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节
“也就是说,威尔森现在的研究应该更进一步了,他很有可能制造人格分裂。”展昭一手摸着下巴,缓缓地说,“方静的情况,就像是被唤醒了第二种人格,而那种人格不为她所用。”
白玉堂一脸的顿悟:“啊~~你是说庞煜和威尔森一人控制着她的一种人格?这也就可以解释我们早上谈论的,前两类受害人的区别了!杨锋和齐磊挑选的受害人,前一种随机的,是庞煜挑选的,为的是学术研究。后一种是威尔森挑选的,目的是为了把我们的注意力引到‘凶手训练营’上面。”
“聪明!”展昭赞同地说,“我想,方静在以前接受治疗的时候,威尔森就发现了她符合他的某种实验要求,于是激发了她的另外一种人格,并且他一直保持着对她另一种人格的控制……他得知了庞煜的研究,和‘凶手训练营’的事,才会对此加以利用。这两个男人,似乎是想在学术方面一争高下……”
白驰和白玉堂都沉默了,这种行为太过疯狂,人类就像是一座金字塔,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却是最原始的生态食物链……站在顶端的生物,轻易地以底层的生物为食,或者作为游戏的对象~~何其残忍。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天蒙蒙亮,白驰已经安静地趴在后座睡着了,白玉堂一如既往地好精神,难得的是,向来嗜睡的展昭也清清醒醒地挺到了天亮……白玉堂可以感受到他身上的一种悲悯的情绪,这个人总是同情着世间所有不幸的人。
公寓门口出现的身影让白玉堂和展昭一颗悬着的心放了下来,两人精神起来,盯着走出来的方静,就见她走进小区里的一家便利店,展昭立刻下车,回头对要跟来的白玉堂说:“让我自己去,我要单独和她谈。”
点点头,白玉堂目送展昭跑向便利店。
……
十分钟左右,方静独自走了出来,回到公寓。
白玉堂有些焦急地注视着便利店的大门,片刻之后,展昭一脸疲惫地走了出来,回到车里。
“你怎么样?”白玉堂把展昭拉到身边,让他靠在自己肩头。
“嗯,方静应该……”
“我问的是你!”白玉堂有些凶狠地打断。
展昭微微一愣,安慰般地在白玉堂肩头蹭了蹭,“我没事,准备好中午的骚乱吧,我们还得再演一场戏,这次真的要钓大鱼了。”
“好了,你先休息一会,接下来的我安排。”白玉堂伸手轻揉着展昭的头发。
展昭笑,“你又知道我在想什么?”
“呵,”白玉堂得意,“你想什么,从来都逃不过我的眼睛,你是研究人的专家,我是研究你的专家。”最后的话,淹没在轻轻浅浅的一吻里,后座上的小白驰,紧紧闭着眼睛,小脸红扑扑的,睫毛还抖啊抖~~
s市的午间新闻,“著名的影视经纪人方静被其好友发现死于家中,据警方初步鉴定为服毒自杀,方静在遗书中写明了她就是近期发生的一系列连环杀人案的幕后主使者,警方亦在他家中发现了大量的相关证据。”
电视机前的人满意地看着画面中混乱的景象,啜饮着杯中的美酒,笑得志得意满,举杯在空中微微一晃,似乎是在邀请某人,来共饮一杯。
s.c.i.的办公室里,众人都在忙碌着,卢方带着一个人进来,说:“小展,有人找。”
众人抬头,看见的竟然是提着行李的庞煜。
庞煜微笑着和展昭打招呼,“展博士,我们又见面了。”
“你好。”展昭礼貌地和他握手。
“我要去参加心理学的年会。”庞煜笑着说,“你看过我的论文了么,我很想听听你的意见。”
展昭摇头,“不好意思,最近比较忙,我没有看过。”
“哦,希望你有时间可以看一下,我很渴望你的意见。”庞煜转身,“对了!为什么你从来不参加心理学的会议和奖项评选?以你的造诣和地位,应该很有机会。”庞煜在出门前回头问。
展昭看了他一眼,摇摇头说:“你是不会明白的。”
庞煜有些惋惜地耸耸肩,点头说了声“bye”,就离去了。
蒋平狠狠地踹了一脚身边的凳子,“娘的,太便宜他了。”
展昭双眼还是注视着门外,缓缓道:“会有报应的。”
“猫儿,你不是一向不信这些的么?”白玉堂穿上外套,好奇地问。
展昭意义不明地点点头,问:“都准备好了?”
“当然!”白玉堂甩了甩手上的车钥匙,“随时出发。”
“白驰也去么?”展昭看一边一脸跃跃欲试的白驰。
“嗯……嗯。”白驰怯怯地点点头,脸红红~~
白玉堂和展昭对视一眼——这小孩怎么了??
“夫人吃过药了么?”豪华的别墅里,威尔森看着落地窗外,院子中央晒着太阳的劳拉,问护士。
“吃过了。”护士回答后就离开了。
威尔森给自己倒了一杯伏特加,烈酒刺激着他的神经,感觉好极,深情地注视着窗外一脸祥和的妻子,“劳拉,我的宝贝,你是我最后的神之子……”
“老爷。”女佣敲开了房门,对威尔森说:“这两位警官说有重要的事情要见你。”
房门外,展昭和白玉堂礼貌地向威尔森点点头。
“……哦!展,还有白警官,你们怎么来了?”威尔森在瞬间的震愣后,立刻恢复了往日的热情。展昭和白玉堂了然地对视了一眼。
“威尔森教授,我们这里有一组名单。”说着,白玉堂把一份名单递给了威尔森,“这里的所有人都是在你的治疗后出现了人格分裂并且自杀,我们有理由怀疑你从事非法治疗和利用病人犯罪等。”
“呵呵~~”威尔森无奈地摇摇头,“你们说的我完全不明白。”
展昭微笑:“博士,我们已经把案件递交给了国际刑警,获准逮捕你,并实行司法移交。”
白玉堂拿出一分文件:“需要看逮捕令么?”
威尔森脸上的笑容敛去,“你们没有证据,凭什么逮捕我?”
白玉堂笑,“如果你要证据的话,我想,最好的在这里。”说着,对门口招了招手,白驰带着一脸憔悴的方静走了进来。
威尔森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方静,“你怎么……你应该……”
“她应该已经死了是么?”展昭问。
“展!是你对不对?是你对她做了什么?怎么会这样?”威尔森有些失控地嚷着。
“只是催眠而已。”展昭说,“短时间的,快速的,通过语言进行。”
“什么,你,你竟然可以做到……怎么可能?”威尔森不行地摇着头,“你是怎么做的?”
此时,白玉堂已经走过去给威尔森带上了手铐,但威尔森显然对展昭所做的更感兴趣,不停地追问。
展昭觉得他很可笑,摇着头说:“在你心里,心理学到底是什么?是医术还是魔术?或者是操控别人的法术?!”
“告诉我!我要知道!告诉我!你是怎么做到的!”威尔森挣扎着,看着展昭。
“提示是彩色的药丸,命令是睡眠。”展昭道,“只要她看到彩色的药丸就会进入深度睡眠,我再下指令,她才会醒。”
“哈哈……”威尔森突然大笑起来,“天才!天才……你果然是世间罕见的心理学奇才……展!展你是真正的众神之子……展……”
白玉堂狠狠地把威尔森推给了外面的警员,“带他走。”
威尔森被押出去,嘴上还在叫嚷着,著名的心理学者,控制别人的人,现在,自己就像一个真正的疯子。
“你没事吧?”白驰有些关切地走到展昭身边,“不要在意。”
展昭微笑地摸了摸他的头,“不要紧。”目光,却落在了落地窗外的劳拉身上。
“怎么了,猫儿?”白玉堂问展昭。
展昭缓缓回头,问白玉堂:“还记不记得我跟你说过,如果杀一个很坏的人能救很多好人,那我也会杀……”
白玉堂注视着展昭良久,说:“猫儿,按照你自己的意愿去做就可以。”
展昭点点头,白玉堂拉着他往外走,离开房间时,展昭最后回头看了劳拉一眼,眼中,满是悲悯。
劳拉静静地坐在那里,抚摸着手中的一把袖珍手枪,机械地重复着“我是你的神子……最后的神之子……”
第二天中午,s.c.i.办公室里热闹非凡。
马汉和赵虎结束了任务归来,国际刑警方面也传来了消息,威尔森已被起诉,这次的案件算是成功告破了。
丁家的双胞胎带来了香槟和食物,众人开始庆祝。
“唉~~”马汉喝了口香槟叹气道:“可惜便宜了庞煜那小子。”
“不见得啊~~”大门被推开,卢方拿着一张cd进来说,“给你们看些东西。”
这是一段新闻视频,国际心理学年会上,发生了枪击事件,年轻的心理学者庞煜被人开枪打死。开枪的是著名心理学教授威尔森布朗的妻子,劳拉女士,后经医生证实,劳拉女士有严重的人格分裂,她受到了自己丈夫的控制,需要入院接受治疗。
s.c.i.的众人集体沉默,卢方关掉视频,回头问:“相不相信有报应?威尔森也好,庞煜也好,报应!”
众人集体转脸看展昭。
“干吗?”展昭耸肩,一脸的茫然,“的确是报应~~”
接下来,s.c.i.的狂欢进行得更加彻底,众人都喜形于色,小白驰抱着酒杯,脸红扑扑地趴在沙发上蹭啊蹭,嘴里含含糊糊地讲着什么爆米花,哈密瓜之类,看得众位哥哥口水直流,狼性大发——好可爱啊~~
一团大乱的办公室里,谁也没有发现少了几个人。
监狱的会见室里,方静看着眼前的公孙,有些难过地笑笑,“对不起……“
公孙摇摇头,“庞煜死了。”
方静微微一愣,眼中隐隐的泪花,“真是失败的人生,是不是?”
公孙静静地看着她,伸手拭去她的眼泪:“不是你的错,爱人和被爱,都不是错,即使有伤害,也可以原谅,如果出发点是爱。”
走出会见室,公孙看见了站在外面眼巴巴等着的白锦堂。
白锦堂替他打开车门,公孙摇头,“我想走路。”
“你身体……”白锦堂刚想说话,却被公孙的眼神打断了。
公孙凶狠地瞪着他,笑:“是谁说的,从此都听我的?”
“好~~好~~走路!走路!”白锦堂欢天喜地地跟上。
远处跟踪的双胞胎继续为他们的老大默哀——降伏啦!他们老大已经被公孙彻底驯服了~~
监狱门前,乔恩金准备上车,他将被转交回国,在他的国家服刑。
展昭走到车前,递给了乔恩一份资料:“你朋友的治疗记录。”
乔恩接过来,打开,照片上的笑容灿烂,一如往昔。
展昭说:“我看过他的治疗报告,他会自杀是因为他要保护你,他的另一种人格被下令杀了你……他并不是因为脆弱而自杀的,是因为爱你。”
乔恩紧紧地拿着那份资料,茫然地坐进车里,眼泪再也止不住。
展昭缓步走出监狱的大门,回头注视这座巨大的牢笼,它就像地狱,一层一层,关着无数不可饶恕的恶灵。然而就像神曲中对地狱的定义一样,它存在的意义,不在于是否让恶灵遭受惩罚,而是让那些被害的亡灵得到安息,更重要的是,拯救那些在地狱边缘徘徊的灵魂。
漫长的阶梯下,白玉堂正靠在华丽的跑车上抬头对他微笑,有些人相信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但有些人却相信一念成魔一念成佛,关键的,是你可以看见身边真正爱你的和值得你去爱的人。
展昭快步跑下台阶,来到白玉堂身边。
“想去看演唱会么?”白玉堂拿出两张票子。
“齐乐她们的?”展昭惊喜地看着那票面问。
“刚走。”白玉堂指指远处,“扔下票子就走了,还说想戒毒,要你给她治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