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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节

      “燕月不敢求师兄手下留情。”燕月仄仄地道,反正求了也是白求,师兄想怎样打,还不是怎样打。

    小卿拿掸子敲旁侧的几案。

    燕月不由后悔,看那几案的高度,正是与轩窗平齐,如今虽然房门紧闭,却是轩窗四开,若是趴在那里,实在是有够丢脸,还不如方才就听师兄的话,在地上挨呢。

    就知道和老大拧着,一定是自己吃亏了。燕月琢磨如何能哄老大饶过自己这次。

    小卿已经一把拎起他来,直接按在桌子上,伸手去拽燕月的盘扣,燕月用手按紧了,小卿就用鸡毛掸子狠狠抽过去,三下过去,手都要抽断了,燕月只得松了手。

    裤子被一拽到底,本来是极暖的天气,燕月还是觉得出身后的凉意。反正已经如此,燕月埋了头,放弃抵抗。

    可是小卿还不满意,踢他的腿:“腿伸直了。”

    桌子有些略矮,燕月手长脚长的,伸直了腿,臀部的位置就有些不合适。小卿随手抓起椅子上的藤编蒲团,垫到燕月腹下。

    又凉又硬的蒲团顶得燕月极不舒服,可是小卿却觉得效果好:“还敢乱动。”随手一掌,“啪”地一声就打在燕月高高翘起的臀峰上,燕月吓了一跳,不太疼,可是脸上烧得厉害,吓得再是一动也不敢动。

    燕月的臀腿上,凌乱着青紫的伤痕,尤其是两条小腿上,仍可看出清晰的十几条青紫,那是前几天,小卿用青铜镇纸打过后,留下的伤痕。

    小卿并没有问,燕月就也不曾上药,若是涂了紫莲露可就更疼了,燕月不想受那罪,反正只是青紫而已,两三天也就消散了。

    小卿已拿了掸子一下子抽下来,这一下是实实在在尖锐的痛楚,燕月虽是早清楚这种疼痛,依旧是害怕,这只是开始,随后一定是越来越痛的,更不知这样的疼痛会持续多久,会演变到怎样的程度,自己惟一能做的,就只能是忍受。

    “疼吗?”小卿问。

    燕月不由一愣,没有回话。

    “啪”“啪”“啪”一连三下,又狠又快地抽落在臀峰上,那处本是有小卿红红的掌印,如今打散了掌印,肌肤上缓缓地鼓出了一条檩子。

    “疼吗?”小卿再问。

    燕月抿了唇,忍痛不答。

    小卿扬手,带了内力,“啪”“啪”“啪”地又是三下,却是都落在那条檩子上,第二下落下来时,檩子已是绽开了血花,可是小卿的第三下,仍是落在了那条血痕上。

    燕月的身体不可抑制地一抖,一声惨呼被他硬生生地含在嗓子里。冷汗已是掉落在桌面上。

    小卿没再问,只是用掸子的手柄轻轻点在那道伤痕上。

    “疼。”燕月哑了嗓子回答。

    小卿又拿了掸子去抽那些已经消了肿,却还残留着青紫印迹的肌肤:“知道疼,为什么还不消停?”

    一下下,将那些印迹俱再抽肿了起来,然后,在那些肿胀处再抽下去。

    “师兄。”燕月疼得颤抖,终于低头:“燕月知道错了。”

    不过燕月并不知老大要寻的是哪个错处,只怕说多了,更是麻烦,便住口不说。

    “每次都是做过之后,非挨了打才知道错。”小卿再狠狠抽过去。

    燕月只能咬了牙忍。

    “是你将残穴法教给玉翎?”小卿再狠狠地一下,抽在燕月臀胫处。

    燕月缓了气,道:“是。”心中却纳闷,老大怎会知道,难道玉翎点了谁了?

    一个“是”字应下来,小卿手中的鸡毛掸子就落得更狠,这种点穴手法过于阴狠,也是燕月在关外习得,小卿早严命不许使用,燕月是没用,却传给了玉翎,玉翎就练得纯熟,没事点瞎别人的双眼。

    “咔嚓“一声,鸡毛掸子折成了两截。

    燕月心里真是说不出的惊喜。原本还一直恨这鸡毛掸子怎地做得恁地结实,如今总算是断了。只是这惊喜之情,稍瞬即逝,臀腿上的疼痛已经叫嚣地淹过来。

    小卿扔了鸡毛掸子:“你的这顿打先记着,等回家再家法收拾你。”

    燕月心里苦楚,便是挨了这些,也都是白挨……毕竟鸡毛掸子,还不算是家法,虽然抽在肉上,也是那么难以忍受的疼。

    ☆、第67章 师弟难为

    玉翎回来的,比小卿想像中慢。燕月已经在窗边跪了盏茶的时候。

    碧落十二宫的擎羊正跪在地上禀告查探到的消息,玉翎不敢打扰,也在旁边跪了,等着师兄吩咐。

    擎羊禀告道:“离兴坪不远的一个小镇子里,昨天有人谎报火警,好像是两个年轻的武林中人,还踩塌了两处民房,跑掉了。”

    擎羊已经派人问遍了镇子中人,终于寻到两个目击证人,经过他们的描述、辨认,擎羊认为这两个人就应该是碧落天大人命他们查找的人。

    燕月按小卿的命令,绘了六叔、七叔的画像给碧落十二宫和天盟分舵的人,让他们打探、查找两位叔叔的下落。燕月的画技与月冷比的话当然相差甚远,但也算得上是技法极佳了,三笔两笔勾勒下来,也极是传神。

    擎羊已经给了目击证人一大笔封口费,让他们隐瞒此事,不得向官府报备。因为谎报火警可是重罪,县衙里已经派了人追查。天盟分舵的人已经出资捐赠,用以修缮那几处被踩塌的民房。

    “小镇子里另有两户人家忽然外迁,属下等去查探过,其中一间房门的门板是被从门内被人用掌力或是身体撞碎,屋内地上有一小块儿血迹,有一小摊茶迹,其他物品摆放整齐。”

    小卿微点了头:“血迹如何?”

    “属下从痕迹和形状看,疑似从口中吐出,但是未夹杂有内脏碎块,只是清血,属下推断,应是被人掌力所伤,气血喷涌而至,但是所受之伤不会太重。”

    擎羊在碧落十二宫负责刑司,对这些推断其实十分有把握,只是碧落天大人跟前,他不敢将话说得过满,以免获责。

    小卿心下稍安。这两人应该就是六叔、七叔,不论是被何人抓去,总算是有惊无险,暂时脱困。

    “碧落十二宫的人手与天盟的兄弟已经开始在附近查访,若有消息会立刻回报大人。”擎羊略顿了一下,接着禀告道:“兴坪附近确实有隐藏的势力暗中行动,凡可疑之人,皆以被属下诛杀。”

    擎羊有些忐忑。碧落天大人的命令,是要尽快找出画中之人。他们在查访线索时所遇到的可疑之人,当然也是在搜索碧落天大人要找之人,无论他们有何目的,死人总是不会对自己的任务构成威胁。

    小卿当然知道擎羊的心思。碧落十二宫执行命令,本就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为完成任务,当然也不会顾及任何人的性命。

    “死了多少人,没关系。只要是该死之人。”小卿淡淡地道:“若是滥杀无辜,”小卿的目光落在擎羊身上:“规矩,你是知道的。”

    “是。”擎羊心中惊惧,手心里已全是冷汗。

    “下去吧。”小卿淡淡地道:“还是找人要紧。”

    擎羊这才叩首而起。

    “等等。”小卿忽然喊住擎羊:“将你的鲛鞭给我。”

    “是。”擎羊又屈膝跪地,将背上的一个木匣接下来,打开匣盖,拿出一柄软鞭来。软鞭的青铜手柄上缠着紫藤,柄头上,镶嵌了一颗南珠。

    鞭子由鲛筋编结而成,鞭结很粗,又柔韧非常。擎羊是刑堂堂主,珍藏的刑具很多,这跟鲛鞭也是他心爱之物,也是上任刑堂堂主,擎羊的师父陨尘,用来惩罚弟子所用。

    陨尘的徒弟很多,但是值得他亲手教训的,便也只有擎羊、龙池、凤阁和宋南四人,他们四人,都曾挣扎辗转在这鲛鞭的肆虐之下,他们四人,也是碧落十二宫臣服傅家后,得以保全性命为数不多的几人。

    这一方面是因为他们杀戮尚轻,另一方面,当然也是因为师父陨尘的庇佑。陨尘如今被囚禁在碧落十二宫的地下囚室,不见天日。陨尘的鲛鞭就送给了擎羊。囚室的囚犯当然不能还留着武器或是鲛鞭。

    可是擎羊并不敢拿这鞭子做武器或是责罚别人,一直带在身上,是陨尘的吩咐,可以警醒他们少犯错误,或是当他和龙池、凤阁或是宋南犯了错处,需要去向陨尘请责时,随时可以将鲛鞭奉给陨尘而已。

    小卿当然知道这些。陨尘是极特殊的犯人。是师父傅龙城下令囚禁,小卿这个碧落十二宫的主人,对陨尘也不敢太过无礼,但是借陨尘的鲛鞭来用用,也许算不上失礼。

    “过两天就还给你。”小卿接过鲛鞭,他确实有些用处。

    擎羊当然不敢反对,再拜了一礼告退出去。心下很有几分庆幸。至少,碧落天大人借去的鲛鞭,并不是要用在自己身上。想起鲛鞭落在身上的疼痛,擎羊还禁不住打了个冷战。

    玉翎知道老大的鲛鞭干什么用,他跪在地上,已经看见燕月师兄肩上的血迹和唇边的伤痕,也猜想得到师兄臀腿上的痛。

    毕竟是断了两截的鸡毛掸子还躺在地上,明晃晃地诏告着在自己奉命外出时,这里发生过了什么。

    在客栈时因为事发突然,老大并不曾罚下自己,先忙着去找六叔七叔,想来心里烦躁,才先打了燕月师兄,如今六叔、七叔虽然并未寻见,应该也不会有太大危险,这回师兄就有的是时间来教训自己。

    “怎么去这么久?”小卿将鲛鞭放在桌子上,端了茶问玉翎。

    鲛鞭的手柄落在桌子上,轻微一响,动静不大,却是吓得玉翎忍不住一惊,忙收蹑了心神,回师兄的话。

    玉翎回到偏厅时,那只师兄看见的小胖猫已经不知跑去哪里。他问了丫鬟,知道那猫是夫人的,原本很得夫人喜爱,可是最近半年来,却颇受冷落,任了它在府中乱跑。如今跑去哪里,就更不知道了。

    小丫鬟还是很热心地,领着玉翎找了一阵,厨房了,树稍了,后院水榭了……但是端木家虽然没有傅家大,也不小,想在这么大个院子里找只猫出来,还真不容易。

    况且每一个被问有否见到“猫”的下人都掩饰不了目中的惊奇之色,似玉翎这样的翩翩少年,如何竟对一只小胖猫那么感兴趣。

    甚至有的丫鬟还告诉玉翎,那只猫是夫人捡回来的野猫,已是老猫了,怕是近不得生人,府里还有很多其他各种小猫,也都非常可爱。

    把玉翎郁闷的。他很喜欢狗,其实也不是不喜欢猫,只是有点害怕。小时候,龙婆婆养的一只猫生了很多小猫,他偷偷领着玉翔去看,并趁婆婆不注意的时候,拿了一只小小猫放怀里玩,正当他将小小猫柔嫩的小爪握进手中,给玉翔去摸时,老猫不知从哪里钻出来,过来就是一爪子,玉翎闪得快,那一爪子就落在了玉翔的小脸上。

    玉翔的脸上被抓得血淋淋的,玉翔哭得是上气不接下气,玉翎也是受了惊吓,想不到那么温柔可爱的小猫会有那么暴躁的脾气和那么锋利的小爪。

    玉翔受伤了,他这个小师兄自然要受罚,多亏龙婆婆求情,小卿师兄才将五十鞭子改成二十板子,否则非把自己的屁股也抽得血淋淋的不可。

    从那以后,玉翎就有一点点的怕猫了,他不觉得是怕,他觉得只是不亲近而已。

    所以其实玉翎根本不知该如何跟猫沟通的。但是老大的吩咐,他不敢不听,更不敢说不行。所以他只能忍受着那些小丫鬟各种惊奇的目光,满院子找那只小胖猫。

    终于,在马厩的干草堆上,发现了正晒阳阳的小胖猫。而且,正如那些丫鬟所说,小胖猫看见玉翎那帅绝天下的脸,也毫不买账,“喵”地一声,就弓起了身子,亮出了爪子。

    一直陪着玉翎找猫的小丫鬟很高兴,她以为玉翎会至少笑着说声谢谢,可是玉翎只是冷冷地道:“你可以走了。”

    小丫鬟特别失望,但也只能福了福礼,安慰自己,最少他和自己说了五个字,若是只说“谢谢”,才两个字而已。

    玉翎只盯着小猫,他想,是不是应该先说上一句:“你好。”然后他就说了,然后他就听见有人笑不可抑地道:“你竟然和一只猫说你好啊。”

    端木烨直起了身子,她正在给自己的坐骑刷毛,瞧见小丫鬟带着玉翎来找“小胖”,很有些好奇,想不到的是玉翎没瞧见自己,遣走了丫鬟,却是跟小胖聊天。

    小胖猫的名字就叫小胖,它嗖地一下,跳下干草堆,跳到端木烨身边,端木烨弯腰抱起了它:“小胖别怕,他不是坏人。”

    “你不是也和它很熟。”玉翎冷冷地道。看端木烨安抚小胖的样子,分明就像朋友一般,倒是来笑自己这样打招呼的一句“你好”,真是奇怪。

    端木烨并不在意玉翎的冷淡,只是抚摸着小胖的头道:“你和它打招呼可以,不许欺负它。它已经很可怜了。”

    玉翎瞧着吃得肚满肠肥,毛色锃亮的小胖,看不出它哪里可怜。

    “我有几句话问它。”玉翎冷冷地道。他其实只要一招手,就可以用内力将小胖吸到手中,只是有些不敢。若是小胖给自己一爪子可怎么得好。

    端木烨却不觉得玉翎的话可笑,她自怀里掏出一包糖豆来,喂了小胖一颗,然后将糖豆递给玉翎:“小胖最喜欢吃糖豆,你喂它吧,等它和你有了感情,自然什么事情都会告诉你。”

    所以玉翎为了找到小胖,然后又和小胖培养感情,花去了一点点时间。但是这些话,他并不敢和小卿说。所以听见小卿问“为什么去了这么久”,也只能垂头:“玉翎知错。”

    小卿点头:“你的错处多了,一会儿一起罚,先拣紧要的说。”

    “是。”玉翎压下心中忐忑,将自己查到的事情一一汇报。

    端木夫人和端木长风一向很恩爱。两个人也并不是没有子嗣。端木夫人曾产过一子,孩子尚在襁褓中时,端木长风被仇家追杀,混战之中,孩子失踪了。

    端木夫人伤痛欲绝,从那以后,就不曾再要孩子,端木长风也觉愧对妻子,也发誓若不找回失散的儿子,宁可无后送终。

    端木夫人和端木长风虽然一直没有放弃寻找,可是如今已过了三十年,失散的儿子依旧音讯皆无。端木长风以为天意如此,可是端木夫人却不肯放弃,甚至每年,都要花上数月时间,亲自外出寻找,端木长风感叹夫人当娘的苦心,也从不拦阻。

    小胖就是五年前,端木夫人外出寻找儿子时捡回来的。小胖本是只弃猫,快要饿死了,被端木夫人所救,带回端木府中,各种疼爱照料,小胖才又活蹦乱跳起来。

    正当小胖以为遇到了贵人,过上了有人爱有人疼的幸福生活之后,端木夫人再又一次外出寻找儿子无果回来之后,就变了。这大概是三年前,端木夫人不喜欢小胖了,甚至还有些讨厌它。

    有一次因为小胖不小心进了端木夫人的内室,还险些被她拍死。幸好有端木烨还照顾着它。

    玉翎不想多听小胖诉说它与端木烨的主仆情意,直接问它可看到今日偏厅中发生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