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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节

      戚泽不敢置信地睁大眼睛,“难道他们不会觉得那就像是有人卡住他们的脖子么?”

    语琪无奈地瞥他一眼,并没有直接回答他这个蠢问题,“好吧我记住了,以后再也不做多余的事了。”

    “那么你承认自己喜欢我么?”

    做了这么多任务,语琪却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样恬不知耻地问自己这种问题,一瞬间她实在是不想回答他。

    由于她的沉默不言,房间里一时陷入了寂静。

    之前有提到过,戚泽在不说话时是最让人顺眼的,他不止有一张安静斯文的脸,还有一双长得很好的眼睛,细长而深邃,黑瞳的部分比平常人多了大约三分之一,显得格外沉黑的同时又让他看起来带些纯然的无辜。当他安静地盯着你看的时候,你便很难再对他生起气来。

    语琪无奈地看了他一会儿,妥协地开了口,“……我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你这样有理有据地分析,并且一问再问,是因为你希望我承认自己喜欢你。”

    戚泽丝毫没有多想,很天真地点了点头,“可以这么说。”

    语琪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缓缓勾起唇角,“那么我是否可以在此基础上这样推测——你的态度这样迫切的原因是……你也喜欢我……你也不要挑眉,先听我说——如果你讨厌我的话,你就不会希望我喜欢你了,因为没有谁会认为自己讨厌的人喜欢自己是一件好事。”

    “如果这就是你的反击的话……那么这是一个很好的尝试。”他眯了眯眼睛,那种熟悉的戚泽式高傲又在他身上显露出来,“不过你在逻辑上的漏洞十分大,因为很可能有人会希望他讨厌的人喜欢自己,这样他就大可以去利用这份感情伤害对方。”

    ……精神病人果然思路广,而这种可能都被他想到,可见戚泽这个精神病人显然在思路广的同时心地也不怎么厚道。

    他像是打赢了一场胜仗一般得意地瞥她一眼,自顾自地转身到自己床上坐下,懒洋洋地往床头一靠,“不过你分析的也有些道理,比起其他的护士来,还是你喜欢我这件事让我比较能够接受——”他停了一停,十分不悦地一皱眉,“她们简直是无礼到了极点,我还记得有一个护士莫名其妙地就摸了我的头,太恶心了……谁知道她的手是不是刚帮上一个病人端过屎尿……说起这个,我忽然觉得你半夜偷偷摸摸把我的被子拉上来这种事情也没有那么让人难以忍受了。”

    “……”好心帮他掖被子却被屡次当成驴肝肺的语琪嘴角抽搐了一下,她扯了扯嘴角,抬手按在他的头发上报复性地揉了一下。

    戚泽顿时像是触电了一般猛地跳开,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她,充满警惕地扬声道,“你干什么!”

    语琪若无其事地微笑,一脸人畜无害的神情,“放心……我刚洗过手。”

    “你洗过手所以就要来摸我么!这是什么逻辑!”

    “你的逻辑啊,你不是说我喜欢你么。”她懒懒地笑,并不在意地道,“有什么问题么?”

    他紧紧盯着她的一举一动,像是防备着什么卑鄙小人一般,“顾语琪,我警告你,你下次再不经允许碰我……我就把你从【可以忍受的好友列表】上剔除……跟你说了多少次不要挑眉,也不要笑……我没有在开玩笑。”

    语琪忍笑看着他,颇感兴趣地问,“那么你那个【可以忍受的好友列表】上一共有些谁啊?”

    他沉默地看了她许久,像是认输般地别开脸去,“……就你一个。”

    “……我实在是受宠若惊。”语琪尽了最大的努力才没有笑出声来,尽量平静地耐下心来问,“可你真的想要把唯一的一个成员从中剔除么?”

    “你这是在威胁我?”戚泽不知道是被害妄想症又发作了还是自己脑补了什么,一瞬间眯起了眼睛,警惕万分地盯着她,“……我发现你越来越奸诈了……根据人类贪得无厌的行为规律来看,即使现在你只是用这个来威胁我,但是说不定……将来的哪一天你就会用更大的筹码来威胁我出卖自己的灵魂。”顿了顿,他神情古怪地加了一句,“说不定……还有身体。”

    “……”她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所以在你眼里……我不是个小人就是个色狼么?”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有话说】

    关于下一个故事,我是这样想的——

    差不多是个十分坑爹的武侠小说背景,语琪扮演的是一个擅长蛊毒的邪教女魔头,传闻她不但为人阴毒狠辣还喜好男色,生活作风十分不检点,手下养了众多姿容出众的男宠……标准的恶毒女配豪华配置。

    反派人物出身自正道世家,但他老爹被人陷害全家惨死,他自大火之中侥幸逃脱却伤了脸和喉咙并且被人追杀→_→多重打击之下他就黑化了,破罐破摔地入了邪教,然后准备习得了邪教那些阴毒的旁门左道之后回去报仇。

    然后语琪那个蛊毒是学起来最快最容易的他就想来拜师,然后穿越过来的语琪看他一眼,表示他虽然脸不能看但是身材和气质不错,表示教他可以,但是需要他出卖色相来当自己的男宠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真是太机智了怎么可以想出这种梗来!!!!!!!!!!!

    ☆、攻略精神病反派【16】

    语琪当机立断地决定不再跟他胡扯,迅速恢复了冷静沉着的神情,声音低而清晰地开口道,“戚泽,我一直很尊重你,所以无论你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我都不曾真正生过你的气,哪怕是上次你对我说了那样的话……但是尊重是相互的,我希望你也能够尊重一下我……我不是你养的一条宠物狗,你一生气就可以让我滚,气消了招招手我就得颠颠地跑回来……如果你真的有诚意的话,最起码应该说一句抱歉吧?”

    戚泽用那双黑得过分的眼睛谨慎地瞥了她一眼,像是大狗或是什么别的动物探察情况一般小心翼翼,或者用更形象一些的形容,他就像是一只在奶酪之前犹豫地抱着爪子的仓鼠——既想要得到那块美味的黄色小三角,又怕自己会落入一个陷阱或是别的什么。

    ——很明显,他想跟她和好,也想要安抚她的情绪,但是他在是否要放下面子道歉这事上迟疑了。

    语琪看他这幅样子很想笑,也想伸出手摸摸他柔顺漆黑的头发,但此时此刻她却是收敛了神情,眼神认真而坚定,不露半分声色。

    如果你想要一个人真诚地向你道歉,声色俱厉是没有用处的,冷言威胁更是讨不到好处,就算他最后迫于种种压力妥协了,对你必然是怨恨的,这样对谁都不好。真正正确的方法是让他真心地觉得愧疚,自觉地想要补偿你一些什么。而如何做到这一点,就看你的水平了。

    当然,这同样也要建立在他对你是有感情的这一基础上,不然一切心机和城府都是白搭。而虽然戚泽这个人平时看起来高傲又难以讨好,但是他心不坏,所以语琪可以很确定,他应该是真心把自己当做朋友——有的人对周围的人充满防备难以接近,但是一旦你真正被他接受了,就是他把你当自己人看了,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对你好的。

    清楚地了解这一点,所以语琪装可怜装得胸有成竹。沉默了片刻之后,她看着他的眼睛,让自己的眼神带上些微的受伤,“在这里当护士不是一个轻松的工作,你应该知道……这不仅意味着要照顾患者的吃喝拉撒,填写病历分发药物干一系列琐碎而繁杂的事,甚至还要忍受一些患者发病时的打骂,我的每个同事几乎都受过伤,严重的有被一个耳光扇到耳膜穿孔,也有的背上被砸出四五厘米长的血口,每时每刻我们都要满怀警惕地提防——我说这些不是为了跟你抱怨,戚泽,我只是想说明我的工作并不轻松,每天也并不清闲,有的时候回到家我甚至累得一句话也不想说,但是我还是会每天尽量高效地完成我的工作,来这里找你聊天,或者跟你呆上一会儿……但是你看,我从来也没有把因为工作而起的烦躁带到你面前对不对,也没有跟你说过一句重话对不对,哪怕平时再忙能帮你的我也尽量去做是不是……我从来也没有对不起你——还有中秋节那天有医生约我下班后去吃饭我也拒绝了,不止是因为那天我要值班,还因为我想到你一个人在这里,而戚炘回家去了,只留下一盒月饼,我想我无论如何得陪陪你,但是你说什么,你让我滚,让我永远不要回来……戚泽,我是真的很难过。”

    这一番唱作俱佳下来,语琪自己都要给自己感动了,甚至说到动情处气氛到了,眼睛里还会生出些水雾,只不过到底没有流眼泪,那样就太过了反而收不到应有的效果。

    戚泽从出生以来,应该就是凭借着他那极高的智商四处拉仇恨树敌,大多时候只有他说别人听的份,这大概是他第一次听别人一次性说那么长一段话……而难得的是,他脸上竟没有半丝不耐,那双黑眼睛安安静静地看着她,乖得不像话,更不像是那个刻薄高傲又坏脾气的戚泽。

    “我没有让你滚……我从来没有说过那个字。”他的语速放得很缓,不像以往跟她科普一个学术常识时那机关枪一般的速率,于是原本的音色特质便显露了出来,沉沉朗朗的男中音,柔和低沉,竟使人生出一种此人很好相处的错觉。

    相识这么久,他头一回这么耐心地跟她解释,虽然仍有把过错推到别人头上的嫌疑,“……是戚炘的错,他那天一声招呼都不打就走了,他以前从不那样,应该是跟夏陌陌呆久了被带坏了……因为他我那天心情不好,所以……你知道的,我不是针对你,如果我真的不想看到你的话我不会每天跟你说那么多话,戚炘可以作证,以前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我也没有这样过。”他一边说的时候,一边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她,漆黑的眼睛里带着罕见的不安,像是怕失去什么一样,“……我没有不尊重你的意思,我知道不被人尊重的感觉很不好……你知道,我不喜欢跟别人身体接触,但是……但是我跟你拥抱过——”

    显然他不像语琪一样脸皮奇厚,在诉说这些的时候还有些放不下面子来,吞吞吐吐犹犹豫豫,毫无讨论学术时的傲气和流畅,却是满脸纠结格外的词不达意。

    语琪跟他对视了片刻,轻声问,“你要说的就是这些么?”

    “……”戚泽别别扭扭地偏过脸去,声音小的像是蚊子叫,“那你想要怎样……”

    “……我不想要怎样……我只是想要你一句简简单单的道歉,这很过分么?”

    见她说完便转身要走,他急了,脱口而出道,“等一下!”看她停下来,他才舒了口气,“……好吧,如果你坚持的话——我很抱歉……”

    语琪看了他一会儿,缓缓勾起唇角笑了笑,“我接受你的道歉……对了,还有一件事,你可以答应我么?”

    几乎没有迟疑,他便点了点头,点完头后又迟疑了片刻,才略带怀疑地看向她,“是什么事?太过分的事情我是不会答应的……最多我同意让你亲我一下,不过要等到我睡着以后,千万不要让我知道——”

    “……”语琪简直不知道他从哪里来的这样的自信,很是无奈地看着他道,“不是这种事,我没有那么饥渴……只是想知道,你为什么会觉得有人要谋害你?你惹了什么事么?”

    在她提出这个问题的时候,他的眼中一瞬间是闪过了一丝怀疑的,但还未等语琪开口解释,那丝怀疑就自己泯灭了——戚泽最终选择了相信她。

    而在听完他的叙述之后,语琪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其实就妄想症而言,戚泽的这个妄想倒是有几分逻辑……至少他没有想象出外星人毁灭地球之类的不靠谱情节……但或许是他自己不太通人情世故的原因,其中的漏洞太过明显,跟合情合理相距甚远,怪不得戚炘并不相信真的有人想要害他。

    简单点来概述一下,就是在他的妄想中,他们那个研究所正在进行的项目有了重大进展,如果这个研究成果公布,将足以震惊世界,在科学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但在他们的研究成果在即将发表的前夕,一个研究员被重金买通,将机密文件卖给了另一个研究所。

    在毫不知情的他们还在进行最后测试的时候,那个研究所却抢先一步将买来的成果发布了,科学界被震惊了,鲜花、掌声、名誉、地位以及巨大的利益源源而来,却不是向着真正应得它们的人,而是向着那些不择手段的阴谋家。

    而为了掩盖事实的真相,那些阴谋家们准备让真正的发现者们都变成无法开口的死人。

    ……这个故事就算是发表在故事会里也是三流档次的,其中的漏洞太多,不合理的情节更是数不胜数,语琪不想对其多作什么评论,只是点了点头。

    而第二天,她靠着脑内的资料辗转多方得到了已经退休了的,据戚泽所言“幽默、风趣并且亲切,为人随和”的安德森教授的联系方式。

    两天之后,她走进戚泽的病房,将手机递给他,“你的教授想要和你聊一下——”

    戚泽半信半疑地接了过去,然后听到对方的声音后蓦地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向语琪——

    她笑了一笑,识趣地退出了房间。

    在这两天之中,语琪了解到了一些很重要的事情,而其中有一件她意料之中的事——研究所并没有什么重大的足以震惊世界的研究成果,那一切的阴谋都只是戚泽妄想症的产物。

    只是这件事她不想由自己来告诉他,原因有很多种,一一赘述没有意义……总之她选择了最方便也最有效的一种,让戚泽最为信赖,也最有发言权的安德森教授来对戚泽宣布:那不是真的,那只是你的幻想,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说真的,这样很残忍——一个人坚信了数年的事情一朝被人推翻,那种感觉就像是被整个世界欺骗。

    举个例子,如果有一天有人告诉你,你从小看到大的动画片哆啦a梦的结局是一切的一切都只是一个精神病人大雄做的一场春秋大梦,从来没有过什么哆啦a梦,从来没有过那些奇异的冒险,都是假的……你会有什么感觉?

    其实你并不是大雄,那只是你生活中很渺小的一部分,一个有没有都无关紧要的动画片,但是你还是会觉得震惊、不敢置信、茫然、悲伤——

    而戚泽,在某种程度上而言他的境遇就是一觉醒来发现一切都是假的的大雄,那么毫无疑问,他所受到的冲击只会是你的十倍乃至百倍。

    甚至语琪有些担心,得知真相的他会不会就此崩溃,还是由于无法接受事实病得更加更重?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有话说】

    最近期中考试我实在是忙,很多作业都是教授一拍脑门想出来的,他们大概觉得很容易,对于有的学生却是登天一般的难……比如我,在进复旦之前我根本不知道诗词的格律平仄该是怎样,不知道怎么用字才能古雅一些怎么才能创造出意境,但是现在却要学着自己写一首律诗当成期中作业交上去。在上文字源流这门课之前我看繁体小说都很难受但是现在我却要去选一首有意思的诗把它用毛笔以小篆的形式写下来交上去……而我甚至根本没有学过书法,只能在网上买了各种篆书字帖以及篆书字典甚至康熙字典和说文解字,还有毛笔砚台墨汁水写纸毛边纸宣纸……而我完全不知道哪个牌子比较好,搜了半天有所了解了还要在各个卖家中选择一家口碑好价钱公道的……还有各种各样的讨论组和论文,并且还要做ppt,我就算长了八只手也忙不过来,所以在没有存稿的情况下不可避免的更文就有些不稳定,但是我发誓,我已经尽了我最大的努力保证更新了。

    我希望你们能够体谅一下一个疲于应付各种学业任务的蠢丫头……我希望我们的关系能够近一些,可以容忍对方的一些小毛病……而不是你一手交钱,我一手交文……或许你们不知道,我每次写作者有话说时用的心从来不比写正文少,即使这个栏目完全是免费的——你们大概都知道我好色且贪财,但我也不仅仅好色贪财,我同样爱你们,所以我每天写作者有话说都乐颠颠的,觉得那是在跟无数个朋友分享我的快乐或是我身边人的快乐……我真的把你们当朋友,所以其实看到你们的有些留言我其实挺难过的。

    我希望我有的时候有种种原因不能及时更文的话,你们抱怨之后能笑一笑就让它过去——我应该说过我从小到大人缘都好,没有哪个同学老师跟我吵过架,所以其实在晋江我才真正体会到了被人指着鼻子骂被别人挑各种不是是什么感觉,虽然现在习惯多了,但总归不会喜欢的……没有人会喜欢在尽了自己的最大努力后收获的不是表扬而是苛责的,我也一样。

    所以你们不满意我的更文速度可以,在心里骂在嘴上骂都可以,诅咒我找不到男朋友也可以,但是不要留言骂我好不好,我是一个玻璃心的蠢作者……很容易难过的……一难过说不定码字就更困难了然后你们更加讨厌我……

    最起码不要在我忙的最焦头烂额的时候留言骂我……等过些日子我好过些了你们可以来声讨一下……那时候我比较顶得住。

    不过有好消息……编辑大人把一个两万字的榜单按到了我头上……我不得不开始重新为了榜单日更三千qaq……你们有福了

    ☆、80

    房门之内的戚泽此时此刻正跟安德森教授远隔着一个太平洋交谈,不久之后他将明白,一切他深信不疑的阴谋和来自他人的杀意其实都并不存在,而真相是他患了妄想症——他自己将自己欺骗了长达数年。

    是的,他会相信,不止因为由安德森教授就是研究所的负责人,出面否认最具可信度,更是因为安德森教授是他最崇拜最信赖的人——戚泽宁愿怀疑自己也不会去怀疑他。

    而以戚泽的智商,只要他开始愿意去怀疑这一切,就会很快在他曾深信不疑的妄想中发现许多不合情理的漏洞,进而真正地、完全地意识到没有阴谋,没有杀意,有的只是一场漫长而逼真的幻觉。

    当然,仅仅意识到这一点并不代表他就会痊愈——很多罹患被害妄想症的患者都会意识到那仅仅是自己的妄想在作祟,但是他们无法控制自己,他们还是会怀疑身边的一切——能够控制这种焦虑情绪的只有药物和患者本身的意志,不过那是可以放到将来去考虑的事情。

    现在,更需要担忧的是,戚泽能否承受得住所坚信的一切被瞬间推翻的巨大冲击。

    在房内再无声音传出之后,语琪又等了片刻,才打开房门走了进去。

    阴天的阳光并不好,房间内光线幽暗,戚泽手里仍握着她的手机,通话还未被切断——手机屏幕仍亮着,代表时间的数字还在不停地变化。

    漆黑的碎发遮住了他的眼睛,让人看不清他面上神色。语琪走过去蹲下,从他手中轻柔地拿过手机放到自己耳旁,用不算地道但十分熟练的英文低声道,“谢谢您,安德森先生。”

    说完这一句她便打算挂掉,但令人意外的是,那边的安德森教授却开了口,声音温和而低沉。

    “之前没有问过,你是他的女朋友?”

    她一怔,“不,我是他的护士。”

    “哦,你是十分负责的护士,能遇到你是他的幸运。”那边沉默了片刻,“戚泽是我教过最聪明的学生,我一直为他感到骄傲……请您好好照顾他,多给他一些时间——另外,请原谅我的多事——他虽然可能表现地有些笨拙,但他是个好孩子,如果你愿意给他一个机会,他将会是一个很好的丈夫。”

    “……我会的,安德森先生……请您放心。”

    语琪偏头看了一旁的戚泽一眼,他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手指,面上没有任何表情波动。

    她略感不安,握住他的手,轻声唤他名字。

    没有得到任何回应,语琪等了片刻,抬手拨开他黑色的额发,小心翼翼地凑过去看他。

    那双沉黑的眸子此刻无波无澜得像是深夜的大海,令人不安的平静,悄无声息的死寂。

    她捏了捏他的手,开口试探,“戚泽?”

    良久,他缓缓抬眼看她,动作迟疑而缓慢,黑眼睛里少了以往的骄傲自得,带着死气沉沉的黯色,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他眸子深处熄灭了。

    心中莫名其妙得咯噔一下,语琪仔仔细细地看着他的神色,“你还好么?”

    他怔怔地和她对视,声音干涩,语调迟缓,“它们没有发生过,从来没有……夏陌陌不是研究所派来的,没有人想要杀我……教授说得对……为什么我以前没有意识到,我根本想不起任何项目的细节,想不起实验数据……戚炘是对的……”他垂下头,将脸埋在手掌中,声音渐渐消弭,“……我的精神有问题,你们是对的,我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