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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节

      “最新得到的消息,gtc有意把铀矿直接控制在自己手里,但吉姆特特卡中将意向与俄罗斯签订和平利用原子能战略伙伴纲要,同时,反政府武装‘哈萨卡人线’在马萨拉河流域纠集了3000人的武装力量,以此要挟政府对伊斯兰教信徒给予平等待遇。你知道,在一个伊斯兰教国家,让一个异教徒军阀当政,中将的屁股一定烫得要命。已经有不同方面势力的人来中非求见我了,毕竟有半个铀矿在我这边。”马特里尔喝了一大口蒸馏酒,说。

    顾铁捻捻下巴,“gtc是作为特别非常任理事国参加核框架公约的,他们想做什么?开采铀矿在井口精炼?联合国可一直盯着gtc武装力量的发展,他们拥有的技术力量太过恐怖,比如那场把普里皮亚季国家公园烧成平地的大火,靠,真是要命的武器!”想起几天前的遭遇,顾铁仍然心有余悸。

    “那不是森林大火?新闻里说……”马特里尔惊诧道,随即笑了起来:“还真是亚当你捣的鬼啊!那东亚地区那次史无前例的断网,还有乌克兰切尔诺贝利核电站遗址的再次泄漏……”

    “不提了不提了。”顾铁连忙摆手。“gtc不需要核武器,——但如果gtc想要拥有核武器,只要解决了原料来源,技术、设备、人员全都不成问题。”

    马特里尔接道:“而全球的gtc国家里,由gtc直接控制、具有绝对权力的不过三四个穷困小国,乍得就是其中之一。”

    “只要gtc与那个什么特拉卡的将军达成共识,完全可以把国际原子能机构关在国门外,自己鼓捣出大杀器来。”顾铁喝了一口威士忌。

    “吉姆特特卡中将。”中非共和国元首及时帮他更正。“当然,还要有我的同意才行。gtc对核武器觊觎很久了,这是一位ipu的高层告诉我的,他们想在联合国获得更多的话语权,必须拥有核大棒才行。”

    “好吧。那么,你想干什么?”顾铁叹口气,盯着马特里尔的眼睛。

    黑人咧嘴一笑,露出黄而不齐的牙齿:“不是我想干什么,是别人要对我干什么。要控制整条铀矿,gtc一定会对中非下手,乍得有一个绝好的理由出兵中非,两年前政变的时候,前任元首多迪吉特?迪沃里被杀身亡,他的长子迪沃里二世逃过边境,到班吉寻求庇护,到现在还在我的府邸做客。”

    “这个世界疯了。”顾铁扑通一声无力地躺下。

    “战争就要开始了,亚当。而且,这将是强硬派ipu国家与绝对gtc国家之间的第一场全面战争,是ipu与gtc斗争史上的第一次正面对抗,是正义与邪恶的正式开火,是吸引全人类目光的圣战!”马特里尔站在他身旁,小眼睛闪闪发亮,蒸馏酒灼烧得小脸黑里透红。

    “靠,放你娘的马达加斯加大号狗屁!”顾铁揶揄道,“我们都是伪ipu份子,不然还能用创世纪终端联络?”

    马特里尔哈哈大笑:“不管怎么说,只要乍得出兵的消息传遍全球,ipu组织一定聚集在非洲助我一臂之力,那是多令人振奋的景象!再说现在gtc焦头烂额,国际声誉一落千丈,——感谢亚当你所做的一切——我们占据了先机。这么好玩的事情,一句话,你来不来?”

    “我喜欢战斗,讨厌战争。战斗是一种竞赛,战争是一种屠杀。”顾铁说,咂咂嘴补充:“这句话不错,记下来,日后写回忆录用得着。”

    “乍得有8万名士兵,300辆坦克,而我有4万名士兵,150辆坦克,400辆装甲车,50架崭新的中国造战斗机,1000门大炮!”马特里尔兴奋得直跳。

    “是是,4万名吸毒的士兵,150辆二次世界大战时期的坦克,400辆前苏联退役装甲车,50架中国廉价拼装机,1000门射程短得吓人的老式加榴跑。”顾铁撇嘴。

    马特里尔竖起中指:“白痴,你再想想。”

    “在非洲是很了不起的力量了。这场仗有的打。”顾铁无奈地肯定。

    “景况不同了,老兄。当年我们在中非奋战的时候,得到一支老式ak步枪都兴奋得睡不着觉呢。”马特里尔回忆着。

    “睡不着觉的是你。我搂着女人睡得可香呢。”顾铁啐道,“唯一的遗憾,就是那个叫阿什么的黑妞,到回国也没跟她睡一晚上。叫什么来着?阿奇格……阿凡达……”

    “阿齐薇好吧混蛋!”马特里尔愤懑道,“才三年半时间,就连名字都忘了!她嫁人以后住在南非,你要是来,她一定来中非见你。”

    “真的?”顾铁眼睛一亮。

    “我敢打包票。”马特里尔咚咚敲着瘦弱的小胸脯。

    “那我参加。”顾铁嘿嘿一笑,说。“但我有一个要求。”

    “任何要求。”马特里尔亢奋地搓着手。

    “别告诉肖李平,一个字也别提,开会的时候也不准说。等他明白过来的时候,一切都晚了。”顾铁想到肖李平眼镜片后面冷冷的目光,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

    马特里尔跟着打了一个哆嗦,理解道:“一定,一定。”

    说到这里,想起陌生访客的留言,顾铁有一点犹豫,问:“需要我什么时候到?”

    “任何时候,兄弟。这几天边境军队调动频繁,吉姆特特卡发来正式外交照会,要与我见面商讨铀矿联合开发的问题,我一口回绝了,谁知道是不是猴门宴。”马特里尔比划一个不雅的手势。

    “鸿门宴,鸿门宴。”顾铁纠正。

    “我找部落萨满询问过了,他说神秘的石板显示战争将会在7天后发生,我不大相信,不过他的神奇药水可真好喝。比最好的鸦片还来劲。”马特里尔舔舔嘴唇。

    顾铁叹口气:“知道了,我忙完手头的事情,尽快赶过去,你还要通知谁?”

    马特里尔想了想,“与几个ipu激进组织打过招呼,另外就是当年中非战场的老伙伴们了。”

    “好。你先走吧,稍后跟你联络。”顾铁摆摆手。

    “再见,老兄。对了,你有没有玩《世界》?”马特里尔忽然问。

    “有。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我觉得我在《世界》中的角色是游戏的主角。”顾铁笑道。

    “有空交流一下,我觉得我才是主角,老兄。走了,——就算战争开始了,班吉的军用机场也随时为你开放。”马特里尔点点头,喝完杯中的最后一口酒,化为光点消失在空气中。

    顾铁疲惫地躺下来。刚过了两天平静的日子,又要卷入一场前途未卜的洪流中了。神秘的来客不再出现,“留在莫济里”的箴言到底有何用意呢?难道他预知了中非战争的险恶,让自己避开这场交锋?如此来说,难道闯入者竟然是一片好意?

    他胡思乱想了半晌,忽然很想念《世界》中的小约纳,也有点想念约纳的几位性格各异的伙伴。他们不知是否安好?顾铁决定回世界去看看。

    正想登陆的时候,娜塔莉亚的微弱的声音响起:“铁先生,吃饭了!”

    顾铁无奈地登出客户端,回到现实世界。起居室里,女主人已经摆好一大桌丰盛的食物,娜塔莉亚正弯腰仔细调整餐具的位置,保证横平竖直。顾铁走过去,轻轻抱住女主人的肩膀。

    娜塔莉亚扭头微笑:“去洗洗手,吃东西了。另外,下次擦完手以后,把毛巾摆正。”

    “哦。”顾铁答应一声,走入洗手间,低头洗净双手,拿起淡蓝色毛巾仔细擦干,端端正正摆好,左手拧动门把手,右手闪电般抽出usp,指向窗外:“我数三声,不表明身份,我就开枪。”

    “咩~~~”窗外的影子回答。

    “砰砰!砰!”顾铁扣动扳机,两发击胸、一发击头,教科书一样的战术射击动作。

    第79章 辉煌的败局(上)

    第79章 辉煌的败局(上)

    一颗头颅在泥浆中骨碌碌滚动,停在托巴脚下,褐色皮肤、绑成三股辫的棕色长发、左脸颊的刺青,毫无疑问,这是一位科伦坡女战士的残躯。

    “m19‘扫把星’的投矛手。”埃利奥特只看了一眼,略带伤感地说。

    “嗨,好久不见,现在来谈一谈船票的问题吧。”

    三个人从雨幕中向严加戒备的干草叉小队走来。中间的人,戴着大大的宽边礼帽,雨线像珍珠一样从帽檐滚下,打湿了绿色斗篷和白色的亚麻布衬衣,可这人依然神态悠然,像在春日阳光中漫步,迈着不紧不慢的步伐。

    “w!”锡比尖叫一声,拉满弓弦,流光之箭因为紧张和愤怒,在空气中嗡嗡颤抖。

    “嗨,你好吗。”w先生伸手向锡比特别打招呼。

    托巴抢前一步,用宽厚的后背把小蚂蚱挡在身后,搓着双手恭谦道:“w先生,俺没想到您也参加了竞技场……您从来不进入樱桃渡参与老爹组织的任何活动呀。”

    “是的托巴,我欠了一个老朋友的情,只能厚着脸皮向老爹租了一个房间,找了个伙伴来凑凑热闹。”w先生彬彬有礼地摘下礼帽,微微弯腰致意。托巴忙不迭地鞠躬回礼,埃利奥特在马上横剑行了骑士平剑礼。

    “w阁下,你是我们最不想战斗的对象。”玫瑰骑士坦言道,“再加上你身后的两位绅士。如果我们没认错的话,左边那位是v2‘碎屑’小队的哈萨尔钦阁下?”

    站在w先生身后一步、瘦瘦高高穿着岩黄色长袍的人点头表示确认。这人的骨架大得惊人,也瘦得惊人,一袭吸饱了雨水的袍子挂在身上飘飘荡荡,像缠着裹尸布悬在绞刑架上的骷髅。

    “谁?”托巴迷茫地问。

    “v2‘碎屑’的主力伤害输出者,瓜达尔的伙伴,战斗力非常恐怖的古老血脉继承人。——他是一名言灵术士。”埃利奥特低声向大家解释。

    “怪不得看起来有点眼熟!”托巴一拍脑门。

    “另外一位我们不大熟悉,抱歉。”玫瑰骑士向第三位敌人致意。

    w先生摆摆手,“你们肯定不认识他,他是我的老朋友,我的委托人,一个不会打架的老学究,为凑足三个人的名额才参加进来的。”

    裹着厚重毛毡斗篷、戴金色镜框水晶眼镜的老先生禁不住咳嗽起来,用责怪的眼光望着w先生。

    “好吧好吧,很快就结束了,等一下我们回房间生火取暖。”w先生无奈地安抚着。

    埃利奥特、托巴与龙姬的神色凝重起来。

    樱桃渡的夜晚之王、无权者的皇帝w先生有多强大?没有活人能够证明。流传于街头巷尾的传说,他曾以一己之力歼灭外出执行任务时不幸打扰了他安眠的整支樱桃渡v级小队,这场战役过后,v2“碎屑”才升上了排行榜第一名。

    而言灵术士哈萨尔钦有多强大?有太多的人能够证明。他古怪的战斗方式,让失败者在动弹不得、眼睁睁被瓜达尔用铸铁权杖敲碎头颅的时候都搞不明白,自己究竟为什么失去性命。

    这两个人组成的队伍有多强大?带眼镜的老先生可以证明。带着一名毫无战斗力的游客来到危机四伏的黄昏竞技场,闲庭信步地干掉所有敌人,与敌人轻松地交谈,这是绝对实力带来的绝对自信。

    耶空表情空洞地望着雨水,手指轻轻地放在佛牙的刀柄上,感受名刀因兴奋而发出阵阵韵律的颤抖。

    埃利奥特扭头看向托巴:“室长大人,要战吗?”

    托巴显得有些犹豫。

    “开战吧,大叔!”锡比咬紧牙关,湿透的小麦色头发紧紧贴在脸上,显得像个无助的孩子。

    托巴不自然地望向龙姬,东方女人手持匕首,像个影子一样矗立在豪雨中。

    “你是队长。但我有必须到南方去的理由。”龙姬轻声说,两条细长的眉描画出坚定的表情。

    耶空没有做声。

    托巴又回望埃利奥特,玫瑰骑士叹了一口气:“如果要战,就战吧。各位,言灵术士哈萨尔钦的战斗方式非常特别,请务必牢记一点:当他喊出你们的真名的时候,千万不要答应。记住,是真名,即降生的那一时刻,母亲用来呼唤你的名字。深深地放在心里吧,拜托。”

    “明白。”a51的房客们毫不怀疑骑士的话,尽管这要求听起来有点无稽。

    托巴点点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宽厚的胸膛高高鼓起,正当他要喊出攻击号令的时候,耶空率先发动了。

    约纳看到的景物再一次低矮下去,接着高速后退。持剑伽蓝像猎豹一样紧贴地面飞速接近敌人,长刀佛牙在身后犁起高高的浪花,w先生的面孔迅速放大,约纳彷佛看到w的嘴角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

    没等他看真切,一切变得模糊起来。

    耶空的左脚噗的一声深深扎在w先生身前,生生刹住前冲的势头,带着巨大的冲力旋身拖刀,佛牙洒出一片晶莹的水幕、画出一道悲鸣的半月形刀光。

    w先生拔出带护手的轻剑,在刀光上轻轻一点,身子向没有重量一样向后飘去。

    耶空再次转动身体,第二刀从地面的泥浆中破茧而出,将遭遇的每一条雨线切成两段,w先生横剑防御,佛牙自下而上与轻剑相交,“叮”的一声脆响,根本不受力的敌人像违反物理原则一样再次飘开,耶空余势未尽,带着长刀高高跃起在天空中,像赭红色大鸟一样悬停了一刹那,刀光再次割裂空气。

    w先生向上横剑防御,佛牙丛生的锯齿喀锵一声锁住轻剑的剑身,w先生退步卸开长刀,才发现空中仅有那柄散发无穷战意的刀,刀的主人却消失不见了。

    他感应到危险的气息,目光向下一扫,看到一双空荡荡没有焦点,却让人呼吸停顿的灰色眼睛。

    耶空低低伏在泥浆中,左拳置于脐上,右手施愿相,结宝生羯磨印,来自遥远南方古国的秘术自虚空中招来暴烈的毁灭之力。

    “玖光……明王枪……”他的双臂泛起金色光焰,“……双连射!”耶空两手齐推,空气中爆出两个强劲的风圈,两支光热惊人的火焰之枪一前一后激射而出,把沿途的雨滴化为乳白色蒸汽,穿透两人之间短短的空间,刹那间照亮w先生略带惊奇的脸。

    或许感觉到明王枪的惊人力量,这次w先生没有用那柄轻剑抵挡,他脚步轻轻一点,身形后退,看起来速度不快,却生生抵消了明王枪迅疾的去势,两支火焰之枪旋转着在他鼻尖前发出尖啸,却永远无法再缩短一点距离。

    “你……”w先生想开口说句什么,却没机会把后半句话说完。

    耶空闭上了眼睛。他双手金刚合掌,食指弯曲相合,大拇指并立在两侧,结出胜佛顶转轮王大慧刀手印。

    “南么,三曼多勃驮喃,苫,惹庾邬瑟尼洒,娑嚩贺……”古老梵语像晨钟暮鼓敲响众人的心,雨势彷佛在这瞬间慢了,慢了,直到每一滴水珠落下的轨迹都能以肉眼轻松辨别。

    托巴慢慢张大嘴巴。龙姬屈起身体,在下一个瞬间就会弹射而出;埃利奥特举起长剑,锡比的弓弦空了,那只银箭已经离开蛇弓,正破开空气,缓缓前进。

    “……断除无明之根,证悟寂静涅槃,无等无比,大寂之顶……”耶空徐徐睁开双眼,整个瞳仁变为金红色,借他身体感受战斗的约纳惊呼一声,他觉得耶空身体内部出现了一个黑洞,正贪婪地吞噬持剑伽蓝生命池里所剩无几的生命力。

    w先生的眼中,有一个小小的耶空,小小的耶空身前,正生出一朵璀璨无比的金色莲花,莲花的每一瓣金色花瓣都迅速生长并迅速凋谢,化为血红色的光华。

    “……玖光……赤莲花……”耶空双手结印,向前推动,浮华灿烂的金红莲花沉重如同须弥山,每推动一分一毫,都耗去一丝一缕生命,但每推动一分一毫,都震动整个世界。

    耶空的左眼角绽裂了,鲜红的血珠慢慢掉落,在血珠坠落在凝固的泥浆中那一刹那,他道出了玖光禁术的最后一字咒文。

    “……放!”

    赤莲花开放了。

    赤莲花绽放在黄昏竞技场,密密层层的血红色花瓣割裂空间,彷佛整个樱桃渡都因其而产生动荡,老爹噌地从椅子上坐了起来,丢掉烟斗:“好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