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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节

      沈默嘴角又一抽,他想起自己读书那会,其实他更喜欢历史,但是文科要背大量的东西,最后思考再三,不得不放弃研究历史,选择了数学。

    离开了清河镇,马车开始颠簸起来,沈默揉了揉太阳穴,靠在车壁上,也慢慢睡着了。

    等他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趴在萧亦笙腿上,没有立刻起来,而是打了个哈欠,手搂着对方的腰打算装睡,就听头顶一道轻柔的声音。

    “你睡觉会说梦话。”

    沈默心里一紧,从他腿上离开,面上淡定,“我都说了什么?”

    时间一秒秒的过去,萧亦笙看着少年那双澄净透亮的黑色眼睛,动了动嘴唇,“忘了。”

    沈默额头青筋跳了跳,侧身把毯子打开盖着,懒的再理萧亦笙。

    深秋的急切,山上的树叶都枯黄掉在地上,大树光秃秃的,寒风呼呼的吹,来烧香的人不多。

    萧启明跟苏月娥走在前头,然后是萧成跟兰芷,下人没带几个,都是府里资历老的。

    走在最后面的是沈默跟萧亦笙,他这副身体个不高,瘦胳膊瘦腿的,搀扶着比他瘦高的萧亦笙,谁看了都挺滑稽。

    兰芷回头看了一眼,欲言又止,过了片刻,她小声说:“爹,要不就让三哥回马车里吧。”

    “成儿,你去。”萧启明听到背后痛苦的咳嗽声,神色间有着担忧,却又因为某种原因极快的遮掩住。

    萧成苦着脸哀嚎:“爹,这石阶还长着呢,才走了不到一半,你看我这身板,走几步肯定就背不动三哥了。”

    沈默皱了皱眉,平静的说:“爹,还是我来吧。”

    萧启明想说点什么,到嘴的话被边上的苏月娥堵了回去,“老爷,这误了时辰可不好,祖宗会怪罪的。”

    石阶很长,沈默额头已经渗出一层细汗,呼吸也不再平稳,他腾出手把额前被汗水打湿的发丝捋到后面,喘息着说,“要不要歇会?”

    萧亦笙轻点头,咳了一路,他的嗓子沙哑的厉害,虚弱的说,“去那边。”

    手搂着萧亦笙的腰,沈默挪着步子过去那边树底下,靠着大树喘气,累的够呛。

    萧亦笙垂着头轻声咳嗽,苍白的脸颊染了淡淡的红晕,风吹动他的发丝,有种病态的美感。

    “我背你试试。”歇了会,沈默眯了眯眼睛,思虑着什么,随后他蹲在他前面,抿着唇,“上来。”

    迟迟没有动静,他扭头看去,就见男人正盯着自己,细长的眼睛里似乎流转着什么,看不清,他凑近点,却还是一片虚无。

    但他知道今天这趟收获不少。

    阴沉沉的目光凝望着已经离他们有些远的几人,萧亦笙收回视线,把沈默的手握住,唇含·住他的食指,吸干净上面的血痂,却没松开他的手。

    “花刺有毒,回去后去药堂拿点子榕跟红杉。”

    沈默耸动了下眉,路上不经意碰到石阶旁边的一朵花,手指被刺了一下,他没当回事,没料想对方观察力敏锐到这个程度。

    其实就算没有他,萧家也早晚是这人的,看对方什么时候想要。

    萧家的祖辈都供奉在这间寺庙,萧启明带头,一个个过去上香祭拜,而女人不能进来,只能站在外面。

    等除了萧和以外,萧家的几个男人都上完香之后,萧启明提出要抄写几章经文,而沈默跟萧亦笙跟着主持去了禅房。

    兰芷陪着苏月娥在外面小亭子里面等候,萧成说四处转转就跑了。

    从禅房出来,萧亦笙手里拿着一个红色绳子,上面是一个精致的小福袋,他把福袋戴到沈默脖子上。

    “去附近走走。”说完他就径自迈步走出去。

    沈默把福袋放进衣服里,望着他的背影,眼眸略深,随后就快步跟上去。

    寺庙很大,周围被苍天大树覆盖,后山有条河流,边上的水很浅,清澈的能看见大小不一的石头子。

    两人沉默着站在河边,阵阵寒风吹着衣角,哗啦作响。

    “昨晚帮你脱衣服时,发现你背上有伤。”萧亦笙突然开口,嗓音依旧很轻,没什么力气。

    沈默没说话,他还没想到怎么答复,难道说是自己磕的?摔的?那一条条伤口很明显就是人为。

    过了会,萧亦笙又说,“明天我跟你一起回沈家。”

    “嗯。”沈默古怪的看他一眼。

    “一年前一次,我见过你。”萧亦笙侧目,低头看着少年的发顶,“那时候你看到我,会害怕的往后躲。”末了他轻轻的笑了,“我这病不传染。”

    沈默抿了抿唇,又松开,心想,我当然知道你的病不传染,因为你压根没病。

    “沈家把你嫁过来给我冲喜,你知道什么叫冲喜吗?”

    “知道。”

    这下换萧亦笙感到诧异了,他微弯唇角,意味深长的笑意掠过。

    沈默早上喝了两碗粥,这会想找个地方解手,“你在这里等我,我去树林里办点事。”说完就快步跑开。

    盯着少年奔跑的身影,萧亦笙眯起了细长的眼睛,喃喃自语,“你到底是谁.......”

    解决完之后他发现迷路了,等他在树林里转了几圈走出来时已经是半柱香时间后,他按着来时的路走到河边,见萧亦笙正往水里打着水漂。

    “回去吧,爹应该快抄好经文了。”

    “走吧,夫人。”萧亦笙拍掉手上的灰尘,微抬下巴,声音夹在风中,会给人一种温柔的错觉。

    沈默脚一顿,垂下的眼角抽了抽,引以为傲的理智和控制力又一次发挥出作用。

    垂下的眼睛在看到走在前面的萧亦笙鞋底一片树叶时微睁,从后院到河边的路旁没有树,只有他刚才进去的树林里有,而且也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