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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9节

      对方有控人思维心神的高手,那个疤脸,终于出手!

    她和慕丹佩,刚才都被控制了,慕丹佩攻击的是折威元帅,她攻击的是……容楚!

    太史阑眼底怒光一闪。

    暴怒,心内似腾起灼灼的火!

    竟然……竟然操纵她来杀容楚!

    身边有响动,有怒喝,她什么都来不及想,一手抄起身边那个香炉,对着刚才慕丹佩去的方向,狠狠砸了出去。

    “砰”一声闷响,香炉砸上人体,随即是慕丹佩的痛叫,似乎被砸得不轻。

    然后是折威元帅的一声闷哼,怒道:“亏本了!”在椅子上一脚将慕丹佩蹬开。

    太史阑一手砸出香炉,一手便在身上摸索,她身上有好药,李扶舟给的。可是手抖得厉害,摸了几下都没摸出来。

    她一生冷静审慎,不动如山,然而此刻她抖如羊癫疯。

    她恐惧,颤抖,却不敢问,也不敢去看他到底怎样,只是拼命地找药,似乎先堵住那个伤口,就是一场救赎。

    被刺中的人还在僵硬着,她记得自己刺出去的是银白的遗忘,可是到底有没有刺到心脏她也不知道,人间刺不是利器,可是还是尖锐的……她不敢想。

    人间刺落在他腿上,银白刺尖已经被染红,她眼光四处逃窜,什么也不敢看,掏……掏……掏……

    一只手忽然轻轻按住了她。

    手还是温暖的,熟悉的动作和气味。

    她一震,眼底瞬间有泪。

    这泪盈盈闪在她眼眶里,滚来滚去却不落下,冲得眼睛发涨。这样的感觉如此陌生,她不知道该怎么动作。

    心里的情绪也在澎湃来去,忽热忽冷,恐惧和希望交织,她还是不敢动,不敢问。

    她的手按在他伤口附近,整个人都似乎想压上去,堵住那个还在流血的伤口。

    手的主人也停了停,似乎被她的眼泪震惊,随即向上举了举,接了她的泪水。

    手缩回去,指尖搁在唇边,尝了尝她的泪。

    手的主人发出一声满足而又怜惜的叹息,随即又伸出手,轻轻巧巧从她的袖子里掏出金创药。

    “没事。”他这才开口,柔声道,“幸亏是人间刺。”

    她听他说话并不太虚弱,中气仍在,心中一喜。

    啊,幸亏是非利器的人间刺。

    但是可以确定的是,容楚还是受伤了,她脸上还溅着他的血,热而粘。

    太史阑还在颤抖,这回是愤怒。

    最初的惊恐过后,爆发的便是被愚弄被伤害的愤怒。

    她匆匆将那宝贵的伤药,不管三七二十一全部挤在容楚伤口上,嗤啦一声撕下袖子,按在他伤口上。

    他自己接手,道:“没事,你小心自己。”将她轻轻推开。

    太史阑没有犹豫,快步离开。容楚的伤她该做的已经做完,没有更好的办法,她不必再停在原地哭泣,现在她要报仇。

    她一步先将慕丹佩拉起来,人间刺的遗忘,同时戳入了她的手臂。‘

    以毒攻毒,看谁能控制谁!

    慕丹佩浑身一震,陷入迷茫状态。她也是少见的高手,瞬间摆脱遗忘状态,再清醒时,果然眼神里的茫然已经淡去。

    “咦……这……”她手按在地上,四面望望,忽然明白了什么,掌心恨恨一拍地面。

    太史阑正要说话,忽然听见上头一声异响。

    她一抬头,就看见后堂的那点蜡烛微光,似乎在飘动。

    她立即明白了对方要做什么。

    容楚已经受伤,南齐输了,此刻蜡烛还没点完,东堂害怕夜长梦多,便想把蜡烛给提前毁了。

    “慕丹佩!”她低喝,“送我上去!”

    她说完便拔出身边小胖子的佩刀,一脚跳上旁边案几,随即纵身而起。慕丹佩追上来,旋身飞踢,靴尖踢在她脚底,啪一下,太史阑的身子立即被远远送了出去。

    后堂悬在高处的蜡烛前面是一大片半透明屏风遮挡,太史阑身在半空霍然挥刀,哧哧两声屏风破裂,她人已经到了蜡烛之前。

    “嗖”一道风声掠来,她头一低,一柄飞刀擦着她头皮飞过,将剩下的不多的蜡烛砍成两截。

    烛火一熄。

    一熄,战局就结束了。

    太史阑霍然伸手,抓住了那蜡烛,手指一抚,蜡烛恢复原状,烛光又幽幽亮起来。

    蜡烛大概还有五分之一长度,够烧一刻钟不到。

    底下有人“咦”了一声,似乎对太史阑的异能感到非常惊讶。

    她不仅表现出了少见的“毁灭”,甚至还拥有和毁灭对立的“复原”,两种都是高级天授之能。东堂的人怎么也想不到,太史阑居然连异能都这么出众,脸色都很阴沉。

    那个出手截蜡烛的黄脸汉子吁一口气,疲乏地摆摆手。他的异能使用是需要耗损大量精力的,此刻已经无力再出手。

    疤脸汉子脸也有点发白,操纵心神,对方一旦醒来,多少对操纵者有伤害。被操纵的人清醒越早,反抗越大,伤害也越重。他一次性操纵两个人已经吃力,其中还有一个是意志力特强的太史阑,所以时辰短,而且太史阑清醒那一刻,他也如受重击。

    他甚至能感觉到太史阑的暴怒,那种勃然的杀机似一柄刀瞬间沿着他的意识通路,刺入他心腔。

    疤脸汉子默默地咽下一口血。

    东堂亲王脸色难看地看了看那蜡烛,忽然道:“那边太史阑没武功,慕丹佩刚才已经受伤,自顾不暇,其余两个没威胁,我们这边安全没有问题。你们给我一起去,先杀了太史阑!”

    “殿下。”司空昱立即道,“我们先得保护本国官员。”

    “不必。”亲王瞄他一眼,阴狠地道,“她们不敢过来的。我们这边,只要有人别捣乱,也没问题!”

    司空昱默然偏转脸去,就好像没听见亲王的暗讽。

    “太史阑这人绝对不能留。”亲王阴恻恻道,“我忽然觉得输赢也不是那么重要,杀她比较重要,去吧,都去!”

    黄脸汉子和司空昱留了下来,其余人都纵身而起。

    东堂那边的人一扑出来,太史阑就感觉到了。

    她立即对着后堂方向,打了个手势。

    手势刚刚打完,她就感觉到身后风声凛冽,东堂的杀手们已经到了!

    她一抬手,将蜡烛放在更高位置,转身跳下,向着窗户奔去。

    她奔到窗户前,又是哧哧两刀,将挡住窗户的帘子斩断。

    帘子哗啦啦落下来,她身后风声也已经追到了,最前面应该是白皎雪,冷笑时的呼吸已经快喷到她后颈。

    一股猛烈的劲风撞向她后心,她感觉到又是什么香炉之类的玩意。

    那个黄脸汉子跟在后面,一边喷血一边催动香炉飞快地撞向她。

    太史阑听着风声计算着距离,蓦然纵身向旁边一跳!

    “啪”一声巨响,香炉撞碎了窗户,大片月光泄出来,将殿内照亮。

    这是东边的窗户,所以月光几乎瞬间就将下方东堂的人都笼罩在内,而南齐那边照不着。

    月光大亮的那一刻,后堂里苏亚猛然一推,将一个人推了出来。

    那人小小个子,被推得跌跌撞撞走了几步,正迎上从窗户里泻下的月光。

    月光下他的脑袋光得发亮。

    戒明。

    戒明的眼睛也在发亮,黑瞳仁显得比平时要大,幽深幽深的。

    “那位女施主。”他道,“你在那墙里面做什么呢?还有你怎么穿得那么少?怪冷的,你要和那位姑娘说什么?说出来小僧可以为你转告。”

    正要窜出去砍太史阑一刀的白皎雪霍然回首。

    她的脸瞬间也和月光一样的白。

    “你……”她看看墙,又看看戒明,像是明白了什么,又不敢置信,颤声道,“你……你胡说八道。”

    声音听来甚是软弱。

    戒明却像在专心听谁说话,随即对白皎雪合十,道:“那位女施主说,姑娘你冤屈她了,她从来就没有告过密,你将她钉在墙上用冰水浇死,她好冷……”

    白皎雪打了个寒战,回头看看墙,再看看戒明脸上神情,蓦然一声尖叫,砰一下再次撞破窗户,逃出去了。

    她逃了出去,尖叫声犹自不绝。

    众人都怔住,此时变成那疤脸汉子当面,他手里还拿着一个小铜鼓样的东西,正准备使用,一抬头触及戒明目光。

    他眼神幽幽的,紧紧盯着戒明,此刻他也知道这是对方的天授能者,不敢再试图追杀太史阑,而是使出了自己的看家绝活。

    他的能力,能隔着大殿几丈距离对慕丹佩和太史阑控神,现在戒明就站在他对面,他对自己有信心。

    戒明坦坦荡荡和他对视。

    然后合十,宣一声佛号,满脸哀悯。

    “施主寿元已尽。”他道,“月光下移一分处,热血飞溅时。”

    疤脸男子霍然向后一倒,“噗”一声喷出一口血。

    控神如果毫无效果,必受反噬。他的控神本就是结合南疆异术,再经过后天修炼而成,此刻反噬汹涌,踉跄而倒。

    他倒下那一刻,一条人影蹿了出来。

    太史阑。

    她滚倒在暗影里,在戒明出现那一刻爬起,半跪,手从靴筒里拔出一柄半长的匕首,整个人弯背倾身,姿势如一匹蓄势待发的母豹子,随时等待一次最凶猛的出击。

    就在此刻!

    黑影弹射,身体的弹跳力和爆发力在此时发挥到极限,一抹银光从地面蹿起,在半空划过一道半圆的长弧,狠狠劈进疤脸的后背!

    一抹血光迸起,连接那银光的末梢,半黑半白的背景里,银光未敛而血色贯如长虹。

    疤脸发出一声濒临死亡的惨呼。

    此刻月光正稍稍下移,过窗棂一分!