四目相对。

    “周和小朋友,你是想如同你说的一样,寸步不离、时时刻刻地保护我?”

    “……我不是小朋友。”周和针对前半句评价道,对于后半句,他说,“嗯。”

    王满觉得耳朵酥软了一下,像是被丢进烘焙箱,简直快要传出点心甜香的味道来了。她一鼓作气问道:“你知道那代表什么意思吗?这话可不能随便乱说哦。”

    ☆、chapter 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