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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节

      我擦着嘴回答:“我回头就不是岸了,回头就一头撞死在崖壁上了。”

    李长德说的没错,我爹手脚挺快,虽然我从小跟他不是很亲,可跟幼妹庄宜敏亲的很,但就是因为这样,我才更不能忍受我爹,我一个人受了他控制,要做个从政的太后也就罢了,宜敏才十四岁,他就跟她说这些有的没的,这不是要步我后尘是什么,我天真烂漫的幼妹怎么可以参与到政事中来!

    我看着宜敏穿着一身娇嫩的粉色宫装扑进来长姐长姐的叫着,心里顿时再次五味杂陈,不知道该笑着迎接她还是怎么迎接她。

    想了想,算了,幼妹无辜,何苦把我同我爹之间的恩怨转嫁到她的身上呢,这么想着我就心里舒服一点,把重寅交给奶妈,吩咐了人准备看茶。

    宜敏守规矩,虽然是笑着飘进来的,但是依旧行了大礼改称了我一声太后。

    我让她平了身坐下。

    看着宜敏笑意不止的样子,我略意味深长地对她道:“敏敏,最近还好么?”

    宜敏欢乐的很:“好,我最近很好,太后最近好么?”

    我纠正她:“别把我叫老了,长姐就挺好。”

    宜敏高兴地应下:“长姐!”

    李长德不自觉地笑着:“二小姐好像又长高了。”

    我百感交集,多好的年华啊,多好的姑娘啊,可却已经不知不觉地……

    其实我和李长德在宜敏还没进来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臣子之女要进宫哪有那么容易的,没有得到旨意,没有事先的申请,我爹就能随随便便把宜敏塞进来,可想而知他的权力已经达到了什么样的境界。

    重姝从旁边转角处探出半个脑袋来,咦了一声。

    宜敏看过去,也咦了一声。

    我招呼道:“阿姝,你过来,来见见母后的幼妹,这是宜敏。”

    宜敏眼睛眨巴眨巴看着重姝,行礼道:“见过安平公主。”

    重姝茫然道:“你起来吧,既然是母后的妹妹就不用多礼了。”

    宜敏脱口而出:“母后?我长姐才二十岁,公主就管她叫母后?这不是把她叫老了么。”

    我其实挺想告诉宜敏的,重姝叫我一声母后对她其实是划算的,因为按照辈分,重姝得管她叫一声姨母。

    重姝反驳道:“可是母后是太后,我是公主,我唤她一声母后不是挺正常啊。”

    我打着圆场道:“其实哀家对这些称呼都不太在意的,你们想怎么叫就怎么叫,我都会应的。”话毕,我吩咐着:“阿姝,你陪奶妈一起照顾阿寅去,他刚刚哭的太厉害了。”

    宜敏目不转睛地目送重姝带着重寅去了后殿,感慨道:“原来长姐每天都这么辛苦啊,带一个大孩子,一个小孩子。”

    我附和着:“是啊,辛苦吧。”我朝她看着,朝她招招手:“敏敏,你过来,让长姐看看你。”

    仔细算来,我已经有快两个月没有见到宜敏了,当时我进宫,宜敏落了好多眼泪,天天跟我爹抱怨再没有姐姐会疼她了,现在想想当时的情况也是感慨万分。

    宜敏走过来到我面前,我抬手摸了摸她的脸,顺了顺她的发髻,拉了拉她的手,差点没哭出来:“嗯,快长成个大姑娘了。”

    我这辈子已经注定是个悲剧了,就算心态再乐观,那还是个悲剧,我一个愿望就是宜敏能平平安安的无忧无虑地长大,嫁个好人家,相夫教子过完一生,那也算是对得起我们早死的娘了。

    宜敏撇撇嘴道:“长姐,你是不是要哭了?”

    我喉咙口有点酸涩,强忍着道:“没有,长姐没有要哭。”

    宜敏就自己噙着泪水道:“可是,长姐,爹爹说你不要做庄家人了,这是不是真的?你是不是不要庄家了,也不要宜敏了,再也不疼宜敏了?”

    我被她抽泣得一惊一跳的,这这这,这是个什么说法?我爹要不要这么夸张。

    宜敏趴在我腿上抽抽噎噎,我默默地安抚她:“不哭不哭啊,敏敏不哭,长姐没不要你,长姐怎么会不要你呢,长姐最喜欢你了……”

    宜敏猛地一抬头,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我,我被她盯着一阵冷汗,只见她撇着嘴,愤愤道:“长姐你撒谎,你才不是最喜欢我,你最喜欢的人是萧湛哥哥!”

    我都忘了去捂她的嘴。

    个死丫头,不把真相说出来是会死么。

    宜敏继续愤愤:“你就是因为最喜欢萧湛哥哥所以才不要宜敏不要爹爹,长姐你怎么能这样呢?你知不知道这样宜敏会伤心爹爹会伤心,连哥哥今天都在捶胸顿足,气得半死。”

    宜敏这样说,委实是对我有着天大的误会,我确实要脱离庄家,但也不只是因为萧湛。

    我推开宜敏一点,郑重道:“敏敏,你还小,很多事情不要只看表面,你听话,先回去,告诉爹他老人家,以后他有话就直接自己来跟我说,不要托任何人的口,还有最重要的,告诉他,我意已决,不会再改变了。”

    宜敏站起来擦着眼泪,诺诺地喊了一句长姐,见我偏开头去不看她,就扭头哭着小跑走了,我没忍心,叫了李长德:“快点,去看着她,送她平安出宫,顺带宽慰宽慰她。”

    李长德叹着气出去。

    我刚扶着额头叹息了一声,就听见李长德的声音:“皇上吉祥,皇上您怎么站在门口啊?”

    于是我又叹息着接驾。

    重晔一脸沉重地进来,我有气无力地请他坐下,差点忘了先前他撞见了我和萧湛那岔子事,道:“皇上怎么来了?”

    重晔往我身边一坐,若有所思:“刚刚那是你妹妹来了?”

    我嗯了嗯。

    重晔又道:“她说的都是真的?”

    我心跳漏了一拍,要死,刚刚他一直在外面啊,是不是听到什么不得了的话了,我愣愣道:“什么什么真的啊?”

    重晔凑过来看着我:“萧湛,我舅舅,摄政王,是你最喜欢的人。”

    有的时候,真是不作死就不会死,嘴贱这种本质真是到死都改不了。

    我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回答重晔:“你今天不都看到了么。”

    话刚刚说出口,我就看到重晔神情一僵,微不可查地变了脸,我下意识一手捂着嘴,眼瞅着靠过来手肘搭在案上的重晔意味深长地看我一眼,身子向后靠去,沉沉地靠在了椅背上。

    我后背上惊出了一大身冷汗,直欲一个嘴巴子抽烂自己这张贱嘴。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深夏妹子给我炸的大雷雷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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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又要苦逼的回学校,不想回学校,想一直在家嘤嘤。【跪地

    ☆、喜欢是个啥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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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晔就这么靠在椅背上,表情高深莫测,看不出喜怒哀乐。

    我私以为,其实让他知道也未尝不是一件坏事,反正纸包不住火,是秘密就会被人知道,这是常理。

    我狠一狠心,打算和盘托出,于是放下了身为太后的身段,起身往重晔面前站了站,扑通一声跪了下去,膝盖疼得我咬牙切齿,我摆出这辈子最认真的姿态对他低头。

    良久,重晔的声音悠悠的在我头顶响起:“太后的脑袋莫不是那日磕在龙椅上给磕坏了,哪有太后响皇上行礼的道理?”

    我没那个脸再自称哀家,只规矩道:“臣女庄宜珺有罪。”

    重晔的声音近了近:“有何罪?”

    我抬头:“就是……”却发现重晔那张好看到娘气的脸已经快整个贴到我面前了。

    我跪在原地,人往后一仰,一张老脸蹭的一红。

    幸好妆太厚,不然非给他个毛孩子看出来我一个老女人还会害羞,那不是要丢死人。

    重晔轻轻地一把拖住我,我腰板直了直,他就松开我重新再靠回椅背上,抬抬手:“你起来说话,别动不动就跪。”

    我重新坐好,眼瞅着重晔静静的看着我,我觉得他这个表情的意思就是让我可以开始说我所谓的罪了。

    可我该从何说起呢。

    我叹了一口气,说道:“要是我爹当年没反对我和萧湛在一起,我现在应该是你的舅母,而不是你的继母。”

    重晔淡淡道:“所以宜珺你的意思就是,在你进宫前就已经同朕的舅舅暗生情愫暗通曲款了咯?”

    我立刻干咳着打断他,修正道:“情愫是暗生了,曲款还没来得及通。”

    重晔拖长了音哦了一声,颇有恍然大悟之色,道:“原来如此,所以宜珺你现在是想全你少女时期的一个梦,把没通的曲款重新通一通?”

    我一愣,啊了一声,重晔又继续道:“你是想让舅舅做你的面首?”

    我又一愣,放高了声音又啊了一声。

    重晔又问:“难道不是?”

    我怎么老觉得重晔今天这语气怪里怪气的,带着点玩味儿,带着点嘲讽,带着点……说不清的感觉。

    我还真没想过要让萧湛做我面首的事情!

    我反驳他:“当然不是,我和你舅舅是过去了,我这个人不太念旧,从不吃回头草。”

    重晔皱皱眉,又挑挑眉,道:“其实你现在再同朕的舅舅在一起也不会怎么样,何必这么绝情呢?”

    我摇头:“不行啊,我要是和你舅舅在一起了,我爹第一个要拿下的就是他啊,到时候谁帮你夺回政权,你要怎么亲政呢?你舅舅是个能人,只有他能帮你。”

    重晔大约是把我的这番语无伦次的话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神情露出一丝不确定的意思,语气也不确定道:“所以……兜兜转转,到最后其实你是在为朕着想?”

    我第三次啊了一声。

    我还真没想过要为重晔着想这件事!

    我自己把自己刚刚那段话过了一遍,跟着挑眉,哎哟我去,好像真的跟重晔说的一样耶,好像哀家真的是大义凛然的放弃了自己的感情就为了重晔能亲政耶。

    重晔一脸似笑非笑地看着我,我没敢再说话,就生怕自己越描越黑,到时候来个觊觎皇恩的罪就不太好了。

    半晌,重晔笑着他那张娘气加稚气的脸道:“宜珺你这份情谊,朕该怎么还呢?嗯?”

    我被他这一声撩人的尾声激的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刚撇撇嘴想说你爱怎么还怎么还,重晔就先一步开口:“宜珺,你还喜欢我舅舅么?”

    我茫然地看着他,这个问题又问倒我了,我也不知道我还喜不喜欢萧湛呢。

    喜欢?

    可是毕竟三年没有见面了,也说过绝情的话了,也告诫过自己不要再想他,再见面的时候也没有十七岁前那种小女儿家的羞涩情怀,大家都在老去。

    不喜欢?

    可是每次同他说绝情的话的时候还是会心痛难忍,莫名的失落,甚至自私的不想让他娶亲对我守身如玉来着。

    重晔看着我的眼睛,问我:“朕从来没喜欢过一个人,却也很想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我看着他,很认真地回答:“这问题挺复杂的,这感觉,也挺难说,你可以在一瞬间觉得你面前这个人会跟你过一生,也可以在相处很久之后觉得你面前这个人会跟你过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