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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节

      他看了看还没有捂热的棉被,只好又哆哆嗦嗦地起了床,一脸怨念地给韶宁和开了门:“大半夜的瞎折腾啥,还让不让人睡了?”

    韶宁和一把拽了他的胳膊便往外拖:“跟我再去一趟校练场!”

    “哎哎,等等,我先脱一条裤子。”周长风挣脱了他的手,又跑回房里去,撩起长袍下摆,将里面一层长裤脱了下来。

    韶宁和这才发现,周长风居然比平时还多穿了一条裤子。他忍俊不禁:“你晚上睡觉穿这么厚实做什么?”

    “这地方不太平,”周长风一本正经地解释,“咱们抓了一个郭裕,指不定还会从哪儿冒出第二个、第三个郭裕,防狼之心不可无啊。”

    韶宁和一头黑线地将周长风上下打量了一番:“我说,你是不是想太多了?就凭你这伟岸的身躯,谁敢不自量力地垂涎你啊?那些变态就算要猎艳,好歹也挑个像杜大人那般好看的人下手吧?”

    “所以杜思危说,他打算今晚不止多穿一条长裤,还要多穿一件棉袄。”

    “……”韶宁和彻底没了言语,心里头琢磨着,自己回去是不是也该给伶舟身上多套两件?

    两人出了门,趁着月色往校练场的方向走去,周长风问道:“你这么晚拉着我去校练场做什么?”

    “我总觉得,我们还有一部分遗漏的地方,”韶宁和道,“所以我想去看看校练场守卫那儿存放的登记名册。”

    周长风脚步一顿:“你是怀疑,凶手并非西北军队的人?”

    “至少,有可能不是西北军队的武官。”

    周长风明白了他的意思,于是不再多问。

    两人到了校练场门口,果然再次被守卫士兵拦住:“两位大人,还请先登记。”士兵虽然早已知晓二人身份,但碍于军规,只能客客气气地拿出登记簿。

    周长风道:“我们此次不入场,我们是专门来找你的。”

    “找我?”士兵吓了一跳,忙摆手道,“大人,我可没有杀害李大人……”

    “你紧张什么,”周长风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们不是来审问你,只是想跟你借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上个月出入校练场的登记簿。”

    士兵想了想,转身去守卫室内翻箱倒柜了一阵,然后找出一个皱巴巴的册子,递给周长风:“周大人,上个月的记录都在这里边了。”

    周长风对那士兵挥手道:“你继续执勤,我们就在这儿看。”说着,便与韶宁和两人对着烛光仔细翻看起来。

    因为登记簿中都有注明日期,所以他们重点查找了李往昔遇害那一日前后登记的名录,发现最重要的一页竟被人撕了去。

    “这是怎么回事?”周长风大怒,指着被撕掉的痕迹质问那名士兵,“这里为什么只留下残页,你们是不是动了什么手脚?”

    “大人饶命!”士兵脸色大变,忙跪下求饶,“小的不知啊,这登记簿用完之后就一直不曾动过,小的也不知何时缺了一页……”

    周长风眯起眼道:“你确定,这登记簿不曾被他人碰过?”

    “我们这儿一直是三人轮换执守,平日里除了我们三人,再没有人碰过这东西,除了每月月底交给将军过目一次之外,就一直是锁在这柜子里……”

    “你刚才说什么?”韶宁和打断了他,“交给将军过目?哪位将军?”

    士兵咽了咽唾沫,紧张地道:“我们这儿的规矩,每个月底需将校练场的登记记录上呈给诸位将军逐一过目,月初再归还给我们。所以,上官将军、徐将军、马将军都曾看过这本册子。”

    周长风与韶宁和对视了一眼,然后将登记簿交还给士兵:“注意收好登记簿。还有,我们来查看登记簿的事情,最好不要跟任何人透露,包括那三位将军。否则,如果出了什么差池,你当心小命不保。”

    “是,大人!”士兵早已被登记簿缺少一页的事情吓得六神无主,也没有细想这里头的复杂环节,只当周长风是在提点他,忙感激涕零地应下了。

    在回来的路上,两人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还是周长风首先打破了沉默。

    “看来三位将军都有嫌疑。”

    韶宁和面色沉重地点了点头:“将军本人是不需要登记的,所以那个凶手,或许是将军认识的人。”

    “但是将军身边,除了武将之外,不是小厮便是幕僚了。”

    两人说着话,已经回到了周长风的住处。周长风点了灯,招呼韶宁和坐下,然后为他沏了一杯茶。

    韶宁和接过杯盏,却没有喝的意思。烛光映照在他的脸上,描摹出他垂眸沉思的轮廓,柔和的光影中透出一丝不露锋芒的肃杀。

    “我怀疑一个人。”韶宁和转着手中的杯盏,低声道。

    “正好,我也在怀疑一个人。”周长风笑了笑,“不如我们将各自心中的怀疑对象写下来,如何?”

    韶宁和没有反对。两人在杯中沾了些茶水,便在桌面上一笔一划地写下各自的名字,然后对比一看,不出所料,果然是同一个名字。

    第二日,周长风将昨晚的发现告知杜思危的时候,杜思危一直面色沉静,不做表态。

    韶宁和在一旁心中有些惴惴,他此刻才忽然意识到,现在这案子做主的是杜思危,他若有什么发现,应该先跟杜思危说,而不是直接去找周长风,杜思危如果因此心里不痛快或是事后报复,他完全没有反驳之力。

    然而杜思危自始至终面色沉静,待周长风将整个经过讲述完毕之后,他才皮笑肉不笑地说了一句:“你俩倒是挺勤快,也省得我来回跑了。”

    韶宁和虚惊一场,心想你不介意也不早点说,沉着一张脸吓唬谁呢。

    却见杜思危转头看向了周长风:“既然周大人如此费心,不如干脆把接下来的案子也审了吧。”他说着,直接从主审官的位子上退下来,走到一旁的副审席上,淡定落座。

    韶宁和刚落下去的心,顿时又提了起来。他明显感觉到,杜思危这是拿周长风开刷呢,不由暗暗替周长风捏了把汗。

    不料周长风竟大大咧咧往主审位上一坐:“审就审。”

    那嚣张的模样,不知是完全不把杜思危放在眼里,还是早已对杜思危的古怪脾气见惯不怪了。

    第一百一十九章

    周长风在主审位上坐了片刻,又灰溜溜地下来了。

    杜思危挑眉看他:“怎么不坐了?”

    “坐着也不是特别舒服,”周长风一本正经地道,“而且强迫犯人俯首认罪,从来不是我周长风查案的风格。”

    “想不出方法就直说。”杜思危冷笑一声,也不再去理他,转而对韶宁和道:“听说,你身边跟了个身手了得的侍卫?”

    韶宁和一想,这说的不就是鸣鹤么?但鸣鹤是丞相指派过来的,不知杜思危此刻提起,是何用意。

    杜思危见他面有顾虑,笑道:“韶大人请放心,我没别的意思,就想请你那侍卫帮个忙。”

    韶宁和于是着人将鸣鹤叫了过来。

    杜思危仔细打量鸣鹤,觉得有些面熟,再仔细一想,似乎就是上次在廷尉府,丞相大人留下来给了伶舟一顿鞭子的影卫。

    不想兜兜转转的,这影卫竟成了韶宁和身边的人。这当中存了什么猫腻,杜思危即便没有全部猜想出来,也能揣摩出七八分。

    当下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公事公办地问鸣鹤:“听说你轻功不错?”

    鸣鹤谦道:“杜大人谬赞了。”

    “现在我需要请你帮我一个忙,成功与否,需看你的实力。所以希望你能实话实说,不要有丝毫谦逊或夸大。”

    鸣鹤觉得杜思危这句话透着几分古怪,不答反问:“杜大人希望我做什么?”

    “放眼整个军营,你认为有没有人的轻功,能在你之上?”

    鸣鹤垂眸道:“没有。”

    这话他确实是实话实说,在军营中呆了这些日子,鸣鹤对周边那些将士的武功底子也有了大致的了解,这些将士个个身强体健、孔武有力,若是放在战场上,刚猛杀伐锐不可当,比起鸣鹤来肯定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但若是论到掩藏踪迹杀人于无形,鸣鹤自认还是个中翘楚。

    “很好。”杜思危十分满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对他如此这般吩咐了片刻,问道:“听明白了么?”

    鸣鹤颔首道:“明白。”然后便退了出去。

    杜思危又对唐泰道:“去请三位将军过来一叙。”

    他所指的三位将军,自然是指上官远途、徐智和马茂行。片刻之后,这三人便被请了过来。

    马茂行一进门便道:“案犯不是已经查出来了么,为何还把我们叫过来?”

    “不是叫过来,是请过来。”杜思危微笑着纠正,“实不相瞒,杜某昨日审问那名凶犯,审出了一些意料之外的事情。”

    三位将军皆是一怔,不明所以地看向杜思危。

    “诸位还记得,这枚从死者后颅拔出来的长钉么?”杜思危说着,将手中长钉拿出来亮了一下。

    三位将军在验尸当日便已见过这枚长钉,如何会不记得,只是不明白杜思危此问何意。

    只听杜思危继续道:“昨日那郭裕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但对于这枚长钉,他却矢口否认,声称长钉并非是他所为,而是另有其人。”

    徐智脱口问道:“难道刺这长钉的人竟不是他?那会是什么人?”

    上官远途也问:“郭裕可曾看见?”

    杜思危道:“郭裕说,此人他在暗处看得一清二楚,但之前没有供出,是迫于心中忌惮。”

    马茂行不解:“忌惮?忌惮谁?”

    “郭裕说,他看到了此人相貌,并且断定此人就藏在其中一位将军身边。但为了自保,他并未说出那人姓名。”

    三位将军面面相觑,片刻之后,马茂行一拍桌子,怒道:“简直血口喷人,定是那凶犯妄图减轻自己的罪责,故意拖人下水!”

    徐智与上官远途互相看了一眼,眼中虽同样很是不满,却没有开腔。

    杜思危面色凝重地道:“此事事关重大,如果郭裕所言属实,会使在场的一位将军也受到牵连,所以杜某不得不谨慎断案。此番请三位将军前来,也是希望三位将军能好好查一查身边可疑之人,没有最好,如有,希望能劝其自首。”

    这期间,鸣鹤就静静候在门外。待三位将军离开之后,他便锁定了上官远途,不远不近地尾随其后。

    这个时候,他才真正明白过来,杜思危问他那句‘放眼整个军营’的意思。

    上官远途出身于光禄勋武将营,接受过最正统的武官训练,武功底子自然不差;再加上军营中四处都是明岗暗哨,在这光天化日之下,他既要跟踪上官远途不被察觉,又不能被沿途岗哨的士兵起疑,这难度还不是一般的大。

    好在上官远途虽然脚步不慢,但似乎怀着心事,一路低头闷走,并未太过留意身后动静。而鸣鹤则降低速度,退到了上官远途可能察觉的距离之外,并随时调整自己的气息与行踪,敌明我明,敌暗我暗,如此兜兜转转,跟着他到了一间规格不低的营房之前,见上官远途不待敲门便直接推门而入,于是遁了踪迹,暗中窥视。

    室内一人正在桌前看书,此人正是上官远途的幕僚——幕府长史赵驰。

    赵驰见上官远途行色匆匆推门进来,于是放下手中书卷,起身迎道:“将军,您怎么……”

    “赵驰,”上官远途不等他说完,便打断了他的话,“收拾东西,赶快逃吧。”

    赵驰吃了一惊,怔怔然望着上官远途:“将军,此话何意?”

    上官远途眉心紧锁:“郭裕……恐怕已经将你供出来了。”

    赵驰面色一僵,随即道:“不可能,那天晚上我是在郭裕离开之后才下的手,他怎么可能知道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