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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节

      莫芸溪知道景皓宇不想让人给他按摩腿,是他的心理因素在作祟,他已经放弃了自己,对于再也站不起来的双腿他是打心理厌恶兼排斥的。

    在这一点上景皓宇态度相当坚决,不像吃饭吃药等事,只要她一讽刺,他虽然最后会被她气得要死,但会乖乖地吃饭喝药,可是这一次无论她怎么讽刺怎么激将,他就是不听话让人给他按摩腿。

    相处了一些时日,莫芸溪对景皓宇这个人到是一点都不排斥,即使他脾气不好,老训人,可是她却做不到讨厌他,毕竟他发生这种事也挺可怜的。现在她是打心理想要他振作起来,无奈没有好的方法能更有效地刺激他。

    一日,莫芸溪出去散了一下心,回来后经过景皓宇的书房,突然想到自己从来没有进去过,于是便起了要去书房的念头。

    莫芸溪带着倩雪与香茹进了书房,这次算是她运气好,今日在书房外守门的小厮是好说话的那一位,由于知道她是景皓宇的小媳妇,很痛快地就让她进去了。

    进去后,莫芸溪在书房里转来转去,这书房里的书颇多,她抽出几本看了看,发现书都有被翻阅过的痕迹,每本书上面都有俊逸的字做着标注,看来景皓宇在书房里摆这些书不是摆设用的,而是真的在读。

    “书还真不少,他哪有那么多时间看啊?”

    “小姐忘了?姑爷可是天才呀,他过目不忘,很多书他看一遍便记住了。”倩雪提醒道。

    “以前觉得别人是夸大其词,现在反到觉得他还是有点点能耐的。”莫芸溪转到书案前,上面摆放着几张画,上面都提了词,字体和那些书上的一样清秀飘逸。

    “奴婢打听到姑爷很爱作画,平时练完功夫必来书房画上半天,这些想必均出自姑爷之手。”倩雪在莫芸溪身后说道。

    “哦,画得还真不错。”莫芸溪拿起几张画来看,山水画居多,画的均是壮丽山河,从画中的意境来看,景皓宇应该是个胸怀大志且傲气之人。

    有几张是花鸟图,并非每张画都作得极为细致,个别画只有寥寥数笔,但却很好地将画中事物的模样及特质都表现了出来。

    “姑爷很重视这些画的,不让下人们动。听说以前有位小厮不小心将墨汁滴在了画上,被姑爷严厉地批评了一顿,最后还将那名小厮赶到马厩做事去了。”

    “哦?很重视这些画?”莫芸溪双眼转了转,开始沉思起来。

    “这些都是姑爷花心思画出来的,下人们说,若有人敢破坏这些画,哪怕只有一点,也会令姑爷相当恼火。”

    “呵呵,这些画我很喜欢,都拿我房里去吧。”莫芸溪突然笑了,笑得颇为愉快。

    “小姐,这样不好吧?”香茹担忧地问。

    “无妨,我们只拿几张便是。”莫芸溪不在意地说。

    回房时,莫芸溪手中正拿着几幅画,静香看到后惊呼出声:“姑娘,你怎么将少爷的画拿出来了?”

    “哦,我觉得这些画很好看,于是便拿来了。”

    “少爷会不高兴。”静香望着莫芸溪的眼神带着浓浓的谴责,仿佛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小丫头。

    “你家少爷日日都不高兴,这已然成了惯律,哪日他高兴了才不正常呢。这里有我呢,你先下去忙吧。”莫芸溪将画放在一旁的柜子上不咸不淡地说。

    “奴婢已经提醒了姑娘,若是一会儿少爷发脾气,姑娘可要有个心理准备。”

    “谢谢你的好意,我心领了。”莫芸溪斜睨着静香,语带“感激”地说道。

    静香满腹恼火地离开了,自景皓宇醒来后,她的心情便没好过。因为以往待她颇为温和的大少爷,现在对她极为冷淡,若她表现得稍微令他烦了,他便会以着能冻死人的眼神看她。喂饭喂药这些事他都不让她插手,只让莫芸溪做,而且他对任何人都冷冷淡淡,偏偏在面对莫芸溪时,脸上才会显出一些生气来。

    为此,静香对莫芸溪大为不喜,她想要打压一下莫芸溪,无耐这位姑娘偏偏不怕自己,无论她怎么说怎么激,对方都毫无反应。几日下来,她对莫芸溪的恼火已经很浓很浓了。

    莫芸溪坐下来端详着手中的画,个个都画得很好,她开始忧郁了,这么好的画,若是毁了的话未免太过可惜,可是若是不毁的话,事情便不好办了。于是莫芸溪陷入了两难之中,在毁与不毁间开始纠结起来。

    时间一点点过去,景皓宇渐渐地醒了,他揉了揉眼睛,然后慢慢地撑起身子坐起来:“什么时辰了?”

    “申时二刻了,你睡得跟死猪一样,总算醒了,我差一点就拿一面锣在你耳边敲了。”莫芸溪回答道。

    “你就不能好好说话吗?”景皓宇刚醒来便被莫芸溪搅得心情烦躁。

    “行啊,我好好说。景大少爷,你的画我看了,很漂亮,尤其是这一张。”莫芸溪兴冲冲地将一幅画展开到景皓宇面前,“这个蜻蜓戏荷图画得可真好。”

    景皓宇抬眼望去,看清莫芸溪手中的画时顿时大怒:“那只难看的青蛙是哪里来的?”

    “我添上去的啊。”莫芸溪一副无辜的样子,“你不觉得你画得太单调了吗?荷花就两三朵,然后只有一只蜻蜓。我在上面加了只青蛙,这下画面看起来就丰富多了。”

    画的意境本来很美,无奈多了只画得有点变形的青蛙,将整张画的感觉全数破坏殆尽,就好比是一道色香味俱全的美味佳肴,突然间落上一只苍蝇般令人恶心。

    景皓宇看到自己一向宝贝的画被莫芸溪给毁了,双眼瞬间便红了,整个人有如森林的狂狮一般大吼:“你想找死吗?”

    “你一个‘残废’瞎叫唤什么?有本事就站起来教训我啊?不就一幅画嘛,至于一副要吃人的模样吗?我这里可还有好几张你的画呢。”

    “你要做什么?!”

    “谈条件呀,只要你答应了乖乖让人给你按摩双腿,不再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我便将这些画完璧归赵,而若是你不答应的话……那些个画,我保证会比我手中的这一张更‘漂亮’。”

    “将画都给我拿过来,否则我杀了你。”

    “想杀也得你能站起来才行呀,让别人杀可不算本事,我的大少爷。”莫芸溪幸灾乐祸地望着大怒中的景皓宇。

    “你这个毒妇、毒娃,怎会如此嚣张得令人讨厌!你只是一个庶女而已!”

    “庶女怎么了?当初可是你景家偏要娶我这个庶女过门的!现在你醒了就看不起我庶女的身份了?过完河就要拆桥啊?哪有那么好的事。”

    “来人啊,将这个讨厌的家伙给我拖出去!”景皓宇怒极大喊。

    在门口一直听着他们吵架的静香闻言大惊,她一回头正好看到了不远处的王嬷嬷,于是赶忙招手将她唤过来,让一头雾水的王嬷嬷去安抚屋中正发脾气的人,而她则转身出了院子,脚步飞快,她要去的地方正是景夫人那里。

    敢毁大少爷的画,敢威胁大少爷,这下你等着被夫人罚吧!正快步走着的静香笑了,笑得很愉快……

    作者有话要说:据医学专家分析,长时间潜水不益于身心健康,专家告诉我们,要时刻记得冒泡呼吸一下外面的清新空气才能牙好,胃口也好,身体倍儿棒,吃嘛嘛香~(≧▽≦)/~

    15

    15、跪祠堂 ...

    静香去了景夫人那里没多久,就有丫环来通报请莫芸溪过去上房一趟。

    莫芸溪当时正在安慰暴怒的景皓宇呢,因为王嬷嬷进来了,她便不再与景皓宇对着干,马上变得就跟小媳妇似的,陪同王嬷嬷柔声细语地劝起来。

    景皓宇由于太过烦躁,而且自醒过来后性情大变,变得易怒还不想说太多话,所以很多事他都不说,别人问他也不回答。就像现在王嬷嬷问他发生了何事,景皓宇一个字都不回答,只是一个劲儿地瞪着莫芸溪。

    王嬷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问也问不出来,于是只能干瞪眼着急。

    门外一有丫环来传话,莫芸溪便简单装扮了一下后出门了,她很奇怪,因为自嫁过来后景夫人很少叫她过去。

    路上莫芸溪想套丫环的话,无奈什么都套不出来,对方嘴很严。跟随着丫环,莫芸溪进了景夫人的房间,一路上都在怀疑她来这也许不会有好事,进来后在见到脸色不好的景夫人时,那抹怀疑便立刻成了肯定。

    “娘,您找芸溪?”莫芸溪双手交握,怯怯地望着脸色发青的景夫人。

    “嗯。刚刚你在房里做什么?”景夫人眼神严厉地望向莫芸溪。

    “夫君刚睡醒,芸溪当时在与夫君说话。”

    “是吗?”

    “是啊,娘亲为何有此一问?”莫芸溪睁着一双天真的大眼不解地问。

    景夫人税利的双眼紧紧盯着莫芸溪,声音冷淡地问:“说的是何话?”

    “呃,是一些劝他答应让人给他按摩伤腿的话。娘啊,芸溪不明白,难道劝夫君同意让人按一按

    腿不对?”莫芸溪脑子飞转,她已经想明白了自己被叫来质问,怕是与她和景皓宇拌嘴一事有关。都怪景皓宇吼得太大声了,招来小人去告密了。

    “就这么一点事?宇儿不可能只为了这件事就发那么大的脾气吧!”

    “是、是芸溪见夫君一直在抵触让人为他按腿,所以就想办法要他答应。芸溪自书房拿走了一些以往夫君作的画。”

    “你用他的画威胁他答应你的要求?我还真是小看了你这丫头,真是心眼儿不少,胆子也不小啊!威胁宇儿的事你都敢做!那些画是他平时最重视的你知不知道?”景夫人生气了,双眼满是怒火,发脾气时眉宇间的模样到是与景皓宇有几分相似。

    “这是芸溪突然间想到的办法。想要令夫君尽快振作起来,适当的刺激对他是有助益的。芸溪都是为了夫君好,还请娘开恩,莫生芸溪的气。”莫芸溪低着头颇为委屈地说着话,总之表现得很像是挨了骂便感觉到委屈,不仅如此还要大力为自己辩驳的十岁小孩儿该有的、无知且天真的模样。

    “毁宇儿辛苦作的画,还敢威胁他,他是你的丈夫是你的天!你不仅不安抚他反到还敢与他大小声,你真是好大的胆子!果然只是一名庶女,莫家想必也没花力气去栽培你这个庶女。所以你才会礼教仪态不分,做出毁坏丈夫珍视之物的无礼之事!”景夫人瞪着莫芸溪一条条地数落她的罪状。

    莫芸溪听到景夫人在讽刺她的出身,气得直咬牙,可是她却不能与景夫人大小声,否则会落个以下犯上、不孝等骂名。

    “不管你以前有多不懂事、有多野,来了景家就要守我们景家的规矩。你犯了错就要罚!来人啊,将姑娘带去祠堂,给我好好地看着她,一直跪到晚戌时二刻为止,期间不许喝水吃饭,若敢自行站起或坐下,立刻来向我通报。”景夫人严声对自外面进来的嬷嬷说道。

    “是,夫人。”

    莫芸溪气得浑身打哆嗦,她紧咬着牙才能阻止自己不去回嘴抗议。直到这时她才深深地体会到这里是古代,与现代有很大的不同,这里不是人人平等,是她不了解也不能去反抗的时代。她在这里孤身一人,没有靠山,没有高贵的出身,再加上年纪小,所以她在这里便只有被欺负的份。

    “芸溪,你可知错了?”景夫人望着一直低着头的儿媳。

    “芸溪……知错了,以后再也不敢再做错事。”莫芸溪声音很淡很小,她其实打心理觉得自己没有错,可是这个时候不容她不认错,若是她敢腰板儿硬一些,那今日她的苦头怕是会没完没了

    了!

    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她只能忍,怪只怪她在娘家只是一名不受宠的小庶女,否则景夫人不会如此大张旗鼓地去罚她,若嫁进来的是莫羽馨,景夫人想罚人时必会从轻处置。

    “知错就好,去跪吧。”

    莫芸溪规矩地对景夫人拂了一下后,便随着两位嬷嬷出门了。她要去跪祠堂,现在还不到中午呢,她得跪四个多时辰!午饭又没吃,期间又不让她喝水,这么热的天不喝水就很要命了,何况还跪,今日她可有的苦头吃了。

    香茹和倩雪正等在门外,见到莫芸出来后都迎了过来。都是眼力见儿好的,一看到莫芸溪身后有两个板着脸的嬷嬷便知有事。

    莫芸溪对香茹说:“你赶紧回去,将我锁在柜子中的画都拿出来还给大少爷,现在就去做。”

    “是。”香茹应完声就快步往回走,没多问一句。

    “倩雪过来。”莫芸溪招招手,她往一旁走了几步,离两位嬷嬷稍微远了点,而后掂着脚在高自己多半个头的倩雪耳旁悄悄说了句话。

    事情都交待完后,莫芸溪正色地对两位婆子说:“劳烦两位嬷嬷带路,方才略有耽搁,两位勿怪。”

    本来略带不耐烦的两位婆子听到莫芸溪的话,到是不好意思再给脸子看了,于是均摆手说着不敢之类的话。

    景家的祠堂莫芸溪还没进去过,当时她刚嫁进来没立刻就来这里拜祖先,这个时代的规矩是但凡有未及笙便嫁人的女儿,均得待她们行完及笙礼且圆了房后才能正式入宗谱。

    祠堂很大很正式,牌位多有上百个,祠堂不是一般人能轻易进入的,于是两位婆子便在祠堂外停了脚,而莫芸溪则进去在蒲团上跪了下来。

    两个婆子虽然在祠堂外,但是所站的位置恰好能将莫芸溪在里面的情形看个清楚。祠堂正前方长着几棵参天大树,有树荫凉,所以两个婆子坐在外面,一时也不会感觉太热。

    跪在祠堂里,莫芸溪神色漠然地望着前方的祖宗牌位,至此她依然是一点认错的意思都没有,她又不是无缘无故地去威胁景皓宇,若非她想让景家长子尽快从自我厌弃中走出来,她又怎会与他大小声呢?

    莫芸溪轻咬着唇在心里想着:景家的祖先们,若是你们地下有灵的话,见到我这样做会怪我吗?但凡有一点明理之人,想必都不会怪我,说不定还要因此而夸我用心良苦呢。

    可是景夫人不仅怪她,还罚她来跪大半天的祠堂!这是为什么?若只是因为她威胁了景皓宇这一点,还不至于到要被罚的地步,毕竟她的出发点是好的,景夫人又不是糊涂蛋,不可能这点是非都想不明白。那为了什么要罚她,答案不言而喻!

    景夫人如此做是想给她个下马威!自莫芸溪嫁进景家后,这位婆婆可还没对她发过威呢,以前也许是景皓宇昏迷,后来刚醒来身子又弱,所以景夫人没时间去理会自己,而现在逮到了机会当然便要一次来个厉害的。

    媳妇熬成婆嘛,古代的媳妇嫁进婆家很少有一开始便过得顺风顺水的,最开始起码都要受婆婆的一些闲气,受了几年或是几十年的气之后,心理差不多就有点变态了,于是在自己有了儿媳妇后便一股脑儿地将忍了多年的火气全撒在儿媳身上。于是恶性循环了。

    跪了大概有一个时辰时,莫芸溪的腿便已经麻了,在两个时辰时她的腿已经木了,当过了三个时辰时,她的腿僵得厉害还疼得厉害,身上的力气已然用尽,可是她依然倔强地挺直身子强迫自己不要倒下去。

    仿佛是在与无形中的东西对抗着,觉得若是她此时倒下了,以后她便会习惯性地屈服,相反,若是她这次没倒下去,那证明她还没有被古代的枷锁锁住,她还有自己的思想,还有反抗的意志。

    为了这个莫明其妙且不存在的东西,莫芸溪咬着干涩的唇,挺着没了力气的身子一动不动地跪着。她已经跪了七个小时了,期间一点水都没喝过。

    古代没有空调没有电风扇,现在正值七月底,温度高得厉害,祠堂里很闷,一点风都不透。莫芸溪全身已经被汗浸湿。

    汗出得快自然也渴得快,可是却不能喝水,口干舌燥的,没有水喝就连尿也一便省了。

    两名看管的婆子在外面坐着椅子拿蒲蕉扇扇风,都自备着水壶,这三个半时辰,她们已经喝了很多水,扇了无数次风,尽管如此她们还觉得辛苦呢,可想而知在里面跪着一动不动的莫芸溪。

    “姑娘真坚强,居然坚持了这么久。”一名婆子一边拿帕子擦满头的大汗一边说。

    “是啊,若是老婆子我去跪,怕是一个时辰就晕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