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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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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不知过了多久,身体已有些僵硬。

    耳边却清晰响来走动的声音,最后一双小小的手覆在她的手上。

    “妈妈。”

    容昐抬起头,看着去而复返的长汀。

    长汀跪坐在她身旁,握紧拳头说:“妈妈不哭,小儿长大了打死那些欺负你的人!”

    容昐哭笑不得:“你想打谁?”

    长汀说:“打死姨娘。”

    容昐愣了许久,叹了口气问:“如果你爹爹欺负了娘呢?”

    长汀犹豫了下说:“爹爹不能打死,那长汀长大了把爹爹给娘亲关起来,不给其他姨娘看!”

    容昐疲倦极了,她将小儿紧紧的搂紧怀中,用劲了她所有的力气去拥抱他。

    早在很久以前,她就发现长汀身上戾气重,她一直想将长汀往好路上引,可是渐渐的她却发现这个孩子越走越远。

    他学会了隐瞒,在她面前做个好孩子,给她想要看的乖孩子的一面,甚至是娇气。

    可是私下里,这个孩子和他的父亲一样的自私。

    如果他要死,他就要拉着大家一起死。

    长汀就是这样的孩子。

    容昐将头埋进他的脖子里,笑的眼泪都要出来了:“你怎么这么坏?”

    长汀茫然的看着妈妈,小手跩的紧紧的,红着眼珠:“小儿没有错,所有欺负妈妈的都是坏人!爹爹也是坏人,小儿是好孩子!”

    作者有话要说:  小修了一下,不知感觉怎么样!

    ☆、从此太太

    昨夜一整晚混乱不堪,容昐早起回想起来,还恨不得拿块砖把自己砸晕。

    长汀的话一直困扰她心头。

    “唔……”容昐头疼的厉害,秋菊听到声响走上前去:“太太醒了吗?”说着撩开了墨绿色的床幔。

    容昐靠在枕头上,后面陆续走上几个丫头,先是漱了口,喝了一杯牛乳,容昐才从床上爬下。

    林嬷嬷指挥着众人上前服侍,容昐一一喊退,照着镜子穿上五彩通袖妆花锦鸡缎子袍儿,白绫的竖领,妆花眉子,溜金蜂,赶菊的钮扣儿。底下配上一条白碾光绢挑线,裙边是大红光素缎子。

    将乌黑的长发从衣子中掏出,容昐也不让人梳了,先用热水净了脸,额头处的伤口仔细的擦干了,用刘海盖住。

    林嬷嬷等人静候在一旁,见她弄好了,坐在主位上,她才上前怪道:“这些事儿本就是奴才的事儿,哪有主子亲力亲为的理儿?”

    容昐还有一些没精神,喝了一口热腾腾的香茶,支吾道:“人多绕着我眼晕。小儿呢?”

    从来都是一早就来请安的,今天竟然没了声音?

    林嬷嬷和秋菊两人面面相觑,回道:“一早被爷叫去了。”

    容昐一怔,许久:“哦。”了一声。

    林嬷嬷连忙笑道:“倒是今儿个大公子来向太太请安了呢。”

    长沣?

    容昐有一搭没一搭的抹着茶面,沉思了会儿道:“那叫大公子进来。”秋菊赶忙出了门,走到门口,忽被容昐叫住:“小儿被叫去多久了?那边院子里可传出什么动静没?”

    林嬷嬷笑道:“倒没什么事儿,太太您不用担心,做个夜里也是话赶话,父子哪有隔夜仇?”

    容昐倒不是担心庞晋川会对长汀怎么样,她担心的是长汀昨晚情急中喊出要杀庞晋川的话。

    她知道,这话是假的,但小儿对他的父亲心里一直有个疙瘩。

    如茹没有的时候,小儿才两岁,话才刚说麻利。除了每天问妹妹去哪儿了外,小儿嘴边经常挂的一句话就是爹爹呢?

    没人敢在小儿面前乱说,但问得多了,小儿就再也没问过。

    “太太?”秋菊站在原地等她吩咐,容昐回过神,这才恍然笑道:“你去吧,叫长沣进来。”

    容昐走到镜台前,摸上自己的脸。

    清晨的眼光从窗台撒进,给她的侧脸镶上一层金边,甚而连脸庞上细小的毛绒也看的一清二楚。

    这样的顾容昐还很年轻,才二十四,比她在现代死亡的年龄还小。

    在这个时代她已经有了三个孩子,虽然她的大儿子还和她不亲密;她的小儿也还很小;她的如茹离开了她。

    但至少她还活着,还很年轻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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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苑中,梅香习习,寒雪包围。

    屋外是寒风阵阵,进到屋里也是一阵冰凉刺骨。

    庞晋川常年住在这边,服侍的人及少。

    此刻宽敞的大厅中也只铺着一条厚地毯,点着一盏火炉。

    长汀冷的直打寒战,半个时辰的时间嘴角已泛了青紫。

    来旺看着心里直泛嘀咕,这爷心也太硬了,要是太太晓得了,又得吵起来。

    想着偷偷瞄着书桌后埋头急书的庞晋川,目及他紧抿的双唇,心下倒不知是何感觉了。

    爷虽然以后是袭爵的,但他却袭的不是他亲生父亲二老爷的爵位,而是大老爷庞隆的爵。

    大老爷有一子,但自幼体弱多病,长到十五岁夭折了,至此就再也没有所出,所以只得从二老爷那边抱养了爷过来抚养。

    爷当时也才十岁吧。

    来旺的目光闪了闪。

    大老太太和老太太向来不睦。

    先前只是妯娌间的矛盾,后来爷过继后逐渐演变成夺子之争。曾有一次闹得太大,差点废了爷的爵位,改立其他房的少爷。

    老太太不喜爷的养母,自然也不喜大老爷定下的太太。

    所以虽然名义上只是太太的婶娘,但当初大公子生下时,老太太就仗着生母的身份让下人直接把大公子抱走,还送了一个宋姨娘过来。

    公府差点闹翻了天,但大公子已经进了老太太的屋里怎么可能出来?

    所以来旺私下里猜测,自家爷的心里怕是更属意小公子,而不是从小在老太太身边养大的大公子。

    “嘁——”长汀揉揉被冻得红肿的鼻头,倔强的将小身子挺得笔直。

    来旺看了眼庞晋川见他依旧埋头书写,连忙上前陪笑道:“小公子,您披件爷的披肩?”

    长汀眼儿一扫,不动。

    庞晋川冷冷一笑:“就让他继续冻着去。”庞晋川昨夜一夜未睡,脑中一直徘徊着一件事。

    到底,他对小儿的教养哪里出的错呢?

    从小他的太太抱小儿的次数还没他多,可以说在小儿一岁前几乎都是在他怀里长大。

    甚至连小儿的第一句话叫的也是爹爹。

    可是昨夜,这个他从小捧在手心里的崽子竟然说要杀了他!

    庞晋川瞳孔微眯,冷然一片。

    他沙沙的写完最后几个字,吹干上乘的折子,放在一旁,身子靠在庞大的太师椅上,微眯着眼打量着他。

    第一次没有一丝感情的。

    “你恨我?”庞晋川问。

    长汀双唇几近冻僵,虽然没说,但小小的年纪,看着他的目光竟透着狠戾,那种眼神和他审过的犯人出奇的相似。

    庞晋川实在太熟悉了。

    他抱胸,带着一些玩味儿:“因为你母亲?”

    长汀犹豫了下,大力摇头。

    到底还年幼,还藏不住心事。

    庞晋川指骨分明的手轻轻敲着桌面,沉默了下:“昨天我打你,有两个原因。”

    “一是你太过调皮,竟敢欺辱父亲的妻妾以及你的庶出哥哥姐姐。”长汀不屑转头,庞晋川也不气继续道:“二来打你太过愚蠢。”

    “知道你聪明,所以我只讲一遍。”庞晋川教训道:“即便你再讨厌谁,也不许当面撕破脸皮。如果你要报复,就要懂得什么叫做滴水不漏。”

    长汀竖起耳朵,不知不觉认真听起来。

    “如果我是你,我就不会这样做。因为一旦做了,你的娘亲也要连带着受到责罚。”庞晋川冷酷笑道。

    长汀脸色变了:“娘亲没有教我!”

    “是吗?”庞晋川从桌后走出来,慢慢的踱步到他跟前,看着和他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小儿,还有一些清晰可辨出像妻子的五官。

    庞晋川不可否认,这个孩子是所有的孩子中他最喜欢的,但所有他喜欢的东西,如果一旦不能按照他指定的路走,那么,要么砍掉他不喜欢的地方重新拼装,要么就毁灭。

    庞晋川不由的舔下嘴角:“可是,我会觉得是你娘亲鼓动的。那么你娘亲就要受到嫉妒和管教不严的指责,你觉得呢?”

    长汀咬住下唇,紧握双拳,眼中燃着愤怒吼问:“不关娘亲的事儿!”

    庞晋川摇摇头,冷静道:“你和我吼没有用。老太太那边可能已经知道了,要想保护你娘亲,你只能求我。”

    和一个四岁的小儿谈条件,庞晋川怎么想也想不到,可从昨晚,他觉得小儿不是他想的那样,小儿比一般的孩子要聪明,有胆识,有气魄,还有一些叛逆。

    只要稍加引导,此子定会成大器!

    左边是娘亲,右边是讨厌的爹爹。

    他喜欢娘亲,但是不喜欢爹爹。

    长汀终于摇头,小拳紧握,倔强道:“不要你,我会自己保护娘亲!”

    庞晋川笑的温柔:“那今天这事儿你能帮太太吗?”

    庞晋川的话很现实,长汀陷入了两难,他知道老太太一直不喜欢妈妈,老太太也不喜欢他,许久长汀才抬头:“你,你要帮娘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