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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3节

      严豫见到德妃面上的坚持,眼神微凝,随后,他附耳在德妃耳边说了几句话。德妃听着,蓦地抬头看他,“你可有把握?”

    严豫道:“我得知道今晚的事情,我回京这事,皇祖母是否知道?严恪是否以此向母妃你求了条件?”

    白水渡的别院内灯火通明。

    惯替展宁母子几人诊脉的刘大夫被人连夜从被窝里挖了出来,快马加鞭带到这,几乎抖散了一身骨头。同时被请过来的,还有他的女儿芸娘。

    “大公子,您这么着急,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展臻面沉如水,抿了唇未曾解释,只是领着刘大夫与芸娘往屋子里去。

    屋中,展宁双目紧闭躺在床上,脸色苍白,严恪坐在她身旁,紧紧握着她的手,眼中满是担心。

    见到这情景,刘大夫与芸娘都愣了愣。

    对于展宁,他们当然认识,便是严恪,也有过一面之缘。

    刘大夫记得,上一次展宁中了箭,便是这位抱着展宁到他的医馆求医。他后来也知晓,展臻大难不死回了府,展宁更恢复了身份,得太后赐婚汝阳王世子,得了一桩好姻缘。莫非面前这位,便是汝阳王世子?

    至于芸娘瞧见展宁,心里第一瞬想起的,却是那晚歇斯底里的场面,她心里有些替展宁感慨,为什么这么精致出众的一个人,回回见着她,都是伤病的模样?她不是侯府嫡出的大小姐吗,又许了那么好的人家,理应被人捧在手心上,不受半点磕碰才对啊?

    这一对父女心思各异,严恪却没时间理会,见到刘大夫的第一瞬,他便问道:“大夫可曾听过忘忧这种药?”

    “忘忧?听是听过,可从未亲眼见过。”刘大夫初听这个名字,稍稍愣了一愣,而他看看展臻和严恪凝重的神色,再瞧床上展宁闭目不语的模样,他心头灵光一闪,立刻意识到了严恪问这话的原因。“莫非大小姐服了这位药?”

    展臻点头,“服下去的分量应该不算多,但她已经昏迷了一个时辰,身上也一直在发热。你先替她诊下脉。”

    忘前尘旧事,解一世之忧。

    刘大夫行医多年,医术精湛,对这位药自然是听过的。

    但这位药极为难得,许多年来,他从未见过,更未诊治过服了这药的病人。

    如今,他替展臻把脉,听着听着,脸色倒越发难看。

    “这位药的具体效用如何,我从未见过。不过观大小姐的脉象,这药的药性十分凶猛,她的身子又一贯来得弱,如今昏迷,应该是承受不住药性。我且先替她开一位保心提气的药,无论如何也要让她喝下去,先养两日,等她醒了,看情况才好做下一步的治疗。”

    刘大夫的话说得保守,不过展臻和严恪听着,都能明白其中意思。

    如今展宁的情况,先醒过来才是要事。

    至于她醒来后会不会失掉记忆,还得再看。

    “连安,先随大夫去取药。”

    连安将刘大夫父女送出屋子,严恪坐回展宁床边,将展宁较往日还要瘦削一些的手紧紧握住,放到唇边。他看着她紧闭的眉眼,苍白的睡颜,眼里是化不开的黯然之色。

    “阿宁,是我没用,没能早一点寻到你。”

    展臻将严恪的自责瞧着眼里,自己心中也满是懊恼。他若能到得早一些,阿宁就不会被严豫强逼着服下忘忧,甚至瑛儿没有在展宁面前殒命,或许她此刻也不会如此凶险。

    但在懊恼之外,展臻还得担心别的事情。

    如今已是深夜,待明日一过,后日便是展宁与严恪的婚期。展宁如今的模样,即便是明日醒了,只怕也撑不过繁复的婚礼。

    他不得不问严恪的意思,“后日的事情,你可有打算?”

    严恪的目光未曾从展宁面上移开分毫,“就照一开始的计划,请你的师妹假扮阿宁。婚期已定,绝不能更改。即便忘忧药效凶猛,真的令阿宁忘了我,她也定是我的妻子。”

    他许给她的一世之约,绝不会失约。

    他不曾失约,她也不准。

    第一百三十六章

    自古常言,人生两大喜事,无外乎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与心爱之人拜堂成亲,结百年之好,乃是人一生中最重要的几件大事之一。

    这样的喜事,却不得不令他人假装。

    展臻知道,展宁日后心中必定会有遗憾。但眼下这般处境,事急从权,他也没有别的选择。

    “师妹那边我会交代,她和阿宁相貌差距虽大,但只要多费心工夫,新娘子的妆扮又厚重,应该不会被人瞧出端倪。侯府之中,祖母和爹娘那我也会安排。不过王爷那里,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严恪道,“王府之中,我会负责,你不用担心。”

    观严恪的态度,自是早有谋定,展臻倒也不担心汝阳王府中会出什么岔子。

    他眼下放不下心的,是展宁的身体,以及今夜严豫那方的状况。

    “你之前进宫,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何以你会代陛下传命,宣严豫进宫?”

    之前严豫进宫之时,只是前往探听宫内动静。他们当时未拿住严豫私返燕京的确凿证据,严恪理应不会将此事贸贸然捅到景帝面前才对。

    “陛下并不知情,一切是皇祖母的手笔。是我之前疏忽大意,皇祖母对阿宁的行踪生了疑。我眼见瞒不过,索性与皇祖母坦白。”

    严恪的话令展臻大吃一惊,太后竟然知道了这件事。他不由问道:“那太后娘娘对阿宁可有怪罪?”

    “皇祖母处一切有我。”严恪摇了摇头,道:“待阿宁醒来,此事也无需令她知晓,以免她多想,增加无谓的烦恼。”

    严恪与展臻说话之时,始终紧紧握着展宁的手,平日波澜不惊的一双眼里,满是沉沉浮浮的怜惜柔意,便是他替展宁擦拭额头汗珠的动作,也带着平日从不曾有的温柔缱绻。展臻瞧得分明,心中既为他对展宁的情意欣慰,可一转念,又不由心疼展宁的坎坷。

    她这个妹妹,从那一次意外开始,便背负了太多的沉重。

    而她被严豫看中,更是惹了冤孽,弄得一身是伤,与心上之人的情路更是坎坷。

    “太后娘娘以陛下之名宣严豫入宫,这之后的事,待如何收场?你与阿宁的成婚之日,即是叶师妹李代桃僵,也需万分小心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